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显拥护虽小他们一辈,但年岁相仿,也已经出位可与元平子弟抗衡的贾蔷。 如果能在这座擂台上,争得一时高低,最起码,将来在军中争位时,不会再如他们父辈一般,在元平功臣面前抬不起头,即便到了御前,也是连争都没底气去争…… 所以,事关如此重大,见血丢命都不算奇事。 这忘八球攮的,真是不省心啊! 念及此,李暄叹息一声,不过他眼珠子在会馆护卫上看了看,忽地想明白一事。 这会馆到底是贾蔷的,以他的性子和手段,即便他真的打不过,他会在自己的主场丢了性命? 这忘八,分明是判官和打手一起当啊! 贼溜! …… 南厅。 贾芸早在门口候着,姜林、董川、张泰、陈然等元平功臣子弟,也站在门正中,恍若南厅便是他们的地盘一样,与李暄见礼。 李暄早就放下担忧之心,摆手呵呵笑道:“爷今儿就来瞧瞧热闹,听说你们这些将门虎子功臣子弟打的痛快,还都是动真格儿的,爷就来见识见识。都不必管爷,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李暄说罢,贾蔷目光在姜林长脸上扫过后,又与董川、张泰、陈然等人微微颔首,最后目光落在姜林身边,两个身量魁梧高壮,目光明显桀骜的年轻人面上。 他呵了声,问姜林道:“这两个就是孙万千和张汉清的儿子?村里村气的,不愧是土炮出身。在山西那边养狗的罢?难怪一身土狗性子,进京了居然给你这鞋拔子长脸土鳖当狗……” 贾蔷初次见面,就火力全开。 尖酸刻薄羞辱之言,让原本在李暄面前含蓄点的孙朝阳和张德英面色陡然涨红,握拳就要上。 在开国功臣子弟爆笑声中,李暄叫道:“贾蔷,贾蔷!你怎么娘们叽叽的?” 贾蔷侧眸觑过去,问道:“你虽是王爷,可要侮辱我,我肯定是要动手的!” 李暄嘎嘎笑道:“着啊,你话都说到这了,等会儿爷和你打……球攮的,让人公开叫板还不动手,岂不是男人?贾蔷,你和爷敢动手,怎么瞧着人家人高马大,就敢嘴上过瘾?有种和人家上擂?” 孙万千之子孙朝阳乃武侯世子,其父又在榆林当了整整十二年的总兵,孙家在榆林镇根本就是土皇帝。 孙朝阳在榆林镇,呼风唤雨为所欲为,谁敢多言? 如今进了京,原是被叮嘱着夹着尾巴些,可孙家又榜上了赵国公姜家。 姜家自己觉得姜家不行了,势力大减,可在外人眼里,姜家红的简直发紫。 旁的不提,只说天子对赵国公的圣眷,就敢称当朝第一人! 即便是林如海,也未必能及。 毕竟,赵国公对天子有擎天保驾之功! 所以,自忖有后台的孙朝阳,并未收敛多少榆林镇时的性子,不仅对默默游离在赵国公一系之外的宣德侯世子董川等人跋扈,更是在擂台上,将王安王云的脸打的稀烂,有意将烂泥一样的开国功臣一脉的脸,踩进泥坑。 今日见贾蔷和李暄齐来,还担心是借着王爷的势来欺人。 这会儿听李暄都这样说,压抑的羞辱登时爆发:“球攮的下流种子,有能为的上擂台比一比!” 睢阳伯世子张德英亦是暴怒吼道:“好野牛肏的,王爷说的准,是爷们儿的上擂台比一比,长着一张兔爷儿脸,学他娘的娘们儿嘴!” 元平功臣子弟大觉爽快,放声大笑起来。 贾蔷看样子气坏了,怒声道:“本侯上台,从来要签生死状!擂台之上,是生是死靠能为!将门子弟,祖宗都是靠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不见血不敢真打的,也有脸叫将门?” 孙朝阳和张德英差点没笑死,异口同声道:“你们贾家有个卵子的将?” 他们虽听说过贾蔷身手拳脚了得,曾经一穿五。 可也只觉得是都中衙内都是废物,即便先前心里有些忌惮,可看到贾蔷那张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书生脸,哪里还会在意? 