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北方势力又须打乱重组。 不论如何, 从前的局面一潭死水,眼下却又看到一些?拨乱反正的清明景象。 六月初到八月,这场舞台上的人竟然接连病故,不论是正方还是反方。云南将军旧疾已久,竟然溘然长逝。 几名更老的救国会牵头人,也因劳累过度相继病逝。 天空中的星子,升上来后,仿佛就为照耀此刻,随后陨落。人间清正一夕,后来人仍要闯过漫漫前路。 将军去世?,全?国大恸。 卫衣雪身在彼岸,身不能至,于是立在江边,自己做了纸钱铜钱,对着漆黑的江水,静立哀悼。 他是云南的人,滇军有他前半生,亲朋挚友的灵魂。他弟弟月孤臣为滇军死去,如今大事落定,也可终于告慰亲人的灵魂。 松林,寒水,八月的天气,已经有着阵阵寒意,凛冽长风从平原吹入,如雷似电,吹得人皮骨悚然。 纸钱飞灰飘扬在江边,火光猎猎,卫衣雪刀光如旧。 萧别终于订到了琴市的报纸,和其他人一起将来信捧来送给卫衣雪,他也已经听见讣告,心情并不痛快。 刚来江边找到卫衣雪,站定,众人皆不说话,却听见卫衣雪低声念诵。 “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本是遗憾暗沉之调,经他坚硬利落的声音念出来,却赫然有继往开来之意。众人本来绷紧的神经,忽而松快了许多。 人生在世?,该有多少憾事。 同路的兄弟姐妹,去一个,送一程,留下的人接着做事,但?终有一日,他们也会黄泉相见。 卫衣雪说:“走吧。” 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 年少时总觉得一个月很长,可到了年岁渐长时,方觉春夏秋冬,弹指而过。 那几位去世?后,新上来的人不见什么动作。柏岚回到了京中,复任参政,比之前位高权重,接下来继续跟藤原谈判。 藤原人不满于三省新组成的势力,尤其不满现?在的那位张姓话事人,甚至派人刺杀。 这件事也被人拿来纷纷扬扬地讨论,大意是藤原人所忌惮的人,也要为国所用。 “我?不喜欢他。”萧别一行?人再聚起,闲暇之余,坐下来谈论这件事,十分愤慨,“他当?三省巡阅使时,不还在查我?们的人吗?” “就是就是。来,喝点?酒暖身,这天气,不出十月底,就要下雪了。卫先?生,您喝吗?” 卫衣雪正在窗下看报,看得很专注,并未听见他们的招呼。 李敏之说:“卫先?生老这样,就爱看琴岛的小报,半年里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 萧别说:“大抵是看上面的连载武侠小说。我?也爱看,在这儿?,有个东国字都恨不得翻来覆去地看,不要说琴市小报还刊载八卦和小说了。” 卫衣雪平日大方慷慨,只有琴岛的小报概不外?借,还用时间顺序订好,纸张光洁得像是新的。 他们如果要看,只能自己抄一本,是不许拿走的。 “你?们都别说,那小说的确有些?意思。” 大抵是武侠小说,江湖儿?女的一些?剧情。萧别也看过,特?别喜欢作者“一双草木”所写的爱情系列,有时候会换成趣味小说,十分别具一格。 * 千里之外?,荆榕用打字机打完最后一页,将纸页装订好,匆匆递给等在房门外?的报纸编辑:“久等了,劳烦您跋涉这么远来取稿。” “不用讲客气话,荆先?生,只要您有空,我?们的专版一直给您留着。”编辑对荆榕十分尊敬,态度也很好——荆榕这些随笔小故事,几乎盘活了他们一家?报社,最近的卖报渠道已经铺到了奉天。 荆榕说:“回头我这边的事结束,再来与?您商讨修改细节,现?在的部分你?全?权做主。对了,咱们的报纸在冰城卖得好吗?” 编辑喜洋洋地说:“卖的好,极好,许多读者来信,说希望您笔下的‘云南客’和‘陆公子’能有个好结局。” 荆榕说:“我是这样安排的。” 编辑也是书迷,听完这话喜上眉梢,嘴角都压不住,他抱着稿子说:“那我?不打扰您了。”随后退出关了门。 “好。”荆榕打开窗,让外?面的风透进来。八月的风,热得人头脑一层薄汗,“还有多久?” 626说:“一个半小时后的会谈,你?可以先?吃饭,搞点?鸭血粉丝汤什么的。” 