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仰只知道他有两个腰窝,向东无意间看到了跟他说的,调戏不成被他揍了一顿。 这会那对腰窝就在朝简眼皮底下。 不知怎么的,陈仰突然不自在起来,他往后扭头:“好了没?” “没有。”朝简头也不抬。 陈仰的上半身往前倾,一只手扣住他的肩膀,将他往后一扯:“你躲什么?” “痒啊。”陈仰说,“你给我包扎的时候,呼吸喷上来了,我后背比较敏感。” 他绷住身子,肩到腰的线条越发清晰。 “嘎嘣” 朝简垂着眼咬碎奶片,喉头剧烈的上下一滑,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纱布绕到陈仰胸口的时候,他眼观鼻鼻观心,当朝简修长的手指蹭到他的时候,他的反应有些大了。 完了。 我太久没给自己打了。 这手举得不是时候,被小朋友看到就是耍流氓。 陈仰尴尬的捞起自己的上衣,欲盖弥彰的搭在自己腰部。 朝简似是没有发觉,他继续不快不慢的给陈仰包扎,微凉的手指总能蹭到对方。 肩,腰腹,胸前,后背,各个地方。 . 朝简给陈仰包扎好伤口就出了房间,他问向东要一根烟。 向东啐了一口:“咱是情敌,你问老子借烟,是不是太不把老子当回事了?” 话这么说,烟还是扔了过去。 这家伙不是不抽烟吗,不是不喜欢陈仰抽烟吗?现在竟然自己要抽。 向东在心里冷笑,他必须助人为乐啊。 最好是一抽就上瘾,成了烟鬼,做不成陈仰的乖宝宝。 向东恶意的想着,他把打火机也扔给了朝简,故作关心道:“会点火吗?要不要东哥教你?” “叮”一声响从朝简指间溢出,他在昏暗的墙边点燃烟,动作娴熟的微仰头,含着烟蒂吸了一口。 向东怒气冲天,一把揪住朝简的衣服:“你他妈的,自己就是个老烟枪,凭什么管着陈仰,不让他抽烟?装个几把啊!” 朝简满眼戾气的扫向衣领处的那只手。 向东正要动手,他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猛地回头看一眼从房里出来的陈仰,骂骂咧咧的收回手。 “老子不会再给你这个绿茶铺路!”向东冷哼了声就走。 陈仰没管向东,他被倚着墙抽烟的身影给弄懵了,说着抽烟有害健康的人,现在却在吸烟。 而且吸得很凶。 吸一口,烟就燃掉一截。 陈仰走过去,眼神复杂的说:“我以为你没抽过烟。” “你以为?”朝简半阖的眼底有明灭的火光,他闭起眼,像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以为的很多事,往往都是错的,哥哥。” 陈仰无言以对。 “我很久没抽过烟了,就一根。”朝简用着不咸不淡的口吻,嗓音暗哑。 陈仰在朝简这个年纪,烟抽得蛮凶,所以即便他冷不防的发现搭档口口声声不让他抽烟,自己却抽得这么熟练,也没想去责怪。 十九岁,成年人了,抽就抽吧。 他也想抽两口。 陈仰舔了舔唇,他正要去找向东要烟,半根烟就递了过来。 等陈仰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半根烟已经被他衔在唇边,烟蒂上面湿湿的,是另一人的唾液。 陈仰抽着烟看夜空,听旁边人说:“我去大堂坐会,别跟着我。” 他错愕的望着朝简拄拐走出墙边,脑子一白,不假思索道:“注意安全。” 那道挺阔的背影没有回应。 陈仰的感受有些奇怪,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是他跟朝简做搭档以来,对方第一次提出不要他跟着。 心情很不好吗? 陈仰心不在焉的抽完烟走到队伍那里。 几个手机的灯光跟灯笼围成一个圈,香子慕在圈里修石像,她的效率很高,现在已经修好三分之一了,看轮廓是个婴儿,陈仰的猜测是对的。 