第52章
鸾飞恍然如生的玉容,突然间仰天大笑,“上穷碧落下黄泉,处处与君同!”笑声未绝,仰头便将鸾飞余下的剧毒倒往嘴中。 夜天汐等面色大变,飞身去救却已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黑夜中精光凌厉,一支狼牙墨羽箭破空而来,赶在所有人之前准确无误地击中太子手中的瓷瓶,当的一声爆响,瓶中药汁溅满太子半身,人却毫发无伤。 长箭擦着太子的面颊飞过,插入不远处的石缝之中,京畿卫与御林军被这一箭震住,安静了片刻。夜天汐和孙仕立时围上前去,半扶半按稳住太子。 卿尘亦伸手接过鸾飞的身子,抬头看去,风驰已到了眼前,夜天凌一身墨色武士服,手执缠金长弓,飞身下马,几步来到太子身前。 太子无恙,夜天凌沉声道:“皇兄何苦糊涂?”众人心中此时才涌起后怕,这一箭若是稍偏一点儿,太子便已丧命箭下,那这弑杀太子的罪名,他如何向天帝交代?此举着实比太子要服毒身亡还来得凶险。 太子木然被团团围住,却不闻周遭人事,只是静静地看着鸾飞。卿尘看了鸾飞情况,纤眉一皱,默然不语。 却不想短暂的停顿后,突然一阵喝骂,京畿卫和御林军竟有人动起手来,刀枪拳脚,眼见愈演愈烈,局面更添混乱。 夜天凌回头看去,眼底骤生寒意,身形微动,人已穿入两阵之间。“叮当”一道清光闪过,几名动上手的人踉跄着退了开去,空出大片空地。 “造反吗!”夜天凌冷喝道,手底长剑映着月光,如同修罗魅影般森然。 两边人马同时一静。夜天凌领兵多年,在军中威信极高,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何况“造反”两字,谁人担当得起?他冷冷地看了看仍旧跃跃欲试的御林军:“张束,管好你手下侍卫,再有人妄动,莫怪本王无情。”收剑回鞘,又道:“五弟。”京畿卫一向由夜天汐统领约束,他不欲越权,只是一抬手,回身去看太子和鸾飞。 随着夜天凌的手势,京畿卫和御林军突然发现外围阵列了倍于双方的玄衣铁卫,同神武门犒军的威势震天相比,这些战士出现得悄无声息,隐藏在夜色的黑暗中,叫人心底陡然一阵恐惧。可以想象如果两边再闹下去,以夜天凌的手段,恐怕谁都讨不了好去。 夜天汐方从太子这里脱身出来,对京畿卫喝道:“统统归队,反了你们!” 御林军统领张束慑于夜天凌的威严,亦约束禁军莫要再起事端。 夜天凌面色淡淡,对太子道:“请皇兄回宫,父皇深夜难安,你我为人臣子于心何忍?” 太子无动于衷,只是看着鸾飞。 夜天凌俯身下去,问卿尘:“怎样?” 卿尘皱眉,似乎遇到了很难理解的事情,道:“不好说,或许还有救。” 太子闻言眼底猛地掠过一道光泽:“你说什么?” 卿尘抬头道:“如果来得及,或许还能救回鸾飞性命,殿下,就算为了鸾飞,先回宫再做计较吧。” 太子露出一丝讥讽的笑:“你无非想诓我回宫罢了,鸾飞饮了鹤顶红,还有谁人能救她?” 卿尘静静道:“鸾飞体内生机未绝,胸口尚有余温,殿下回不回宫我都要救她。殿下若还想待在此处,那我要先带鸾飞回去了。”此话说得软硬兼施,不容置疑。夜天凌亦深知此时只有鸾飞能打动太子,俯身帮卿尘抱起鸾飞:“我送你们回宫。” 太子急道:“当真能救鸾飞?” 卿尘正色道:“殿下尚且关心鸾飞,我是她的姐姐,又岂会拿她的性命玩笑?” 太子眉心皱起,闭目长叹一声,心灰意冷地道:“罢了,我跟你们回去。” 第35章 烛火明灭,长灯暗影。 本应宁寂的大殿层层透出光亮,宫帷无风静垂,却遮不住深寒。 天帝手压龙案上早已凉透的茶盏,面色阴沉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几个人。 当先一人,布衣素衫,正是今晚私自携美出宫,险些惹起京畿卫和御林军纷争的太子。