他们现?在也不在琴岛,而是在南方谈生意。 荆榕手下的琴岛十分安稳,柏岚这件事后,他投出去不少钱,却也因此得到了更多人的信任。 现?在他正将产业往南方扩,联合了一些?别地的企业家?,一起商量着怎么将洋人洋货赶出环海一带。这件事不比接手琴岛要容易,现?在缺人、缺钱、缺技术,各类事项,都要逐一摆平。 一忙起来,荆榕甚至会连着两天忘记吃饭。跑堂的伙计买好饭送上来,一直到睡前都能忘了吃,还是626提醒,荆榕才会想起来扒几口。 “那就吃鸭血粉丝汤,” 荆榕拍了板,出门告诉跑堂伙计,不出一刻钟,小童就端来两大碗鸭血粉丝汤,热腾腾地放在了房间里,还送了一碗茶水。 他一边吃,一遍拿着底稿,随便看了看。 626跟在旁边一起看,也十分沉迷:“妈的,真?精彩,兄弟,你?真?会写故事。” 荆榕说:“三流故事。” 他倒是并不擅长写稿,也谈不上好文?笔,只是去过太多地方,见闻太过丰富,普通地写出来,就是传奇。 626说:“报纸已经卖到了冰城,你?老婆一定能看见。” 不要说冰城,琴岛这个小报办得风靡北部,荆榕的小故事还为人传抄,单独成册,卫衣雪一定可以遇见。 他写了一个武侠故事,主角便是云南小少爷,闯荡江湖,开朗洒脱,尽兴而眠。许多人都爱他这主角,苦苦追阅,荆榕也是一期不落地写,有空就写。 他和卫衣雪没有商定联系方式,这就是唯一的,他心血来潮的联系方式。 * 十月过了,就要转凉了。 今年凉得早,第一场雪却迟迟不下,一直拖到年关,才稀稀拉拉地下起了碎雪,起码在琴岛是这样。 柏岚自京中回来,难得携妻女一同团员过年。荆榕自然也跟着回去了。 柏家?已经同意送柏韵,赴共和国读书,而柏韵已经加入学社的事,只有荆榕和柏韵本人知情。 他作为长辈,出席了柏韵的拜师会,认女先?生为师,从此学会共同求学,砥砺同心,只要是学社里的人,大家?都会慷慨无私地帮助她一把。 除夕夜,荆榕傍晚在柏家?吃过第一顿饭,随后紧跟着去武馆,吃第二顿饭。 卫衣雪不在,武馆的人们却渐渐地跟他熟悉了起来。 荆榕一去,便有孩子们高兴叫起来,将他团团围住:“荆先?生回来啦!荆先?生快来吃饭,师父做了鱼,说虽然比不上荆先?生做的,但?是也烧得非常好吃。” “好。”荆榕提了提带来的点?心盒子,“我?跟卫老师说了,说你?们都十分听话,也变得十分厉害。他说,回来就要看你?们舞旗给他们看。” “我?看难。”莫小离这个当?师父的,袖手在旁边吐槽,“侧翻还倒呢,这些?小子。荆公子,赶紧来坐,外?边可冷了。” “好。”荆榕说,“待会儿?放烟火,得看着点?他们。小花上回风寒,现?在如何了?” “好了,好了,得亏是您请了大夫,几剂汤下去,第二晚就见效了。” “对了。”莫小离有点?不好意思,掏出账本请荆榕看,“卫老师不在,我?也不识字,之前煤炭费用支取了,想请您帮忙看看账。” 荆榕接过来说:“我?来看看……嗯,没问题,仓库里的煤炭都过称了吗?” “过了,斤两是实的。” “那就没问题,要是还缺,叫人去我?那里拿。” 荆榕将账本还给莫小离,随后拍出十六个红包在桌上:“对了,这是我?和卫老师今年的红包,我?和他的,一起十六份。” 孩子只有七个,红包却算了八人份的。莫小离大惊失色:“我?也有份?” 实在是他这个武馆师傅,比卫衣雪还要小上两三岁。荆榕说:“听卫老师的,他人你?是知道?的,我?也不敢违抗他的意思。” 他都这么说了,莫小离也就收了。 过年当?夜,荆榕就宿在武馆,陪孩子们看了烟花,随后坐在厨房边,见缝插针地写稿。 每家?报纸到了年关,交付时间都要提前,确保所有的读者都能在大年初一看到新内容。他上一份稿子已经交了,接下来是写二月份的。 天完,风凉,院子里只有一点?碎雪,瓜藤架上的枯枝已经被摘干净了,预备来年开船再种。 只是风移影动,好像有故人在面前舞旗,身轻如燕,微微喘息,风浪汹涌。 年关过后,府院之争越发汹涌,眼看着北边的局势又变成了局势分明的三方夺权,连柏岚都焦头烂额。 四月,第一批工人被作为后勤,派去了欧洲战场。寒地的仗仍旧没有打起来,但?火|药已经铺上,只差最后一个点?火的星子。 藤原人仍然觊觎着三省,他们将前朝人接回了北部——但?这居心并没有实现?。