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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怎么还不斩花思谦?大理寺谈什么复审,这还有什么好审的?啊!” 萧驰野说:“大理寺要三查案子,这是规矩,为了防止冤假错案。花思谦证据确凿,年前是一定能斩的。” “夜长梦多。”李建恒紧张地说,“太后就不像是慌了的样子……你知道吗,她日日都差人给我送点心,她想做什么?也想药死我吗?” “花家如今是千夫所指,太后总也要做出慈爱的样子来。”萧驰野看他神色慌张,眼下乌青,便说,“皇上夜里睡得不好吗?” “我怎么睡得着。”李建恒说,“他们不死……我怎么睡得着。策安,你替我去给海良宜讲一讲,免了复审,就地处决啊!” 那怎么行。 萧驰野是禁军总督,跟三法司没有干系,他哪能插手三法司会审?再者,经过秋猎一事,下一个要拿的就是他萧驰野。以海良宜为首的文官也不肯放走萧驰野,这几日萧方旭也听得了风声。 没人愿意在这件事情上赌一把,萧驰野在阒都,离北才能事事勤勉。中博六州的危机是块心病,萧既明能救阒都一次,能救阒都两次,但他能毫无保留地救阒都无数次吗?就算他能,可谁又信呢? 萧驰野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再与文臣起纠纷。 李建恒也心知行不通,所以愈发失魂落魄。丝窝虎眼糖送上来时,他草草尝了几口,也没尝出滋味。 萧驰野一走,他便横躺在榻上,觉得这皇帝做得没意思。 一直跟着他伺候的双禄见状跪在榻边,小声说:“万岁爷……要不奴婢陪您出去转一转?” 李建恒说:“不转,乏得很。” 双禄眼珠子一动,继续说:“……那请慕如姑娘给您弹琵琶?” 李建恒一翻身,又瞄了眼外边,见没人,便说:“……不能吧,国丧呢。再说了,她还在潘如贵府上,这会儿要是弄进了宫来,那不得挨骂?” 双禄哎呦一笑,说:“万岁爷,您是皇帝,这宫里边您说的算。咱们内宦办事,他们外臣怎么知道?咱们偷偷的……” 李建恒顿时精神焕发,糖也不吃了,说:“不让海阁老知道?” “谁都不知道。”双禄膝行,“您是咱们的主子,他又不是。奴婢们为皇上办差,皇上不让谁知道,谁就一定不知道。” “好!”李建恒合掌,“好,可找着机会了。快去,越快越好,让慕如进来,潘如贵都要死了,留在那院子里也是晦气!” 萧驰野出宫时又下了雨,他无端烦躁。秋猎前的劲头像是一夜消散了,他此刻连刀都不想拔。 晨阳和朝晖来接他,萧驰野上了马车。车走一半,萧驰野忽然掀帘,说:“给爹和大哥说一声,今晚我不回去了。” 说罢不等两人反应,就跳下马车,什么也没带,朝东龙大街去了。 “这是又去喝酒了。”朝晖也下了马车,对晨阳说,“你回去给王爷和世子说,我跟着公子。国丧期间,喝高了闹起来也不好看。” 晨阳说:“就说话这会儿工夫,你已经找不到人了。总督既然不要人跟,就……由着他吧。” 朝晖是萧既明带出来的副将,晨阳是萧驰野带出来的副将。两个人虽说都是萧家人,但到底考虑的东西不一样,朝晖更像是兄长。 他在雨里转头,果然已经看不见萧驰野的身影了。 锦衣卫吊了腰牌,下设的人就暂时编入了禁军,充当巡防队。 沈泽川今夜刚轮完值,回家时路过东龙大街香芸坊后巷。 因为雨小,所以没打伞。 他走着路,忽听前边一阵吐声,接着那趿着木屐,不着袜的姐儿小跑着追出来,却被轻轻挡开。 萧驰野抵着墙,指着后门,让姐儿离远点。 香芸坊的姐儿都跟他熟,知道他喝醉了不叫人碰,便把帕子叠放在边上,柔声说:“二公子,舒坦再进去,给您备着热汤呢。” 萧驰野没搭话。 那木屐声走远了,他就蹲下去,胃里绞得难受。 人就该这样醉生梦死,他只有这一条出路。 背上突然微沉。 萧驰野骤然回眸,眼里的寒光盯得人发慌。他见着了人,想了少顷,才说:“……你踹我干什么。” 沈泽川眼睛都不眨,说:“我没踹。” 萧驰野反手在自己背上摸了一会儿,扯了扯衣,固执地说:“这是罪证!” 沈泽川端详他片刻,说:“喝傻了吧萧二?” 萧驰野说:“我像个傻子吗?” 不等沈泽川回话,他就自己答了。 “老子不是傻子。” 沈泽川闻着他的酒味,说:“别挡我道,我要回家。” 萧驰野转回头,呆了片刻,对着墙说:“别挡我道,我也要回家。” 沈泽川才要笑,就听他说。 “我要是回不了家,你也别想回家。” 第29章 命数 沈泽川说:“哦。” 萧驰野没等到意料中的回答, 又回头看他, 说:“你怎么不反驳?” 沈泽川抬手撑开伞,说:“我家中既无父兄, 也无熟人, 回去干什么?” 萧驰野拿起帕子抹了把后颈上的水, 站起身,说:“是了, 敦州建兴王府已经撤了。凭你的身份, 回去也是万人唾骂。” “所以命么。”沈泽川静静地看着萧驰野,顿了半晌, 才说, “胎投得不好, 就是受罪。” 萧驰野没看他,抬臂蹭掉了额上的雨珠,说:“那你怎么还活着?” 沈泽川笑了笑,说:“千万人都想要我死, 可我让别人顺了心, 自己岂不是很不舒坦。” 萧驰野说:“你待在昭罪寺才是生存之道。” 沈泽川走了两步, 绕开地上的水坑,他说:“我若待在昭罪寺,你便会觉得斩首才是我的好归处。萧驰野,即便你极力掩饰,可你已经习惯了俯瞰。你与今日俯瞰着你的人没有区别,这样一层一层的注视, 如今也让你觉得痛苦万分。” 他笑出声,一掌轻拍在萧驰野后心。 “我为求生,你为求死。萧家曾经困着我,李氏如今困着你。这世间的事奇不奇怪?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1],你的命门从始至终就暴露在外。回不去,你就是空有凌云志的废物,这世间最叫人惋惜的就是驯狼为狗。在阒都,你的獠牙还能锋利几时?” “秋猎时你跟着我。”萧驰野侧头看着他,“救我一命便是为了这一次的痛快?” “我是这样微不足道的蝼蚁。”沈泽川轻声说,“即便我不出现你也能活。” “你到底,”萧驰野醉意已退,他说,“想干什么。” “报恩。”沈泽川伞檐盖过萧驰野,他离得这样近,“报你们的不杀之恩。” 萧驰野陡然拽住了沈泽川的衣领,说:“我当你痛改前非,要好好做人。” “我犯了什么错。”沈泽川眼里的光芒比这秋雨还要寒冷,他甚至逼近一步,几乎贴了上来,问萧驰野,“我犯了什么错?” “你从茶石天坑爬出来的时候,没有看一看端州群城吗?”萧驰野手指收紧,“八城尽屠,马蹄踏入城门,溅起的都是人血。” “沈卫兵败。”沈泽川终于撕扯掉了那张伪装的面皮,露出的是滚烫的恨意,“中博四万人埋葬在茶石天坑!我在那一日死了大哥和师娘,我又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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