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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就将她剩余不多的药取了出来,要与郡主分之。只是……子瑜不是那样的人,她怎会剥夺她人的生机。还是我做主,取了三丸放在她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老太太,眼下我打发了很多人,搜罗天下药材。方才王爷也说了,连海外我也派出了整个大燕最精锐的人去寻找。有心人,天不负,我自信和子瑜非福薄之人,断无绝人之路!” 尹家太夫人看着贾蔷感慨不已,同身边秦氏道:“皇后就极喜欢这孩子,说顽闹时归顽闹,可该顶事时,却能顶得起事。如今各处都埋怨宫里太偏宠他,着实不像,可那些人却不看看,这孩子为天家办了多少事,又讨过甚么官?旁人都指着天家升官发财,蔷儿却帮着天家赚银子,和他先生一道,为皇上分忧解难。这样的臣子,谁会不爱?这一点,你和大老爷都要看仔细了,好好教教家里的孩子。” 秦氏闻言,面色有几分不自在的点了点头。 孙氏这会儿回过神来,迟疑道:“蔷哥儿,只取来三丸药,是不是少了些……万一有个不稳妥,药引也没来得及寻回来,那可怎么了得?” 贾蔷摇摇头道:“连这三丸药,都是我说伏了郡主,她才放在身边的。二太太,郡主的性子你也知道。另外,如果果真药引寻不到,那薛家姑娘能让出三丸药来,和让出一条性命没甚分别,也不好再问她多求了。” 孙氏闻言,脸色一僵,看向贾蔷的目光有了几分不满。 每一个当娘的,在面临这种问题时,都难有理智可言。 这也是尹子瑜让贾蔷不要告诉尹家的缘由,不想今日被李暄抖搂了出来…… 好在,尹家还有一个冷静明理的老太太。 尹家太夫人提醒孙氏道:“谁家的女儿不是娘生老子疼的?更何况那薛家也是有根底的人家,家中巨富,祖上比我尹家体面多了。如今尹家出了个皇后,就开始抢夺别人的东西,这叫轻狂不知福报。尹家还能兴盛世世代代?需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再者,果真寻不到药引子,那便是命数如此。纵然多几丸药,也不过如此。子瑜就比你明白的多,吃了这个,往后就真的未必能扛得过去了。不吃,反倒能一直坚持下去。你莫要好心办错事。” 这话登时让孙氏清醒过来,连连点头道:“是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 尹家太夫人又笑道:“蔷儿很不错,心里总是有一分底线在,这样就不会走岔路。” “哦哟哟!” 李暄再也听不下去了,叫道:“外祖母,你老也别只顾着贾蔷一人夸,他有那么好?我比他强多了!” 满堂大笑起来,尹家太夫人正要说甚么,忽见一尹家婆子引着一内侍急急进来,婆子道:“是来寻王爷和侯爷的……” 话音未落,那个进门就给尹家太夫人磕头的小太监已经爬起来,冲贾蔷、李暄道:“王爷、侯爷,供奉院的老供奉找出药引子了……” 话刚说出口,就见贾蔷和李暄二人“蹭”的一下起身,蹿了出去! …… “阿芙蓉?” “莺粟花?” 皇城,供奉院内,急急打马进宫后就直奔此地的贾蔷和李暄,听闻四位老供奉说出的药引子后,皆震惊不已。 阿芙蓉,就是前世大名鼎鼎的鸦片。 