不断有人退位,不断有人讨伐,混乱的战争席卷了全?国,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以前,前路仍然一片烟尘。 琴岛仍是这一片混乱中,唯一算得上安稳的地方。唯一发生的事,是荆榕授意几家?厂里的工人,创办了琴岛工人公会,并获得了藤原人的承认。 随后是十一月。 十一月,寒地的仗真?正打了起来,不到七天时间,便已经占领冬宫。 这件事点?燃了大地上的枯叶,火焰席卷高飞。 卫衣雪站在黑色的寒江之边,看着这道?火焰渐渐高飞,越烧越高。 最后,终于越过寒江彼岸。 * 两年时间,弹指而过。 “卫先?生,可随我?们赴往藤原,我?们已经发展了许多人,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大家?都很需要你?。” 临别时候,萧别再三出言挽留,卫衣雪思索过后,仍然是婉言谢绝。 比起出国,他更愿意留在国内,没有很特?殊的原因。在国内,他更舒展,也更安心,如同倦鸟还巢,只有在巢中,他的羽毛才丰满光滑。 组织里的任务已经改变,他或许会留在冰城,继续做事,但?在那之前,他想回一趟琴岛。 两年前卫衣雪北上,辗转奔波,此次回琴,却是一条铁道?从头坐到尾。 最后一程是船,船程一天半。过了黄渤线,很快就到了。 两年时间里,老吴已经调职,原来在全?程的印馆也歇业了,原因和卫衣雪北上一样,组织的重点?在往南集结,往北转移。 琴岛有了不少改变,修起了许多新楼,街市比原本建造得更加漂亮。藤原人仍然占据这里,原来的皇后大街,已经被人们很熟练地称作上江鹤町。 但?大体是熟悉的,没有更多的变化,夜里海风的味道?,头顶刺槐的香气,一如从前。 卫衣雪不着急,先?逛了逛,走了走。他没有要人告诉他自己想的那个人身在何处——实在是无需告诉,报上刊载的小说中,常提一处小楼,是小说里“陆先?生”处理要事的地方,而且经常熬到深夜。 三层小楼,一方小院,是他的家?。 卫衣雪来到武馆前。 武馆已经熄灯了,大人孩子们都已经入睡许久,卫衣雪不出声,先?进去看了一圈儿?——两年时间,已有孩子长大长高许多。院子里多了一颗桃树,看起来是新种的。 他没有打扰任何人,随后往小楼走去。 小楼的二楼亮着灯光。 卫衣雪指尖微动,竟然觉出自己的心跳,正因为喜悦和思念而变快。 他拉紧自己的领口,立在门前敲了敲,甚至有几分紧张。 三声,不轻不重,骤然出现?在深夜,显得奇异。 他等了一会儿?——以荆榕的性格,或许要反应一阵才能察觉出是敲门声。但?楼上的脚步很快响了起来。 荆榕穿着睡袍,打开门,随后停住。 卫衣雪眼底、唇边勾着的笑意越来越深,已经藏不住,没等他说话,他被荆榕一把抱进怀中,甚至握着他的腰,原地转了一圈儿?。 “卫老师清减了。”荆榕将他抵在墙边,亲吻爱抚,极尽亲昵。 卫衣雪只来得及说:“还好。”他安心地伏在他怀中,行?李扔在门口,就这样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被抱上了楼。 第199章 致命长官 “三千元辛苦费,加一次床上…… 心脏咚咚跳着, 之?前有再多想说?的话,此?刻都没有了,只剩下重逢的欢喜。 卫衣雪依偎在荆榕怀中,荆榕把他抱得紧紧的, 带着他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抱了好一阵子。 卫衣雪自认没什么变化, 但荆榕说?他清减了,他想了想,也认同。寒地缺衣少食,本来就匮乏,很多东西都要从江的另一边送来, 后来边防戒严,虽然隔着一条冰河, 但人们也不敢在江上走?, 冬天也就切冻干酪和锯面包吃,加上他回来前这几个月,正好是?最忙的时候,于是?也消瘦了。 荆榕没什么变化,或许要更深邃, 更俊朗。两年时光在他身上留下最深的刻痕,就是?更温柔、控场的气质,原来冷心冷清的人投身事中时, 会如?此?温柔无边。 他穿着一件玄色丝绸睡袍,乌黑的发?揉得有些乱,肌肤衬得更白,那股子有点凉薄,又有点凛冽的味道还在。 “卫老师, 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走?得急,原来也没想到可以?这时候回来。”卫衣雪趴在荆榕的肩膀上,贴着他的耳根说?,细语声声,只有柔和。“路上不累,沿途坐火车,很快就回来了。” “好。冷不冷?饿了没有,我去给你做点吃的。”荆榕轻轻扣着他的指尖,低声说?道。 卫衣雪点头,眼底很亮:“不冷。哥哥,你给我煮碗面吧。” 这称呼一出?来,两人都是?一怔——它来得如?此?自然,以?至于这个称呼好像晚了两年,才来到他们身边。 如?果此?时还要称“荆先生?”,那太?远了,卫衣雪沉稳冷静,就这样很自然地叫了出?来。 荆榕看着是?没反应,唇角却勾起一丝笑:“顺便给你把热水放着,泡个热水澡舒服舒服。” 这从前是?荆榕家,后来是?卫衣雪家,现在又变成荆榕在住着,已经不分什么你我。 卫衣雪跟在荆榕身后,拐进浴室。地上放着一排热水壶,看起来是?伙计每天送上来的。 荆榕往木桶里?放好水,回头准备去煮面,卫衣雪却再度踮脚,从背后轻轻抱住他。 身体相贴,不想再有什么分别。 一分一秒的分离,都不想再忍受。 荆榕说?:“再抱就没饭吃了,卫老师。” 卫衣雪说?:“没饭吃就没饭吃。” 卫衣雪扣着荆榕的手?腕,把他抵在门边,放纵吻他,一双手?也不是?很老实,开?始往荆榕睡袍里?摸。 那睡袍本来就是?丝质的,滑而轻薄,摸一会儿就松散了,一扯就开?。 荆榕低笑一声,反抱住他,两个人的衣裳在浴室门口?,一件一件地落在了地上。 “卫老师,这两年看过报纸了吗?” 卫衣雪正在咬荆榕的脖子,荆榕捏着他的耳垂,轻轻地说?。 “琴岛文?报,每天都看。一双草木,日日都追。” 荆榕笑了:“那就好。” 没有联系方式,报纸就是?最好的联系方式。他在刊载的小说?中写,云南来的小少爷锄强扶弱,一路遇见许多人,养了一院子的少年奇才,又遇着一位人生?挚友陆先生?。 一个院子,聚集了身怀绝技的各路人马,展开?便是?一个江湖。最近的两年的剧情?,正是?双线并行,那一边小少爷独对武林追杀,这一边陆先生?看护大院。所有的季节都跟着现实的季节走?,上一期刚写到入冬煮羊肉锅子,还有少年奇才邬小燕,病根缠身,却通过吃火锅而领悟出?武功绝学。所有的读者都在心焦,想看接下来应战大魔头,会是?如?何走?势。 这两年没有什么安稳时日,老百姓识的字的,都愿意看这样离自己?生?活近,又无所不能的故事;不识字的,也要去茶馆点说?书评书,要从第一回听起,这些文?字也如?金光闪闪的碎片,留在了这个时代。 “后面的写了吗,我想看。” “卫老师来之?前就在写,卫老师来之?后,不想写了。”荆榕撩开?卫衣雪的袍子,温热的手?掌贴上他微凉的肌肤,“容我告假。” 一别两年,怎样亲近都不够,怎样爱抚彼此?,尤觉得不够。 水弄撒了遍地,热气水汽往人的睫毛上撩,他们一起坐在水中,认真打量彼此?,吻遍对方每一寸肌肤。直到他们重新占有彼此?。 做了两次后,因水凉下来后,荆榕打了个喷嚏,于是?卫衣雪没有要继续了。他拉着荆榕起身,两人换上新的睡衣,一起去厨房做饭煮面。 家里?没什么变化,唯一的一些变化是?因为荆榕写稿而诞生?的;厨房剩了一些烤肉和吐司片,餐桌上堆放着分类后的样稿和打印稿纸。 他们一起等过茉莉花开?的窗下,放着荆榕的打字机。 两年过去,茉莉花仍然活着,而且被荆榕精心养着。十一月是藏气于土,等冰雪消融的季节,荆榕将它放在温暖的壁炉边,浇水的频率也降低了,给它休眠的时间。 荆榕煎了几个蛋,切了几片火腿,又煮阳春面。给卫衣雪的菜煮得脆生?生?,蛋要刚刚好的溏心蛋,给自己煮的则更老,更柔软。 “九姑娘送来的辣酱,尝一尝。”荆榕说?。 “九姑娘”也是他小说中的一个人物,是?为机灵能干的厨娘,跟武馆师父是?相好的。 卫衣雪:“真有九姑娘? ” “自然。”荆榕勾起唇,“你一回来更好,刚好给他们两位备婚。” 卫衣雪脚跟脚地贴在他身边:“快说?说?,莫师父那性子,是?怎么讨上相好的?” 626此?时悄声出?现:“兄弟,我就说?,你老婆是?爱听八卦的。” “我写了,稿子就在那,不过现在就可以?讲给你听。”