女疯子变得很安静,她就站在香子慕身旁,一眼不眨的盯着对方手里的石像。 氛围有种薄弱的和谐感,一戳就破。 钱汉跟葛飞都有伤,帮不上什么忙,珠珠在给香子慕打下手。 陈仰看了会就转身回房间,他走到门口时脚步一停,接着又提速进去:“画家,你在干什么?” 画家弯着腰,面对着陈仰床边的袋子,几乎把整个头都都埋了进去。 陈仰走近的时候,发现画家的状态很不对,呼吸既重又乱,攥着袋子边沿的手还在抖,这一幕跟休息站那个老任务者很相似。 陈仰在电光石火间明白了什么。 是熏香。 画家没有直起身,他维持着那个姿势,脖子往袋子里伸,像是要把整个袋子都吃掉。 “我可以拿走这个袋子里的衣服吗?”画家提出无礼又怪异的请求。 陈仰看着他瘦削的不像个活人的侧脸:“只能给你一件。” 我的搭档也很需要。 后半句陈仰没说出口,他知道画家能懂。 画家压制着想要把袋子抢走的想法,费力让自己恢复理智,他清醒了点就听懂了,没有得寸进尺,更不会胡搅蛮缠。 “谢谢。”画家用看着救命恩人的眼神看陈仰,眼角发红,嗓音里有浓重的鼻音。 陈仰把自己的上衣给了画家。 画家拿着衣服离开,他很快回来,把一把亮晶晶的钻石给了陈仰。 陈仰:“……” 一不留神就成了富豪。 如果能解绑身份号,这辈子衣食无忧,陈仰一言难尽的想。 画家没有走。 陈仰看出画家的心思,没有直接给回答,熏香是朝简从小诊所那女人手里拿的,他做不了主,况且…… 回了现实世界,他们跟画家碰上的几率不大,全靠运气。 陈仰觉得,画家是一个身份号五位数的老任务者,不会不知道任务世界交换不了联系方式。 “我还是想试试。”画家跟朝简差不多高,他看陈仰的时候,是俯视的,只不过现在的他全身上下都没了矜贵,只有恳求。 “行吧。”陈仰没跟一个饱受精神创伤折磨的人讲道理,他把桌上的小本子拿给对方,“你把你的电话写在这上面。” “好,我写。”画家是个洁癖重症患者,他却没发现自己碰到了桌沿。 陈仰看了眼小本子上的内容,有一大串。 分别是私人手机,工作手机,座机,司机的,管家的,老家的,帝王苑的。 画家写完还翻手机上的通讯录,他试图把所有亲朋好友的号码都写上去,广撒网,说不定他多写一些,其中的某个号码就有可能被规则漏掉,不会进行屏蔽篡改。 陈仰沉默着看画家写满一整页,他思虑片刻,从背包里拿出王宽友的那个日记本,挑选着透露了跟日记本相关的信息。 画家没犹豫就翻到向东的那页后面,从第一行开始写,他做了很多任务,没有全部写进去,只写了让他记忆深刻的三个。 最后的签名是——钻石王老五。 陈仰不知道怎么想的,他让画家把自己的电话号码也写了上去。 . 向东上完厕所进房间,入眼就是画家抱着陈仰的衣服发呆,手上没戴一次性手套,身上的消毒液味道也不浓。 画家冷着眉眼抬头:“你为什么不直接说,陈仰跟朝简的衣服上有……” “进这个任务的第一天,我就给提醒你了,这他妈已经够义气了吧。”向东好笑的打断他,“谁叫你不当回事,今晚才做试验。” 画家色泽灰暗的唇一抿,其实他今晚没想做试验,他只是忘了带喷雾,这才让他发现了陈仰床边袋子里的秘密。 “朝简的情况比你严重,但他像个人,你像鬼。”向东斜眼,“知道为什么吗?” 画家有的是钻石,家里的财产多到他记不清,他同样也记不清睡一个好觉是什么滋味。 太久没好好睡过了。 画家派人国内外的跑,他也会亲自去,什么法子都试过,还是不见好转,只能一天一天的消耗生命。 现在终于出现了转机,有了希望。 “朝简有熏香治疗。”画家说。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向东冷哼,“这是错误答案,正确答案是,他有陈白菜。” 画家不置可否。 向东搓下巴:“你还是处男吧。” 画家面不改色:“这跟我是不是处男有关系?” “关系大了。”向东大咧咧的把腿架在桌上,“爱能让人死,让人生不如死,也能让人活。” 