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暖光洒在脸上,依旧遮挡不住他的冷漠。 他不满的,是晋元帝立后。 而她落寞的,是所嫁之人并非心仪之人。 “母后,您怎么不说话?”谢玄稍微等了等,就有点着急了。 “玄儿,这画像切记不要让你父皇看见了。”李皇后回过神,语气冷下。 谢玄憋屈道:“儿臣就算想让父皇做主,父皇也不会看,他根本不关心这些。” 李皇后知道儿子委屈,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问,顾不得他的情绪,“你今日所见的这贼人,多高多壮?武功如何?他可有说话?” “他坐在马上,看不出,至于武功……我们都不曾打过,也看不出,虽然看似一无所知,但儿臣记住了他这双眼睛,势必会找到他的。”谢玄笃定道。 李皇后脱口道:“不,你不能找他。” “为何?”谢玄不解。 李皇后犹豫思忖着开口,“这画像上的眼睛,与太子很像。” 闻言,谢玄惊讶地张嘴,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母后,这不可能,兄长若还活着,不可能二十年不回来,放着堂堂太子之位不要,难道是疯了不成?” 素未谋面的太子兄长,大概早就死了,今日遇到的刺客根本不可能是太子。 至少谢玄觉得不可能。 李皇后却坚持己见,“玄儿,你莫要以你的想法去揣测别人。” 好了,现在谢玄认为疯的另有其人,“母后,您是魔怔了吧,这人若真是谢欢,他图什么,放着太子位不要,时隔二十年出来戏弄我一下?” 语罢,似觉得这样和母后说话不太礼貌,谢玄缓和语气道:“何况二十年过去了,您的记忆有偏差,他不可能还和二十年前长得一样,这世上容貌相似之人多了去了,这人不可能是谢欢。” 李皇后说服不了他,反而被他说得动摇了,“这……” 动摇的不是记忆,李皇后自认不会忘了谢欢的模样,动摇的是谢玄的后一句话。 一个人的模样是会变的。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只是和曾经的谢欢有些像? “母后,我看您今日情绪不佳,您回宫歇会儿吧,儿臣先出宫了,改日给您找个戏班子来宫里唱戏。”谢玄拱了拱手,大步流星而去。 李皇后看着儿子的背影,纠结得很,还是怕某种可能性,愁着眉道—— “玄儿,你莫要找那人了,一条裤子罢了,算了吧!” 一条裤子…… 啊,谢玄脚步顿住,但没有转身,面上阴霾更甚。 远去的记忆再次袭来,他闭了闭眼,这可不只是一条裤子的事。 还有一条腰带。 虽然,扯腰带,刺客不是第一人。 但扯裤子!从小到大,还没人敢扯他的裤子! “知道了,母后。”谢玄嘴上随意应下,可心里不是这么想。 谢玄出宫了,然而画像还在李皇后手中,这倒不算什么事,再让画师重新画就是了。 方才还是青天白日,等李皇后回到凤仪宫的时候,已经日落黄昏,因为她并未用凤辇,一路走走停停回了宫。 她屏退宫人,独自走进了殿内,走到床榻边,将被褥挪开,床榻上出现一个暗格。 李皇后盯着暗格,迟疑许久,还是打开了暗格,取出里头存放二十载的陈旧画像。 第323章 谢欢,求你不要回来 取出后,将床榻合上,画像摊开放在被褥上。 若有人在此,不难看出,画中背景是京城东大街,男子率军而来,男子高坐马上,冷着面,一柄银剑指向马前凶恶之徒。 男子身侧是一位英气的女将军,手握银枪,同样稳坐马上,冷眼睥睨。 除了这两人外,身后一应人的脸都是模糊的。 