荆榕在腾腾水雾中,摆盘放好,一碗推给卫衣雪,卫衣雪已经坐下来只等开?吃,听得全神贯注。 “说?是?那天小花吃坏了肚子,痊愈后也食不下咽,只想吃家里?的甜酒蒸鸡蛋。小花她父母还在的时候,好像是?南边迁过来的,莫师父病急乱投医,就去找南边来的厨子请教,问着问着,遇到一个馄饨店的九姑娘,说?她会做,做了给送过来。” “啊,这段我知道了。”卫衣雪已经是?骨灰级粉丝,对出?现在正篇里?的剧情?如?数家珍,“是?八月的连载中,搬来院外的馄饨店,是?一对兄妹,男的叫九兄弟,女的就是?九姑娘,我们都在猜她们的身份呢。” “书里?身份还在想。” 荆榕夹了一筷子辣酱去卫衣雪碗边,“尝一尝。要是?太?辣就放着给我。” 九姑娘的辣酱做得油润爽口?,辣椒切成丝,加芝麻和花生?碎,劲辣之?余又带着韧性,甚至尝起来像牛肉丝。 面是?荆榕现擀的,二细的切面,汤很清澈,另外再盛一碗汤出?来,里?边是?从汤底里?捞出?来的碎肉鸡骨,吃下去只剩下舒服,只有一个字:香。 卫衣雪说?:“娶妻当娶荆公子。” 他拿起勺喝汤,吃得很快,动作却仍然优雅。 荆榕不怎么吃,只坐在他对面,目光垂下来,安静地看他:“不是?已经娶了?” 他带着微笑,可卫衣雪只想到自己?离开?两年,眼前这个放在心尖上的人,风里?雨里?等了他这样久,而自己?不能相陪,只剩下愧疚。 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筷子放下来,没吃完的面都不要,过来坐在荆榕膝头,往他怀里?靠,一边靠一边亲他:“已经娶了,哥哥。我这辈子都不走?了。” 实则荆榕只是?说?句玩笑话,没想到却被卫衣雪这样心疼,意外之?余,也从善如?流,闭着眼接受了卫衣雪的主动亲吻。 “走?也没关系。” 一吻方歇,荆榕说?得凝定安然,“以?后你走?哪里?,我去哪里?。” 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了,饭碗搁在桌子上,两人也不动,就贴在一起说?话。先聊着房子里?的小变化,又聊荆榕这两年的生?活,虽然是?久别重逢,但气氛竟然和从前不一样——多了许多孩子气,好像他们不是?陌路相遇,而是?从很小的时候就亲密无间,不分你我。 从琴岛聊到冰城,又从冰城聊回琴岛,他们没有聊家国大事,而是?说?着家事,今年的雪不大啦,琴岛夜里?凉不凉,房顶的雪怎么扫啦……等等。 卫衣雪没管还撂在门口?的行李,他起身去窗边,看望他的小茉莉花,无意中扫过书案,见到荆榕桌前还放着打字到一半的底稿。 “还没写完,明天再写,别站窗口?跟前了,风凉。”荆榕说?。 卫衣雪说?:“哥哥原来在写稿子。” 荆榕笑了:“要是?知道我写稿时你能回来,我日日夜夜写。卫老师。” “你写,我想在旁边看。”卫衣雪说?。 他路上奔波,作息不定,这会儿也不是?一定要睡,只是?想要和荆榕一直醒着,守在一起。 卫衣雪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书桌,将他惯用的钢笔和放着顺手?的茶杯,都理?好放在好拿的位置上。随意放在椅背上的外套,拿起来抖了抖,又去卧室里?拿了一件新的,替他挂在身后的衣架上。 荆榕有些意外,想了想后,也同意了:“也好,这会写完,明日睡一觉,再带你出?去玩。” 他们聊得太?久,聊到嗓子都有些干涩了,天微微白了。 卫衣雪将窗帘拉上,点了一盏灯,推着荆榕在桌前坐下——荆榕抬头看他,卫衣雪勾唇一笑。 小说?里?“陆先生?”以?书杀人,写作时只喜欢家中黑漆漆一片,点一盏灯,这些都是?荆榕写的细节,卫衣雪已经倒背如?流。 荆榕低声说?:“两年不见,卫老师反而更了解我。” 卫衣雪也压低声音说?:“可哥哥身上还有好多地方,怎么了解都了解不够。” 荆榕看着他说?:“卫老师这是?在说?荤话?” 卫衣雪瞥他一眼,那意思是?不然呢? 荆榕一本正经说?:“我这人正人君子,卫老师不要拉我作色中恶鬼。” 卫衣雪说?:“不拉你,等你写完,再做色中恶鬼。” 他端了茶,就在荆榕身边坐下。 荆榕今天赶稿子,并不全为了报纸上的刊载,沪城的印局邀请他出?