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禁军总督原先是奚固安,可他如今还要管八大营,实在分身乏术,就让阿野替了吧。” 陆广白当即皱眉。 仪銮司好歹混在御前,出个什么事,皇上也不能视而不见。可禁军算什么?禁军如今就是阒都杂役,这是赏么?这还能叫赏么! 陆广白要起身,却见萧驰野已经行礼。 “总督听着威风,像个统帅。”萧驰野吊儿郎当地笑道,“多谢皇上!” 花阁老哈哈一笑,说:“皇上圣明!世子,这可是英雄出少年。” 席间恭贺声如潮起伏,萧既明含笑不语,只看着萧驰野。 陆广白饮酒垂首,对边上的朝晖说:“……这般安排,分明是在诛既明的心。” 散了席,萧驰野便跑得没影了。 狐朋狗友要贺他升官,他带着人吃了顿酒。吃到三更后,出来时人都是摇晃着的。 楚王李建恒比萧驰野长几岁,是个真混账。他临上轿前还拽着萧驰野的衣袖,醉醺醺地说:“你倒行啊!禁军嘛,不用管巡防,清闲得很。可俸禄照领啊,有钱还不用玩命,天下头等好事就让你小子给捡着了!偷着乐!” 萧驰野也笑,笑得还坏,他说:“是啊,这不赶紧请你吃酒么?往后咱们一块,横行阒都!” “对,对!”李建恒用力地拍着萧驰野肩膀,“就是要这志气!过几日去我府里,我让人……再给你庆祝庆祝……” 萧驰野看着轿子远了,翻身上了马。他的马是自个儿在鸿雁山脉底下驯野马配的种,剽悍神骏,浑身乌黑,唯独胸口一块雪白。 萧驰野拍马前行,两侧街上的商铺要点灯相送。他抬了手,说:“熄了,别照。” 商铺伙计们面面相觑,不敢忤逆。那灯笼挨个灭了,路上只有寒月冰雪的昏芒。 萧驰野打了个哨,夜幕中的海东青啸着声俯冲下来。他打马疾策,座下战马呼哧热气,猛地奔跑起来。 劲风狂袭,萧驰野的酒热被冲没了。他在夜色里像头四下顶撞的困兽,马蹄声就是碰撞的巨响。他驰骋在空无一人的街道,黑暗下扯烂了笑脸,只剩冷而孤独的沉默。 骏马不知奔了多久,萧驰野忽然滚了下去。他重砸进积雪里,埋头定了片刻。 马儿扬蹄,绕着他垂头触碰。海东青停栖在马背,歪头睨视着他。 萧驰野忍了忍,撑臂吐了起来。过了许久,他起身靠着墙壁。指间的骨扳指有些大,不知掉去了哪儿。他在雪里找,却听着不远处有人小声问:“谁啊?” 萧驰野没搭理。 禁军小旗摸着灯笼,照了照说:“怎么敢深夜……大人?” 资源群📌威: [ji][070][1i][] 萧驰野侧头,说:“认得?” 禁军小旗老实地摇头:“不认得您是哪位大人……” “我是你大哥。”萧驰野扔掉了脏大氅,垂眸继续找扳指。他烦躁地低骂了一声,说,“灯笼给我,人可以滚蛋。” 禁军小旗谨慎地靠过来,说:“二公子是不是?我们才得了令。这天还没亮,审查也太早了。您明儿再过来也来得及……” 萧驰野伸手,小旗把灯笼递过去。他说:“这儿哪?” 小旗恭顺地回答:“阒都边墙这块了,昭罪寺。” 萧驰野说:“没你事了。” 小旗后退着要走,又听萧驰野说:“沈泽川在这儿?墙里边?” “是啊。”小旗越发忐忑,“人就关在……” “让他出来。” 小旗一愣,赶忙道:“这哪儿成!总督也不成啊!皇上严令……” 萧驰野抬了抬灯笼,说:“禁军我说的算。” 小旗试探着说:“你也别杀、杀……” “我他妈叫他出来唱曲!”萧驰野骤然摔开灯笼,光倏地扑灭了。他立在昏暗里,眼神阴鸷。 