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那厢,谢央央跟着裴如衍走了好多路,“你要说什么,我都走累了。” 此地刚好路人稀少,裴如衍停下,“你想做郡马,你怎么想?” 谢央央惊讶地深呼吸,“我,你,你什么时候,开始想的?” “很早,”裴如衍回忆一下,“五年前,或是六年前,还是七年前。” 谢央央更惊了,“我那时候那么小,你是禽兽吗?” 质问得轮到裴如衍语塞了,“你若是喜欢旁人,大可同我说,我不会放弃的。” “我没有喜欢别人,但是,但是……”谢央央答不上来了,心里慌慌的,想想还是转头跑了。 怕被追上,还是用轻功跑的。 裴如衍没有再追,目送她离开,脸色有些落寞。 接下来的几天,谢央央都没敢出东宫。 多年来一起长大的人,竟对她有这样的心思,她生怕碰到裴如衍再追问她喜不喜欢,愿不愿意。 她说不上来。 期间裴如衍来东宫见她,她也让宫人谎称没在,裴如衍便一直没见到她。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度过了半个月,直到谢欢举行郡马文试初选,裴如衍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头名,毫无悬念。 又隔三日是武选,谢央央心里突突的,因为她对裴如衍的武功没有信心。 当有这样想法的一瞬间,她才惊觉,自己是希望裴如衍赢的。 与此同时却传来噩耗,“郡主不好了,宁国公今晨逝世了。” 寿终正寝。 虽是喜丧,却也要遵守老祖宗的传统,守孝三年。 按照规矩,裴如衍被剥夺了武选的资格,直接从郡马人选中剔除,毕竟选上也没用,没有让郡主等郡马三年的道理。 听闻消息,谢央央终于踏出了东宫,直奔宁国公府。 宁国公府门前沉寂,白绸覆盖在门楣之上,灵堂设在正厅,下人以为郡主是来吊唁的,便将人往里面请。 灵堂的中央摆放着牌位,长案上供着香烛与祭品,府中众人皆着素服,前来祭奠的人很多,裴彻与裴家三姐妹跪在火盆前烧纸,长辈要负责与前来吊唁的同僚亲戚们寒暄,裴如衍站在灵堂一侧,供香。 谢央央走进去,从裴如衍手里接过香,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指,他抬头,面色有些憔悴。 她想安慰,安慰的话却卡在喉咙里,只说了句,“节哀。” 然后接过香,祭奠宁国公。 起身后,默默走了出去。 裴如衍见状,唤来裴彻接替位子,同父母知会一声后,追了出去。 她没走远,正在池边发呆,俯瞰着贪吃的池鱼,还有一只浮在水面的河乌,她眼前闪过些画面,再睁眼时眸光变了变。 身后忽地传来脚步声,谢央央扭头,见来人有些诧异,“你怎么出来了?” “我怕你走了。”裴如衍道。 许是出来的急,孝服下摆有些乱了,麻布下,黑发也散落了几缕,他的眉眼中透着谢央央看不懂的哀伤。 像是为祖父的逝世而伤,也像是在为她。 谢央央摇头,这次毫不迟疑,“我没走,来吊唁的宾客,不是还管一顿饭的么,我打算等你吃午饭的时候再找你。” 裴如衍靠近一步,沉默时像在做着挣扎,“其实,我早有梦到过,我也想挽回祖父的生命,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谢央央抬手,轻轻拍在他的肩膀上,老气横秋地安慰,“这不是你的错,你祖父不是病故也不是意外,是阳寿尽了。” 裴如衍憔悴的双眼,泛了微红,“我……去不了武选了。” 但他不会放弃,总是有别的办法的。 谢央央又拍拍他的肩,“没关系,你不用去。” 落在裴如衍耳中,像是一种拒绝,他苦涩一笑。 却听她认真郑重地开口,“你真的,想做我的夫君吗?” 裴如衍抬眸,撞进她澄澈的眼眸里,无比坚定地点点头—— “嗯。” “想。” 做梦,都想。 谢央央朝他露出一抹轻松的安慰的笑,“那你不用武选,我内定你就是了,有什么好哭的。” 她语毕,却见他眼睛更红了,眼中难掩震惊。 谢央央拧起眉头,抬手用指腹替他擦擦眼角,“你祖父是很好的人,但是逝者已逝,往后我陪着你,不过就是三年嘛,又不是没有等过。” 闻言,裴如衍眸中惊诧更是难掩,“央央?” 总算喊的不是郡主了。 谢央央靠在水池边,伸手戳戳他的嘴角,“我的阿衍差点又要被气死了,上天派我来拯救你。” 