画家没经历过向东的后半句,但能理解:“陈仰看不到他的爱。” 向东的唇邪恶的一勾:“是啊。” “我话没说完。”画家说,“不过早晚有一天,陈仰能看到。” 向东踹他崴了的那只脚:“找死吧你。” 妈得,没看出来老子在等一个三儿插进他俩中间吗? 当然,他不介意自己上。 可惜现在没缝。 .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香子慕修好了石像,几分钟后,石像跟女疯子都不知所踪。 陈仰几人顶着青黑的眼你看我,我看你。 “一般这种支线任务完成了,都会有奖励,或者掉落线索。”钱汉作为骨灰级网游玩家,说的话都带着专业味,“不会让我们白忙活一场。” 珠珠隔着防晒衫抓手臂:“那奖励呢,线索呢?” 钱汉没接她的话。 陈仰去敲乔小姐的房门,站在门口说:“乔小姐,你跟了那个女人一天,还有别的收获吧。” 房里传出乔小姐没有睡意的声音:“进来说。” 陈仰刚抓住门把手,身后就有熟悉的气息笼上来,他回头看朝简,莫名心虚:“她让我进去。” 朝简一声不吭的跟陈仰对视。 瞬息后,陈仰对房里的乔小姐扬声道:“我就不进去了,大家都在院里,你方便的话就出来一下吧。” . 乔小姐没出来,她只往院里丢了个纸团。 “上面的都是女疯子的神神叨叨。”乔小姐说完就把房门一关,躺着养伤去了。 陈仰捡起纸团打开,正反面都有字,一段一段的,比较分散。 乔小姐的字迹跟她的性格很不像,潇洒又锋利,像笑傲江湖的侠客。 陈仰看纸团上的内容,越看越心惊,表情变了又变,其他人也是一样。 他们把反面的最后一段看完以后,全体静默。 这张纸上面有女疯子讨厌年轻男性的原因,以及她,她全家的遭遇。 乔小姐在记录的时候加了自己的归纳跟理解,陈仰他们接收起来比较容易,却有些难以消化。 三年前,镇上就有名字鱼了。 那天女疯子的孩子刚满月,她父亲想家里的伙食能够好一些,就起大早去在河里捕鱼,天黑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有两条鱼的背上有名字。 刚好是进小镇做买卖的两个走商。 女疯子一家不敢对外说,当天夜里他们家着火了,她的孩子不见了,跟孩子一起不见的还有她丈夫跟那两条名字鱼。 而她的父母,弟弟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她也因此疯了。 陈仰抿嘴,他跟朝简打听不到周寡妇的事,也无法打听女疯子,镇民们都闭口不谈,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当年的那把火究竟是不是女疯子丈夫放的,他带着名字鱼跟孩子去找了谁,孩子的眼珠又是被谁活生生挖下来,按在楼梯口的。 还有那两个走商,他们的名字鱼是不是在三年前就被吃了,之后来镇上的都是鬼。 这些迷题要高德贵来解。 “三年前就有名字鱼了……”珠珠神经质的弯着背垂着头,像是有人在后面扒着她,“镇长瞒了我们很多。” 陈仰有种预感,三年前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名字鱼。 “一甲子”既然不是代表抢夺六十年的寿命就会有个记号,那它就一定牵扯到别的事情,不会是无用的信息。 “妈得,头疼死了,睡了,明天再说。”向东哈欠连天的回房。 珠珠想跟钱汉说话,对方从她面前经过,没有停步。 “我也去睡了。”葛飞摸了摸脸跟头上的纱布。 没一会,院子里就剩下陈仰跟朝简,两人一个在想事情,一个敲拐杖,他们有自己的空间,却又没有断裂。 陈仰忽地抓住朝简的胳膊:“我想去土地庙看看。” 朝简什么也没说就拄拐去院墙那里,陈仰小跑着跟上,他们的第二次翻墙比上一次顺利。 