贾蔷冷笑道:“土鳖倒是会叫,敢签生死文书?” 姜林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妥,他受赵国公教诲长大,自然不会只以为眼下贾蔷只为了意气之争,而是想到了当前局势。 如今开国功臣一脉守着丰台大营,其实已经步履维艰了。 军机处里的赵国公自然不会对他们有甚么好感,凡事都让兵部公事公办。 而兵部新上任的左右侍郎,又早就对丰台大营垂涎三尺! 在他们看来,这样好的军队,合该元平功臣来掌,弄一窝子废物去带兵,岂不白白糟践军队了? 如此,兵部从武库、军饷、军粮三面克扣,又派军纪官反复严查丰台大营。 而丰台大营那边虽受贾蔷之计,趁机将死硬不听话的“元平余孽”清扫出去,可到底元气大伤。 没粮没钱没军械,连补充兵员都做不到,士气一日比一日低迷。 再过些时日,丰台大营许就散架了。 就算不散架,年底兵部兵备年考,也绝过不了关! 这个时候,贾蔷故意挑衅,是为哪般? 不等他问话,一旁宣德侯世子董川就劝道:“宁侯也曾说过,元平、开国皆为大燕武勋子弟,战场上是可以相互救命的,何必到签生死笺的地步?” 贾蔷摇头道:“若无王安、王云之事,我与这俩土鳖也能如此。擂台上比武归比武,不会带着怨恨下台。咱大丈夫行事,从来光明磊落。但本侯的光明磊落,是对世兄你们这样同样有胸怀有格局之人的,不是对这仨阴险土狗的。擂台上比武,分胜负也好,分生死也好,只要手段公正,都好说。可这两土鳖估计是天生忘八养的,故意把王安王云打成那样。对这样的人,还有甚么好讲的?今日有能为的,把我也打倒,打成那样,打死都成。要是没能为的,侯爷我送他们回乡下继续当土狗!生死笺,敢不敢签?” 这时火气上来,连姜林都拦不住了,贾芸送来纸笔,薛蝌送来盖有兵部大印的生死笺后,三人签下。 闲话不多说,直上擂台! 这擂台开了已经有半年多了,打成重伤的是家常便饭,轻伤那根本就不叫事,可签生死笺的,还是头一回。 还是开国一脉的头头和元平功臣新进京正得意的当红世子。 消息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往四面八方传散开来。 不过等发酵,总还要半天功夫…… 东路院擂台上,贾蔷站定,看着台下两粗壮年轻争着上,不由嗤笑一声道:“上赶着想死也容易,两个一起上台,一人成死狗,另一个跟上就是。” 二人不争了,红着脸红着眼上了擂。 贾蔷也不给俩土狍子继续争谁先动手的机会,手一指,同孙朝阳冷笑道:“孙贼,侯爷我先送你上路。下辈子投胎做人,记得先让你爹教你武德。你下辈子的爹也没有的话,记得让他来寻我!” 孙朝阳登时炸了,怒吼一声,身体就蹿了出去。 他是真有功夫在身,榆林老拳五虎拳,是在沙场上磨砺出来的,且一上来就用十分力,当头一招黑虎翻身,连拳带脚齐上,只见黑虎翻转起风雷,百兽惊恐退藏身。猛王出山把爪探,拧臀还有一尾跟! 其阵势,让开国一脉并李暄都皱起眉头来。 都是习武之人,连李暄虽不怎么练过,可也见过他大哥李景跟师傅练武的情形,眼力还算高明。 这孙朝阳,真不是凡辈。 然而擂台对面,贾蔷目光清冷,却不见惊慌。 他前世原就扎过八极架子,这是八极拳的根基。 双拳齐出站中央,开步两肘勒胸膛。 双手一合分左右,拧身扣步左右扬。 只是他虽摆开架子,可身形单薄,再加上生的实在俊俏白皙,所以落在旁人眼里,就显得弱鸡一个了…… 孙朝阳脸上的狞笑已经近在咫尺,拳脚生起的烈烈风,更是吹动了贾蔷身上的衣衫。 眼见贾蔷就要遭拳脚重击,却突然动了,他身子一侧,极灵巧的避开了一拳一脚,右手似轻握其手臂往前伸展,左臂却是屈臂,肘尖猛的往孙朝阳虎扑向前的身上一撞! 此招名为摆肘捆人,又名:凤凰单展翅! 孙朝阳用十分力,此刻再加贾蔷的三分力,受创不重,但却有些收不住劲,往前冲了两步。 