裴如衍看着她,一颦一笑,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 很快,谢欢就收到了女儿的诉求,对此,他也只是一笑。 三年后,谢央央与裴如衍成婚。 人生路长,他们这也算是三生三世了吧?再几年后,谢欢登基,央央被封为皇太女。 …… 后事如何,就不是尔等能听的了。 第629章 齐行舟番外1(第一视角) (建议大家配合宿命感强/略伤感的古风音乐,搭配食用!可以推荐音乐!) (歌曲推荐处:请点开评论) ————————— 我姓齐,名行舟。 母亲常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我出生在齐家,家庭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助力,我只有一直不停歇地努力,才能走出齐家,走出金陵,离开我的困境。 记事起,我就知道我爹是个疯秀才,一无是处,这个家,全靠母亲娘家的帮助才能度日。 这样看,外祖家好像对我们很好。 我起初也这样以为。 因为母亲从不曾对我抱怨,从不曾告诉我,将她推入火坑的,也是外祖父一家。 所以当父亲打母亲的时候,我抱着母亲,恳求她和离,回外祖家,外祖不会不管我们的。 外祖父外祖母对我们这么好,我能读书,也是靠他们接济的。 六岁那年,母亲和离带着我去了微生家。 微生家很大,大到宅院绕一圈都要好久,院子很多,仆人也多,多到离开的时候,我也没认全。 但微生家又很小,小到容纳我和母亲的院子,是一个荒芜的杂草丛生的院子,母亲出嫁前的庭院已经被二叔的女儿预定,待重新修葺好就要给表姐住了。 原来女子出嫁,庭院是不会被保留的,哪怕微生家已经很富有。 但我的想法很快被打破,偶然间,我得知了母亲的亲姐姐——我的大姨母,大姨母的庭院是被保留的,不仅如此,大姨母的女儿——我的大表姐,大表姐甚至有单独的院子,就在隔壁。 明明大表姐也常年不会来外祖家,可外祖偏偏为她保留了院子,也不愿意为我的母亲留一个好院子。 微生家很小,小到我日常只能在小院里活动。 倒不是外祖限制我,而是母亲让我少出院门,没事就呆在屋里看书,不要出去招眼。 我慢慢反应过来,这就是书中所说的寄人篱下。 但至少,比在齐家过得好多了。 在这个家里住久了,我才知道,这家人有多现实,他们明明有钱,却让我觉得,他们和市井乡野中势力的人们没有区别。 外祖父、外祖母明知我母亲受委屈,却装聋作哑,可是为什么呢,他们明明是母亲最亲近的人呐!就因为认为我与母亲没有价值,便可以随意对待吗? 舅父舅母在不舍弃自己利益的情况下,也是愿意养我们的。 我深刻认识到了人的两面性,舅母能关心我,也能在发现我比表哥聪明时,出言讽刺我只会读书了,却又能在母亲病逝后,继续为我送来笔墨纸砚。 没错,在我七岁这年,母亲病逝了。 母亲死前,握着我的手,告诉我一定要隐忍,哪怕微生家的人再势利,只要我是个乖孩子,他们也不会抛弃我的,我读书要花钱,未来科考也需要钱,我必须隐忍到出人头地的那天,不论道路再难,也不许停下脚步。 母亲还对外祖母说,不怪他们,谁也不知道齐家会沦落到后来这副境地,只求他们能够将我抚养长大。 而后,便撒手人寰。 我抱着母亲的尸体,久久不肯松手。 即便这世上有很多与我有血缘的人,可在我心里,我唯一的亲人,永远地离开了我。 母亲怎么可能不怨外祖父外祖母呢,母子连心,我知道母亲只是利用最后的时光,替我谋一谋外祖父的怜悯,这是她最后能为我做的。 我跪在灵堂前,守了好几天,周遭的哭声,是舅母请来哭丧的。 很吵。 而我的泪是无声的,我怕他们打扰了母亲的亡灵,扰得母亲不得安息,我将他们赶了出去,又遭舅母骂了一通,说我这样是不对的,是不孝的。 想到母亲遗言,我一语不发,承受着舅母的言语。 舅母大概也是觉得我可怜,说几句便不说了。 可笑的是,前脚说我不孝的人,出了灵堂就开始张罗起来,声音里透着喜气—— “快快,去将表小姐的院子收拾出来,估计下午就要到了!” “这次世子爷也会来,可不能怠慢,还有你们几个,去门口候着。” “哦不,还是去码头接吧,宁宁好多年没来了,只怕忘了路怎么走,你们都去吧。” “去接人就不要穿素服了,不吉利,回来再穿。” …… 是那位从未见过面的表姐要来了。 灵堂内外,好像是两个世界,我看着母亲的牌位,我掉下的一滴眼泪,是为母亲而流。 