一册书,其他的内容都已经准备好,但是?要交三篇序文?。 卫衣雪倚在荆榕身边,看着对方的来信:“因‘一双草木’的趣味小说?实在太?受欢迎,实在想请作者本人作序一篇,另外两篇,作者可自行定夺,作者认定,皆可提笔。” 荆榕今天就在写这个序,他本来对出?书这件事兴味索然——他一向是?个管杀不管埋的性子,做书和写书是?完全两回事,层层审校和改动都是?他顶烦的事,但对方编辑态度极好,这本书意义不同,兴许到老了,还能留作纪念,他于是?就应下来了。 稿酬不高,三千银元。且要上市三月后支付。对这个世界的荆榕来说?,就是?茶水钱了。 另外两篇序书还没找,荆榕说?:“卫老师,刚好您来,您看……” 卫衣雪轻咳一声:“可以?。” 他原来在琴岛时,人人都知道他家学好,是?学界高门,自己?写书出?文?集,想请他作序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但人人也知道,卫衣雪从不给人作序,次次都推脱自己?年纪小,辈分低,不能作序,实则就是?很珍惜自己?的文?墨。 荆榕说?:“给卫老师两千元辛苦费。” 卫衣雪说?:“我轻易不给人作序。” 荆榕开?始讲价:“三千元辛苦费,加一次床上服务。” 这可已经是?将出?书的本钱都赔进去了。 卫衣雪端着花茶,正在啜饮,听完猝不及防咳嗽一声,随后很快将杯子放回原处,正色说?:“给我做一次烤鱼。” 荆榕还要开?口?,卫衣雪知道他要说?床上服务的事了,赶紧捂住他的嘴,又将钢笔塞进他手?中:“好了,快写吧。” 两个人打闹一会儿后,荆榕终于开?始安静写作,卫衣雪不打扰他,灵巧得像只猫,一点声音都不发?出?,就在旁边看着他写,眼底神情?是?很喜欢。 并非执意陪他,是?卫衣雪自己?也很喜欢呆在他身侧,哪怕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闲时起身去泡两杯茶,往其中茶里?撒一把咖啡粉,再放回桌上,两人一起喝,倦了就拿一本书,躺到一边的摇椅上,靠着炉火看一会儿,看完就睡去。 中间荆榕几次起身活动身体,在房间里?踱步,踱到他身边,就低头俯身,亲他几口?。 窗帘很厚,还是?之?前房主留下来的洋百花布,北方这样亮和直射的天里?,窗帘一拉,家中浑如?黑夜一样,已经是?不晓晨昏,好像连时光都停止了。 只有一瞬间也好,这一瞬,连卫衣雪也生?出?愿望,想要这一刻永恒下去,不如?了却红尘纷扰事,拉着荆榕去山中隐居,两人就这样逍遥此?生?,一辈子不分离。 第200章 致命长官 “是要带他去的。”…… 荆榕写到中午, 一篇序没?写完,但完成了半篇,剩下的部分,撂笔等明天写了。 窗帘还是没?拉开, 他搂着卫衣雪上房间?里睡去?了, 一觉睡到傍晚, 随后又搂着卫衣雪起床。 冬天冷,被窝外?边是凉的,卫衣雪在寒地时,零下二三十度照旧晨起晨练,回了琴岛却赖着不想动。直到荆榕在被子?里帮他穿好衣服, 他这才肯晃晃悠悠起身。 今日武馆的孩子?们照常训练,年纪最大的赵小义已经承担起了师哥的责任, 立在一边帮忙盯动作?, 莫小离则在维修一个被打散架的木武童。 卫衣雪出现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几个年纪小的孩子?一眼认出他,大叫着扔下手里的沙袋飞扑过来。 卫衣雪一手拎一个,含笑对院里愣住的莫小离说:“莫师父, 我回来了。” 莫小离一动不动呆在原地,继而跳起来大吼一声:“好!好!卫老师回来了!” “昨夜已经回来过了,进房看了一下孩子?们, 不想吵你们睡觉,就先去?对面睡了。”卫衣雪说,“我过来说一声,我和荆公子?买菜去?,晚上大家一起吃饭。” “好!好!卫老师, 荆先生呢?” “他刚起。”卫衣雪说,“我动作?快一点,先下来见你们。他今天要烧鱼了,还问你们有没?有其他想吃的。” “想吃肉,红烧肉!红烧肉!还想吃那种白白的粉丝……” “想喝上次荆先生带的茶……” 卫衣雪一听?,就知道他不在的这两年里,荆榕必定也经常下厨掌勺,给孩子?们添小灶。琴岛虽然物产颇丰,但鸡鸭肉仍然算十分昂贵的东西,武馆的利润又很微薄,不到年节买不了几次。 