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其他人做了。 这件事不干也得干了。卫灵尘官拜一品,年?纪如此之轻,也到了交作业的?时候。 上辈子?他交的?作业正是一卷变法策,这辈子?从缓从静,也得做点事。 卫灵尘很快思量好了:“我去两个月。我在朝中?虽然人缘不好,但也有一两个门生眼线,指着我吃饭的?人还多,有什么事,都等去了再说。” 荆榕很快说:“带我一起。” 卫灵尘看着他,琥珀色的?眼里闪过一瞬的?惊讶,但他没出声,很显然也在思考。 荆榕说:“你不在,我万一出了什么事,问题就?大了。” 他说得相当冷静客观,一本正经,很快又说:“你不在,卫府能护我的?人就?没有了,我是很有可能出事的?。” 626冒出来:“?” 出什么事?种的?菜被对面竹林里养的?鸭子?抢来吃吗?还是关系好的?野猫跟狗打架? 荆榕又说:“有我在,你也更安全?。你是钦差,我是上面那位最后一道面子?,要是你我出事,有人兜底。” 卫灵尘还没回答,荆榕很快又冷静地想?到了五条以上带他一起走的?理由——不等他说出来,卫灵尘已经笑了:“好好好。怎么带你,容我考虑。” 这就?是答应了。 荆榕凝望着他,知道卫灵尘从不食言,于?是这就?回房里,开始清点收拾东西。他已决定带哪几本书和哪些?不易坏的?点心。 卫灵尘觉得实在是太好笑好玩了:“离出发还早着呢。唉,小殿下,唉。” 第351章 逆天权臣(失忆世界) 怎么,事业狂也…… 虽然?卫灵尘嘴上是这么说, 不过?动作是很快的,他当夜就递了折子给?宫里,自请西去?、南下月余时间?,用以查勘山川河流情?况, 访问治水具体事宜。 这下所有言官都?闭嘴了。 现?在是三?月末, 且不说上游还在发冰汛, 再过?两月就要预备伏秋大汛了,京中这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们,谁下去?了不是折半条命?卫灵尘愿意下去?,倒是叫他们没话说了。 至于他不在时朝中的情?况,卫灵尘也已?指了几个人?, 嘱其全力辅佐代祯皇帝理京中事。 代祯帝很爽快地批了,又赐一个爵位给?卫灵尘, 以表重视。朝野对此议论纷纷, 所有人?喜忧参半,喜的是卫灵尘要一走?几个月,忧的是等卫灵尘回来,不知道是否荣耀又会再加一等,到时候更?不好办了。 南星因为要协理卫家所有的生意进出, 故而留在京中。 “这一趟除了必要车马,没人?跟我们,小殿下。诸多事宜还需我们自己准备。” 卫灵尘告诉荆榕。 荆榕考虑了一下, 想起了一些武侠小说:“护卫要几个吧。没有人?要刺杀你吗?” 卫灵尘:“。” 卫灵尘拱手,冷静地表示自己的谦逊:“我想我的仇敌虽恨我,但也不至于此。更?何况,我自己倒也会几分功夫,保住你我是足够了。” 他倚门站着, 看着南星和小太监忙上忙下,为他们收拾东西,又看荆榕给?南星交代事宜。 “后山四只猫,吃食不用管,它们会捞鱼抓虫子吃,饿了也有人?喂。” 荆榕眉目淡静,清晰细致地告诉南星,“黑白花的那?只要注意一下,它战斗力弱,性格又不知道什么叫怕,有时候会让松竹苑的那?只黄狸花给?打了,须要留心。” “我种的大白菜,此时最?需要浇水追肥,怎么做我已?经教给?王一、王二了,我房里二十份香炸小鱼,每天下午换给?猫木雕供奉。吃没了就换寻常的小鱼。冰窖里放着我做的糕点,他们馋了也可取了吃。” 626叹为观止。从前执行?官面面俱到,它已?经习以为常,没有想到变成小孩之后,居然?显得如此龟毛可爱。 626认为小执行?官未来老婆也十分的叹为观止:荆榕管理治下井井有条,逻辑清晰,每只猫猫狗狗花鸟虫鱼都?安排到了,实在是可爱又有趣。 卫灵尘围观荆榕安排好了黑白花猫的关怀日程,安排了菜园子的料理,又对室内喜欢的陈设器物进行?了精心的观察和维护。 半晌后,荆榕做完了自己的准备工作,沉稳地告诉他:“我可以了。” 卫灵尘才慢悠悠地说:“我看还没可以。” 他终于从门边站直了,对荆榕招招手:“来,试试这几件斗篷。路途遥远颠簸,气候变化无常,你要多带几件衣服。” 荆榕很乖地过?去?让他试斗篷,留了三?件厚薄不一的缎面斗篷,随后,卫灵尘又让他在桌边坐下,请了张太医来府里给?