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玦唇边勾起一抹浅笑:“是啊,我可是SSS级。” 荆榕称赞道:“眼光也很不错,那把刀确实很漂亮。” 玦点点头,不过不是想要的情绪,很安稳:“是的。” 二人继续在雪里走着。 荆榕最终在哨所附近的一家店铺中,买到了几大盒姜饼。 回到哨所时,626已经计算出了行李堆放的最佳排布,并将行李神不知鬼不觉地全部收拾好了。 荆榕把姜饼塞入车的后方,跳入车内查看了一下细节,又确认了马儿们的情况。 他回过头问玦:“天黑前就出发,可以吗?” 玦没有意见。 荆榕打开哨所的门,视线在里边转了一圈,随后锁上门闩。 他们曾在这里面度过短促而简略的几天时光,就像快速拍下,没等曝光的照片一样,反映过后只剩下一片雪白的光影,但是留下了一些印象。 热咖啡、呼呼转动的排风扇,土豆汤、血腥气、翻动的书页。 荆榕握着马鞭立在车门前,向玦勾手:“上来。” 玦看着荆榕一身车夫的防风外套:“你一个人驾车?” 荆榕点点头,神情平静:“对。上来吧,这里只有你和我。” 玦看了一眼他,攀着车门坐进了马车里。 热气将他轻轻裹住。 车里空间不大,而且和外边的华丽不同,里边简单粗暴就是一个封闭的大空间,后边堆着行李,前面可供两人并排挤一挤。 前面有一个小窗可以打开,和前面的人对话。 荆榕的声音从前面飘来,变得像是笼罩着一层雾:“你尽量休息,这段路会是我们最舒服的一段路了。” 玦说:“好。夜间我替你,我也会赶马车。” 荆榕一边看地图一边说:“不用,马到了夜间也需要休息。相信我,我们会在大雪封山前赶到交接点的。” 玦说:“好。” 他很相信荆榕。 时至如今,他渐渐看出这个奇怪的裁决者有很多世人不曾有的能力和眼光,他说和他一起去奥克维尔克,那么这条路上也不再有犹疑。 他们在日落后离开了奥克维尔克首都,沿着战争列车的铁道线一路行进。 这一段距离是比较好走的,因为方向很方便看。 荆榕选中的马大多数时间不需要鞭笞和训示,会主动沿着铁道的方向行进。 颠簸的路上,玦靠着马车坐着,太阳在远方缓缓降落,大雪擦过窗畔。 荆榕说:“车上有一些书,无聊可以看。” 玦说:“好。” 战争列车擦着他们的耳边,一趟又一趟的呼啸而过。 荆榕停下来检查马蹄铁的时候,看见玦正趴在马车里看他的那本地理书。 等他再走了一段路,驱使马们去一片开阔的浅草地吃草时,荆榕看见玦把书放在了行李架上,自己在角落里蜷缩着睡了,身上盖着他的斗篷。 他以为玦已经睡了,刚下车时,却见到玦爬了起来,抱着斗篷往外看:“天已经黑了。” “你不休息吗?” 荆榕活动了一下身体,用视线目测着远方的雪:“等过了这片平原再休息,后半夜可能有大暴雪,平原上没有遮蔽的地方。” 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荆榕让几匹马自己去吃草,回到车边说:“既然你醒了,我们来吃饭。我开门了,你小心风。” 玦直接拉开车门:“我没有那么娇弱。” 荆榕笑了一下,探身进来取走了户外炉子。 玦也跟着他跳了下来,不过这次他不再执着于他的斗篷,而是穿上了和荆榕一起买的猎装外套。 眼前是一片结了冰的浅水沼泽,几匹马正在这里吃草。 荆榕说:“我去捡一些干的野马粪当燃料,要一起吗?” 玦说:“好。” 他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踏入碎冰,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野马粪?” 囿于战火在实验室中长大的首领,缺乏大量的生活实际体验。 荆榕说:“冬天水源比较难找,野马会在浅水滩聚集和吃草,我们刚刚经过了一片牧区,富裕的牧民是不会烧马粪的,我们可以拾取到大量的燃料。” 玦若有所思:“富裕的牧民烧什么?” “丰收后剩下来的谷物秸秆,或者柴火。” 荆榕说,“还有煤炭。我想流火之岛的人们会烧煤炭,因为你们的冰川下藏着丰富的煤矿和燃气资源。” 玦从来没有听过这些:“是么?” 荆榕说:“我也是根据词条猜测的,按照一般资源分布的规律是这样。” 玦默默记在了心里。 捡得差不多后,两人洗了手,回到马车附近烧火点炉子。 玦已经看了不少次荆榕做饭,他习惯了不打扰。 荆榕显然有着长期的独自做饭的经验,而且简单粗暴中透着讲究,储备的肉罐头和蔬菜一起煮,中间还要开一次锅加入调味。 雪天寒气重,他加了一些姜黄和胡椒。 煮好后,荆榕盛了一杯递给玦,看着他喝了一口,问道:“辣么?” 