原本是入药用的,治久咳,久泄,结果正途没用上,却在歪门邪道上发扬光大了。 当世也不陌生,早在世祖朝,粤省那边就有西洋番商输入阿芙蓉,价比黄金! 但后来朝廷也发现了此物之恶,先是开出高价关税制约,后来发现,以关税竟也不能阻止此物泛滥,便下严旨禁绝。 杀了不知多少人头,甚至还和红毛鬼干了一场大战,以胜禁绝。 如今,大燕境内除却宫中存有少量外,民间基本不存。 这也就难怪,便是当世许多名医,也只闻其名,未见其物了。 连四大老供奉,也是嗅到了阿芙蓉的药味后,才终于确定此物。 不然,几十年未曾见过的东西,又怎能记得住…… 贾蔷看着大内存起的莺粟花,神情上没有许多喜色。 那冷香丸若是“摇头完”一样的东西…… 光想一想,宝钗、子瑜嗑了之后疯狂嗨起的模样……那画面太美,简直不能想象! 似看出贾蔷的疑虑来,那孙老供奉笑着解释道:“宁侯勿忧,此方之绝妙,便是用十二节气之生,来中和阿芙蓉之寂灭。以去了生死之药,平和患者体内炙寒之失衡。利用发病时日之极寒,来拔除那股让病人素日里备受煎熬的火毒!此方精妙不似人间药方! 所以,阿芙蓉是用来平和十二节气之生的药引,本身的毒性也会被化解。当然了,能不能彻底根除火毒,还要看发作时的寒气够不够。若是足够,就能彻底拔出了火毒,往后就算是痊愈了。若寒气不够,就慢慢服用冷香丸,在体内积攒寒气,等到发作之日再服用,便可以毒攻毒!” 贾蔷听了个大概,李暄听的迷糊,不耐烦听只问道:“到底有几成把握?” 孙老供奉与其他三位看了看后,伸出一只手掌,道:“目前来看,至少有五成把握!” 李暄一脸嫌弃道:“才五成?!” 周老供奉苦笑道:“一个新方子,五成把握已经算不低了……” 贾蔷沉吟稍许问道:“今日郡主刚才发作过,我看着,十分痛苦,手脚冰寒,嘴唇都是青紫色……今日能否用药?” 四位老供奉闻言,俱是一脸惋惜,李老供奉摇头道:“用药自然可以用,只是一来药还未治成,二来最佳时候已经过去,想借寒劲拔出火毒,错过良机了。” 孙老供奉笑道:“还要劳宁侯再取一丸冷香丸来,待我等配制出新丸药后,对比一番,看看成色,也更有把握了。虽说今冬错过了时机,明春仍可行。且果真有效用的话,郡主也不必每日忍受炙火灼身之苦了!” 此言刚落,贾蔷还未开口,就听身后供奉院门口传来尹后动听又不乏威严的声音:“若拔出了火毒,子瑜口能言否?” …… 第0698章 窦现,莫要给脸不要脸! 供奉院正堂内,诸供奉与贾蔷、李暄一道向尹后见礼。 尹后并非独自前来,还有尹家太夫人、秦氏、孙氏乃至乔氏…… 太上皇未驾崩前,这座皇城内宫是田太后的主场。 那个时候,尹家女人除了尹子瑜外,极少入宫。 皇宫大内,似是田家妇人的后花园,可随意出入…… 尹家人那样识相知进退,深得田太后满意。 然而太上皇大行,田国舅的老婆李氏也被贾蔷、李暄带人去铰了舌头,生生疼死…… 自那一日起,宫中再未见过田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随意出入。 尹家人仍旧低调,没有随意入宫。 但是,不代表她们再需要像从前那样,忌讳九华宫那位,不便入宫。 只要尹后活着一日,这天下至尊至贵之地,尹家人随时可入内。 见贾蔷、李暄问安,尹后并没好脸色,还冷笑道:“果然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这样大的事,也敢瞒着家里,连点口风都不透给本宫!” 