荆榕号脉。 卫灵尘和张太医俱清楚荆榕在宫中被下了大半年的毒,之前就病到吐血,虽然?在卫府养了一段时间?,但底子养没养好还是个问题。 荆榕表示:“不会有问题的。”他掌握的医学?知识比这个时代的科技树要先进多了,还可以从系统商店里进货高级药物——当然?,考虑到世界线,并不是无限制地用。 不过?张太医还是给?他仔细诊治了一番。 “大问题没有,只是底子还是比一般人?虚弱,还是得好好养。世子要随大人?往西走?,路上最?好还是备点人?参、当归等补气药材。” 卫灵尘点头,南星立刻在旁边说:“我去?准备。” 荆榕百无聊赖望着房里的珐琅翠屏,显然?对这个流程没什么耐心。 卫灵尘伸手替他理好领口的结,又垂眸微笑,手边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个流光溢彩的小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 荆榕将目光移过?来,看向这个东西。这是一个和他的翠屏小方等比例缩小的翡翠小饰品,工艺更?精巧,做成折叠书的形状,可以从两个方向打开和抻平。 卫时琛笑眯眯说:“殿下路上带着这个,免得路远发闷。路上颠簸,又不好看书,就看看这个吧。” 他已?经发觉荆榕无聊了就爱看翠屏小方的光影变换,喜欢已?经无需多言,但路上带上完全不现?实,这种工艺难找是难找,不过?以他手段,做一个出来也不费事。那?天他想起来了,就着匠人?做了一个。 荆榕接过?来看了看,眼神果然?相当喜欢,随后在怀里收好:“谢谢,很好看,我很喜欢。” 张太医在旁边看着,见到这二人?熟稔亲密已?经如同家人?,总觉得暗暗心惊,但又说不出哪里心惊。 张太医反复忖度,大约是废太子身份跟着卫灵尘如此权臣变得这样亲厚,等以后长大了,以二人?感情?,又会生出什么变故?到时候太子也大了,卫灵尘更?是太子老师,到时候两人?恐怕必死一个。 不知道卫灵尘对此是作何感想,以旁人?围观看来,以后恐怕叫人?叹息。 张太医的脑内活动当然?是完全没有被二人?察觉的。 卫灵尘给?荆榕准备了小翠屏折书、许多糖渍果仁干点,许多漂亮的小孩衣服,随后说:“你这趟身?份就是我内侄,我是四处查访供货情?况的游商。” 荆榕敏锐捕捉到了重点:“内侄?” 卫灵尘也是一脸沉稳和理所当然?:“我结发妻子早逝,我发誓不再续弦,你是我妻家唯一后辈,孤苦伶仃长大,我自然?要带着你。对外就称榕公子。” 这套身?份编得非常顺滑,不过?荆榕的重点很显然?完全歪了:“所以你娶亲过吗?” 卫灵尘笑了:“商人?谁要嫁。”这句话轻飘飘的,实际上以卫灵尘权势身?份,攀附者已?是络绎不绝,只是他对这件事的优先级相当低。 十岁的荆榕看起来放心了:“好。” 这趟路途遥远,艰难阻塞,卫灵尘心里已?经有了预估,带上荆榕算是个冒险,也是带未来天子见见世面。 深更?半夜,一辆朴素的马车从卫府出发,赶路的时间?就要耗费十天半个月。卫灵尘赶时间?,除了换马修整之外,停下来的时间?不多。 这期间?,荆榕仍是一如平常的沉稳和安静,两个人?一起窝在马车中,卫灵尘闲了就给?荆榕讲一些识画、识古董真伪的关窍,荆榕又有悟性,把这当解谜游戏来玩,非常热闹有趣。 连走?几日,终于到了河段路程,此时离上游桃源里还有十几公里,但卫灵尘已?经让车夫停了车,自己先去?县府报了钦差名帖,指明要查府县近年的河渠情?况。 县府的人?一早就听说卫大人?要来,料定京官来此,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连年水灾,治水有银两拨下来,他们县衙的能贪一半,这是默认的。于是只陪卫灵尘吃了顿饭,言辞恳切,哭诉每年灾民如何如何困难,听得卫灵尘耳朵起茧。 荆榕在席间?充当万事漠不关心的小公子少爷,扒着卤鸭子吃,并琢磨当地的风味卤料。与此同时,悠闲地听卫灵尘伶牙俐齿,面带微笑,根本不玩虚的,以退为进,聊着聊着就要来了府衙百十人?,分组下去?考察,限三?日内报回近年水文数据看看,另外并要了一列府兵,随自己考校核实。但有一处与记录有异,就记录在案,以后保不齐就要摘乌纱帽。 