那名凶恶之徒下跪求饶,也没有露脸,马前跌坐在地的女子,也只有一个鹅黄色的背影。 女子仰着头,似望着马背上的男人,也可能是望天。 究竟望着什么,恐怕只有李皇后自己心里清楚。 她将手中宣纸上的眼睛与男人的模样细细比较,太像了,这双眼睛,与年轻时候的谢欢太像了。 尤其是那神韵。 他总是冷着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多么冷漠,其实不然。 他是天生将才,少年时便立下威名,是令前朝君主与将士闻之胆寒的人物,从不曾吃过败落之苦,有些骄傲是正常的。 但这骄傲,不曾让他自大与冷漠,他是心肠最软的,即便见惯生死,也不会忽视任何一条生命。 他恣意,他张扬,他骄傲,他是个英雄。 他不曾玩乐过一日,即便做了太子,也不挑食,或许是在军营里养成的习惯,能吃个鸡腿就是好菜,根本不会浪费一点。 所以,御膳房给他一人上了五个菜,就被骂了一顿。 打那以后,全宫上下提倡节俭,李皇后遵守得很好。 这皇宫里,思念谢欢的,从不止晋元帝一人。 李皇后伸手摸着画像上男人的眉眼,眸光柔和,透着无限柔情。 “娘娘,”心腹季嬷嬷轻手轻脚走近,看见皇后时隔一年又开始怀念了,大骇却不得不压低声音,“您不是说再不打开了吗,万一让陛下瞧见,可不得了!” 李皇后摇头,“陛下不关心,也不会来。” 晋元帝很少涉足凤仪宫,季嬷嬷叹了声,“即便陛下不来,您思虑多了也对身子不好啊。” “你瞧瞧,像不像?”李皇后毫无顾忌地将宣纸递给季嬷嬷,“此人今日扯了玄儿的裤子,但未曾伤他,我越想,越觉得像是谢欢能做出来的事。” 季嬷嬷看画像惊讶,听了这话更惊讶,“娘娘,这……这不能说明什么呀,您这是心里惦记着,所以看什么都像。” 李皇后垂眸,手还流连在画上。 季嬷嬷好想把画收起来,这若让人看见真是不得了,“娘娘,您还是忘了吧,若太子殿下还活着,在外面肯定有家室了。” 听闻,李皇后非但没有生气,还很认同,“他这样的人,从不缺人喜欢他。” “……”季嬷嬷无语了,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李皇后脱了鞋袜,上了床榻,“本宫有些困倦,你出去吧。” “老奴帮您把画收起来。”季嬷嬷上前。 “你把画放下。”李皇后声音骤冷。 季嬷嬷无奈,只能放下,默默走到殿外守着。 李皇后缓缓躺在画像一旁,指腹还摩挲着,心中不免想着,若是他还活着,也挺好的。 若是他有了家室,也挺好的。 若是他不回来了……他最好是不要回来了,如此他们就不会成为敌人。 他应该要获得幸福的,前半生为百姓而活,也该为自己活一回了。 他的妻子,应该会是个非常温婉善良的人,他的子女也会像他一样,正义勇敢,聪慧美丽,一家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一家人,每顿应该可以吃上五个菜的。 她希望他这样幸福地活着,因为她如今也很幸福,近代以来再没哪个皇后如她这般安逸了。 没有宫斗,不用争宠,虽无情爱,但帝王宽容。 这深宫再寂寥,她也没什么不满的。 “谢欢……”李皇后呢喃着,眷恋地唤着令她朝思暮想的名字,“求你,不要回来。” 她慢慢闭上眼睛,唇瓣弯着一抹淡淡的笑,一滴眼泪滴在方枕上,浸入枕心。 寂寥的不止是深宫,还有宁国公府。 入了夜,没人休息,宁国公在准备给大儿子写信询问情况,虽然才刚走,但是现在写信刚好,因为等信送到了就晚了。 虞氏在一旁嘱咐着,让他问什么问什么,足足写了三张信纸。 “要不要给说,她媳妇去了金陵?”宁国公问虞氏。 虞氏犹豫一二,“莫让他分心了,阿宁若要告诉他,自己会说,你就别说了。” “哦。”宁国公没意见。 此时,邹嬷嬷来敲门,“国公爷,夫人,段姨娘求见。” “这个时辰,她跑来做什么?”宁国公拧眉,段氏何时这么没分寸了。 虞氏已经让人进来了。 只见段姨娘拉着玉翡走来,没错,就是玉翡,虞氏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段姨娘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来抢国公爷的,语速极快地阐明来意,“老爷,夫人,我想让玉翡代笔写封信给彻儿寄去,她非说要经过您们同意。” 玉翡明明是被拉来的,尴尬得很。 “写什么?”虞氏问。 段姨娘嘿嘿一笑,“这不是把她媳妇休了吗,得叫他知道啊。” 宁国公皱眉,“他在北地好不容易沉下心,这丑事就不必说了,省得他一不高兴,闹着要回来。” “彻儿不会的,他不会不高兴的,他早就想休妻了。”段姨娘幽幽道。 虞氏想也是,“虽是家丑,但他得知情,游街闹得沸沸扬扬,保不齐他会从外人嘴里得知,不太体面。” 段姨娘忙点头,宁国公妥协了。 于是玉翡便被段姨娘盯着写信,段姨娘道:“我说一句,你写一句,首先……” 这便开始滔滔不绝,玉翡的信纸比宁国公手里的还厚得多。 虞氏突然想到什么,也拿起信纸,宁国公看过去,听妻子解释道—— “阿宁去金陵去得匆忙,可以不跟衍儿说,但得给微生家打个招呼,虽是阿宁的外祖家,也不能失了礼数。” “夫人想得周全。” “玉翡,你别看他们,你听我跟你说。”段姨娘把玉翡的头摆正。 不知过了多久,昏黄的烛影下,三个人各自奋笔疾书,唯有段姨娘一直在说话,虞氏也不嫌她聒噪。 “我给彻儿做的鞋,这次也得捎去,不知道世子缺不缺鞋穿,夫人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匀一匀。” 第324章 老人倒地扶不扶 今夜的宁国公府孤寂却祥和,相比之下,静谧的宫闱只有孤独。 沈桑宁一行人抵达通州时已是酉时末,准备歇脚在通州,明日再去通州码头改乘船。 她倒是想低调,可身后排列成队的五十个威武的护卫,是无论如何也与低调扯不上关系的。 试问什么样的人家出门带五十个护卫呢。 思及此,她让紫灵将携带的盘缠给大家分了分,“一家客栈住不了这么多人,你们分散开各自去寻地方住,明日辰时码头会合。” “少夫人,属下们不需要歇脚之地,守在客栈外即可。” 护卫长心想,反正是必须保护少夫人安全的。 沈桑宁倒不担忧自己,有云叔和云昭在,就算通州派兵攻打她,她都不怕呢! 当然,她这想法有夸张成分在,许是过于盲目崇拜了。 她讲理道:“你们五十个人,把客栈包围都能围三层了,吓着路人怎么办?你若不放心,留一两人就可以了,其他人去别处住。” 一个客栈的确容纳不了太多人,护卫长也没有办法。 于是五十人分散开进城,沈桑宁只带了一名护卫长,和云叔一道低调入城,不曾引人注目。 进城后,几人徒步就近寻了家客栈,还未走近,在客栈外迎客的小二眼尖看出沈桑宁衣着气质皆为上乘,且是外来人口,殷勤地上前迎。 “客官——”刚唤一声,吸引了沈桑宁一等人的注意力,小二面色骤然一变,呵斥道:“乞丐别挡道!” 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乞丐跪在地上,挡在小二面前。 小二往左绕,乞丐便往左挡。 