贾蔷正色道:“娘娘,都是王爷体谅娘娘辛苦,不愿拿没把握之事扰了娘娘亲近。昨儿他还在埋怨臣,说臣不该拿内务府钱庄的事扰娘娘清修……” “放屁!” 尹后闻言罕见在人前爆了粗口,樱红的唇中吐出这两个字,竟不让人生出粗俗感,她瞪眼看着李暄咬牙啐道:“你娘又不礼佛,清修甚么?” 李暄:“……” 他有些懵了,他昨天虽埋怨了句,可有说“清修”二字么? 好在眼下尹后顾不得理会他,训斥了一句后,目光又看向几位老供奉。 孙老供奉已与其他三位商议了小片刻,这会儿脸色都有些阴沉,见尹后看来,他缓缓摇头道:“臣等无能。” 尹后遗憾一叹,没来得及说话,孙氏就激动道:“那热毒果然能拔除?若是能拔除,子瑜的嗓子不就能好了?病根儿都去了……” 孙老供奉惭愧道:“热毒太炙,毒害太深,实难逆转……” 尹后劝孙氏道:“能减轻许多病痛,便是邀天之幸。要多往宽里想,有这样的结果,当知足矣。” 尹家太夫人点头道:“天下事,不如意者常八九,岂能求全?此事真真难为蔷儿了,不声不响,就办成了此事。可见是天注定的缘分,咱们为减轻子瑜的苦痛,想了多少法子,皇后更是寻了不知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结果蔷儿就这样把事办成了!老二媳妇,该高兴才是。” 孙氏泪流不止,点头道:“是该高兴,是该高兴!蔷哥儿比我这个当娘的还上心,是个好的,是个好的!” 李暄不乐意了,道:“外祖母,二舅母,你们这心也别忒偏了!没有我,这事能成?我才是大功臣!” 尹后笑道:“子瑜是你嫡亲表妹,你做这些不是应该的?” 李暄嘿嘿笑道:“是应该,不过……” 话没说完,就见一养心殿内侍匆匆走来,问安罢,同贾蔷、李暄道:“皇上有旨,召李暄、贾蔷养心殿问话。” 尹后笑啐道:“这两混小子刚才在宫中骑马,过了隆宗门又是一通乱跑,横冲直撞你追我赶的,正好路过武英殿,必是又被窦大夫瞧了去。去罢,有你们两个的好!” 李暄闻言登时恼火起来,埋怨道:“几位大学士就数这老倌儿最讨人厌,真该捶他一顿!” 贾蔷“诶”了声,正色道:“大学士谁敢打?别说郡王,亲王也不行……”尹后等人点头,目光赞许,却听他又道:“不过大学士的儿子,可以拾掇拾掇,解解恨!” 李暄眼睛登时亮了,看着贾蔷嘿嘿嘿笑了起来。 尹后咬牙警告道:“你们两个若敢混来,皇上让人将你们打个半死的时候,别指望本宫去救!” 尹家太夫人也笑劝道:“宰相礼绝百僚,连皇上都是要敬重的。你们两个顽闹也不可过线,失了分寸。” 贾蔷、李暄笑着应下后,前往养心殿。 …… 养心殿,西暖阁内。 隆安帝、韩彬、林如海、李晗、左骧、张谷俱在,窦现也在,面色一如既往的阴沉。 看到贾蔷、李暄进来见礼后,隆安帝哼了声,目光有些不善的扫过二人,问道:“内务府钱庄的事正在要紧关头,你们两个不好好办差,又胡闹甚么?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在宫里乱冲乱跑,还有没有点规矩?一点定性也没有,难成大器!” 两人自然不会在这个场合把尹子瑜的事拿出来说嘴,因此只能老实挨训。 落在旁人眼里,倒果真成了他们贪顽误事。 