到了土地庙,陈仰举着手机一通搜查,女疯子没有回来过,那她带着孩子的石像去了哪里? 陈仰又一次陷入沉思,朝简接着他的敲拐杖工作。 天光照进土地庙里,沾在两个一夜没睡的人身上,把他们缠了一圈。 陈仰无意识的往墙上靠,肩膀被拐杖戳开,这才没让他背上的伤碰到墙壁,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疲惫的神态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很激动。 朝简看着他眼里的光亮:“这次要去哪里?” 陈仰说:“河边。” 朝简依然什么也没说,只是陪同。 陈仰和朝简去河边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们看见女疯子抱着婴儿石像站在河里,她的手臂跟身子小幅度的摇摆着。 没等他们靠近,女疯子就带着石像躺进了水里。 像是睡觉一样。 第87章 你有没有吃鱼啊 河水盖住女疯子跟石像, 他们浮在水下,被水流推着慢慢往下游飘。 这一幕有种诡异的安宁感。 陈仰要下河,朝简拦住他说:“死了。” “没有沉下去。”陈仰喃喃。 朝简不语。 陈仰的视线追随着水里的尸体和石像, 他眨了下干涩的眼睛, 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水底下有什么东西。 层层叠叠。 就在陈仰想往河里凑的时候, 眼前一片模糊,眼睛也张不开的闭了起来。 朝简打掉他揉眼睛的手:“抬头。” “是灰吧。”陈仰把脸扬起来,由着朝简扒他眼皮。 有凉意拂进他眼里,接着又有, 裹着淡淡的烟味,奶味, 药味, 都是他熟悉的味道。 陈仰的大脑一空,平时他眼里进了东西,都是自己上手揉, 随便揉揉就算了,没人给他吹过。 这感觉形容不出来,好像自己成了小朋友。 陈仰有一点耳鸣,这不对,他都二十五了, 这个年纪跟小朋友不搭边, 光是想想都牙酸。 没等陈仰别扭的想要说点什么,朝简就已经退开,一副很烦的样子皱紧眉头:“眼睛进东西不能随便乱揉,容易发炎,也对角膜有伤害,这是常识, 不懂?” “……我活得比较糙。”陈仰往河里看,没有任何异样,先前在他视线里出现的层层叠叠黑影像是幻觉。 眼睛的不适感卷土重来,陈仰下意识的想用手揉,后脑勺被扣住,他在那股力道下被迫后仰头。 朝简从陈仰的背包里拿出水,拧盖盖子,将瓶口对着他发红的左眼,另一只手按着他的眼皮不让他闭合眼帘。 一股微凉的水流冲进眼瞳,陈仰的眼皮痉挛了起来,他抓着朝简的手臂说:“可以了。” 朝简用水冲洗他的右眼。 陈仰的外眼角宽而钝圆,内双,他是很标准的杏眼,年少时精神鲜活,眼里有光,后来出了事,眼里灰暗一片,直到进任务世界…… 现在他的眼里又有光了,只是不再炽烈闪耀,他总是收着压着,偶尔的一次放开,也是在无意识的时候,自己毫无知觉。 “好了。”陈仰抹了把头跟脸,擦掉水迹:“哪来那么多的灰……” 他话没说完,嗓子就被东西黏糊住了,灰进了他嘴里。 陈仰没吐槽,他拉着朝简,逆风沿着河边往上游走,一路走到瀑布下面,那里有一大堆灰烬。 有人在这里祭奠过。 灰烬里还有没烧干净的碎纸钱。 陈仰湿润的眼眯了起来,前天下午鱼潮来的时候,河边还没灰烬。 这是在那之后烧的。 会是谁呢?陈仰的脑中蹦出女疯子的身影。 女疯子带着孩子的石像躺进了河里,举止安详,很有可能当年她把家人的骨灰或者尸骸放了进去,刚才是在跟家人团聚。 那她在自杀前,祭奠家人的动机是成立的。 可是…… 陈仰看着灰烬的面积,那不像是给几个人烧的,像是给一大群人烧,烧了几麻袋纸钱的样子,他被心头的想法惊到了,继而又平复下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条河跟刑场没区别。 