夜天凌同夜天汐陪跪在一旁,身后是御林军统领张束,屋中静可闻针,风雨将至的平静沉沉压得人心悸。 “朕生的好儿子。”天帝声音痛怒难分,终于一字一顿地道。 太子缓缓叩了个头,伏地不语。 天帝猛地抄起手中瓷盏,劈头便向太子身上砸去,伸手指着他怒道:“你……你给朕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太子静跪不躲,一盏茶泼面而来,洒遍全身,冰纹玉瓷盏铮然迸裂一地,在这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连身边两人亦被溅了一身。 天帝见太子闭口不答,一腔怒气转至张束处,叱道:“张束你好大的胆子,御林军要造反吗?朕将禁宫安全交与你,岂不是命悬他人之手!” 这几句话说得极重,张束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捣蒜般磕了几个头,颤声道:“臣知罪,臣未能约禁部属,罪责难恕。御林军素来受太子殿下统调,请皇上看在他们忠心护主的份上……” 话未落地,夜天凌皱了皱眉头,果然天帝喝道:“混账!谁是你们的主子!” 张束一呆,然错口已出,深悔愚蠢,张口结舌哆嗦道:“皇上……恕罪……” 天帝冷哼一声,转向太子:“朕苦心栽培你二十余年,竟换来你一句‘愚顽驽钝,不足以克承大统’!江山社稷祖宗基业,在你心中尚不及一个女人!鸾飞呢,鸾飞哪里去了?” 太子闭目,深深掩抑痛楚,一时竟连话也不能回。夜天凌看了他一眼道:“回父皇,凤鸾飞饮鸩自绝,清平郡主正在施救。” “给朕救过来!”天帝气得来回踱步,“有胆自绝就有胆来见朕,朕倒要问问她用了什么手段迷惑太子,做出此等事情!” 太子闻言在地上连磕两个头:“一切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饶恕鸾飞……” 此言无异火上浇油,话未说完,只听天帝砰地以手击案:“你眼中哪里还有朕这个父皇!事到如今仍不悔改,朕,留你何用!”心中怒极,竟反手抽出殿前金龙宝剑,挥手往太子身上劈去。 众人大惊,夜天凌同夜天汐双双抢上前去,夜天汐抱住天帝:“父皇息怒,保重身子!”太子神情恻然,任由夜天凌急将他挡在身后。 夜天凌沉声道:“大哥,莫再惹恼父皇。”压低声音迅速在他耳边道:“反害了鸾飞。” 太子眼底一清,抬头见天帝气得面色铁青,给夜天汐在前拦着,身子微微颤抖。想起二十余年父恩深重,深悔自责,重重叩首痛声道:“儿臣该死,请父皇保重……” 天帝恨铁不成钢,用手中宝剑指着他道:“你是想气死朕!” 众人皆不敢妄言,只能从旁相劝,一直死寂的殿外突然传来内侍惶惑的声音,“参见太后!”太后在卿尘的搀扶下踏入殿中:“皇上,莫要伤了太子!” 卿尘往殿前看去,青石深冷,太子、夜天凌、夜天汐都一身狼狈跪在天帝面前。天帝手中三尺剑锋明晃晃指着太子,素来威严的面孔此时满是怒容,却看起来竟突然苍老了许多。 四周碎瓷遍地,乱作一片。 天帝见惊动了太后,更是恼意丛生,“母后,夜深天寒,您何苦过来?” 太后看了看太子,道:“哀家若是不来,皇上岂不要了太子的命?” 天帝怒道:“孽障东西,母后莫要袒护他。” 太后松开卿尘的手,握住天帝,慢慢道:“太子乃一国之本,不护他护谁?我有话要和皇上说。卿尘,同凌儿一起将太子送到延熙宫,好生照看。其他人都回去,管好自己部属,莫让皇上再操心。” 几人虽得了太后吩咐,但天帝盛怒之下,谁也不敢动。 太后神情肃穆,深深看着天帝,那眼神仿佛波澜落尽后的瀚海深沉,极平静,却强有力地穿透人心,连天帝也被震慑住。 天帝无法违拗母亲,对跪了一地的人道:“都给朕出去!今晚之事谁敢传出去半分,朕定不轻饶!” 