那位尊贵无比的表姐进家门的时候,舅母又进了灵堂,嘱咐我待会要会看眼色,不要惹表姐和表姐夫不高兴。 “你年纪小,不知道你这位表姐夫有多厉害,将来咱家能如何,全看他了,你可不要惹人烦,学着看眼色,做人要有良心。” 舅母见我不理会,语气加重:“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你娘没了,你那个爹一脚都不踩过来,你娘命苦,将来要靠我们微生家抚养你,你可别学你爹那样没良心,知道吗?” 语毕,灵堂门口传来脚步声,舅母声音一停,而后便是热情至极地迎接—— “哎哟,宁宁到了,我们宁宁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后面还说了什么。 我只觉得烦,一点都不想去看那位表姐长什么样,我不关心,只希望这些人能够远离我,不要吵到母亲。 我盯着母亲的牌位,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杀光能说话的所有人,还母亲一个清净。 突然,所有人的目光朝我看过来,其中应该也有那位表姐和表姐夫。 我头戴麻布身着素服,低着头,面无表情已经是我极好的涵养,和忍耐,我的心里只有厌烦。 这时候舅母又说我读书读多了,成了呆子,连喊人都不会。 舅母让我走过去和表姐打招呼,衣袖下的手,已经捏成了拳头。 我一步步走向他们。 如果喊一声表姐表姐夫,能让他们就此消停,不再打扰母亲亡灵就好了,我想着,正要张口。 忽然,打扮素净的少女打断了我,她温声道:“表弟,好好为你母亲守孝吧。”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没让我喊人。 这便是我的表姐。 我目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已经收回视线,带着她的丈夫,给我的母亲上香。 这一刻,周遭都安静了,没有人吵,没有人闹。 我能分清,他们是在认真地祭奠我的母亲。 表姐,和微生家的人,很不一样。 第630章 齐行舟番外2 后来的一段时间,我与表姐没什么交集,她就住在我的隔壁院,我有时候能听见那边的热闹,越发显得,我这里没有人气。 没了母亲,我就是一个人了。 那时的我没有想到,表姐与表姐夫会改变我的命运,他们为我与齐家斩断关系,表姐夫提出要收我为徒,带我去京城。 我能看得出,表姐夫这么做,是因为表姐。 在微生家寄人篱下的这段日子,我太明白利益二字是怎么回事,就算我再聪慧,也不至于让表姐夫对我有所图。 大晋很大,从不缺聪明的人。 何况,我才七岁,未来还太遥远。 什么收徒,什么我是个好苗子,这种话,不过是表姐夫为了让表姐放下负担,遵从本心。 真正想收养我的人,一直是表姐。 但我心里还是有顾虑,毕竟我与表姐,除了一点浅淡的血缘以外,再无情感支撑,她真的能一直管我吗? 我不敢求这么多。 踏上去京城的路,我心里很忐忑,而这份忐忑与不安,在路遇危险,表姐将我护在身后时,烟消云散。 这份情感,不掺杂任何利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喊表姐? 血缘这东西说来很神奇,血缘亲近的父亲弃我如敝履,刚认识不久的表姐却待我如亲弟。 如果,我是阿姐的亲弟弟就好了。 阿姐待我好,我也想回报她,不是利益交换地那种回报,而是我想,我也想成为能被她依靠的人。 我的确也成为了那样的人,只是那时,姐姐已经贵为公主,不需要依靠我。 不过,姐姐与姐夫晚年到处游玩,他们的孩子大了,孙子也大了,需要我多看管,又怎么不算被依靠呢? 我阳寿尽了的那天,我看见阿姐,还有母亲一同来接我了。 我不怕死。 如果我能和她们团聚,那么死亡,一点都不可怕。 闭上眼的那刻,我听见儿孙哭泣。 可我是笑着的。 我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 再次睁眼,我却又回到了七岁。 母亲握着我的手,重复着那句我记了一辈子的话。 竟然重来了。 为什么呢? 说实话,我并不向往重生这种事,我上辈子活得很好了,重来一次作甚? 但是都重来了,我便安安静静地配合吧。 