小二往右绕,乞丐便朝右挡。 最终是小二不耐烦了,伸手挥了挥,“去去去,一边去,否则我报官告你扰乱秩序了啊。” 不过是一挥手,手轻微拂过乞丐的肩膀,乞丐便倒在了地上,啊啊啊地喊着什么,听不清楚。 “你自己摔的啊!”小二皱眉,觉得晦气,不管乞丐叫喊,顾自朝沈桑宁走去,“几位客官是要住店吗?” 沈桑宁的视线却落在乞丐的身上,小二见状,赶忙解释:“这可不是我推倒的,往日里,我还给她们留剩饭呢,夫人可别误会了,她是自己摔倒的,跟我没关系。” 说话时,乞丐扭过头,乱糟糟的干枯头发下,露出偏柔和、沧桑的样貌。 这是个年迈的女人。 云昭忽道:“即便是她自己摔倒的,她年岁大了,你也不该视而不见。”说着,便要朝乞丐婆走去。 却被店小二好心拦住,“您可小心被讹上啊,我刚才真的没有推她啊。” “或许……”沈桑宁一直望着乞丐婆,见她肩头的衣料比别处更破,思忖着出声,“她是肩上有伤,避之不及才不小心摔倒。” 未必就是讹人。 何况依小二所言,经常给予剩菜剩饭,就算要讹人,也不该讹他。 思及此,沈桑宁跟上云昭。 云叔双手抱着剑,站在最后,一张铁面无比冷漠,无人得知的,是他面具之下的变化。 店小二摇摇头,看着这不听劝的两人,只觉得自己好心当作驴肝肺,不管她们了。 云昭与沈桑宁一左一右,刚将乞丐婆扶起,她嘴里仍旧叫喊着。 在众人始料未及之时,她蓦然跪下。 由于动作幅度大,跟着的齐行舟瞬间挡在了沈桑宁的身前,张开双手护着,小脸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连护卫长都差点拔剑。 乞丐婆抬头,将两侧挡住脸的头发拂开,极力地想表达什么,“啊啊啊,啊啊——” 云昭看出异常,“阿宋,她在说什么?” 小宋神医几乎与云昭同时出声,“她是哑巴。” 待出口,才反应过来刚才被云昭问了话,慢一拍地回答,“我看不出来。” 乞丐婆扒拉住齐行舟的小号衣裳裤腿,一边咿咿呀呀,一边连连磕头。 这可吓到了齐行舟,他紧着小眉,想往后退,还是被死死拽着。 护卫长见状拔剑,乞丐婆依旧磕着头,毫不畏惧。 沈桑宁朝前一步蹲下,低声询问,“你能听懂我说话否,若能,就点头。” 乞丐婆听她发言,赶紧松开手,转而扯住她的衣角,连连点头。 沈桑宁看着这一双悲戚绝望的眼睛,“你是否是有冤屈?” 乞丐婆眼泪落下,再次点头。 “有冤情,该去府衙报官,是否是官府不理会你,故而你来寻求店小二的帮助?” 乞丐婆眼中终于燃起希冀。 沈桑宁再问,“既然如此,我们陪你去一趟官府,你——” 话未尽,乞丐婆彻底松开手,眼里的希冀被恐惧所取代,逃也似得快速跑掉。 看得沈桑宁一脸疑惑,是在害怕官府吗? 她面朝店小二,不由问道:“本地父母官很令人惧怕吗?” “没有啊,”店小二否认,“她说不清话,也许官府很难帮她吧……哦,我记起来了,她好像有个孙儿的,今日倒是没瞧见,或许是要寻人?” 云昭听闻,立马道:“我去将这婆婆找回来。”语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店小二看呆了去,这世上还有这么热心肠的人,人生地不熟,就敢对陌生人施以援手? 再一与自己刚才害怕被讹的态度相比,简直羞愧,小二挠挠头,“是我以己度人了,几位真是善人。” 沈桑宁嘴边挂着淡笑,“那位老婆婆遇到事第一反应是来寻你,可见她信任于你,说明你平时做了不少好事,所以不必妄自菲薄。” 