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者凝重的眉宇间覆上几分杀气。 平阳侯心里一个咯噔,不会殿下想直接把人杀了吧? 谢欢当然不是这么想的,只是一时间怒上心头,“不过是一个七品官,便能有这么大的权力,可见丞相给了他多少勇气!” “是啊!”没听见太子要直接杀人,平阳侯附和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殿下,为今之计还是要上报陛下,眼下证据基本已掌握,不知何时启程回京?” 回京之事总该提上日程了吧! 谈及回京,平阳侯的眼中充满热切,一双眼睛询问地看着谢欢,后者却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平阳侯稍微等了片刻,等不来谢欢开口,难免心急,“殿下?您何时随臣回京?” 别是反悔了吧!!! 平阳侯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听到太子反水的回答。 遂急忙道:“殿下,今儿已经是腊月廿五了,咱们即刻动身,还能赶回去在年宴上露面,让陛下见到您呢。” 谢欢蹙了蹙眉,看着平阳侯着急的样子,淡定开口,“你说的不无道理。” “所以呢?”平阳侯心情不上不下,就要个答案。 谢欢轻咳一声,“计划赶不上变化。” “什么变化?”平阳侯心下蓦然升起不祥的预感,看来太子殿下真的要反悔了! 谢欢一改面上沉重,表情透出几分重获新生的喜悦,“孤要留下来过年。” “殿下!”平阳侯压低的嗓音难忍急切,要不是对方是太子,他都要发火了,“您先前答应臣,查完此事就回去的,您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回京过年了啊。” 谢欢知道是自己没有兑现诺言,这会儿理亏,也不怪平阳侯激动,他语气平和道: “孤知道你念着父皇,可在这个世上,不止他一人是父亲。” 平阳侯不解地皱眉,又见谢欢莞尔道—— “孤也想做个好父亲,陪在孩子身边。” 孩子? 平阳侯脑子里闪过一堆问号,忽想起先前虞绍说过,侄媳妇身边的那个女护卫是太子殿下的义女。 当即恍然,一拍大腿,“瞧臣这脑子差点没转过来,忘了说,殿下回京,自然是要把郡主一并带上,臣没说要把郡主留下呀!” 谢欢瞥了他一眼,心知与对方没说到同一个人身上,但此刻也不欲讲得太明白,直截了当道:“现在不行。” 平阳侯脸色发苦,实在不明白都是太子和郡主了,为什么还要留在金陵当护卫。 第415章 谢霖的心思,招笑 还想劝说两句,谢欢却抬手打断,不容置喙地道:“孤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忘记,此次你先归京,反正都迟了二十年了,不急于一时。” 感觉还是理亏,谢欢板起脸来,口吻严厉,“平阳侯,万事要先学个忍字。” 忍?平阳侯自认已经很能忍了,此刻麻木的心都凉了,扯一下嘴角,苦涩地笑一下算了。 真要独自回京,呈报证据吗? 他叹息一声,还想说些什么争取一下,奈何不远处的两个小少年已经走近,不得已止了话题。 见状,透完气的谢欢又戴上了面具。 齐行舟拉着一筐衣物走近,“云伯伯,还剩几件。” 谢欢点头,也不接,反正也不重,便让齐行舟自己拖着。 孩子不大,正好是需要练体能的时候。 一旁的虞绍看出自家爹脸色难看,心中猜测是爹和太子什么事情没谈拢,现在有一个不知情的舟弟在,虞绍也不好发问,只能装没看见。 四个人朝着府衙的方向而去,虞氏父子心怀鬼胎,显得谢欢和齐行舟思想纯粹,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想的却是同一件事—— 什么时候回“家”。 