朝简拄着拐走到灰烬前,他用一根拐杖伸进灰烬里拨了拨,再把拐杖那头伸到陈仰面前。 陈仰福至心灵的伸手去摸。 热的! 烧纸的人前不久才走。 陈仰的呼吸快了几分:“不是女疯子,不是她烧的,我觉得不是她。” 朝简放下拐杖:“那你认为是谁?” 陈仰两只手按住头皮,胡乱的抠了抠,他蹲下来,面对着灰烬,眼前闪过一张张人脸。 “是高德贵!” 陈仰蹭地站起来:“他是镇长,烧这么多纸钱,祭奠在这场鱼潮里死去的乡亲们合情合理。” 说着就抓了把灰烬,指尖的温度让他头皮一紧,他环顾四周,波光粼粼的河水晃得他眼晕,高德贵躲哪去了? . 陈仰跟朝简回去的时候,依旧没见到一个镇民,他们穿过纸钱乱飘的街道,沾上死气沉沉的气息回了客栈。 大家的状态一个比一个差,除了画家,他的精气神明显在变好。 画家对陈仰笑,把陈仰给吓得不轻。 “那家伙昨晚抱着你的衣服睡的。”向东给陈仰烟,“要不是知道他有病,老子真把他当变态,把他的蛋给踹散黄。” 陈仰摆摆手:“我不抽。” 向东把烟别到陈仰耳朵上面:“夹着吧,你的小搭档是个老烟鬼,昨晚露出了尾巴,以后他嘴里的烟味能熏死你。” 陈仰不以为意,朝简的克制力很好,昨晚之前,他丝毫不知道对方会抽烟。 “你用清新剂吗?”陈仰忽然问。 向东瞥他:“什么剂?” “清新剂,”陈仰说,“抽完烟往嘴里喷的。” “喷那玩意干什么?”向东说完就凑近陈仰,舔唇笑,“如果你跟我湿吻,嫌我烟味重,我不建议买来喷喷。” “……”陈仰本想问向东用不用,要是用,推荐一款给他,结果纯属浪费时间,他的指腹蹭着手机屏,思绪有点飘。 当初在火车站,陈仰跟朝简说他烟瘾不大,有烟就抽,没烟就不抽,那时候他说的每个字都是真话。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那之后随着他每次抽烟,他唇舌间的干渴感都会增强一分。 总觉得嘴里少了点什么味道。 陈仰觉得那味道只能是烟,他心想,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得多一个打火机,一盒烟。 为了不让朝简发现他抽烟的频率,他需要一支清新剂。 “这次咱能活着回去的话,我送你一箱清新剂,一箱烟。”向东往房里瞥,少年躺在单人床上,腿放不下的屈着,栗色脑袋歪在床沿,闭着眼,陷入了沉睡。 乍一看还真他妈像个温顺的小羊崽。 向东怀疑陈仰就是被小王八这副模样给骗了,他正要拉着陈仰来一番思想教育,房里就有一道寒光刺来。 少年盯着他,清明的眼底爬满阴沉跟躁冷。 向东的面上挂着不屑,一肚子脏话汇聚成一个“操”。 姓朝的这小子不但装睡装得毫无破绽,还能从他的那一眼里看穿他的心思,不声不响的来个警告。 这他妈是人吗? 不是。 向东摩挲着打火机,眼睛半睁,这小子只在陈仰遭遇意外的时候像个人,其他情况下都不慌不忙,逛自家花园似的,他看起来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一心训练陈仰。 这小子的任务经验到底有多丰富,身份号又是几位数,难不成比画家还小? 向东想到了一个事,后槽牙磨了起来,陈仰有把自己的身份号告诉过他吗?好像没。 我操,以前他们的关系距离亲近差了十万八千里。 现在经过一个半任务,十万八千里顶多也就减掉了一个零头。 除非删掉朝简,他跟陈仰单独来一次生死相依,否则前面的十万会雷打不动。 向东的后槽牙快要磨出火了。 陈仰发现向东跟一头正在拱圈的猪一样,呼哧呼哧喘气,他正要询问就看见香子慕走出了房间。 香子慕的两只手上都缠着白色纱布。 陈仰过去问道:“手怎么了?” “昨晚修石像磨破了点皮。”香子慕轻描淡写。 陈仰说:“幸亏你修好了石像,不然我们都安抚不了女疯子。” 