对面知府满头大汗,震慑于卫灵尘的名声和气度,只好乖乖配合。 626忍不住跟荆榕感叹:“兄弟,你老婆好牛,原来每天他上朝是这种架势跟其他人?吵的,真可怕!” 626:“?兄弟?” 它好像看见小执行?官眼里闪闪发光,透着喜欢和欣赏。 怎么,事业狂也能变成性癖吗? 三?日内,卫灵尘就要到了核准的数据,近几年水位多深,洪水波及多大,都?从当地考察到,当地人?口中问到了。 这期间?,卫灵尘自己也去?了地方踏勘,荆榕时常跟着他听和看,有时候回来还要比卫灵尘晚一些。 知府因为巴结卫灵尘的关系,真当荆榕是卫灵尘内侄,派了人?跟在荆榕身?边上下伺候,却发现?这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就爱往深山、荒野里跑,而且寡言少语,性冷如雪,根本不似寻常小童,连怎么哄的门道都?摸不出来,更?别说通过?他打听卫灵尘的态度和行?事风格了。 卫灵尘此人?,初见觉得玉树临风,沉静和蔼,但做起事来让人?怕得厉害,素日一张笑脸挂着,别人?却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知府只剩下一个字:愁! 一大一小,都?见鬼似的让人?摸不着头脑,愁! 室内。 卫灵尘还在看卷宗,点一盏灯,手边拢着荆榕的肩,两人?在春寒的夜偎着暖。 荆榕原本在把玩翠屏折书佩,瞥见卫灵尘看一行?字已?经看了许久,于是念出来:“周边农人?说,此前如遇三?月冰汛,则此三?县府安然?无恙,伏秋大汛却更?猛于他县。而近三?年来,冰汛与夏汛皆不能幸免矣。” 卫灵尘十指交叉,虚放在胸前,是在思考:“三?年前上一任督水官修堤,令附近几条汛河分道入江,尽早入海。” 两人?都?略想了一下。 荆榕很快说:“底下有庞大的暗河水系,以前河流通常的时候,上游融冰的水被山川吸纳,所以这几座山附近的河流不发冰汛;而到了夏汛时,山川已?经吸纳了一个春天的水,暗河水加上雨水,所以又比其他地方发得更?厉害。” 卫灵尘侧目看他,荆榕窝在他手边,仍然?面无表情?。 这小朋友穿着雪白的寝衣,外披一件乌黑毛茸茸的锦棉披风,浑身?散发着皂荚的香气。 卫灵尘接着他的话说:“而改旁支水系入河海,造成大量泥沙阻塞于地下,这下连冰汛的水流都?无法吸纳了。当务之急,清淤积,开山河道。” 这是大发现?。 卫灵尘摸着荆榕的头,凝神看他半晌后,叹道:“我早知道殿下不是凡俗人?物。若你年长十岁……” 恐怕就已?经没有代祯帝什么事了。 这话卫灵尘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不过?荆榕已?经顺滑接了话,一脸平静说:“若我年长十岁,我就做卫大人?的门客,来日得钱得势,第一个送卫大人?大金锭子。” 这是小孩拿他打趣呢。荆榕看着年纪小,不动声色的却藏着许多叫人?笑不出来的冷幽默。 卫灵尘:“。” 第352章 逆天权臣(失忆世界) 大抵没有被人真…… 此处事已毕, 卫灵尘即刻又动身,带荆榕往上游找自?己人汇合。 本朝治水才子SSR人物之一名叫图方,五年前的举子,曾在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做知县, 如果不是被卫灵尘注意到, 恐怕会做一辈子知县。 卫灵尘在先?帝时提拔他一次做州府司法, 现在又调来西北管理河道,目前职衔是知事,从六品。 两次提拔,虽然越调越偏,品级也没见长多少?, 但图方是个智慧聪明人,这份差又对得上他性子, 所?以做得很?好。 现在卫灵尘人还未到, 路上已经连着有府衙的人前来引路、慰路,送瓜送果,待遇逐渐变好。 卫灵尘不常吃零食,甜瓜甜果都留给荆榕吃,又差人提前知会图方, 要对方多备点心书本,因?为“内侄随性,年纪尚小, 惟爱看?书”。 卫灵尘没觉得什么,图方身边的差办却啧啧称奇——他们不是没见过卫灵尘,卫灵尘三年前也作钦差,下?县查过粮食税收,设过河运司衙。 那时卫灵尘还谦逊随性得过分, 年少?一身清风,逢下?榻必住驿站,逢宴请必推得干干净净,还没见过卫灵尘为谁破例的。 “听说这位图知事性情很?怪。”马车里?,荆榕靠卫灵尘坐着,正在翻卫灵尘这次带出?