我跪在灵堂上,等待阿姐来接我。 与我想象不同的是,这次阿姐没来,母亲的头七都过了,阿姐也没来。 我问舅母,为什么那位京城的表姐不来,舅母讽刺道:“她?都与我们断绝联系了,怎么会来,也没叫人去请。” 我惊愕至极,因为一切都不同了。 究竟是什么变了? 按照微生家的为人,不可能会愿意和姐姐断绝联系啊! 于是我又问,“我听说,表姐不是嫁了好人家吗,为什么要断绝往来?” 舅母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发现了有意思的事,“你倒是会来事,竟然打听这些。” 在我的追问之下,舅母终于告诉我,阿姐确实嫁了好人家,但是,嫁的是宁国公府那个花心的二公子,并不是裴如衍,阿姐与承安伯府早早闹掰,也和微生家断了往来。 我很怕阿姐孤立无援,我想去找她。 可现在的我,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我只会成为她的累赘。 而且,我们没有像上一世那样相遇,她……能相信我吗? 我不知道。 但有一件事我确定,我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我要去京城。 唯一能让我略微放心的,是我记得二公子裴彻能改掉花心的毛病,前世他也是做了将军的,虽比不上裴如衍,但也不算太差。 而且公府有裴如衍在……不对,一切都改变了,裴如衍也不可信。 谢欢呢……我根本不知道他的下落。 我如今能做的,就是好好学习。 于是我继续努力用功,重新考试,乡试会试考上去,中途发生了一件大事—— 裴如衍死了。 我惊讶、难以置信,却也因此明白两世全然不同了,阿姐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我必须要有保护她的能力。 没过多久裴彻袭爵,阿姐成了国公夫人。 我在暗中寻找谢欢,却发现,谢欢也死了。 阿姐的身份恐怕无法再大白了,因为登基的新帝是谢玄,身份只会给阿姐带来危险。 又过几年,我入京科考,彼时科举舞弊屡见不鲜,以我之才,本该中状元,最后却只落了个进士。 我必须给自己寻条出路,当今圣上并非明君且喜怒无常,焉知未来宁国公府能否保全,我要早做打算,未来才能护阿姐周全。 可我没有世家庇护,没有钱财贿赂,能入朝都算不错,要如何走到一人之下的位置? 那肯定不是一条寻常人能走的路,也绝不会成为被称颂的人。 我另辟蹊径,想尽办法成为奸佞,我要成为谢玄的心腹,我要成为他的爪牙。 我要做称他心意的事,除此之外,我还有一张王牌,投其所好,比如,姜璃。 姜璃虽然嫁了人,但谢玄很想知道她的近况,不需要他说,我都能不经意地去了解、透露一些有关她的事。 长此以往,谢玄便觉得我很适合做他的“狗”,不,我不喜欢这个字,还是用爪牙吧。 哪怕手上会沾满鲜血,我只能尽量让自己沾坏人的血。 但时间久了,我分不清自己是个好人,还是坏人,或许底线会一再降低。 但只要能保护阿姐,我不在乎世人如何看待我。 而我需要牺牲的,便是不与宁国公府有任何联系。 毕竟,身为帝王爪牙,不能拉帮结派,最好谁都不喜欢我,如此,谢玄才能放心我。 但我会在暗中扶持自己的势力,会在暗中探听有关阿姐的任何消息。 比如,阿姐的儿子因为娶妻之事,跟阿姐发生了一些小矛盾。 这个不孝子,我忍不住出手了,以公谋私,给这不孝子一些教训,也因此,谢玄很相信我和这位“素未谋面的表姐”不和,相信我与宁国公府不和。 但我心里又很怕,我怕阿姐会厌恶我。 不过没关系,我与阿姐的感情,从不在这些表面功夫上,我说过,不论距离多远,阿姐永远在我心里。 哪怕相隔前后世。 其实这辈子挺无聊的,但阿姐对我的好,足够我回味两辈子,保护她这一生,是我这辈子活下去的动力。 我终于有机会报答她,虽然她不知道,但那不重要。 这辈子,我也没敢成婚,我不知道我的生命什么时候会被剥夺,什么时候是尽头。 二十九岁这年,我的心忽然慌慌的,就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这种感觉很不好。 同时,谢玄又发神经了。 第631章 齐行舟番外3(完结) 谢玄想姜璃,让我去悄悄看一眼她的近况,回来汇报给他。 姜璃嫁得远,这一去,又是个把月。 