作者有话要说:[1]:高利贷。 第10章 酒醉 萧既明拢着大氅立在灯笼下,朝晖守在后边,说:“算算时辰该回来了,方才去接的人说公子自个儿策马走了,怎的还没有到。” 萧既明呼着寒气,静静地看了片刻天,说:“从前他心里不痛快,便要在鸿雁山脉下策马奔腾。这习惯改不掉。” 朝晖说:“禁军好歹是个去处。” 萧既明转过目光,说:“你知道爹这一生最后悔的是什么事吗?” 朝晖老实地摇头。 萧既明说:“就是把阿野生得太晚。三年前,我们在鸿雁山脉下遭遇伏击。爹的援兵未到,阿野带着原本给他当守卫的二十骑兵,策马夜渡鸿江,在泥潭里摸了半宿,烧掉了边沙的粮。我见着他时,他浑身又臭又脏,在水里泡烂了腿上的伤。那年他才十四岁,我问他怕了没有,他说玩得很尽兴。爹常说陆家人是大漠的鹰,萧家人是离北的狗。我不喜欢这句话,可后来我们出兵就像是套着锁链的狗,再也没有十几年前的痛快。我战至今日,早已没了血性。萧家人不是狗,但如今还留着狼性的只有阿野。他梦里念的是离北的山,此刻却要让他在阒都忘了策马的自由。我跟爹都对不住他。” 朝晖沉默片刻,看着萧既明,说:“世子何必妄自菲薄。公子天性孟浪,本就不是做守成之将的人选。不论他生得早一些,还是晚一些,离北都不能由他掌管。统帅须有千锤百炼的韧性,还有定如磐石的毅力,公子做不来的。” 萧既明不再作声。 今夜风大,刮得灯笼不住摇晃。主从两人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见着远远有人打马而来。 “世子!”马上人滚下来,说,“公子出事了!” 朝晖立刻扶刀,说:“公子人在哪儿?” * * * 半个时辰前。 沈泽川戴着镣铐,被小旗推下阶。 “唱。”小旗在后边怂恿着,“快,快唱几句!” 沈泽川不吭声,看向墙影里蹲着的人。他见着那海东青,胸口就疼,不由地抿紧唇线,站在原地。 萧驰野说:“让你站过来。” 沈泽川呵出热气,缓慢地挪了脚,站在了萧驰野的不远处。 萧驰野起身说:“你娘什么人?” 沈泽川说:“端州舞伎。” “唱曲会吧。”萧驰野目光让人瘆得慌,“沈老狗没教你,总得有人教你点别的。” 沈泽川垂头躲闪,似是很怕他,说:“……我不会。” “抬头啊。”萧驰野用脚拨开灯笼,“怕我?” 沈泽川只得抬头,闻见了酒味。 萧驰野说:“不唱也行,给我找东西。” 沈泽川摊开双掌,示意自己还戴着镣铐。 萧驰野皱眉,说:“就这么找。” 沈泽川便蹲下身,抓了几把雪。 萧驰野冷冷地盯着他发顶,说:“再站起来。” 沈泽川便又再撑着膝,站起身。 萧驰野说:“蹲起自如,腿脚无碍。是廷杖刑罚的锦衣卫太体贴,还是贱命易养?” “自然是贱命易养。”沈泽川闷声说,“侥幸。” “说不通。”萧驰野的马鞭抵在沈泽川的胸口,“那一脚断的就是这条命,你功夫不错。” 沈泽川被这马鞭激起了寒战,越发缩手缩脚地畏惧,说:“苟延残喘……苟延残喘罢了。二公子忠义,何必与我这般的小人过不去?事已至此,罪有应得,放过我吧。” 萧驰野说:“真心话么?” 沈泽川已然被逼得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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