然而就是这两步,却让他失了先机。 贾蔷步伐远不如孙朝阳虎虎生威,却快如闪电,紧跟在孙朝阳身后,穿掌进步,于孙朝阳脖颈、胸椎大骨和腰椎处,连击三掌:“砰!砰!砰!” 此招名为:阎王三点手! 干脆,利落,没许多花哨,全凭手上力道。 而贾蔷最不缺的,便是力气。 台上台下之人,甚至能清晰的听到三声脆响。 再看其受创位置,许多人脸色就变了。 人或许未必死,但十成十废人一个。 贾蔷却看都不往回看一眼,转过身看向睢阳伯世子张德英,微微一扬下巴,道:“土狗就是土狗!怎么,狗胆子吓破了么?” 张德英也是心高气傲之人,闻言粗喘着气,怒吼一声,却不冒进,稳扎稳打的向前。 贾蔷见之冷笑一声,这张德英倒也是有眼力之人,看出他身法快,速度快,就想靠拙力。 难道他怕这种? 无非是硬碰硬! 贾蔷大步上前,清喝一声,兜头一掌劈下。 张德英的手挣开,几乎比贾蔷大半个,扬手一拳轰向前。 以掌对拳,原是吃亏。 然而贾蔷却似不知这简单的道理,扎了八极小架在前,一掌又一掌的,连劈十八掌! 起初张德英还带着狞笑,想等贾蔷这个蛮干的蠢货力竭受伤时,再一拳捣死他! 可接到十二掌时,他拳头就麻木了,到十五掌时,手臂已经有些抬不起来,到十七掌时,只觉得那一拳好似戏台上演的番天印一般,砸的他手臂骨头都裂开,到十八掌,却是落在他身前胸骨上…… “咔嚓!” 张德英一口“血”呕出,惨叫一声,仰头栽倒。 在一片宁寂中,贾蔷拿出帕子,缓缓的将右手缠住,止住了虎口挣裂流出的一点血迹。 再转过身来,冷然凛冽的目光看向台下的姜林,道:“姜家的狗崽子,上来,本侯有武德,不打你们姜家那老而不死的,就打你!本侯立下这擂台,原是为了让开国功臣子弟和元平功臣子弟以武论交,能为上见高低,少使些阴谋诡计。如此堂堂正正,则早晚能消磨了两边的误会隔阂,皆可为大燕国防效力。 偏你这狗东西,挑唆两个初入都中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生事。打败人不算,还将人打废。你不就是想挑起纷争,好让你姜家得利?有种你上来,今日本侯教教你,甚么才是光明磊落,甚么才是武德! 总该不会,和你祖宗一样,都是属乌龟的老阴货罢?就会躲在壳子里挑唆离间,造谣中伤?满都中都传本侯沉溺于美色,是个风流侯爷。就凭本侯的身手,往后谁还敢再污蔑我?哪个日夜笙歌之人,能有这样的武功? 姜家小狗,你们赵国公府除了往别人身上插刀子放冷箭外,就不带种么?给本侯滚上来!!” 其他人纷纷侧眸凛然,李暄也是唬了一跳。 骂人就骂人,带甚么私货啊? 不过也为贾蔷担心,有王安王云在前,贾蔷打废了孙朝阳和张德英,许会生出些麻烦来,但都不算大事。 可他要是打杀了姜林,那可要捅破天了。 如今的姜家,连隆安帝都要哄着些…… 好在姜林到底不是孙朝阳和张德英,他冷冷的看着贾蔷,道:“不要甚么屎盆子都往姜家头上扣,你贾家甚么德性,都中谁不知道?” 贾蔷哈哈一声大笑,看着姜林道:“你姜家有脸说我?你娘每天晚上还给老国公爷按身子罢?” 姜林闻言,面色陡然涨红,眼中的杀意简直不加遮掩,只是他到底还是不敢上擂台。 贾蔷的情形,是他前所未见的。 原以为只是学了一套没见过的拳法,头一回才能一穿五,打得惊艳。 可今日一见,此人竟有如此大的气力,实在惊人! 但他曾经也听赵国公姜铎说过,当年军中也有形容清瘦病弱,然力大无穷者。 这样的人,可以甲胄之士,以长枪乱刃刺杀之。 也可寻来武艺高强者,强杀之,没甚么了不起的。 姜林看着贾蔷冷笑许久后,道了句:“走着瞧!”说罢转身离去,身后跟了四五个元平勋臣子弟。 贾蔷对其背影大喊了声:“只会背后挑唆让人送死的下三滥,以后莫要再踏入此地,仔细脏了本侯的地!” 回应他的,是被抛向半空的会馆对牌。 姜林一行人走后,贾蔷同董川等人道:“谁有兴趣,上来打一场?” 