香子慕还是那个语调,淡得如同白开水:“这没什么。” “她发疯的时候很难对付。”陈仰不动声色的打量眼前的女人,她穿着来时的那身衣服,蓝色条纹是她身上唯一的色彩。 香子慕的右手总是搭着左手腕部。 陈仰的余光几不可察的扫过她搭在一起的手,心想,左手腕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陈先生,可以给我一个奶片吗?” 耳边的声音让陈仰一愣,他下意识的摸裤子口袋,摸出一个奶片递过去。 香子慕接过奶片,没有吃,只是拿在手里。 陈仰想起珠珠说过的话,按耐不住的问道:“你见过我弟弟吗?我的意思是,进来这里之前。” “没有。”香子慕说,“没见过。” 陈仰还没说话,香子慕就把奶片还给了他。 “……?” 陈仰一头雾水的捏着奶片,眼睛看着香子慕走出后门的身影。 向东从后面搭上他的肩:“喜欢那女人?” 陈仰拆开奶片吃掉,反问一句:“你不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是谜?” “不感兴趣。”向东耸肩,“她又不是我的谁,只不过是做这个任务的时候碰上而已,这在我看来跟419差不离,不会有售后,管她呢。” 陈仰闻言心思转了又转,向东说的是对的,道理他也懂,但每次只要香子慕一出现,他的注意力总会时不时的挪过去。 “我对她很感兴趣。”陈仰斟酌着说。 向东从陈仰背后绕到前面,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问:“想跟她做搭档?” 陈仰:“啊?” “那就换。”向东拔高音量,“在任务世界,搭档找的不好,会让你丢命,搭档找好了,就能让你多一条命,搭档关系到生死存亡,必须是最好的。” 陈仰踹向东:“小点声。” “我说真的。”向东的音量不变,“出现了更合适的搭档,傻子都知道要把之前的换掉。” 陈仰又踹向东:“你别再……” 眼角捕捉到房门口的人影,他差点被嘴里的奶片噎到。 门口的人影转身回房间,没看陈仰一眼。 陈仰眼皮直跳,他气得瞪向东:“没事找事,欠抽。” “那你倒是抽我啊,别他妈每次光说。”向东目睹陈仰推开朝简要关上的房门挤进去,他的脸色五彩纷呈,老子不会是误打误撞的助攻了吧? 不能啊,千万别。 老天爷爸爸,对你东哥好点,别这么残忍。 房里,朝简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擦着自己的拐杖。 陈仰站在桌边,他把奶片从脸颊左边裹到右边,又裹回左边,整个口腔里堵满了淡淡的甜奶味。 “向东都是在瞎扯。”陈仰说。 床边的朝简眼皮不抬半分,他厌烦道:“谁管那个丑八怪。” 陈仰不明所以:“不管他?那你是……” “你听到我说对香子慕感兴趣的话了啊。”陈仰扒扒短短的头发,“这是有原因的,很多方面。” 没得到回应,陈仰拉开椅子坐下来,咬碎奶片吞下去,他思虑了片刻,下定决心道:“这样,这次我们出去了,我跟你谈一次,我把我的所有都告诉你。” 朝简擦拐杖的动作微滞,之后又继续:“都告诉我了,然后呢,想要我礼尚往来?” 陈仰微笑着说:“要是你愿意的话。” 朝简也笑:“我不愿意,别想了。” 陈仰抽抽嘴:“行吧。”他不自觉地包容哄让,“那我先来,你随意。” 朝简抬起眼帘,深黑的眼看着陈仰,把他看得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了才垂下眼。 “我的隐私跟做你搭档不冲突。”朝简放下拐杖。 “昂啊,我知道。”陈仰摸鼻尖,这也是他即便没窥探到朝简的内心世界,还是放心去信任的原因。 朝简一顿:“奶片呢?我要吃。” “包里有。”陈仰嘴上说着,手却伸进口袋里,抓了个给他。 