玦咽下去一会儿后说:“有一点,不过很好吃。” 装备能简则简,玦捧着荆榕的铝杯慢慢吃着,荆榕守在锅边吃。 吃完后,荆榕用烧化后的雪水清洗了用具,站起身说:“走吧。” 玦站在雪地里,问他:“后半夜还要走多长时间?” 荆榕说:“不确定,要是大雪提前来了,我们可能需要下来挖一个避风点。” 他轻轻一跃就坐上了马车的位置,拿起马鞭,等玦钻入车厢后,马车继续往远方走去。 荆榕注视着眼前的雪景,听见玦在里边问:“外边雪这么大,你冷么?” 荆榕说:“不冷。” 他确实不冷。 他是可以在极地冰原单枪匹马,连续三天三夜追逐一条人鱼的人,身体素质可称强悍,现在不过是在雪原里驾驭马车,甚至算的上舒适。 荆榕这么回复后,玦有一会儿没了声音。 又过了片刻,玦说:“我想学驾驶马车。” 荆榕闻言,说:“好,驾驶马车……” 他本来想说驾驶马车并不算难学,不过黑夜里不好控制,但他的话没能出口。 马车还在快速往前行驶,周围的景色随着风雪退去,玦打开车门的声音也被湮灭在风中。 下一刻,玦就出现在了荆榕身边,长长的腿踩在前方的马车架上。 他把他的大号白色斗篷带来了,同时披在他们两人身上。 荆榕垂下眼,便望见玦仿佛是从斗篷里钻出来的一样,贴上他身侧,手指也覆上他的手,给他热源。 玦摸到荆榕的手是温热的,他的声音里有些不走心的惊讶:“是热的。你真的不冷。” 荆榕没有说话。 赤红的发间拂过荆榕的脖颈,那双冷静湛蓝的眼眸自下而上看着他。黑夜风雪里,这是唯一的亮处。 玦慢慢勾唇笑了。 “裁决者大人。” 他凑近了看他:“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和人谈过恋爱?” 第13章 高危实验体 玦发现荆榕仍然在看自己的…… 马车稳稳地向前行驶着。 荆榕垂下眼,望着这双蓝眼睛,神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在凝神细想。 这种问题居然还要想? 大约几秒后,荆榕说:“没有。” “没有遇到过?” 玦仍然抬着蓝眼睛看他,两个人裹在斗篷里,温暖渐渐在彼此之间传递。 荆榕说:“遇到过一些……或者说很多个。但是没有特别喜欢的。” 他在大世界里轮回过太多次了,带上执行局给他相亲的那些人,每一个面目都已经模糊不清,没有留下更深的印象。 不如说那条冰川下的丑人鱼,给他留下的印象更深。 风呼啦啦吹着。 玦点点头,没有出声回答,那双湛蓝的眼底变成了更加冷静的一些思考。 片刻后他缩回斗篷里,平静地说:“哦。” 但他没有离开,而是更紧地钻在荆榕怀里,指尖也更用力地握住荆榕的手。 没有什么□□或者暧昧的意味,好像只是因为冷,又好像他回到了六岁的那个童年,红日高悬的战场上,他靠在死去的战友肩上。 他研究眼前这个裁决者,就像研究和自己作伴的武器,就好像看着那橱窗里的美丽的袖刀。他并没有嘲笑他过于不解风情或者其他,因为他见过的人也很少。 会属于玦这个名字的东西和人都很少,少得看过了就已经足够。 荆榕看见他已经靠在自己肩上,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平缓。 他的指尖动了动,轻轻揽住他,任由他在自己怀里沉睡。 他回想着刚刚看见的湛蓝眼睛。 那眼底的喜欢竟然像杯中水一样,很清晰地在眼前晃着,没有消失。 这很少见,以他的脸盲程度,平常人的复杂情绪、复杂眼神和面部表情,他都需要大量时间辨认。 但玦眼底的视线太过简单直接。 玦从不掩饰,审视就是审视,怒意就是怒意,就像冰川的蓝天一样,永不有阴霾。 喜欢也就是喜欢,那是冰川的蓝天中,一朵漂亮的云。 荆榕见过他喜欢一样东西的眼神,故而知道他也喜欢着自己这个人。 626:“好险,你刚刚差点就脱单了。” 荆榕:“。” 626:“你没有准备把他娶回家,当你的老婆吗?” 荆榕说:“我有这个打算。” 626沉默了片刻,随后迅速在自己的数据库中检索起恋爱数据起来:“虽然我也是一个单身统,但你要是还有什么疑虑,我可以帮你解决。” 荆榕沉默了很久,随后慢慢地说:“我要一个永远属于我的人。” 626说:“我没有办法探测他的脑波,但是你这个命题的答案我也无法给出解决。” “我知道。” 荆榕说,“我会问问他的。不过现在这个问题并没有这么重要。” 626:“……” 妈的,疯子,有病! * 半夜玦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的身体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好,虽然行动力已经迅速地恢复了,但沉疴已久,冷热一激,他在荆榕怀里咳醒了。 