董川、张泰、陈然等人彼此看看后,都苦笑起来。 董川无奈道:“宁侯这样的身手,还打甚么打?不过,在下倒有一事,想向宁侯求个情。” 贾蔷问道:“可是想替这两个废物求情?” 董川刚点头,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鼓噪声。 薛蝌急急进来,道:“侯爷,吴阳侯府和睢阳伯府的亲卫家仆闹将起来了,要进来救他们世子。” 董川见贾蔷眉尖一挑,忙道:“宁侯,这两个多半成废人了,不如交给我,果真死了,虽有生死笺,也是麻烦事。” 一旁陈然笑道:“吴阳侯和睢阳伯不是甚么讲理的……不过,宁侯也不惧。” 董川摇头道:“不是惧不惧,实没必要非得死人。” 贾蔷看着董川笑道:“宣德侯府和这两家有交情?” 董川沉吟稍许,点点头道:“老一辈的一些交情,总不好见死不救。” 贾蔷点头道:“好,今儿我给你这个面子,你让人带走罢。” 说罢,却又同薛蝌道:“告诉前面,不必留手。敢擅闯者,打断两条腿丢出去!” 薛蝌匆忙出去,董川苦笑两声谢过后,让人去寻两张长几来,小心将昏死过去的孙朝阳、张德英抬走送回两家。 等元平功臣呼呼啦啦走光,贾蔷看着一扫先前晦气神色的牛城、柳珰等人,沉声道:“我打的,是我打的,咱们这边总体实力还差太多。回去后还要多练,往死里练,真刀真枪的练。尤其记住一点,不要像王爷那样,沉迷于女色,那练的再勤也没用,记下了么?” 众人来不及同贾蔷说记下了三个字,因为李暄已经怪叫一声,从兵器架上拿起一把钢刀,前来追砍贾蔷。 贾蔷四处闪避,李暄哪里追得到? 正当二人闹的热闹时,却见有宫里黄门内侍进来,宣旨道:“陛下口谕:李暄、贾蔷,即刻给朕滚进宫来!” …… 第0639章 李暄:大哥,为了你,我们甚么罪都认! 神京,皇城。 太仆寺。 正衙中堂内,贾雨村端坐正中,眉头紧皱。 心中真真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能从金陵知府升任从三品的太仆寺卿,对于其官路前程而言,绝对是一次极大的飞跃。 天下四品官不知有多少,许多大州的知府都是四品。 但能从四品升至三品,哪怕是从三品的,屈指可数! 毕竟,文臣做官的究极目标,也不过是将那朱服换紫袍! 贾雨村也曾预想过,京中浪高风急,权贵云集,官路运程不会如金陵时那样自在。 在金陵时,因为有贾家和林如海的关照,只要不得罪江南巨室那几家,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舒服。 可他没想到,来到京城升官后,日子会难到这个地步…… 堂堂太仆寺卿,朝廷从三品大员。 按理说,这个品级的官员,也该算是高官了。 放在外省,是仅次于省内封疆三巨头的顶级人物。 可在京中,却似乎要处处赔小心,见人当孙子。 他要打交道之人,要么是一品二品,要么是超品。 就算是品级不如他的下属,可人家背景深不可测! 背后不是和这个王府有牵扯,就是和那个公主府有皇亲…… 哪个都不是他能轻易招惹得起的。 最让他心生不安的,则是贾蔷对他的态度。 贾雨村做梦也没想到,京城贾家两座国公府,如今竟被一个“草”字辈的小儿拿捏的死死的。 连先荣国太夫人史老太君,如今都镇不住这位圣眷让人嫉妒眼红的少年武侯。 当初对他有举荐之恩的恩主林如海,也因为此子,对他开始“另眼相待”。 原因,竟然只为了一个丫头…… 贾雨村郁闷的都想拿头撞墙!! 当初那件案子他倒想公断,可是因为贾政和王子腾来信,不得不偏判! 他才受了二人大恩,难道还能袖手旁观,忘恩负义? 若如此,他连今天都走不到! 结果如今却又因此事,让贾蔷迁怒厌恶,他到哪说理去? 说来贾雨村本也是有志向的,原指望能靠一身能为才学,搏出把礼绝百僚的青凉伞来。 