我见到姜璃,我的心更慌了,我不知未来会如何,所以我恳求她,如果有一天宁国公府发生危险,请她出面求陛下。 我知道,我很自私,我只能想到这种办法。 然而姜璃却没有拒绝,她只是很奇怪地看着我,“沈姐姐是出什么事了吗?你和沈姐姐又是什么关系?” 这一刻,我算是明白,谢玄为什么喜欢姜璃了。 越是肮脏的人,越喜欢干净的人。 向往这样干净的灵魂,自己却永远无法做到干净二字。 姜璃特意写了一封给阿姐的信,但实则不是给阿姐看的,是给谢玄看的。 信中写的,都是怎么怎么希望沈姐姐好,我假装将信截胡了,准备带回去给谢玄看的。 回京那天,下了好大一场雪。 雪淋在我的头上,让我想起数不清究竟过去多少年的多年前,我和阿姐坐在金陵繁华的酒楼上吃饭,然后跟着阿姐回家。 当时也下了好大的雪,我跟在姐姐姐夫身后,一步步走,我们就是一家人。 而今,我仰头看着雪,它们落在我的脸上,凉凉的。 我有点想念阿姐了。 我好想不顾一切,冲进宁国公府去,看看她,告诉她,我是她的弟弟。 忽然,脚下有什么东西咯着了,我低头,从厚厚的雪中,取出一块玉坠。 看清后,我震惊极了。 我竟在京郊,捡到了那枚,阿姐前世常带的玉坠。 玉坠是何物,我太清楚了。 我握紧它,进了京城,我没有第一时间赶去皇宫,而是先回自己家里,去自家的路,是要途经宁国公府的。 那是我精心挑选的地址。 我无数次经过宁国公府,然而这次,却不同了。 国公府的屋顶白雪皑皑,白色的绸缎明晃晃地挂在牌匾上,我的眼皮跳个不停。 不管死的是谁,肯定都不是阿姐。 可我还是上前问了。 “我家夫人没了。” “今天是我家夫人头七。” 我的脑袋里轰地一下,再也听不进去其他,我抬头看着白绸,看不出任何色彩来。 哦,它本来也不是彩色。 阿姐,怎么会没了呢? 我再顾不得那么多,什么帝王猜忌,阿姐都没了,我又怎么会在乎自己的死活。 我冲进府中,下人们看出我的身份,不敢阻拦,我冲进灵堂,对上阿姐的牌位,多年的委屈与隐忍,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崩溃。 “姐——”我直直地跪了下去。 裴家的子孙原以为我是来捣乱的,想阻止我,待听得我的叫唤,面面相觑,不敢发言。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不明白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这辈子,不该死的人,全都死了。 想通一切,大概只是一瞬间的事。 我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许多古怪之处,比如,这一世阿姐被换亲,上一世没有被换。 与伯府决裂、与微生家断绝关系,找到谢欢,与裴如衍长相厮守……原来,上一世的阿姐,是重生了的。 所以,离开这一世,阿姐是会幸福的。 原来,阿姐的后世,是我的前世。 我看着阿姐的牌位,想到了与阿姐初见时的场面,正是在我母亲的灵堂里。 我在姐姐的印象里,是什么形象呢? 我想,应该是帝王的爪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为达利益不择手段的坏人。 可即便她知道我未来会得势,也没有在第一时间生出收养我的心思,而是在后来了解了我的生活,才想让我做出改变。 她从没有想过,要利用我。 她对我的好,全是出自真心,是想让我好。 难怪,阿姐会总是想引导我,成为一个好人、好官。 原来……如此…… 彼时我早已泪流满面,阿姐的后人看我这样子,以为我们是有什么往事纠葛,看我这么伤心,不想打扰我,却不得不打扰,因为该出殡了。 我擦干眼泪,嗓音沙哑,“我来,抬棺。” “这,这不好吧?”裴文惊骇。 但最后拗不过我。 我抬着阿姐的棺椁,送阿姐下葬,天上的雪还是没有停。 谢玄听说了这件事,果然开始怀疑我了,我便将姜璃的信取出来给他看。 出宫时,我想到了那枚玉坠——虎符。 冥冥之中,这大概是阿姐为我留下的,我想,我该用这枚虎符,做些事了。 我,总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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