他发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外边黑蒙蒙的看不清。 嗓子里的剧烈腥甜味一阵一阵地往上涌,他一阵一阵地将它压回去,指尖用力抓着斗篷的一角。 荆榕伸手把他扶起来,俯身将灯拧亮。灯火晃晃悠悠,照亮他的脸。 玦的声音格外沙哑,咬字很轻,吐字很快:“我没事,接着休息吧。外面下暴风雪了吗?” 要是暴风雪提前下了,他就能下去一起挖壕沟,然后把血咳出来。 荆榕看着他,表情比平常严肃。 虽然他平常就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是误入世界的一个闲散公子,但玦也很少见到他这样的表情。 荆榕问626:“怎么回事?” 626说:“他体内的组织都经过了重新修复,但是他从小受过太多折磨了,有极强的精神爆发力,和早已消耗成空的身体底子,今天他吹了太久的风了。” 626说:“你不用担心,这很正常,只要他咳出淤血……” 626的声音小了下去。 因为玦的神情崩得紧紧的,牙关紧咬,指尖紧握,身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没有咳出来的意愿。 荆榕说:“外边没有下暴风雪。我在正常的休息。” 他看清楚了那双眼底的神情,放轻声音:“去奥克维尔克的行程不会有任何延误。今天风向已经变了,冰封期不会那么快到来。” 玦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但是仍然不开口说话。 “别忍着。”荆榕说,但说完他发现自己也并不知道该怎么做。 玦此前显然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如预想,他太想去奥克维尔克了,他不会允许旅途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延迟或中断。 玦努力对他攒出一个笑意,很浅,和之前一样肆意飞扬,在灯火下显得脆弱又漂亮。 荆榕垂下眼睛,伸出手轻轻扣住他的下巴。 玦下意识地身体紧绷,咬紧了牙关——来自实验体记忆的条件反应,当他在实验室里,人们这么对他做时,接下来都会有强烈的精神折磨剂灌入他的嘴巴。 他对荆榕并没有防备,只是身体反应如此。 玦想要为此道个歉,但没有开口,就停住了。 荆榕的唇贴上了他的唇。 荆榕的唇有点凉,带着点红茶的香气,很清淡,却令人目眩神迷。 荆榕用这个吻撬开他的齿关,扣着他的后脑勺长驱直入,迫使他微微仰头接受,打开他紧紧压制的气道。 玦猛地推开他,随后喉头一甜,呕出一大口血。 血迹星星点点,溅落在雪白的斗篷上和荆榕的身上。 荆榕眼底反而带上了一些很浅的笑意,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玦缓缓呼吸,平息自己的气息。 他说:“谢谢你。” 荆榕看着他,片刻后说:“我想等你醒来后再告诉你,不过你已经醒来了。” 玦用手背潦草的擦过唇角的血迹,看着他发愣。 “以前没有遇到过喜欢的。” 荆榕的神色和第一天见到他时一样,很专注地看着他,平静又认真,“但你让我很喜欢。” 玦收回视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不过荆榕没有给他很多的反应时间。 荆榕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玦留下的血的味道残留在齿间,那是一种非常隐秘的甜香与铁锈的气息,和那落日熔金与霞色的头发,和那湛蓝的眼睛一样,让他产生一种探索的强烈欲望。 玦发现荆榕仍然在看自己的嘴唇。 那视线很专注,毫不停留地落在他的嘴角,眼底的野性与兴奋隐隐让人口舌发干。 第14章 高危实验体 “哥哥,我能亲你吗?”…… 玦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烧,这件事不受他控制,他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面部表情。 但他控制不住,眼神仍然看着荆榕,此刻已经忘了自己心中所想。 荆榕的视线盯得很紧,那是他狩猎的眼神。 