来的资料,其中有图方从前的奏本,卫灵尘已经无所?谓让他翻了,自?己则把玩着这次给荆榕带的翠屏折书。 卫灵尘说:“是。三年前这位因?瞧见州府讼师断案不公,险些辞了官吊死在城门口,那时候还是个迂官呢。” 荆榕说:“那现在呢?” “现在他已历练几年,嫉恶如仇,不过已经不算迂腐了。”卫灵尘说。 荆榕饶有兴趣地问:“什么叫不迂?” “为官者嫉恶如仇,察觉不公便大声疾呼世道污浊,没有昭昭天理,甚而?为此偏激气愤欲死,觉得世人皆蠢,最后反而?坏事。这叫迂。” 卫灵尘声音柔和宁静,翡翠绿影淡淡透到他指尖上,“谁不曾迂过,不迂便是遍观事情后,知道万物如何运行,万人如何生活,可以冷心做事了,这就是为官之妙。” 他偏过头,琥珀色的眼底又亮起一丝微笑:“冷心做事,其乐无穷,小殿下?。” 荆榕冰雪聪明,知道卫灵尘话里?话外都在安慰哄着自?己,让自?己少?钻牛角尖,于?是沉静地表示自?己很?受用,又往卫灵尘身边挤了挤。 卫灵尘伸手将他拢在怀里?,两人闭眼靠着睡了。 这两天的路是荒郊路,路边没有驿站客栈,两个人也就在马车里?对付着睡了,车夫也在外边打盹。 一方面是地方荒凉,另一方面是半月前才发了冰汛,地陷泥多,遍地腐草,马车难行,行动变得格外慢,卫灵尘也怕夜里?出?事,让车夫找个地势高的地方,停车修整。 休息到半夜,听见有雨打车篷的声音,闷如滚珠。 荆榕还睡着,卫灵尘将他慢慢放下?,又给他盖上锦毯,撩开帘门往外看?了看?。 山中漆黑无月,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插在一边的马灯昭示着这是一场多么迅疾猛烈的雨,狂风吹得人呼吸都困难。 卫灵尘夜视能力极好,他眯着眼正看?南北方向,忽然听见身后有动静。 荆榕裹着被子探出?头来,也跟着他往外看?,看?了一会儿后说:“下?暴雨了,恐怕不能继续呆着了。” 卫灵尘当机立断,告诉车夫:“截断车辕,你带着公子,物资盘缠往回歇脚,雨停了跟上。留一匹马给我,我需要立刻开往上游,免得冰汛还未尽,又发洪水,到时候过去就是添乱了。” 车夫也一个激灵,清醒了,当即就开始清点车马物资。 卫灵尘带了两日的干粮和换洗衣物,解下?一匹马,提了灯就要飞身而?去,却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抹小小的黑影也扒了上来,荆榕一手抓着马鞍,半边身体挂在脚蹬上,脸被灯映照得白而?冷静,一双乌黑眼睛看?着他,冷静说:“我跟你一起去。” 马已经飞驰下?山,卫灵尘急忙将他拉到自?己身前坐着,又将挡风披给他围上:“好。不是不带你,夜冷风寒,我怕你着凉。” 荆榕的身体他是一直关?照的,这下?风雨兼程赶去上游,比在马车里?遭罪多了,不过既然荆榕跟上来了,他也不再多说,只是将他往自?己怀中多带带,为这个小朋友遮蔽风雨。 不过,两个人靠在一起,倒是比只身一人暖和。 荆榕替他掌灯照路,安静却极其靠谱。 “冷不冷?”等到了平缓路段,卫灵尘也松了口气,开始跟荆榕聊天,“快马加鞭,早晨就到。” 荆榕说:“还好。” 他又静了一会儿,说:“京中没有这样的暴雨。” 这边地平山阔,一年里?十个月的强风,雨不厉却厚重,沉甸甸地迎面落下?,滚雷中仿佛还能听见地底的轰隆隆响声,令人心惊肉跳。 一段快马加鞭的夜路,仅有互相依靠的两个人传递温暖,倒是真的生出?一番相依相偎,天地独有的感觉。 到了早晨,雨势渐小,卫灵尘这个成天躺着摇来摇去盘大金锭子的人居然骑术了得,天刚破晓就已经到了图方的府衙。 所?有人都没料到卫灵尘居然现在到了,一时间上上下?下?急忙接待。 图方的家中仆役围着送热水、干衣、吃食,告诉卫灵尘:“图大人半夜也出?去了,他说看?雨势,没有洪水,田地也得涝,小麦要烂根,现在正和庄稼人一起挖渠抢涝。” 卫灵尘说:“知道了。”随后又问了地点,他坐下?来换了身衣服,让仆役把马迁回去休息,吃了顿饭,很?快又起身准备出?门查看?情况。 荆榕跟在他身后。图方家的人没见过这场面,夫人小姐都赶着拉荆榕:“小公子,先?前身上还湿透了,现在不烤烤火,万一伤寒了,如何了得?” 卫灵尘回头看?