他们前脚回到府衙,谢霖与裴如衍后脚从安置营发完衣物回来了,谢霖脚步匆匆,手上还拿着个小玩意。 “舅舅,表弟!”谢霖打着招呼走近,先是一把将虞绍揽过,然后背过身去,背着人将小木盒塞到虞绍怀里,与之低语两句,虞绍将东西藏进袖子里。 平阳侯被吸引了目光,盯着两人背影,“做什么呢,怎么还背着人?” 虞绍藏好东西,若无其事地转身,摇摇头,“没啊。” 平阳侯眉头一拧,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刚才儿子分明是藏了什么,他上前伸手就想探向儿子的袖口,“我看看。” 谢霖见状,神色一凌,挡到虞绍面前将父子俩隔开,拉住平阳侯的手腕,一本正经地开口,“舅舅,马上过年了,这次不如就留在金陵过年吧,您和我父王也许久不见了,趁这次机会好好喝点,如何?” “这……”若是谢霖早些说这话,平阳侯是不可能答应的,但现在嘛…… 一想着太子殿下也要留下过年,平阳侯就不再纠结,干脆应下,此时早将虞绍藏东西的事忘在脑后,“好,今年便留下吧。” 谢霖原本以为还要再多劝几句,连话术都准备好了,岂料平阳侯真的这么容易答应了,谢霖还有些不可置信,“啊,舅舅,同意了?” 平阳侯点头,在儿子和两个大外甥的注视下,感慨道:“没办法呀,我倒是想回京过年,可是今年又不曾寻到太子殿下,就算回京了,陛下那边也是不好交代,过不了好年……哎,不如留下过年,只是要可怜你们舅母了,绍儿和绵绵都在金陵。” 感慨时,平阳侯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看向儿子,“绍儿,离年夜还有几日,我差人将你和你姐姐送回京,你们陪你母亲和祖母过个好年,我呢,就留在这儿躲躲灾。” 虞绍张开嘴,还没说什么,谢霖心里不好受率先出声阻止,“舅舅,这舟车劳顿的,多麻烦呀,就让表妹——还有表弟一起在我家过年吧,何必来回折腾呢,诶对了,我母亲也许久不曾与舅母和外祖母见面了,不如由我差人将舅母和外祖母接来金陵过年,一家子团团圆圆。” 一旁不发声的裴如衍默默朝谢霖投了个无语的眼神,某人是什么心思,不要太明显了。 表弟表妹这般年岁,还怕什么舟车劳顿?舅母和外祖母是多大年纪,怎的不在意她们舟车劳顿了? 呵。 裴如衍心里明了,垂下眸,心里想着谢霖也有今天。 此时,平阳侯的面色古怪起来,大概是觉得谢霖这话奇怪,不过也没空深想,毕竟太子殿下在边上,平阳侯的所思所想,以太子殿下为重,要真是把京中女眷接过来过年,如此大动干戈,只怕皇帝要多想。 “罢了,别折腾她们了,就这般吧,让你舅母和外祖母在京城过吧。” 平阳侯含糊道。 得到满意答案,谢霖面上闪过惊喜之色,掩饰都不曾掩饰住。 虞绍悄悄莞尔,齐行舟左右瞧瞧,好像明白了什么,但众人不说破,又有些隐晦。 平阳侯根本没功夫顾及小辈的表情,只在裴如衍没注意时,将视线投向谢欢。 带着面具的谢欢早就背过身去,哪有什么听不懂的,平阳侯不就是想看住他么? 呵,真是难缠。 天色黯淡,谢欢一行人准备在扬州过夜,明早再出发回金陵,按照几人的身份,府衙的师爷将齐行舟安排在了裴如衍的院子里,虞绍则和平阳侯一块住。 至于谢欢么,平阳侯为了避嫌不好管,原本师爷就想将谢欢安排和普通护卫一块住,他没有意见,是裴如衍开了口,给单独安排了间厢房,但由于府衙的厢房有限,只剩下间小的了。 虽然逼仄,但至少是单间。 平阳侯的屋子内,父子俩小声谈论,虞绍将最近在金陵的事,但凡跟太子有关的,都事无巨细地告知平阳侯,比如—— “给殿下剥板栗,让殿下吃厌倦了。” “殿下还给我买板栗,替我取回了平安佩,殿下人真好。” “殿下还是很喜欢爬房顶,经常不睡他自己房里。” “殿下手艺不错,还给嫂嫂的孩子做了个木床。” 