他曾经耐心在冰川之上行走三天,根据冰面的震动来推算水下生物的洄游路线和捕猎习性,最后逼大型生物破出冰面,对他出手。 他与猎物都心知肚明。 玦眼里的惊讶多于羞涩不安,他的手指仍然牢牢地攥着身下的斗篷,好像失去了一切反应。 荆榕于是问道:“我可以再亲你一下吗?” 他的声音冷静温和,好像直接沉入心间,点燃一团火焰,根本不容人再有其他的反应。 和声音里的渴求相反,他本人保持了一个彬彬有礼的距离,和玦离了两拳的距离,空气将这团距离填补起来,变得格外的冷和空。 玦神情冷静地盯着他,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往前靠了一下。 玦没有任何表示,可是身体的动作却透着和之前一样的喜欢。 只是喜欢,被他无意识地引诱了,于是轻轻靠近。 玦的手指松开毛毯,抓上荆榕的手臂。 荆榕扣住他的指尖,凑过来亲吻。 玦唇齿间的气息让人疯狂,极淡的甜,微凉的雪的气息;那不是随处可见的气息,冷硬从容之下,是战火、冰霜和日光的柔软。 而这种柔软只对荆榕一个人信任地敞开与接纳。 玦甚至没有意识到,他这样藏在简单平静之下,从不显露人前的柔软,有多么激起人的捕猎欲望。 密不透风的马车车厢内,荆榕握着玦的腰,将他压在小窗边,和他接长久而激烈的吻。 这是荆榕第一次和别人接吻。唇齿交缠,气息交换。 他探索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尽管探索的尽头一览无余,但他仍然在过程中找到了从没有尝到过的甘甜和刺激。 玦甚至被他吻得有几分战栗,但他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力度也不大。SSS级高危实验体在此刻的威胁性接近于无。 他都不知道自己被亲了多久,荆榕好像第一次尝到肉味的狼,尽管没有大的动作和表情,但他一直压着他,没有让他有起身的机会。 直到某个瞬间,荆榕才轻轻离开他,但也只离开一点。 之前拧开的煤油灯早已经灭了,黑暗中两人的唇无比贴近,几乎只隔一线。 荆榕声音微哑:“下雪了。” 玦在剧烈的心跳中,辨认出了来自远方降临的暴雪的声音。他之前居然都没有听见。 玦陷在他的怀抱里,“嗯”了一声。 荆榕说:“我出去看看情况。” 本来是没有什么起伏的一句话,但其中硬生生像是夹了一些不满意 ,好像因为这场大雪导致他不得不离开一样。 玦感到自己烧得更厉害了:“好。有、有情况,叫我。” “好。” 荆榕将大衣和兔绒递给玦,看着他裹住后,停顿了一会儿,才拉开门下去。 一下去,荆榕被雪埋了。 他们在原地停了太久,雪已经覆盖得有半人高,车顶上的雪也滑了下来,劈头盖脸往他身上砸。 荆榕好半天才从雪里爬起来,伸手去解缰绳,随后看着几匹马挣脱雪地,抖落自己身上的雪,向远方奔去。 626:“兄弟,你在干什么,我们三金币一匹买的好马就要获得自由了。” 荆榕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吹起长长的马哨,召回正在奔往远方的马匹。 荆榕说:“有点忘了自己在干什么。” 他站在雪里,双手插兜,像是在回忆自己的第一次接吻体验,雪落在他的睫毛上,坦然平静得让系统无语。 暴风雪已经来了,现在再挖避风壕也来不及了,只能顶着风雪快速过去。 系统:“啧啧啧。” 它可不敢说什么。它也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单身小统,看人亲亲属于少儿不宜,它一早休眠去了。 雪已经深了,荆榕召回马匹,将马蹄铁换成防滑的,马具换成防风的。随后他卸掉车轮,装上滑橇的链条。 奥尔克地带昼夜温差非常大,地面湿土含水量丰富,车轮和滑橇需要昼夜不断更替。 这个活动差不多花了四十分钟,夜里最冷的时段已经过去。 荆榕抬头看天,暴风雪天,星星也不太清晰,只能隐约看到他们的方向大体是对的,接下来可以让马接着沿路行进。 荆榕脱下沾满雪的披风,重新钻回马车内。 玦已经重新上好了煤油灯,他在下面换车轮时,玦一直在车里举着灯,给他照亮。 见他回来,玦将风灯放到另一边,然后给他递上刚刚去后车厢烧好的热水。 玦的学习能力非常快,只是看了他用了一次户外的防风炉,现在已经学会了。 荆榕接过来:“谢谢。” 他眉间都凝结着冰。 玦专注地看着他,手伸出来,本来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地,抚上荆榕的眉头,用手背快速替他擦掉霜雪。 随后,玦解下裹在身上的厚披风,递给了荆榕。 