还是那句话,穷则独善其身,在保护好自己的基础上,还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善事,已是非常不易。 店小二想到自己的急脾气,叹了声,再看看眼前的一行人,心生好感,“我若是掌柜的话,一定给几位打折,对了,几位要住几间房。” “七间。”齐行舟仰头替姐回答。 “只有四间,三大一小,要不您们自己分配?”小二为难道。 沈桑宁点头,又要了一桌菜,在大堂食用起来。 这段小插曲里,云叔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这下要吃饭了,他终于摘下了面具。 等菜时,齐行舟问,“阿姐,若今日那个阿婆真的讹人了,你会伤心吗?” 他问的,不是被讹了要怎么办,而是会伤心吗。 大概会吧。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他人的做法,不该影响到你的决策。”沈桑宁没觉得做了什么,然而阿舟要问,就得给他往好的方向引导。 齐行舟小脸认真,眉头稍皱,“可是,影响到了,我今日差点被抢了钱,往后再不想走那条小路了。” 第325章 紫灵被当街抢走 “这两件事不一样。” “一样啊。” “前者是主动对人施以援手,后者是被动遇险,阿舟,你猜阿昭姐姐为何要去寻老婆婆。” “因为她善良。”齐行舟说道,同桌的小宋在这个时候点头表示认同。 沈桑宁亦点头,“善良是其一,其二是她能够保护自己,她足够强大,所以不怕被讹,倘若遇上讹人的,她能跑能飞。” “那阿姐呢?”齐行舟突然自己想到了,“哦,阿姐有钱,不怕赔。” “噗。”小宋没忍住笑了声,收到齐行舟与云叔两记冷眼。 此时,小二陆陆续续将四菜一汤端了上来,云叔仿佛听不到身边姐弟交谈的大道理,专注地开始吃着碗里的饭菜。 沈桑宁无视小宋的笑,摸摸阿舟的后脑勺,“地上的坑洼需要有人填补,这世上所有不平之事,也需要有人站出来,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承担代价,那么帮错人也没有关系,就像你筹款一事,你是自愿自发的行为,可若这次一枚钱都不曾筹到,甚至同窗嘲讽你不自量力,你会后悔自己白干了吗?” 齐行舟晃晃脑袋,“不会,我什么都没有失去,只是想帮阿姐,想帮灾区,做力所能及的事。” “是啊,重点就是力所能及,”沈桑宁欣慰一笑,“他人做不了,所以不做,你若有能力做,便可以追寻本心,商贾富有,做事要无愧于心,官宦有权,做事当无愧于民。” 一席话,云叔虽低着头吃饭,却都听入耳中,姐弟俩交流得认真,也没有注意到云叔咀嚼的动作变缓。 “我知道了,阿姐让我当个好官。” 齐行舟的结论,令小宋再次忍不住道:“这么小就天天想着当官了。” “闭嘴,吃饭。”云叔抬手给小宋夹了一筷子青菜。 “伯父,你竟然——”小宋略显得激动,“给我夹菜?” 云叔看着他仿佛有病的样子,放下碗筷,平静道:“我出去一下。” “叔,你去哪儿?”沈桑宁起身问,云叔步子快得一晃没影了。 她也没得到回答。 紫灵从小二那里拿回来房间钥匙,“少夫人,三大一小的房间怎么分?” 眼下云昭和云叔都不在,沈桑宁做主道:“阿舟和护卫长一间房,宋神医与云叔一间房——” “别!”宋神医的碗都要吓掉了,“我要和护卫长睡。” 他绝不可能和云伯父睡一起!哪里能睡得着的! 齐行舟便主动开口,“那我和云伯伯一间屋子吧。” 也行。 护卫长反正没有意见。 至于沈桑宁,她与紫灵或云昭睡都可以。 