平阳侯仔细听着,也没听见什么特别的事,但听到儿子把长辈给的平安佩送人的时候,没忍住扬手给了一个“板栗”。 第416章 太子摘面具,跳河救人 所幸太子做护卫的时候,没受委屈就好。 交流完,父子俩鬼鬼祟祟地爬起来,准备潜入太子的那间小厢房,再商谈一下回京和贪污石料案子的事,奈何这边还没出没,扬州又发生了件大事。 漆黑的夜中,无人瞧见上空阴云笼罩。 乌云密布,似大雨将至。 城中某间小屋舍中,正在试新衣的少女听得屋外雨声,立即冲出屋外。 小雨淅淅沥沥,转瞬间雨势变大,从滴滴答答到倾盆大雨。 “下雨了。” 姜璃喃喃道,她没有转身回屋,直接取下屋檐下放着的偏大号的蓑衣,一边披上,一边开起院门,朝河堤的方向跑去。 隔壁院的卢钦差闻声也出了屋,不过只是下场雨,他本不该有太大的反应,却在看见不远处逐渐缩小的人影时,想起了数月前—— 也是那样一个雨夜,少女敲响了他的院门,呼喊着让他帮忙。 也是那样的雨夜,祖孙俩穿着蓑衣倔强远去的身影…… 思及此,卢钦差歇了回屋的心思,唤来仆从,穿着蓑衣打着伞一同跟着去了,担心再出什么事,还吩咐仆从去府衙知会知府一声。 倒不用知会,府衙中无人就寝。 戌时刚至,庭院深深,被骤雨包裹,似苍穹裂帛,模糊了远处景物的轮廓。 上次这么大的雨,还是洪水侵袭的前夜。 知府哪还能睡得着。 连各处厢房院落里的“大人”们,亦是如此,裴如衍起身,于院门外与谢霖相遇,俩人没有多话,带着人手出了府邸,又在府衙外的台阶上,见到率领官差出动的知府。 知府见到二人,先言,“谢世子,裴大人,本官怕今夜再出意外,就是不知安置营还安全否,本官是不是该疏散百姓?” 可若是安置营不安全,还有哪里能安全,该往哪里疏散呢? 知府拿不定主意,想着让谢霖与裴如衍出主意。 此时,雨夜中响起马蹄疾驰声,只见在安置营值夜的官差急急赶来,“大人!有几个人冲出安置营,朝着下城去了,好像是河堤的方向,后来又有不少人跟风而去,怎么办啊!” 知府两眼一黑,生怕出事,也怕担责,故催促道:“世子,裴大人,你们快出出主意啊,这万一出事——” 话未毕,谢霖与裴如衍相视一眼,也没理会知府的话,谢霖对裴如衍道:“表兄,我有把握。” 裴如衍颔首。 两人迅速翻身上马,一人一马,马蹄溅起一阵阵水花,极速消失在知府的眼帘中,唯有被忽略彻底的知府在原地踏步着急。 随后又有帝王亲卫与王府士兵追随而去。 河堤处,姜璃赶到时,发现不止是自己一人,左右观望,竟有不少白日里做活的工匠。 她诧异之余,明白了什么。 工匠们也想检验自己的劳动成果。 就这般,没人记录究竟等了多少时间,倘若滴答一声是一瞬间,但大雨磅礴倾泻,慢慢地,无人在意时间,只是每多站片刻,心里便多激动欣喜一分。 雨声哗哗作响,江河中水流湍急。 大桥纹丝未动。 所有工匠见状松了半口气,不需眼神示意,纷纷不约而同地跑到桥上,若重力也能承受住,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赶来的谢欢恰好瞧见桥梁上一排排的人头。 中央处有一位穿着蓑衣,下半身却是蓝色裙装的女子,还有白日里忙碌的工匠们,还有…… 还有从安置营赶来的围观百姓,他们见工匠上桥,便也有自发上桥做检验的,其中,有几件衣裳,谢欢觉得眼熟。 那是今日白天送进安置营的新年衣裳,这会儿都有人穿起来了。 谢欢莞尔,低头时却见河边有两个小孩越走越近,周围竟然没有大人,大人许是上桥了。 黑夜中,桥上兴奋的人没有注意到,两个小孩即将面临的危险。 谢欢意识到危机,朝那处冲去,此时桥边只有一个小女孩,竟是少了一个孩子。 