荆榕摇摇头,他并不需要。 他把披风重新给玦系上。 玦看着他,眼底重新露出一些很柔和的笑意——他从来就不是什么脆弱的小可怜,事情发生了,他虽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和一个裁决者发生这样的事。 但他顺驯平静地接受。 SSS高危实验体从不掩饰自己。 玦压低声音说:“哥哥,跟我一起进来吧。” 生平第一次被这么叫,荆榕的眉毛很轻地跳了一下。 荆榕说:“我身上很冰。” 玦说:“我身上很暖和。” 荆榕微微歪头看着他。 玦的眼中带着来自首领的轻佻和淡然,见荆榕没动,他伸出手,扯着荆榕的领子,自己贴在了他身上,很固执地给他暖意。 荆榕没有反抗,被他扯进了厚厚的毯子里,感到因为陡然的接触,玦在冷意中微微打颤。 荆榕的声音很淡:“这样对你的病不好。” 玦说:“我知道,下次不这样了。” 荆榕看见玦又抬起了眼睛,指尖抓着他的手臂。 玦的呼吸贴在荆榕的下巴上,那样专注看着橱窗里的袖刀的神情又出现了。 荆榕听见玦问他。 “哥哥,我能亲你吗?” 第15章 高危实验体 “我和我的恋人也会在这里…… 荆榕说:“好。” 玦又看了他一会儿,手指抚上他的脸颊,但他没有吻他的唇,只是很珍惜地亲了亲他的唇角,随后和昨天一样,靠在他怀里沉睡。 马儿们拉着他们穿过了这一场暴雪。 滑橇比车轮速度要快上许多,第二天还没到正午,他们已经穿越了四个城镇,也离开了奥克尔帝国最繁华的地带。 626:“能见度不足,但前面出现一处聚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我在尽力帮你控制马匹的方向了,不过它们已经很累了,是否要停下修整?” 荆榕抱着玦,展开那份地图。 玦本来就睡得不沉,他跟着睁开眼,一起看向荆榕手里的这份地图。 从出发以来,荆榕就一直在依靠肉眼和626的测绘情报,重新矫正地图的路线和标点,包括战争列车的轨迹和新的地形。 荆榕说:“前面可以停下修整,老地图里没有前方小镇的地名,但是它应该叫揭克镇,你有印象吗?” 玦张了张嘴,好像准备说话,但保持了沉默。 荆榕没有介意,他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们去那里修整。” 玦低声说:“对不起,但是关于我的祖国,我能说的很少。哪怕这个对象是你,哥哥。” 荆榕仍然将手轻轻放在他头上,并不在意:“我知道。” 626这个时候才在它的系统目录里查到有关揭克镇的词条:“那是一处罪岛……流火之岛战犯的聚落,他们大多数是被俘后押送至此,在奥尔克军队的监督下进行一些后方的养殖、打造和种植项目,他们中大多数都是成年人,而孩子都被送到了首都实验室。” 626说:“这里的人没有参与反叛组织的能力,但恐怕曾经是玦的一个重要联络点之一。这里是离奥尔克首都最近的一个列车物资点,恐怕罪岛反叛历史上的多起事件都与它有关。” 荆榕说:“可以猜到。” 626说:“不过,那也是曾经了。流火之岛的反叛组织已经要被杀绝了。” 马车拉着雪橇徐徐停在小镇的门口、 荆榕跳下马车,回头接着玦一起下来,牵住他的手。 玦戴好斗篷的帽子,很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面前是个被雪覆盖的,非常简陋的小镇。小镇门口停着一辆又一辆物资雪橇车,等待着运送给最近的战争列车据点。 门口守着几个奥克尔士兵,看到眼前来了一对漂亮的新面孔,他们尽职尽责地拦住了他们。 “先生,您好,请出示您的证件。” 荆榕将自己的通行证递了出去。 这次出行,他没有拿自己的裁决者行头,而是另外办了一张旅游探索协会的证书。 奥尔克将证件接过去后,并没有起疑,只不过是好奇地问道:“什么是旅游探索协会?再往西就是战区了,你们来这种地方旅游吗?” 荆榕说:“我们对地质情况进行踏勘,然后给资源和动植物进行归类,以后孩子们可以从中了解这片土地。” 士兵听了,眼底闪出敬佩的光:“真的吗?这可真是太好了,先生,我们都不识字,没念过书,你一定是从首都来的文化人。” 另一个士兵则看向玦:玦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白色的斗篷之下依稀能看见一个白皙瘦削的下颌。 他对荆榕说:“先生,那位先生的身份我们也需要查看。” 荆榕递上一包烟,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可以通融一下吗?