了看?,见到荆榕头发还微湿着,一双眼望着他,漆黑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卫灵尘心一下?就软了,对荆榕招招手说:“来。” 又对其他人颔首说:“没关?系,寻常人照顾不好公子,让他跟着我。给他也备一匹马,一套蓑衣。” 两人很?快赶赴抢渠现场。 雨还在下?,不知道洪水会不会发,图方已经派了人去盯着水位了,剩下?的人全在给小麦遮雨,引渠排水,在场所?有人俱是一身泥泞,冒雨忙活。 图方治下?管理井井有条,卫灵尘现场看?了,又让另召人手,在四处高低设置避难所?,转移粮食、财产,分工更明确,井井有条,向他报备。 这正是未雨绸缪——虽然雨已经够大了。 “报告——已经通知十里?田庄,三百三十二户人口,还有一户独身老汉,半夜上山采草,至今未归。人手不够了,怎么办?熟悉山路的都在避难所?。” 卫灵尘和图方还没出?声,荆榕在旁边清声说:“我去看?看?。” 他蓑衣下?一身乌黑锦袍,看?着十岁出?头,金尊玉贵的小公子,旁边人听得汗都下?来了。 卫灵尘这回不许他去:“殿下?,太危险了,稍等我抽调人手。” 荆榕说:“我知道是哪座山,卫大人。此地三山无税□□渠,来前我已在水文?图志中看?过。许你十五拜相,不许我暴雨上山?借我一把剑吧,卫大人。” 卫灵尘看?着他眼睛,直觉告诉他,荆榕身上的能量远比世人想的要大,虽然才十岁,做出?的决定?虽然随意,却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挠。 他仍然不许他出?任何闪失,于?是要两名侍卫跟着荆榕,又从库里?拿来一柄长剑,伸手替他配上。 卫灵尘垂下?眼,声音温和,神情却尤其凝重:“我应当陪你同去,但眼下?抽不开身。切记,一切以安全为要。哪怕武将世家公子,哪怕你再长十岁,也应有人时常为你遮风挡雨。” 荆榕握着马缰,本来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听完他这样?说,忽然露出?一抹淡却真心的笑意:“好。” 他调转马头,留下?一句:“那你忙完了接我。”接着就心情很?好地带人离开了。 周围人都没想明白这小公子怎么了,只有卫灵尘看?了片刻,心下?清明。 好好哄。 大抵没有被人真心关?照过,又天性纯善,所?以这么好哄。世间再没有别的少?年,如此可怜、可爱。 第353章 逆天权臣(失忆世界) 再喝就准备面无…… 荆榕带两名侍卫随行, 驾马持剑上山,走的是山上小道。 他天生?方向感?极强,又因?为早就看过本地水文?地理图志,很快就找到了三条上山路, 又在大雨将痕迹完全冲刷干净前, 认出了拨草探路的痕迹, 于是循着?痕迹,一路寻找着?上了山。 两个?时辰之后,他们已?经找到了采草的老汉。 原来老汉也被雨困在山中,害怕下山泥泞,天暗摔跤, 干脆就在山间的小茅屋里暂时避雨,被找到的时候身边的干粮已?经吃完了, 属于是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其见了荆榕带队上山,恍惚间只觉得见了神仙公子带天兵而至。 一番休整之后,他们牵马缓行,小心下山。 雨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山下到一半, 已?经听见了近在耳边的轰轰水声,村镇附近一片喧哗。水声虽然大,但是却远。 山下正等着?几个?官府的人马, 见他们下来,也都松了一口气?,告诉他们:“发大水了,京里来的钦差大人上午布好了安置点,三个?避水点用上了两个?, 大家都把家当运了过去。现在男人们还在挖渠引水,动物们也都赶到山上去了。” 老汉得知自?家的耕牛也有官差清点打理好了,千恩万谢地去避水点了。 荆榕问:“卫大人在哪里?” 守着?的官差模糊想了一下,说不太清楚:“我们过来前,卫大人和知县大人在帮忙清点人头和物资,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或许在西?边高地守着?,那边高还没被水淹,妇孺都在那儿。” 荆榕说了声“好”,让侍卫回去帮忙了,自?己带马涉水,去了被淹情况最严重的北边看情况,因?