朝简看他给自己剥奶片包装,眉头皱了皱,不知怎么暴躁起来:“你想知道我的哪些事,自己想办法,别指望我倒豆子似的全部倒给你!” “……好。” 陈仰把奶片给朝简,他叹口气,其实他把身份号日记本相关的事情说出来也好,起码能让他清出一块地方。 心底积压的东西真的太多了,除了朝简,也没其他人能说。 “不相干的人,少去在意。”朝简的嗓音含糊,“一个人的脑子能装的东西有限,别给自己找罪受。” 陈仰笑着点头:“小朝老师说的是。” 朝简绷着腮帮子睨他一眼,是个屁,只知道这么说,却不改。 “对了,画家给了我一把钻石,这个事我昨晚忘了跟你说。”陈仰提起了熏香,暗自观察朝简的情绪变化。 朝简全程面无表情。 陈仰压下心头的挫败,忽地听朝简问道:“钻石好看吗?” “挺闪的。”陈仰脱口而出。 朝简捏着骨节匀称的手指,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陈仰以为事情似乎能告一段落的时候,朝简开了口:“去把你的衣服拿回来。” 陈仰面露迟疑:“可画家那边……” “换我的。”朝简说。 . 明天鱼潮就要来了,任务时限也快到了,局势却没有完全明朗,堵在真相前面的那层膜只是薄了点,没破。 陈仰觉得他们现在的处境很诡异。 看似通往任务的道路很宽广,实际却是进了死胡同。 假设把这个任务当成一个游戏,镇子是副本,那他们现在的情况就是,小怪不见了,大boss也刷不出来,他们在副本里干着急。 陈仰有些焦虑,这次没有任务提示,从一开始就很邪,这会儿任务时限快要接近尾声了,主npc跟次npc们竟然一个都没见着。 “思考问题不要走单线,不能查的先放一边,查能查的。”朝简在陈仰快把拇指指甲咬秃的时候说了一句。 陈仰咬着指甲跟朝简对视,人找不着了,暂时查不了,现在能查的只有物,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地方,一样东西。 院子角落的小屋木门被陈仰推开,入眼就是墙上的遗像。 上次陈仰进来的时候是在夜里,手机的灯光冷不防的照在遗像上面,十分恐怖,这次是白天,却比那次更加让他毛骨悚然。 因为遗像上的女人…… “她怎么躺下了?” 后面忽然响起珠珠惊慌的声音,陈仰吓一大跳,他深呼吸压下自己蹦到嗓子眼的心跳声,屏息看着遗像。 黑白照片里的女人平躺着,眼睛闭在一起,双手放在腹部,脚合拢。 头朝墙壁,脚对着门口。 这个姿势让陈仰想到了两个字——入棺。 “睡觉吗?”珠珠躲在陈仰身后,战战兢兢的伸头。 陈仰回头看她一眼,又去看遗像:“睡觉?” “是啊,她的样子像是在睡觉,睡得很安稳。”珠珠无意识的想要踮起脚扒陈仰肩膀,一击刺骨的冷眼扫来,她缩回手,“安息,长眠。” 陈仰不由得想到了女疯子躺在河里的一幕。 那条河有问题。 陈仰的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名字鱼不是从瀑布上面下来的,是那条河里的,诅咒的源头就是那条河! “去哪?”朝简拽住要跑的陈仰。 “河边。”陈仰抓起朝简捞到背上,背起他就走。 “等等我!”珠珠追上陈仰,她的喊声惊动了其他人,他们全跟过去了。 大家伙在河边搜寻了很长时间,他们能下河的都下河了,能躺水里的也都躺了,依旧没有收获。 时间不到,所以河里没异动,陈仰只想到了这个可能,他坚持自己的猜测,坚信河是源头。 “我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回客栈吗?”钱汉手臂上的烫伤好转了一段时间就开始恶化了,他能感受到那一块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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