他是我的恋人,但目前身份有些特殊。” 玦的指尖握紧一下,又轻轻松开。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心下了然,给他让出一条道路来:“当然没有问题。” 战争末期,人口买|卖是最平常的事情,他们只需要确认进入内部的人的安全性就可以了。 而且如今,虽然听说SSS级高危实验体还没有死,但叛军残党都已经深入逃回了深山,这场战争的结束指日可待,他们当然不用再严防死守。 荆榕带着玦走进了小镇内部。 小镇里是随处可见的红发人,他们都是战俘,脚上都挂着镣铐,面上的神情疲惫不堪。 这是个贫瘠得连旅店都只有一家的地方,街面上都是打造武器的铁匠铺,铺子边挂着“奥尔克帝国士兵免费住宿”的牌子。 荆榕牵着马,镇上的人对外来者没有丝毫兴趣,连旅店的老板都不会抬起头看他们。 寒风呛着砂石与钢铁的气息送过来。 荆榕在一家铁匠铺子前停下。 玦跟着他一起停下。 他看见荆榕在专注地看着正在打铁的店老板。 那位店老板一头脏兮兮的红发,用绳子粗暴地绑在脑后,上身赤裸,露着一身布满汗水的腱子肉。 老板的脚腕上也戴着一个代表战俘的镣铐。 和他的灰扑扑和脏兮兮相反的是,老板手里正在煅烧一把非常朴实锋利的剑,熔炼的红金光芒照亮了整个室内。 “两位,住宿吗?” 老板并没有闲着,他开口用沙哑的声音招揽客人,“尊贵的奥尔克士兵凭证件免住宿费。” “不收住宿费,你们靠什么挣钱?” 荆榕开口问道。 他问得很有礼貌,语气中也没有普通奥尔克人会有的高高在上和鄙夷。 “食物,先生。” 店主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清峻冷淡的青年,尽管好奇,但声音里是掩不去的疲惫,“如果您有需要,晚间我们会为住客准备食物和酒。” “我不是奥尔克军人,请让我按正常价格付您费用。” 荆榕从袖中取出一枚金币,递给老板。 老板摇摇头,沙哑着声音说:“我们没有钱找您,先生。” “剩下的费用还包括一些杂事,我希望您可以帮忙喂养和照顾我的马儿们。” 荆榕说,“我和我的恋人也会在这里多住几天,您尽管拿这笔钱去采购物资。” 听到这里,老板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慎重地打量了一下他们,随后说:“剩余的房间不多了,您可以上楼挑一间喜欢的。晚饭时间,两位直接下来就好。” 荆榕说:“多谢。” 他和玦依次上了楼。 二楼的房间也都很简陋,玦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就这间吧。” 荆榕踏入房门,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房间虽然有了年头,但收拾得很干净,床只有一张,不大。 荆榕将行李放在门边,将门关好。 窗外的声音仍然持续不断透过来,只不过像是隔了层屏障。 玦背对他站在窗前,不知什么时候点了一支烟,咬在嘴里,看着外边的景色。 他看了很久。 这是他未曾踏足,同伴却流尽了血液的一个地方。 荆榕没有打扰他,他合衣靠在床头,继续更正那一份地图,笔尖发出清浅的响声。 等到他再抬起头时,玦已经离开了窗前,洗完了澡。 玦头发湿漉漉的,红发凌乱地垂落,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湛蓝。 他没穿其他衣服,披着荆榕的衬衣就出来了。 那双眼里的神色又回到荆榕熟悉的那一天。 高危实验体伤痕累累,走投无路,把他压死在墙壁上的那一天。 狼舔舐了伤口,尝到了熟悉的血腥气和一些遥远的、早已麻木的疼痛。但神色只是好像不经意,很平淡。 荆榕放下地图,注视着他。 他感到玦坐在床边,俯身爬上他的身体,将脸贴在荆榕身前。破旧的小床因为这个动作而有些晃动。 他听见玦说:“做吗,哥哥。” 第16章 高危实验体 “我要是国王,就把你锁起…… 荆榕伸出手,轻轻按着他的腰,抱着他,指尖顺过他的头发。 他深深地凝视玦的眼睛,那里边是一泓凝结长远的蓝色冰湖。 荆榕答非所问:“我在某个世界的一个地方,遇到过一种皮毛红色的狼。” 玦安静地伏在他怀里。 荆榕说:“那是很漂亮的一种狼,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生物,而且它们生性很善良,与人类非常亲近,很多人为了它们的毛皮,用了很多手段捕捉它们,把它们关押起来,但它们仍然温顺,从不咬人,只会撕咬笼子和自己的毛皮,直到它们的血流干。” 