为他会骑马,于是也帮着?运送物资和年纪小的孩童。 这边卫灵尘不在,是图方和他的家眷在忙活,因?为认得荆榕是卫灵尘的小公子,有听说了这小公子一人上山救下了老汉,于是荆榕稍微闲一闲,都要被塞个?果子吃,被关心一声。 直到天黑尽了,所有居民都安排整齐了,每个?安置点已?经点上火,烧上了热水。知事府虽然没被淹,但因?为雨还没停,又在低洼的地方,所以也没有人回去。 图家人就在百姓附近设了营帐,东西?都是上个?月应对冰汛的旧物,大家都有经验,所以行动快,更没生?恐慌。 图家人给卫灵尘单设了钦差帐,请卫灵尘进去。 卫灵尘忙了一整天,到现在饭还没吃,身上衣物早已?湿透。天黑后行动不便,他也打算回去了,先问一声:“榕公子呢?我叫人在山上等他,两个?时辰没下来就上山去找,他下来没有?” “公子早下来了,还把何老头也带下来了。您在北边看情况,公子在西?边打点上下。我从没见过这样漂亮风流的小公子,竟骑马在泥泞中来回接人,一问人,都说是卫大人家的公子,果然不是凡俗人物,琨玉秋霜,其德可鉴。” 卫灵尘听了,说:“人呢?我接他一起回去。” “已?派人去请了,说天黑了,也请公子往回走。您现在回去,正能见着?他。” 卫灵尘也脱了沉甸甸的蓑衣,提灯掣伞,往回看路。刚走到门?口,迎面就看见荆榕一身湿淋淋地回来了,整个?人和他一样,都被雨浇透了一遍,浇得那双眉目更加凛冽漂亮,乌黑沉静。 卫灵尘赶紧上前牵他的手,握了握,触手微凉,于是赶紧揽着?荆榕进帐篷,要他用热水擦身,换衣吃饭。 荆榕乌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他:“你呢?” 卫灵尘言简意赅:“图先生?送来了两桶热水,我们一起洗。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卫灵尘自?己身上也是浇透了,却从怀里摸出一个?封好的油纸包,打开后里边是风干的肉干。 荆榕过来瞧了一眼:“先别?吃,晚上用它煮肉粥吃。”这种?干儿香的肉条,干吃缺少趣味,但和大麦、青稞一起煮,就是香甜可口,暖身开胃。 “好好好。”卫灵尘正饿得不行,他从来是十分尊重厨子的,立刻将肉干放下,转而用一块绿豆饼喂给荆榕。 荆榕叼来吃了,随后又说:“我不和你一起洗澡,你去外?边暖和的帐篷洗吧。” 卫灵尘知道他在府上时,也不爱让人特别?贴身呆着?,于是脾气?很好地纵容他:“好。我让人在外?面守着?,你小心水凉。”于是拿着?衣物,去别?的帐篷中洗漱换衣。 卫灵尘换完回来,又得到了外?边人送来的饴糖一盒,心情很好地走回帐中,想又给荆榕投喂几颗糖,却听见里边无声无息,叫了几声也没人应声。 守在帐篷口的侍卫也说没听见声音。 卫灵尘快步走进去,绕到浴桶边一看,荆榕泡在水里,倚着?浴桶,人是昏睡着?的,脸颊上却有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卫灵尘伸手探了探水,水是温的,荆榕的手是烫的。 这是荆榕身体本就没太养好,跟着?他雨夜奔袭,又淋着?雨忙了一整天,一静下来就开始风寒发热了。 卫灵尘把荆榕抱了出来,给他擦身、换衣,又亲自?收拾了最暖和的绒被,给荆榕裹在身上,又叫了人进来:“管图大人要几方驱寒汤,要烧得滚烫的,隔一个?时辰送一碗来。” 外?边应了声,很快就把第一碗驱寒汤送了过来。 荆榕躺在榻上,卫灵尘坐在榻边,把他拉着?靠在自?己怀里,用勺子慢慢地喂他。 荆榕勉强睁了睁眼——这副身体的抗寒能力看起来不太好,现在浑身都昏沉,只感?到一睁眼就天旋地转,闭眼是最好的。 送进嘴里的汤药又苦又辣,咽下去嗓子疼痛,荆榕皱了皱眉。俊秀苍白的小脸上出现了一丝波动。 眼睛闭着?了,耳朵却还能听见卫灵尘含笑哄着?他:“还有四勺就不喝了。乖乖的。喝完就好好睡,有我陪着?你。” 还是很难喝,荆榕继续皱眉。 刚饮了两勺,口中火辣辣的,却突然又挤入一丝微凉的甜味,接着?,花香代替了辛辣。 卫灵尘仍然沉静自?如地哄:“再喝两勺,又有一块糖。” 荆榕这下勉强睁开了眼睛,虽然眼前还发晕,面前也跟喝醉了似的有好几个?