几人吃饱,便去了二楼厢房,原以为云昭一定能顺利找到老婆婆,结果云昭还没回来,沈桑宁站在窗边,再次看见在街道徘徊的老婆婆。 嗯? 她仿佛在等谁,沈桑宁寻来紫灵,让她下楼问一问,或者将人请进来。 倘若真是遗失了孙儿,她们便帮她一起寻找。 总归还是有五十个护卫的,找起人来很快,再不济还有官府呢。 紫灵这头刚下楼,街道上便驶来一辆华贵的马车,老婆婆冲上前张开双手试图挡住马车,嘴里依旧在叫着。 “哪里来的老乞丐!滚开!” “怎么又是你!你孙女丢了,关我家少爷什么事!” 这是马车两旁私家护院的对话。 他们声音里带着几分狗仗人势的不屑与高傲,没有降低音量。 沈桑宁靠在窗边,清楚地听清,当即意识到此事或许不是简单的人口失踪。 虽不知马车上是何人,但对方竟然知道老婆婆的孙女丢了,这事就很不寻常。 老婆婆是哑巴啊!她根本说不了话,因此求助无门!可来者竟能准确说出来! 沈桑宁转身欲下楼,走到半路,又转身去找护卫长。 那厢,老婆婆死死挡在车前。 “死乞丐,再不滚开就撞你了!” “婆婆,你跟我来,”紫灵还不知情况,跑出来刚好听到那句狠话,“什么人啊,当街就敢撞人!” 马车内,侍女将车厢门打开。 里面长相阴柔的年轻公子披散着头发,香肩半露,正从一华服男子肩上抬头,不耐地咒骂一句,却在不经意间瞥见紫灵,眸光一亮,“这是哪来的小美人,脸生得很。” 老婆婆在看见马车里的人时,疯狂地冲上前去,仿佛要爬到马车上,护院都差点没拦住。 “老东西,找死吧你!”护院气急,一棒子打在乞丐婆身上,然后一把将她甩开。 “你们太过分了!还有没有王法!”紫灵欲上前查看。 阴柔公子听得这话,忽地笑了,“看来还是个外乡来的,这么勇敢,定然美味。” 几个护院听见车内低语,当即领悟,相视一眼,朝着紫灵走去,“姑娘,抱歉,惊扰到你了。” 这突然温柔的嗓音,让紫灵不知所措。 下一瞬,绕到身后的护院便伸手用帕巾捂住她口鼻,将紫灵迷晕后,双手抱起,动作轻柔地将人放进马车里。 沈桑宁带着护卫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紫灵被放进车里,“浑蛋!把人放下!” 阴柔公子从缝隙中窥见她的容颜,眼眸又亮了亮,低叹道:“可惜本公子不爱人妻。” 靠近的沈桑宁听了这遗憾的语气,气得指节泛白。 大晋之内,竟还有此等狂徒!光天化日就敢强抢民女?! 即便是宣王谢玄,都不敢如此! 可气,可笑,可憎! 护卫长拔剑而起,与护院们厮打,虽输不了却被拖住了脚。 马车内一声低笑,马夫趁着他们打斗之机,驾马车扬长而去。 第326章 发现太子踪迹 沈桑宁还想夺马去追。 “这位夫人,那可是总兵之子呀!”先前的店小二害怕道。 总兵之子?总兵之子就敢如此行事? 此时小宋与阿舟跑了出来,还不知发生何事。 沈桑宁捏紧拳头,递了银子给店小二,“麻烦你带那婆婆去医治,”而后转向小宋与阿舟,“去将五十护卫召集。” 劳什子的总兵之子,就算是总兵,也断没有这样的道理,必须付出代价! 打斗中的护院们敌不过护卫长,最终被活绑起来。 总兵之子能抛下护院,想必是对护院能力极为自信,结果却敌不过护卫长一人。 “你们公子姓甚名谁?”护卫长以刀剑威胁,“将人抓去了哪里?是不是总兵府?” “夫人,是否要报官?” 那边,被店小二扶起来的老婆婆拼命摇头摆手。 沈桑宁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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