可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如此残酷…… 今日他被兵部再次相催,言辞也一次比一次不客气,贾雨村当真担心,兵部那些武夫丘八,会打上门来。 昨日他到底经不住压力,厚着面皮去求了句话回来。 可是话虽求到了,贾雨村却对于贾蔷是否能扛得住此事,会不会言而有信管此事,心里着实没谱。 他战战兢兢,唯恐行错半步,就招来大祸,丢官抄家都是等闲,怕是连身家性命难保…… 这样的事,半年来他还见得少了? 正当他头疼欲裂,觉得前路艰难,命运多舛时,却见一亲随满面兴奋难掩激动的急急行来,叫道:“老爷!!” 贾雨村脸色阴沉,他本生的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相貌堂堂,一怒之下,更见威严,沉声喝道:“甚么事,急急慌慌,成何体统?” 那亲随却仍不减激动,道:“老爷,出大事了!” 贾雨村见其行为有异,心知必有事发生,便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那亲随忙道:“老爷,贾家那位少年侯爷,今日在他西斜街的会馆里,将赵国公府的小国公兜头一通臭骂,指着鼻子说让他上擂,要打死他,那姜林居然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走了。更……更……” 贾雨村已经维持不住渊渟岳峙的气度威严了,一下站了起来,眼睛放光道:“竟有此事?!” 贾蔷这番出手后,他岂不也有信心动手了? 就听亲随又激动道:“老爷,还有更了不得的呢!那位宁侯将吴阳侯世子和睢阳伯世子一起叫上了擂台,然后使出绝顶了得的拳脚功夫,竟将二人生生打成残废,若非宣德侯董家世子求情,他直要将二人活活打死!两家家将闹起来,也全部被打断腿丢了出去,这会儿整个都中都震动了!这位少年侯爷先斩了宰相的公子,如今连元平勋贵、兵部左右侍郎的世子也敢杀,今日赵国公府的小公爷要是上台,说不得也难逃一死!老爷,了不得!” 贾雨村倒吸一口凉气后,眼睛放光道:“好啊!好啊!我昨儿才去诉了苦,今儿就这般发作!厉害,厉害!” 亲随忙道:“老爷,现在可以对那些下官们下钧旨了罢?” 贾雨村却忽地收敛笑容,道:“还不行,还要等等看,要等到贾蔷和那些人,分出个你死我活,见了胜负,咱们才好决定是否借势行雷霆一击,还是……” 话没说完,他只缓缓摇了摇头…… …… 凤藻宫,中殿前广场。 贾蔷和李暄都有些诧异,分明是隆安帝传旨,居然会被带到这里来。 贾蔷看了眼前面带路的太监,然后小声对身旁有些神思不属的李暄埋怨道:“每次和王爷一起逛,必没好结果,真是晦气。” 李暄:“……” 天家小五简直震惊了,面容扭曲的瞪向贾蔷,怒斥道:“你要不要脸?!哪回不是你连累的爷?” 贾蔷嘿的冷笑一声,道:“一会儿自有分晓!” 李暄气的吐血,攥紧拳头就想砸,贾蔷提醒道:“小心被你害的罪上加罪!” 李暄“哇哇”大叫两声,不过远远看到牧笛公公过来,还是强压怒气,闭上了嘴。 不过看到牧笛径自朝他走来,李暄也愣了愣,问道:“甚么事?” 牧笛小声道:“一会儿娘娘训斥起王爷来,王爷莫要做声,让王妃出口气就好,王妃毕竟有身子。” 别说李暄,贾蔷都怔住了,随即痛心疾首的连连摇头叹息。 李暄懒得理会这球攮的落井下石,奇道:“原来是邱氏进宫告状来了?那怎么是父皇派人将我们叫回来的?” 牧笛笑道:“凤藻宫的人哪里寻得到王爷和侯爷?” 李暄皱眉道:“父皇还不知道贾蔷犯的事?” 牧笛奇道:“不知宁侯犯了甚么事?” 说着,看向贾蔷。 贾蔷呵了声,道:“没甚么,惩恶扬善,替天行道罢了。多半不会惊动皇上,王安、王云伤成那样,不也没惊动谁?” 李暄冷笑道:“做你的美梦去罢!