卫衣雪说:“真新?鲜,我都没?尝过,正好跟你们一起沾沾光。” “卫老师可别这么说,您想吃什么,我天天给您做。”身后传来荆榕的声音,他洗漱完毕,换了身衣服下楼了,就站在卫衣雪身后。 他一笑,卫衣雪就回头,朝他走过去?,吩咐了孩子?们好好练功,随后和荆榕一起往街上走。 莫小离继续修木武童,激动之余,突然又想起什么,跳起来说:“荆先生,我昨天订了豆腐,在武德饭馆。” 他的声音非常激动,荆榕说:“知道了,我跟卫老师回来时去?拿,顺便请九姑娘来坐。” 莫小离嘿嘿一笑:“那就拜托荆公子?和卫老师了!” 从前顺路拿豆腐这种小事,他们是不敢麻烦荆榕的,但这两年里,这样熟悉了,也知道再客气就是生分了。他们渐渐觉出荆榕这个人,竟然正是面上这个性子?,淡而凉,却也是真心。 卫衣雪走在荆榕身边,思考了一番:“你们在打什么机锋?” 荆榕笑了,用指尖碰了碰他的头发,替他摘掉发间?的碎雪,“卫老师听?不出来?你这个能做主的人回来了,有你和我去?请九姑娘来吃饭,礼数才算到位了,莫师傅才好意思提亲。” 卫衣雪说:“原来是这样。” 荆榕说:“我原先想说我们家代?为?提亲,但莫师父不肯。” 荆家不论?是家业,名?声都还是太大了,莫小离不敢承他的情,更怕卫衣雪跟着一起承情。莫小离平常爽快直率,正事上却考虑仔细,荆榕也就没?有主动提这件事。 卫衣雪说:“没?事,包在我身上。” “你近日忙么?”卫衣雪跟荆榕并肩在雪路上走着,问他。 从前荆榕一周里能抽空来两三次,已经算是很闲了,这次他回来,荆榕一天一夜了还在,卫衣雪也担心这个人回头,又要要背着自己日夜辛苦。 荆榕说:“不忙,不像以前忙了。将?军离京那件事里,我认识了不少靠谱的大老板,已经将?一部分事转了出去?。” 还有一个原因是,在商会的联合下,藤原商人的利润已经被挤出了岛外?,渐渐地,藤原商人也对琴岛这片地方有所忌惮了。近期藤原人的关注点更在三省的铁道资源上,为?此不惜派人暗杀,只可惜未果。这也更给了东国?本?土商人更多机会。 卫衣雪是听?说过三省的铁道在打价格战,但不知道荆榕是否参与,又参与了几成,或许荆榕的急流勇退,也和他一样,只是隐姓埋名?而已。 不过卫衣雪不问他,就像荆榕也不问他一样。 两人肩并着肩往前走,又逛到大戏院。最近两年里,琴岛的戏班子?也换了人,新?人他们没?听?过,也不认识。 卫衣雪说:“我不认识也就算了,荆先生也不认识,可是太奇怪了。” 荆榕说:“不奇怪,卫老师不在,看其他人有什么意思?” 他说得很坦荡,卫衣雪心又软了一下,轻轻伸出手,勾住他指尖:“那我陪你去看。” “是卫老师想看,我就陪卫老师去?。”荆榕说。他一向不爱听?戏,觉得相声比戏有意思,只可惜琴岛人性情闲散舒适,讲起相声来少一些损劲儿,听?来听?去?,够意思的还得去?京城天桥底下,或是劝业场听?。但琴岛的话剧社却空前地繁荣,排出了不少好戏,甚至名?扬出岛,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观看。 两人就在街上走了走,逛了逛,和以前一样,不远不近的距离,说话时,彼此眼底眉梢都带着笑意。 他们买的东西不多;因为?家中大多都有,菜也还有剩,不过卫衣雪挑了几件礼物,就当?送给九姑娘的礼物——江湖中莫小离认他大哥,提亲的事,他今晚就做主。 九姑娘还有一位哥哥,今夜索性一起请来,商量婚事。 卫衣雪在荆榕的建议下,买了一支造型素净的金簪子?,搭一朵红绒花,算作?他们二人的赠礼。其他婚礼要用器具、物品,他们一应帮着添置。 下午,卫衣雪就写了请帖,遣人恭恭敬敬递到饭馆后厨,请九兄弟喝茶费。 九姑娘的哥哥,江湖中也就叫九兄弟,实则名?叫陈九,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也一起在后厨帮忙杀鱼的。 陈九没?怎么读过书?,但对自家妹子?极好,他一早知道妹妹和武馆师父好上了,觉得是个好归宿,也等着和莫小离这边商量一下。卫衣雪出面说这件事,一说,差不多就算是定下来了。 陈九说:“我一早问过她了,她说她愿意。