卫灵尘,但他还是冷静地说:“我不是三岁小孩。” “算你虚岁十二,岂不是可以顶四个?三岁小孩,焉能小视。”卫灵尘还闷着?几许坏笑,唇角倒是勾得温柔自?然,他给他念打油诗,“莫怕滋味辛,此中有甘霖。莫怕滋味苦,饮罢打老虎。” 荆榕:“。” 这辈子没被当三岁小孩过。 最终,荆榕勉强喝了四口汤,再喝就准备面无表情地在卫大人面前吐了,卫灵尘也及时收手,扶他回床上休息,给他掖好被角。 虽然哄小朋友是很开心的,但卫灵尘并没有当成?小事。荆榕睡着?后,卫灵尘神色沉下来,又请了图方府中医生?,过来给荆榕看脉。 医生?查了荆榕的脉象,说:“公子是寒症,夜里要是能发出汗来,过几天应当就见好,若是高烧不退,就得另加汤药了。我观公子脉象,似有一股病气?,之前就没养好,是也不是?” 那就是在宫中留下的病根了。 卫灵尘点了点头,说:“是。” “得好好养,悉心呵护,不可太纵,也不可太严。公子肺腑开阔,脾胃俱健,应是悠闲开朗之人,跟在卫大人身边,一定会好的。” 悠闲开朗。 看行事风格,的确是,看平时表情,看不出。看起来有小朋友天生?就是面无表情。 卫灵尘让郎中离去了,见荆榕之前什么都吃不下,又睡得沉,于是叫人准备了好消化的米粥,放在旁边热着?,等荆榕醒了随时喂给他。 夜里本来安静,但这场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歇。 卫灵尘也不打算太快睡去,他捉了笔,把书?案挪到荆榕床前,自?己一只手握着?荆榕的手,另一只手写奏疏。 荆榕睡之前高热,几个?时辰后,渐渐开始发汗,指尖带着?薄汗,变得微凉。卫灵尘悬着?的心也才慢慢放下。 卫灵尘停笔几次,让人拧了热巾子准备着?,隔一段时间给荆榕擦汗,到天将明时,荆榕不再发热,卫灵尘才终于觉出困意,搁了笔,合衣靠着?荆榕睡了。 第354章 逆天权臣(失忆世界) 卫灵尘:“?”…… 卫灵尘从来都?是主打一个随遇而安, 只要睡了,就睡得很香。 今夜他因为疲惫,睡得格外香,又因为睡着睡着, 觉得怀里总有一阵清润花香, 摸起来又凉又软和, 搂着睡非常好睡,不由得做了一个巨大?的美梦。 梦里自己坐在柔软的绸缎床铺上,身?边围满了金灿灿的元宝,且元宝还在往他身?边不断地涌……不断地涌……梦中,卫灵尘笑得合不拢嘴, 挨个数过去,摸过去, 正数到最得意?时, 却陡然见到黄金堆中一双清冷乌黑的眼,是长大?后的荆榕,摇一把扇子,一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叫人心疼极了, 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寒极了:“好看,喜欢,朕都?要了。” 实是令人心寒!卫灵尘正要委婉表达, 陛下多少还是给自己留点私房钱吧,手一伸,倏然就从梦中醒来了。 屋外的雨声还没停,屋外漆黑一片,不知是几更天。床头烧着一盏极暗的灯, 而梦中的大?反派本人,芳龄十岁的荆榕,已经醒来了,正披着衣服,靠在他手边,对着微光玩他的翠屏折叠书。 一个翡翠折叠书爱到现在,卫灵尘先翻了个身?,额头抵过来,贴着荆榕的额头,看他烧退好没有。 荆榕停止了动作,手拿着翠屏折书一动不动。 微凉,烧是退了,卫灵尘满意?地往后撤了点,又说:“这么暗,看东西坏眼睛。” 他伸手要把灯拧亮点,荆榕表示了拒绝:“不,太亮了头晕。” 卫灵尘又侧身?看了看他,暗中看见荆榕虽然不烧了,但脸色还是比从前苍白?许多,眉睫微垂着,看着有些?疲惫,但因年纪小,又贴着他不动,乖得慌。 卫灵尘又伸出手,在荆榕头顶摸了摸,随后又滑到颈边,捏着荆榕的后颈皮。 光华,白?皙,很好捏。 荆榕面无?表情,十分有边界感地说:“请不要捏我。” 卫灵尘闷着淡哂一下:“药铺里的伙计会的手法?,伤寒了捏颈子,捏出痧后病好得快。忍着点疼,我喂你吃糖。” 荆榕面无?表情,对于捏脖子的理由表示了首肯:“那可以。” 随后又表示:“我不爱吃糖。” 卫灵尘:“那喂你吃辣椒。” 荆榕:“。” 卫灵尘笑了。给他捏了一会儿,下床看了看时间,才三更天,还可以继续睡,但睡前,还得看着荆榕喝药。 那药实在是太难喝了,荆榕看见他去捣鼓小药罐子,虽然无?法?大?