你且等着,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惨死在父皇廷仗之下,到时候,可别求爷救你!” 贾蔷眉尖一挑,道:“这叫甚么话?王爷是在说皇上是非不明?哇,你胆子真的是太大了,简直能包住天了!” 李暄生气了稍许,随即暴怒道:“好胆!你球攮的敢骂爷是狗?!” 贾蔷奇道:“王爷何出此言?” 李暄大怒道:“你还装相,当爷不知道狗胆包天这个成语?” 贾蔷无语稍许,问道:“王爷莫非不知道胆大包天这个成语?” 李暄:“……” 他再不多言,举拳往贾蔷砸来。 贾蔷岂能让他打得着,几次闪跃,就到了中殿前,大声报门道:“臣贾蔷,叩见皇后娘娘!” 未几,尹皇后的身影居然出现在殿门门楼下,身旁还跟着大肚婆邱氏,正好看到李暄气喘吁吁地冲来,拿拳朝贾蔷砸来…… 李暄和尹皇后四目相对后,高举的拳头打下也不是,松开也不是…… “哟!母后,您怎还出来了?” 到底是机灵些,眼见尹后目光愈发不善,李暄果断满脸堆笑,赔着笑脸问道。 尹后冷声斥道:“看你们到底胡闹到几时!!” 李暄忙解释道:“母后,是贾蔷故意冤枉儿臣,惹怒儿臣,真不是儿臣胡闹……” 尹后怎会听这种解释,斥问道:“那今儿邱氏的祖母过生儿,让你去祝寿,怎连门都没进?你们两个还有没有点谱?这样大了,还一点不着调!” 贾蔷忙正经解释道:“娘娘,您真误会臣了。臣若不是在重孝,说甚么也得进去叨扰一席。这样的好日子,岂能不沾点喜庆?这不是怕进去让王妃家里不高兴么?所以特意将礼送到门口,极上等的马车,臣绝不敢给王妃娘娘脸上抹黑!” 邱氏闻言,缓缓点点头浅浅道了谢后,又哭了起来。 李暄见了,脑门上的汗都快流下来了,忙对尹后道:“母后,儿臣今儿真不是胡闹!也跟岳丈解释了,是为了看住贾蔷!母后,您不知道哇,贾蔷今儿差点连姜老公爷的孙子一起杀了!就算儿臣紧紧相拦,他还是杀了吴阳侯世子和睢阳伯世子!!” 尹皇后和邱氏二人闻言登时巨震,哪里还顾得上理会李暄那点破事,尹皇后绝美不见丝毫瑕疵的脸靠近,盯着贾蔷一字一句问道:“贾蔷,你疯了不成?!是谁给的你胆子,你好……” 不等尹后凤颜大怒,贾蔷唬了一跳,忙解释道:“娘娘,王爷这是在欺君……欺骗国母啊!姜林浑身上下头发丝儿都没掉一根,吴阳侯世子和睢阳伯世子在擂台上和臣对阵,虽受了重伤,可已经被宣德侯世子送回家去了,怎么会死?那擂台原是武勋子弟较量武艺的地方,受伤是家常便饭。臣素来以为,训练时多流汗多流血,哪怕多断几根骨头,总比战场上丢性命强罢?元平子弟才伤了几人?臣这边开国一脉子弟,伤的脸都烂完骨头断了一茬,也没人说甚么。将门虎子嘛,总不能养成姑娘。王爷不习武,所以不懂,瞎说的。” 尹后闻言面色稍缓,凤眸盯着贾蔷的眼睛,问道:“果真没死?” 贾蔷连连摇头道:“怎么可能杀人?臣素来本分。” 这话连邱氏都想笑…… 然而没等尹后将目光瞪来,李暄就赶紧道:“母后,您听他哄你!吴阳侯世子吴朝阳五大三粗的,被贾蔷骂的跟狗屎一样,就因为吴朝阳和睢阳伯世子张德英把贾蔷的两个亲随王安、王云的脸打坏了,他就把人骨头一截一截打断,哪怕不死,也必成瘫子残废!您想啊,那吴阳侯和睢阳伯连大哥都敢顶,何等桀骜不驯的悍将?反正这一回,贾蔷又捅了大篓子了!儿臣就是因为不放心才紧跟着,若不是儿臣,他今儿必杀那俩货,他连兵部的生死笺都签了!” 贾蔷:“……” 这小狗攮的太会告状了罢? 见尹后又看了过来,贾蔷苦笑道:“娘娘,是吴阳侯世子和睢阳伯世子先不顾规矩,将王安、王云两人的脸打的稀烂。虽没死,可也是让人看不得了。臣……” 话没说完,却见大明宫太监熊志达急急过来,面色肃重,与尹后见礼道:“娘娘,皇上有旨:着恪和郡王李暄、宁国府世袭一等侯贾蔷,即刻觐见,不得延误!钦此!” 见这样郑重,尹后都担忧起来,问道:“皇上这会儿可忙完歇息了?