他来不及多想,摘下铁面具,一跃入水中。 桥上的姜璃沉浸在造桥的喜悦中,与民众同乐,正大喜之际,眼睛一眯,瞧见河边站着的小女孩,小女孩仿佛在哭喊着什么,仿佛随时能跳进河里去。 小女孩不知危险般,踩入水中,正好浪花一拍,小小的身影没有站住,掉进了水里。 姜璃想冲过去救人,可是从桥上跑过去太远,她不得多想,直接从桥上跳了下去。 身边的工匠欢呼着,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见身边的女工姜璃跳河了,下意识要抓她,却没抓住,只能眼见姜璃坠入河水中。 雨夜的江河看着比平日里更恐怖,仿佛能吃人一般。 工匠们反应过来,一排人站在桥边,“呀,她干嘛了?” “自杀吗?” “快救人呀救人!” “会水的下!” 裴如衍与谢霖率人赶到时,没瞧见桥上人欢呼雀跃的一幕,彼时雨还在下,他们只见桥上人头攒动,其中有几个人,下饺子般地往河里跳。 第417章 姜姑娘,多谢你 “嘭!” “啪!” “砰!” 一声声,一个个跳进水里。 裴如衍与谢霖不知前因,谢霖擦擦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呀,魔怔了?”谢霖吓了跳,又吩咐王府士兵,“快救人!” 士兵听命,几人冲进河水中去救人。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天又黑,根本看不清漆黑的江面上有几颗人头。 裴如衍冷静地吩咐护卫,“去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护卫听令上前,桥上的工匠与百姓排着队下了桥。 有人喊着,“大功告成啦!” 有人喊道:“姜璃跳河啦!” 再一问,便有知情者道来,是姜璃跳了河,所以工匠们下河救她。 如此,事情清晰明了了,谢霖听完紧皱眉头,惋惜又无奈,“姜姑娘还是没想开。” 选在竣工的这一日自杀,就算是对她祖父有了交代。 可她自己呢,她自己的人生就不要了吗? 谢霖又叹一声。 后赶来的平阳侯父子却不以为然,虞绍摇头,“姜姑娘今天收新衣裳挺开心感动的,不应该会跳河。” 就在此时,人群中响起一道凄凉的男声,“啊,我儿子呢,我儿子怎么没在,你们看见他了吗?一个五岁的孩子,我让他站在这里等我的!” 立马便有人指责,“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能放他一个人?” 裴如衍拧着眉,朝江边靠近两步,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忽然停住,他低头,正欲弯腰捡。 虞绍却先一步抢着捡起,面上的惊愕隐藏在黑暗中,怔了一会儿,假装平静道:“这不是那个,那个谁,云大伯的面具吗?” 裴如衍直起身,看着他手中面具,眉头拧得更紧。 所以云叔也跳河了?他是去救姜璃的,或是姜璃是去救他的?还是他们都去救失踪孩童了? 思索之际,没注意到平阳侯骇然的神色。 平阳侯强压着情绪才没能表露出来,也没去夺儿子手上的面具,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江河。 江面平不平静,他分辨不出,因为雨声、浪声,还有周遭群众的议论声,实在太过嘈杂。 太子通水性吗? 平阳侯看着江面,什么也看不清,嘴唇微微颤抖起来,连带垂在袖中的手也在颤,他的脚步克制不住朝岸边走了两步。 这一瞬间,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 如果太子在眼皮底下发生意外,甚至还没戴面具,那他……回京能否直接辞官? 