韩彬笑着提醒道:“内务府钱庄一事……着实出乎皇上和我等意料之外,效果之佳,也是没有想到的。此事,王爷和贾蔷功劳甚著,早晚皇上是要论功行赏的。只是,行事还要善始善终,不能当作儿戏。” 窦现冷冷道:“此事要紧,依臣之意,还是要交给朝廷来办……由户部经办!事关重大,岂能儿戏?!” 此言一出,贾蔷和李暄的脸色就都不好看了,李暄尝试着用眼神杀掉这个黑丑老头儿,贾蔷则冷笑一声道:“窦大夫不妨亲自试试,看看你有没有这份能为,办成此事!” “蔷儿,不得无礼!” 林如海缓缓训斥了句,语气中倒没有多少见责之意,训罢,同隆安帝等微笑道:“户部如今一个人顶两个用,着实没有精力再做此事。再者,户部出面也不便宜。王爷经办宗室之事,与诸王议事便宜。贾蔷经办勋臣之事,与武勋议事便宜。再加上,户部没有把握,能带给持股东家那样大的红利。所以,力有不逮啊。” 有人帮着扎场子,李暄趁机同隆安帝道:“父皇,儿臣并未只顾着和贾蔷顽耍,也在办正经事……贾蔷倒是个爱顽的,可有儿臣看着,不会让他贪顽的。” 隆安帝可不是尹后,容他耍嘴,眼睛一瞪,话都不用说,李暄就老实了,规矩道:“儿臣是被宗室诸王烦的实在没法子,才去外祖母家躲躲清静,碰到了去尹家顽耍的贾蔷的……”说着,还拿眼睛去看了看林如海。 贾蔷:“……” 隆安帝拿这个顽劣儿子也没法子,居然还在挑事,哭笑不得之余,喝问道:“既然你们在办正经差事,又怎能怕麻烦?可见到底是吃不得苦,不肯用心!贾蔷到底还办成了些,你呢?” 李暄诉苦道:“父皇,那些宗室老王们,一个个既不肯出银子,又不真心卖地,还想多要些钱庄股。儿臣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用,被他们缠着一晚上觉都睡不得,邱氏也耐不住诰命们的吵,大着肚子回娘家安胎去了。儿臣实在没法子,才借着出恭的由子,寻了个空偷跑出来的。贾蔷实在太鸡贼了,把最难的留给了儿臣……” 听闻儿子被欺负成这样,隆安帝的脸色自然不会好,目光盯向贾蔷,贾蔷忙道:“皇上,勋臣那边才是最难的。您又不是不知道,赵国公人老成精,有多难对付!又狡猾又贪婪,还处处给臣挖坑。要不是皇上出面,那边现在还僵持着呢。宗室这边……可能还得皇上您来出面。” “放屁!” 隆安帝骂道:“甚么事都来烦朕,那还要你们干甚么?” 皇上说的话果真都能算数,朝政也不至于是现在这样…… 隆安帝和宗室的关系,那叫一个微妙。 贾蔷说这话,实在欠收拾,有嘲讽之嫌。 李暄见贾蔷挨骂,登时高兴了,他属于一乐就控制不住的,低着头在那偷偷闷乐了一会儿后,忽地哈哈大笑起来。 满堂君臣:“……” 眼见隆安帝脸黑下来,要动真怒,李暄才艰难的控制住,忙道:“父皇,儿臣有个妙法!” 隆安帝目光阴沉道:“甚么妙法?” 李暄高兴道:“宗室诸王说王府的地不好卖,没人敢买。儿臣准备,内务府都买下来就是!” 林如海在一旁奇道:“内务府买那么多地做甚么?皇庄就算不受税赋,可也出息不了多少银钱,收买皇庄还要耗费大量银钱……岂非赔本的营生?” 李暄闻言面色一滞,眼珠子转了几转后,干笑道:“林相,先容小王卖个关子……总之,小王绝不会干赔本的买卖就是。” 林如海呵呵一笑,点了点头。 窦现快气炸了,怒道:“新政是要收回大量收不得田税的土地入册,不是将这些田都变成皇庄!!这是甚么混账主意?” 李暄闻言,差点吐血。 