何时用午膳?” 熊志达自然明白尹后在问甚么,他面不改色道:“回娘娘,万岁爷正在乾清门召见吴阳侯孙万千和睢阳伯张汉清。”顿了顿又道:“赵老国公亦在。” 尹皇后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怒视贾蔷、李暄二人,斥道:“瞧瞧你们做下的好事!!” 贾蔷倒也光棍,站起身手,拱手对尹后道:“娘娘放心,此事走到天边,臣也占着理!他们动手打人在前,生死笺也签了,随他们想怎样!” 尹皇后气笑道:“幼稚!眼下九边功臣才回京,皇上笼络他们都来不及,你两个亲随,也能和一个武侯一个伯爷的世子比?” 贾蔷沉默稍许后,躬身一礼,道了句:“臣顽劣,让娘娘操心了。但此事,臣并不后悔。” 说罢,转身大步往乾清门方向行去,熊志达紧随其后。 李暄也忙同尹后行了一礼,跟了上去。 等三人离去后,尹皇后眉眼间有些凝重,也有些担忧,不过没一会儿,就见牧笛急急走来,小声说了几句,尹皇后闻言,面色古怪起来,问道:“果真?” 牧笛也是脸上神情古怪,点头道:“已经被皇上招往乾清门了。” 尹皇后扯了扯嘴角,忽地“噗嗤”一笑,啐道:“这两个混账,正经事不会办,偏这样的鬼点子多!” …… “贾蔷,你是不是有甚么对策?” 赶往乾清门的路上,李暄小声问道。 贾蔷摇头道:“我能有甚么对策?左右理不亏欠就是。” 李暄不信道:“咱们出会馆时,爷就看你和你身边那个名叫商卓的嘀咕了几句,他就走了。你敢说不是去准备对策去了?” 贾蔷心惊这小子,别是面带猪像,心中嘹亮罢?观察力这么明显? 不过他当然不会承认,连连摇头道:“我需要甚么对策?我占着理……” “咦?” 李暄没再理这嘴硬的,忽地惊疑了声,道:“贾蔷,你看前面是哪个……” 贾蔷瞧过去,“啧”了声,眯起眼睛道:“连宝郡王也来了?” 李暄嘿嘿一笑,道:“贾蔷,一会儿宝郡王要是训斥咱们俩,知道该怎么说?” 贾蔷莫名:“该怎么说?” 李暄骂道:“傻啊!吴阳侯和睢阳伯不是跟我大哥闹的有些僵,不是很愉快么?爷大哥要是训斥咱们,你就说咱们是为了替他出气!记住了吗?走走!快,他看到咱们了!这样说。” …… “下官参见王爷。” “大哥!” 李景有些奇怪的看着气势不大对的二人,分明做下了无法无天的混账事,怎好像还似在表功? 他皱眉看着贾蔷和李暄,沉声斥道:“你们两个还知道死活不知道?” 李暄压低声音道:“大哥,吴阳侯和睢阳伯两个球攮的,几次对你不敬,我和贾蔷气坏了!这一次,就给他们来个狠的!让他们知道,天家不是好惹的!” 李景:“……” 这位老大直接懵了,这他么…… 怎会绕到他头上来了? 原本他还想借此机会,来和吴阳侯、睢阳伯缓和一下关系,家里那位老太监给他出的主意。 贾蔷是肯定没事的,林如海气势如虹,跟脚最硬之时,这等事虽大,却伤不得贾蔷根本。 所以,借贾蔷刷一波声望,有助于他在兵部打开局势,也有助于他在元平功臣中立下好的形象。 今日之争,早已非意气之争,牵扯到赵国公时,就已经是开国一脉和元平一脉的争锋了。 只要不是蠢货,自然知道该站哪边。 他也不怕得罪贾蔷,因为有皇后和他亲弟弟替他兜着底呢…… 原本算计的好好的,可李景做梦都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官司! 如今他再在御前说出训斥的话,岂非连他都要被拖下水去? 实在是……混账! 见李景站在那说不出话来,李暄肚皮差点偷笑破,他沉声道:“大哥放心,此事弟弟和贾蔷担下了!绝不会露出半点口风,也和哥哥你绝不相干!” 李景闻言,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后,转身阔步离开。 等李景走后,贾蔷目光异样的看着李暄,道:“王爷,你连你亲大哥都阴?” 