他站在岸边,失魂落魄的时候,一只手攀在他的靴子上。 平阳侯低头,一个孩子被托举上来。 他赶忙接过,然后把昏迷的小男孩往边上一放,随即,孩子便被众人围住。 谢欢单手攀在平阳侯的靴子上,平阳侯想扶,却听谢欢咳嗽一声,又站直了身体,任由谢欢独自攀上岸。 在这嘈杂声中,裴如衍被那道咳嗽声所吸引,正好瞧见修长的黑影上岸。 正好黑影爬到了平阳侯的另一边,背过身去孤零零地独自到树下。 应是云叔,裴如衍想走过去看看情况,却因众人一声呐喊“姜璃上来了”,被吸引走注意力。 而在工匠、护卫、姜璃接连上岸的时候,虞绍早就将铁面具递了过去,最后隐入人群,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姜璃上岸时,蓑衣不知所踪,嫩黄色的袄子湿哒哒地穿在身上,下身的蓝色裙子也能挤出水来,她脸上还滴着水,怀里吃力地抱着一个小女孩。 人群中有人认识小女孩。 “这是周家那个小姑娘吧,家里人都没了,怪可怜的哟,怎么掉水里去了。” 周妙素呛了几口水,小眼睛睁开,抬头看见周围一堆人,回忆一下,视线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最后锁定在落水小男孩身上,指了指,虚弱地解释道:“刘家弟弟往水里去了,我想拉住他,不小心……没有拉住,然后……” 又呛了呛水,话没说完整,但事实已经够清晰了。 众人恍然,原来是这两个小孩先掉下去,所以姜璃是跳下去救人的,不是自杀。 旁边,刘家大郎抱着自己昏迷不醒的儿子,哭着求救,围观群众束手无策也心焦得很,谁也不愿看见小孩殒命。 姜璃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冷到嘴唇发白,强撑着走过去,“我来。” 她从刘大郎手中接过孩子,刘大郎面上质疑,却没有阻止动作。 姜璃将小孩的身体放平,双手交叠,按压他的胸腔,孩童紧闭的双眼颤动,微弱的呼吸自其唇间溢出,随即吐出一口水,悠悠转醒。 见状,姜璃起身后退,刘大郎哭着上前,抱住自家孩子,哭声透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众人见孩子脱离危险也纷纷松了口气。 姜璃正欲离开,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挽留的声音她转身,见发声者正是刘大郎。 数月前在声讨她的声音里,也有他,将她围堵在大街上的人,也有他。 此刻,刘大郎抱着孩子,懊悔自猩红的眼眸中划过,面上有三行不均匀的泪痕,他正色道:“姜姑娘,多谢你。”说着又要哭起来。 姜璃一愣,显然没想到刘大郎还能感谢她,她后知后觉地点点头,视线扫过围观的一众人。 他们眼神有懊悔,有尴尬,有感谢,当然也有漠然的,但唯独,比之前少了攻击与厌恶。 她什么都没说,后知后觉地点点头,朝着回家的方向去。 刚走两步,衣角忽被什么人拉住。 姜璃再次驻足,低头,见后侧方浑身湿透的小姑娘拉着她,一张小脸冻得红扑扑。 “谢谢你舍命救我,你是好人。” 第418章 谢欢不愿去王府过年 周妙素仰着头,稚嫩的语气很是认真,听得姜璃心中一动。 姜璃弯腰,“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快回去换身衣裳,不要着凉。” 周妙素却是执拗地不松手,小细眉微拧显得凝重,继续道:“姜大人,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发大水了?” 阿爷说,要姜大人说可以回家,才可以回家。 