玦的指尖探入他的衣领,低声问:“那你养了它吗?” 荆榕任由他的指尖贴上自己的胸口,淡笑着说:“我现在养到了。而且不准备给它笼子。” 他并没有打算做到底,玦的身体没有康复,而且现在心绪不宁。 房间静谧无声,玦在他怀里,他的外套在玦身上。 二人极尽亲近之能事。 玦吻着他的脖子,吻得很克制,像受了伤拼命往人怀里钻的小动物。 荆榕抬起他那双淡静的眼:“你可以用力一点咬。” 玦颤抖着声音说:“哥哥,你会受伤。” 荆榕说:“咬吧。” 用刀会割伤手,他养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而危险的人,不在意付出什么代价。 荆榕随后感到脖子一阵刺痛。 玦不出声地、狠狠地咬在他颈间,尽管他还在不断地颤抖,而且颤抖得越来越剧烈。 空气因为精神力的波动变得焦灼。 626突然冒出来:“对不起,无意打扰你们,但是他的精神力正在剧烈波动!他现在像个随时会失控的核弹!请万分小心!!” 荆榕说:“知道了。” 但他没有动,他任由玦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脖颈。 直到血涌出来。 尝到血的腥气,玦缓缓吐出一口气,眼底的迷惘淡去几分,又探头舔掉荆榕落出来的血。 荆榕在这个过程里完全放松,甚至指尖仍然在似有似无地抚摸他光|裸的脊背。 他听见玦说:“哥哥,活着很痛苦。” 荆榕凝视着他:“是的,活着是很痛苦的。哭一哭吧。” 玦哭不出来,他习惯了冷静地对待自己的一切,包括情绪和痛苦,因为SSS级代表了很多人的希望。包括他自己的。 后来那些人都死了,离散。 玦全身脱力,被荆榕按按倒在枕边,呼吸随着荆榕的动作抬起或停滞。 荆榕的神情很镇静,但他的动作完全操控着玦,等玦再也受不了时,他将他轻轻抱住,看着那双蓝色的眼底终于落出一滴泪水。 玦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躺在荆榕身边,和他吸着同一支烟。 “我也曾经想过,我是SSS级,我可以杀了所有的奥尔克军人。” 荆榕安静听着。 “后来我发现,这样只是引发更极端和残忍的战争,奥尔克帝国针对我们的精神力,做出越来越多的高危武器。死的人越来越多。” “我不是一个优秀的首领,我在帝国待过很久,可是呆得越久,我就知道这不是我们能打赢的战争。” “我们国破家亡,奥尔克人穷兵黩武,只有仇恨在滋长。” “我也说服自己放下仇恨,但有时候……” 玦说到这里,开始猛烈地咳嗽。 荆榕把他指尖的烟拿走,接话说:“有时候也放不下。” 荆榕的声音安抚着空气中每一寸躁动的精神力:“你是一个很好,很有远见的首领,因为你,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人的痛苦都不至于被埋没。流火之岛人民性格刚烈,再打下去就打绝了。” 他参加过很多场战争,在遥远的记忆中,他也曾彻夜不休,战斗到自己每一寸骨骼都化成灰烬。 但他也只记得这些了。哪一场战争,和谁一起打的,全数忘记。 玦并不需要其他道理,他只是积攒着长久的痛苦,而这个世界竟然没有人可以安抚他的痛苦。 一支烟燃尽,玦哑着声音说:“哥哥。” “你恨过什么人吗?” 荆榕摇摇头:“没有。” 他自有记忆以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和他的重度脸盲一起从未改变。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人的眼睫,那静谧如冰原深空一样的湛蓝,他感到自己的喜欢和兴奋如同在雪原上一样勃发。 他听见叫他这个世界的名字,声音冷静又自然。 “玦,我恨你所恨。” * 楼下传来剧烈的吵闹声时,玦正把荆榕压在床头,疯狂地亲吻。 荆榕十分顺从且舒服地躺在他身下,指尖都是放松的。 玦听见声音,说:“我们该下楼看看了。” 但他人没动,仍然看着荆榕。 面前黑发黑眸的青年仿佛有一种诱惑到极致的魔力,给他有生以来的极乐和宽慰,他从未遇到过。 如果世界上有神灵,那么神灵就该是这样子的。 玦低声说:“我要是国王,就把你锁起来放在宫殿里,永远不见天日。” 他的眼睛清凌凌的,看起来是个冷静的计划。 对于这个大胆得甚至有些狂野的愿望,荆榕笑了一下:“好,我等着。” 两个人穿衣下楼,一到楼下,便看到一个孱弱的奥尔克伤兵把店老板按到了柱子上。 “我们在前线作战,你们这些下贱的劣等人,打伤我一条腿,让我们差点死在冰雪里,现在你们还要给我喝这种狗都不吃的东西?” 那个伤兵拄着拐,大声嚷嚷,面红耳赤。 店老板靠着墙壁一声不吭,他比伤兵高大得多,脸上却浮现出一道被打了耳光的红印,脏兮兮的红发垂落下来,和他本人一样麻木,毫无生机。 “对不起,先生,今年物资紧缺,这些东西已经是我们最好的了。” “说谎!我刚刚看见你兜里就有一枚金币,你给我交出来!” 店主终于动了一下,他的动作是护住自己的口袋,但仍然低声下气:“先生,我的女儿在首都实验室里,这是我要寄给她的生活费……” “女儿,你还有女儿。” 那个士兵忽而双眼通红,大吼道,“我的兄弟姐妹都被你们的人杀了,你这狗|杂|种,你有脸提?” “我要杀光你们,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士兵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掏出手里的精神枪,就在他枪口即将顶上店主脑门时,一只手稳定地扣住了手腕,将他的手一寸寸掰了回去。 荆榕嘴里咬着玦刚抽过的烟,说:“不好意思,那枚金币是我付给店主的,您不要再动了。” 士兵在暴怒之下,疯狂地挣扎着,但他很快恐惧地发现,他的手腕一点都动不了。 眼前这个黑发黑眸的青年,看起来清俊普通,却带着一股令人极度想要逃离的气息,上过战场的人,对这样的气质更加熟悉,那是对猎杀者的基本恐惧。 “你要干什么?你是奥尔克人,却要跟这些狗杂|种为伍吗?你……” “不好意思,请你冷静。” 荆榕说注视着他的眼睛,因为脸盲,他有点拿不住自己的视觉中心,只能尽量放轻声音。 周围早已聚集起了两方的人,所有红发的人都看了过来,而负责巡逻守卫的奥尔克士兵也即将赶到。 一场剧烈的冲突即将爆发。 “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你为你的责任战斗过了,但这里也是一些因为战争失去家人的人,你不应对他们无理。” 他的声音沉静舒缓,刚刚的剑拔弩张在这声音里一寸一寸消退。 荆榕乌黑的某种只有平静,“你已经离开了战场,不会再有这样的伤痕了。” 那个士兵仿佛在这样的注视里丧失了所有心智,他剧烈地颤抖和哭泣起来。 荆榕掰着他的手腕,转而对店主点点头:“我为您遭到的不公深感歉意,您允许我把这个人交给他们的卫兵处置吗?请您放心,您不会遭到任何的追究。” 店主眼神空洞茫然,看了看他。 跟着荆榕下来的玦掀开兜帽,露出他的红发,虽然他也有些愣神,但他上前去握住店主的手:“您可以相信他。” 得到所有人的默许后,荆榕推着那名士兵走到了巡逻者面前。 这么一来,巡逻者也有些发愣,呆呆地看着他。 他们已经做好了冲突爆发的准备,这么多年来,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战俘镇的人杀过他们的人,他们的人也对这个镇的居民肆意辱骂和掠夺,冲突每天都在发生。 没有人愿意来这里当守卫,因为罪岛人在战场上是不要命的,做他们的敌人,实在太过痛苦。 但他们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说辞。 626说:“如果你们没有下来,今天恐怕是要流血的。” 荆榕对巡逻者说:“战后应激创伤综合征,能走出来的是少数。对他多加照看。” “好、好的,先生。但你……”卫兵有所犹疑,“您到底是什么人?” 荆榕说:“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 他咬着烟,神情随意而认真:“我是来结束这场战争的。” 第17章 高危实验体 尽管那个人只是贴在他耳边…… 他是来结束这场战争的。 巡逻者和士兵都有些发愣:“战争不是……已经快要结束了?” 连玦也抬起眼睛,神情有些讶异。 眼前黑发黑眸的年轻人气场太强,又说得格外沉静,他们不由自主相信了他,只是还有些疑虑。 荆榕笑笑,没说什么,返回铁匠的家里吃晚餐。 桌上粗糙的烛台燃烧着,照着他的眉目,玦坐在他对面,低着头,习惯性地把盘子里唯一的午餐肉递给了荆榕。 荆榕用刀叉将其分出一大半,随后神情自然地把多的那一份放回玦的餐盘中。 玦的耳根很少见地红了红,但没有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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