李暄骂道:“你懂个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爷是防着我大哥糊涂,站错了边儿。天家的事,你真是狗屁不通!快走!唉,这一个个的,都不给爷省心!” 贾蔷:“……” …… 第0640章 三十六命妇闹金銮! 乾清门。 大燕天子通常不在三大殿上朝,而是在此门或太和门,御门听政。 乾清门虽说是门,实则前后三大间,分明就是一座宫殿。 只是比起三大殿简略些…… 此刻,隆安帝高居御座,面沉如水,看着殿下吴阳侯和睢阳伯怒发冲冠,怒声要求隆安帝给个公道! 他心里震怒,既有对贾蔷的,也有对此二人者。 赵国公姜铎老迈,他倒看似公道,却缓缓道:“皇上,老臣虽为武勋,但还是要多一句嘴,劝劝皇上。武人虽不能如前宋时那样,脸上刻字称为斑儿,连妓子也不如,可是,也一定要防备武人坐大,无法无天。老臣得知家里有子说出甚么姜家军的话,立刻就明白,这样的姜家断留不得,这才一步步将姜家的人从大燕各部边军要镇中收回,宁可赋闲在家,宁可废了他们,也绝不允许他们有任何逾矩之处。如今这宁国公的玄孙,先于当街杀宰相公子,如今又行下如此暴行……这些且不提,皇上可还记得,林大人爱女车驾失火之事?” 隆安帝闻言,面色愈发晦暗,沉声道:“老国公之意是……” 姜铎撇了撇因无牙而往内瘪的嘴,道:“当日若非老臣担忧事情闹的无法收拾,就将姜林交了出来,为了大局,老臣能忍。又担心他胡闹太甚,便随他往雄武候府走了遭,让雄武候王德也将世子王杰交了出来,最后,甚至还去了辅国将军府。皇上,此子用胆大包天来说已经不够,他是无法无天啊!再加上林大人……不,不止林大人,还有皇上、皇后和恪和郡王的关照,让他如今愈发有恃无恐!若他只是个寻常无赖小儿,佞幸之辈,老臣也不会多嘴。偏生,他还是开国功臣一脉的核心。皇上,老臣心中担忧啊!” 隆安帝身旁,戴权听了都倒吸一口凉气。 姜还是老的辣!这已经不是姜了,这分明是千年老毒蛇! 吴阳侯、睢阳伯骂骂咧咧咆哮诉冤,其实杀伤力着实有限。 擂台上比武输了,说破大天去,又能如何? 更何况两人世子先前还打伤过别人! 可姜铎这番话,却是真正将贾蔷往绝路上赶。 或许这一次不会有大事,但将来,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今日扎进圣心里的刺,就会立刻生根发芽,长出一根能涨破撑死贾蔷的巨木来。 果不其然,隆安帝闻言,眼中目光森然起来,偏这时,听到门口内侍传奏道:“宝郡王、恪和郡王、宁国侯觐见!” 隆安帝咬牙道了声:“宣。” 门口内侍忙宣道:“陛下有旨:传宝郡王、恪和郡王、宁国侯进殿!” 未几,三人一前两后进殿,见礼罢,隆安帝上面冰渣子一样的声音喝道:“李暄、贾蔷跪好了!” 两人不敢多言,跪的瓷实,就听隆安帝厉声斥道:“无法无天的孽障,前儿朕才教诲过,今儿又做下这等枉法事,你当真朕管教不得你?” 贾蔷自动对号入座,只是他不解道:“皇上,臣知道今日下手狠了些,但臣那擂台,原是为了消磨开国功臣子弟和元平功臣子弟对立而设下的。这半年来,也大有裨益。至少臣还有镇国公府的牛城、理国公府的柳珰等,和元平功臣一脉的宣德侯府世子、东川侯府世子等人,已经有了些交情。臣素来以为,僵硬的将大燕功臣分成开国一脉和元平一脉,是人为的在进行对立,是有人故意挑起争斗,好从中集聚势力为己用,想当军中老大! 臣这些人,即便成不了好友,也绝不该成为生死相向的敌人! 今日臣下重手,便是因为吴阳侯世子孙朝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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