可是今天,她没有听话,跟着刘家弟弟一起出了安置营,所以今天,才看见自己的家已经变了,不是原先的模样。 房子变新了,里面的旧物全部不翼而飞了。 只剩下她了。 阿爷说过,要听姜大人的,可是姜大人也没了,周妙素不知道听谁的,但是听别人说,孩子会继承长辈的家产,那以后,姜璃姐姐应该就是姜大人了吧? 姜璃看着她,鼻子一酸,蹲下身,摸摸她的头,“嗯,不会发大水了。” “那我可以回家了吗?” “快了,等年后街上的房子都造好,就可以回家了。” “哦,我知道啦。”周妙素点点头,嘴角弯起,天上没有星星,好像都跑进了她的眼里。 此时,她只知道等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回家了,仿佛只要回家,就可以回到过去,回到那个有阿爷在的家。 四周静默,路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打破她的快乐,也没有人告诉她,一个孤女是否能独自生活在一座宅子里,她最终的去处,究竟是家,还是……孤儿堂。 周妙素放开了姜璃的衣角,满心欢喜,独自朝着安置营的方向跑去。 一路跑,湿哒哒的衣裳一路流下水渍。 谢霖的侍卫取来新的衣裳,追了上去,把衣裳盖在小女孩身上,然后将人带回安置营烤火。 欺软怕硬的水中猛兽,许是见大桥稳固,于是它退缩了,它彻底被水中神佛镇压,禁锢于大桥堤坝之下,永不得翻身。 风浪逐渐平息。 姜璃仰头望天,她伸手,掌心向上,好像是雨停了,她的手没能感受到雨丝,但也有可能是手被江河之水冻得麻木,所以感觉不出来了。 遂转头看向就近的谢霖,“世子,雨停了吗?” 谢霖点头,欣慰道:“停了,可以回去了。” 姜璃听到笃定的回答,周身重新燃起的路灯如曙光般将她的笑容照亮,这一刻热血沸腾,她不觉得冷,再看向天时,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是难以言喻的激动。 雨,真的停了。 黑暗中似站着一人,他逐渐远去,变得渺小,没有勾起任何人的关注。 百姓与工匠仍旧待在原地,自发性地观望大桥许久,忘忽时间。 裴如衍再转头,就没瞧见云叔了,只能差陈书去给他送件干净衣物。 河边的人慢慢散去,姜璃回到小屋将湿了的衣裳换下,她看着新衣裳叹了口气,换上平常的褐色棉服,又听院门被敲响。 转身出屋打开院门,门外无人,唯有一个食盒,她弯腰将食盒拎起,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碗姜汤。 还冒着白茫茫的热气,此时,隔壁卢钦差的院子内发出轻微的关门声。 …… 隔日清早,谢欢带着两个孩子先出发回金陵,姜璃背着一个包袱赶上队伍,与之一块前行。 于傍晚边,抵达目的地。 微生澹与樊舅母得知姜璃身份,并没有欢迎虞绍姐弟两人般,欢迎她,反而是将沈桑宁拉到一边,小声道—— “宁宁啊,这姜家现在可是过街老鼠,你怎么能把姜家的人请来家里啊。” 沈桑宁听闻,不免要辩驳一番,只是与舅母很难说通其中复杂,微生家的确是舅舅舅母做主,连她也只能算暂住的亲戚,故,他们不愿意,她不好勉强。 姜璃被冷落一旁,虽听不清对话,但心里有数,于是主动提出,“沈姐姐,我住客栈也一样,没事的。” 沈桑宁十分抱歉,拉住姜璃的手,“我在金陵也开了意满楼,要委屈你先去那住几日。” 她甚至想要陪姜璃同住酒楼,只是虞家姐弟还在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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