声说话,但已经拍了拍床表示对喝药的反对。 “良药苦口,公主殿下。”卫灵尘试好了温度,拿药碗盛放好,又笑眯眯地回来了。 荆榕郑重?告诉他:“我有可能会吐在你身?上。” 卫灵尘表示理解:“没关系,我会躲远点。男子汉大?丈夫,一碗苦药怕什么!来,我们一起干了它。” 他将?药分成两部分,自己一个小碗,也给荆榕小半碗,卫灵尘突然豪气干云,要和荆榕干杯,十岁的荆榕暂时未能理解这种情况,在他的豪情壮志之中,有点犹豫地干了。 干完后,卫灵尘才笑眯眯地把自己那半碗(他并没有一起干)递给他:“好!再干一杯!” 他已经失去了信誉,荆榕看他一眼,倒头就睡。 “也罢。”卫灵尘倒是心非常宽,他把药碗放在一边,“喝一半有一半的好。”他这种实干者是相当满意?这样的效果的。 626在系统后台爆笑如雷:“兄弟,你好可爱,你小时候怎么这么好骗,兄弟,我跟你说,等你长大?了,你会变成完全不同的人……兄弟,你好可爱……我愿意?为你再负债十包强力感冒药!” 荆榕表示,还是免了。他灌的药已经够多了。 雨声连绵不绝。卫灵尘歇到天明,很快又和图方一行人出门查看水情。因为他们动作快,百姓们几乎没什么损失,只是这下庄稼地恐怕要被大?雨淹透了。 眼下也没什么办法?,出不去进不来,粮食物资,也是仰仗着图方冰汛预备时有功,还够所?有人七日所?需,七日之后,消息也该带去了附近,会有人来帮忙了。 当天中午,人们就又支起了一个草棚,安排教书先生?和孩童们进去住,听着雨声读书,其?他人各自分工,年轻力壮的,一批一批冒险划船回去,抢救点贵重?东西出来;剩下的人站岗、放哨,自娱自乐起来,倒是宽心不愁。 荆榕也在听天气预报。626虽然十分全能,但只是一个前来度假的小系统,太精确的天气预报内容做不出,只能根据风向和湿度进行一些?勉强的分析。 “要我看,接下来还有两三天雨,不过雨势会慢慢变小。”626分析道,“看这些?小孩,都?开始上课了。纸笔都?没有,还得用树枝在泥地上练字,惨呐,惨~” 荆榕不用上学,这一点他还是非常满意的。 晨间他醒了一次,卫灵尘那时已经出去了,只安排人给他留了饭:熬的秫米粥,里边放了青菜和鲜虾,煮的清单开胃,又留了两块糖给他。 虽然荆榕表示自己并不爱吃糖,但糖在现在是稀罕东西,荆榕于是收走了,揣在怀里往外溜达。 他病着,虽然能走动了,但看起来还是消瘦,脸上苍白?。荆榕未换寝衣,拿了卫灵尘一件厚厚的披风,把自己从头裹到脚,又穿上靴子,像一道清冷的幽魂似的,就这样溜达出去了。 卫灵尘在不远的地方跟图方聊天。 最忙的时候过去了,荆榕光明正大?走过去听,卫灵尘背对他,还在水文图上给图方指:“只治河一段,耗百年工,未必能有一年之平安。水是活动的,地上水,地下水,天上水,江河湖泊,每段联通纵横,牵一发而动全身?。” 图方说:“我也正有此意?,大?人,您与公子所?说,正合我治水之意?。我这里也有测定方法?三种,测水机器一种,但尚未付出实践。我从前听闻,雀国有一种测水机器,又稳又准,似乎是做成的扇片形状,具体?如何用,我也不得而知,之前寻觅了许久,也没有找到。” 卫灵尘说:“工具的事?我来办。你且按我们商议的,理出一个方案来,等我呈送朝中,事?情才算真正落定。” 图方:“从未见钦差做到如此,大?人,您真是我遇着的第一个。” 卫灵尘哂笑不言。 图方又深深叹了口气:“出来好,出来好,暂且能歇得一段时间。京中朝堂,哪里是人过的日子?我看这些?年里,您也是历经风霜。” 卫灵尘拱手说:“凡尘俗物催人老?。还是图大?人,仍如从前一般犀利。” 图方又叹口气说:“大?人心明眼亮之人,要是做个巡抚,做个富家?商宦,不知道该有多清贵,何苦去那名利场里汲汲营营?” “自然还是离不开权势,离不开元宝了。”卫灵尘伸手拿起一枚绿豆糕,头头是道地说,“就看这点心吧,上品豆做出来,绵密甜润不噎人,更不粘牙,细润紧密;这样的货,我能拿到,非我在京中办事?不可。下品都?做出来粗粝干涩,豆香不足,甜无?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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