我管不了她太多,只要莫兄弟不负她就好。” 卫衣雪平静地说:“他敢负她,我先砍他一只手。” 这话说得太江湖了,荆榕在旁边,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被卫衣雪盯了一眼。 随后就是商议婚事细节。 如今年岁不太平,普通人家也不兴大肆操办,大约就是简单办个酒席,挂个鞭炮就好。 卫衣雪和荆榕两人,这些年什么事都见过,不过替人筹划婚礼,倒是头一回。好在陈九自己是个有数的,想按家乡的仪式给妹妹办婚礼,这些部分,就要之后和新?郎新?娘一起讨论?了。 卫衣雪和荆榕见到这个情景,就知道婚事已经敲定九成九了——实在是水到渠成的一桩好姻缘,连操心的地方都很少。 闲着也是闲着,卫衣雪脑子?里已经想到了请几桌客人,发几封请柬去?了。 他那点好玩的少年心气又起来了,要和荆榕一起去?买红纸,裁了后写请帖——又是一个没?有他们不行的活儿,不算他们,整个武馆里,识字最好的是十二岁的小花,她已经能看一些卫衣雪交代?的文?章。 而会写字的,就只剩他和荆榕了。 卫衣雪体贴荆榕辛苦,他说:“你不要动手,我来写。等晚上了,我陪你写。” 荆榕说:“那不行,我没?有参与感。” 卫衣雪对着他时,脾气前所未有的好:“那荆公子?来选词,我就出个笔墨,怎么样?” “我看不错。”荆榕点点头,表示成交——随后,他和卫衣雪的脚步在字画纸店前停住,开始挑选好看的红纸。 荆榕在纸张上已经是老手,不多时,就选了几样交给卫衣雪看:“卫老师,看看这几样怎么样?都是自家厂子?染的纸。” 卫衣雪说:“我知道了,荆公子?看着是来买纸,实则是视察工作?来了。” 荆榕说:“嘘,卫老师,小声些。我们再走走,他家定价不实诚,看颜色也不是铺的新?货了。” 这样的字画店,通常都是临街开上一排,客人转来转去?,都可以挑。他们换了两家后,果然找到了更合心意的好纸,红如榴花,新?鲜亮堂,纸张的横纹是特意压出来的,水波一般,触手细腻。 老板以为?是荆榕要结婚,卫衣雪是陪荆榕来挑字画的本?家人,凑过来就夸荆榕眼光好:“这位老板眼真毒,一看就相中最珍贵的石榴纸,做婚贴最合适了。那些个达官贵人家,就爱用这纸,再叠一层红宣,黏成两页,又大气又别致。您再看看红宣不?” 荆榕看了看堆在一边的红宣,想了一下最后的设计效果,说:“不必了,就用这个就好。替我裁五十张。” 他出手还是一样的阔绰,店老板心花怒放:“这就来替您卷。您留个地址?我们整好了,用木匣装着送去?您府上。大喜用的纸,可马虎不得。” 荆榕于是低头用钢笔写地址。 卫衣雪跟在他身边看着,视线落在满眼的石榴红中,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往外?又看了一眼。 他的视线落在对面街道的一家小照相馆里。 店老板是会做生意的,跟荆榕说话的同时,也没?冷落这位看起来话更少的主顾,他很有眼色说道:“前几年还没?有,这几年可真兴结婚了去?照张相,这样留个纪念,也欢欢喜喜的。不过二位老板要是还计划着带新?娘子?照相,可不要去?这些个街头巷尾的小馆,还是要去?上幸子?町那儿拍,那儿大气,布景也好,说是还请的洋人摄影师。” “好。”荆榕写完地址,随口接了一句,“是要带他去?的。” 第201章 致命长官 “对人家好点。” 说者有心, 听者也有心。 荆榕付完钱,和卫衣雪一起走出来,停在街道边,看着对面的照相馆。 荆榕笑着问:“看看?” 卫衣雪说:“看看。” 他们?并不是想今天?就进去拍照, 而是两人?都不约而同记起了两年前做衣服时的情景, 那会儿两个人?都没有提出来, 也不是成文的约定。 但现在就是想进去看看。 今日这?条街热闹,结婚的人?多,或许是因为再?往后就更冷了,拖到二月,万物封冻, 那时候就不宜嫁娶了。 琴岛的照相馆,开得是漂亮的, 里?面铺开七八个里?间, 每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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