卿尘和夜天凌扶了太子退出致远殿。太子身上布衣长衫被冷风吹得飘摇,见他两人都蹙眉不语,淡然一笑,反而先开口问道:“鸾飞怎样了?” 卿尘面带忧色,沉吟道:“我只能保住她性命,但人却昏睡着。” 太子痛声道:“何时能醒来?” 卿尘沉默一下:“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什么?”太子声音骤紧,但随即黯然道,“如此也好。” 月上中天,在宫殿间投下一片幽深,映上太子的脸庞有种不真实的苍白,而他立在风中的身影仿佛原本便是一抹月华,并不应属于这噬人的深宫,此时看来杳然而轻暗。 鸾飞即便醒来,也难逃天帝严惩,卿尘默默想着,问太子:“殿下怎知鸾飞服的是鹤顶红?” 太子道:“我和她出了宫便知早晚有此一日,这鹤顶红便备了两瓶,各存其一,只是没料到竟这么快就用上了。” “那殿下这儿也有一瓶?”卿尘立刻问道。 太子轻轻笑了笑,点头,笑意索然。 卿尘道:“能不能给我看看?若知药性,或许对鸾飞有帮助。” 太子默立片刻,自怀中取出一个同样的青玉瓷瓶。卿尘接过来拔开瓶塞仔细分辨,这瓶中所盛的确是剧毒鹤顶红。她不敢交还太子,随手一翻,尽数倒在了宫苑花草之中,“剧毒不祥,殿下莫要留在身上了。” 太子倒也未去阻止她,似是万念俱灰,无论何事都已无关紧要。 夜天凌皱眉道:“大哥与鸾飞何以如此行事?此次父皇是动了真怒。” 太子不语,卿尘却低声道:“鸾飞已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 太子凛然看向卿尘。卿尘摇头,“放心,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太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叹息声飘了开去,远远散落月色中,目光穿过琉璃金瓦高墙重重,“鸾飞喜欢清静简单的日子,采菊东篱,放舟五湖,不想孩子再生在这红墙禁宫帝王家。” 卿尘反问道:“鸾飞?殿下当真是为了鸾飞?” 太子笑了笑,“或许也为了我自己。我自幼随在父皇身边,习圣贤礼仪之道,学经纬治国之方,迄今已有二十余年。众人看我风光无限艳羡不已,我却自早已厌倦了宫中权谋疆土杀戮,即便不是鸾飞要走,这太子我也早不想再做了。” 身旁两人不想他竟说出这样一席话,半晌,夜天凌缓缓道:“有得必有失,这个道理想必大哥明白。生在皇族之中,既然享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尊荣,便必定会有常人无法想象的付出,与其怨怼挣扎,不如顺其出路奋而直上,或许峰回路转反能登临绝顶。” 太子看着同样幽暗的月光,却在夜天凌侧脸上雕琢出冷峻和坚毅。眼前这个四弟,自幼便有开疆扩土凌云壮志,十五岁起征战四合,领军不过十载,天朝疆域扩展十之有三。天朝军中兵员臃赘,人浮于事,唯他敢大胆裁汰,提拔寒门猛将,整治到兵强马壮;中枢历来腐败亏空,也唯他浊中独清,上书天帝请求彻查。或者只有这样的人才适合千古帝业,而不是自己。 他迎着月下清辉深深一笑,对夜天凌道:“四弟,你的心,在安邦定国平天下;我的心,却只在那文史书稿中。你或可以不世伟业垂千古,我却只愿文华传百世。所以这帝王之家,你能进退自如,我却是苦苦挣扎,这是个
相关推荐:
锦鲤站姐,抽卡爆红!
星星船(1v1骨科)
异星情劫(肉)
宝玉奋斗记
末世鬼医
[咒回]被五条悟婉拒的妻子
底牌(H)
(ABO)我成了仇敌的人
肌肤之亲(H)
女儿国今月如霜(古言1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