可他一个皇子,确实不好怼御史大夫,只能拼命给贾蔷使眼色求援。 贾蔷倒也义气,但却无视了窦现,同隆安帝、韩彬、林如海等人道:“将这些田地大量收回,不是为了种地发财,靠逃那点地税也发不了财。正如林相所说,地里的出息远不够分红的。之所以将这些田地大量收回,是为了推广种植玉米和土豆。臣查了查,如今北地麦、菽、黍、稷中等田亩产多在二石上下,南省稻米产出,亦相差不远。但是玉米和土豆,正常亩产都能达到五石!对土地和水的要求,远不及麦、菽、黍、稷,更不用说稻米。 王爷和臣以为,内务府终究是天家的内务府,不是一个纯粹的商贾门号,所想者,不能是一味的赚银子,还要体现天家爱民之担当。所以这些地收回后,会大量的种植……” 没等他说完,就听窦现大声斥道:“简直荒唐!耕作乃国之大事,岂容你们胡作非为?亩产五石?这是甚么地方,也是你们信口开河之地?皇上,此子妖言惑众,妄动国本,当诛之以安天下!!” 贾蔷侧过面去,目光清冷的看着窦现,好奇道:“窦大夫,朝野皆言汝为不畏强权敢犯言直谏之直臣,生平最憎恶不法事。本侯却奇怪了,宗室诸王里,为非作歹者比比皆是!元平功臣中,横行霸道欺男霸女者更不在少数。便是你所在的御史台内,与人为恶者难道少了?你不会不知,可你的不畏强权又在哪里? 你道我路数不正,亲近天家于社稷有害……可当初那些年田国舅横行无忌之时,你也在京里啊,没见过你弹劾几回呐? 太上皇亲近道人时,也没见你以死相谏。 天下贪官横行,贪污索贿者如过江之鲫,你一个御史大夫不去盯着他们办正事,却连查也不查,就说亩产五石为虚? 莫说这五石之数,是贾家用辽东数万亩地产换回来的数字,就算真的欠缺些,可我一不耗费公帑,二不占用民田,还帮着军机处解决了偌大的麻烦,我亏一点又怎么了?! 窦大夫,卖直不是这样卖的。 本侯一不如窦大夫这般求名,二不如窦大夫这样恋栈权位,三更不似窦大夫这样,对未知之事胡乱掺和,朝中大政我连边儿都不沾,怎么就碍着你的眼,让你喊打喊杀,非要除之而后快? 本侯想了想,以为无非还是名、利二字在作祟。 你虽清廉,却贪名,贪直名和清名,且小肚鸡肠! 其实依我之愚见,这种贪,更恶心,也更可恨!! 给脸不要脸,你为朝廷立过的功勋,及得上我贾家?打开两家宗祠看看,我贾家列祖列宗,为国洒血埋骨者何止百人? 便是我这身侯位,也是靠九死一生平叛得来! 你呢,于国于民又有甚么大功?就靠卖你那点直名?” “放肆!!” 眼见窦现脸色涨红发紫,洗的发白的官袍都在颤栗,隆安帝暴怒喝道:“贾蔷,你大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狂妄!!” 本该在隆安帝龙颜大怒时将头埋起来不被发现的李暄,这时却鬼使神差说了句:“父皇,儿臣觉得贾蔷说的很对啊……” 说完,迎上隆安帝已经泛红的眼睛,才后悔起来,干笑两声埋下头去。 隆安帝怒喝道:“来人!给朕拉出去打!谁再敢弄虚作假,朕连你们一起杖毙!!” 眼见养心殿进来几个高壮内侍,要将贾蔷、李暄带下去行刑,林如海面沉如水,韩彬却出列求情道:“皇上,贾蔷顽劣惯了,口无遮拦,又年幼见识浅薄,恃宠而骄,自然该罚。可眼下内务府钱庄之事,实在缺不得人,也耽搁不得。若是果真能将宗室、勋臣稳住,那朝廷至少能节约出一年的光景,甚至都不止!看在其薄有微功的份上,还是让他们戴罪立功罢。” 隆安帝大怒道:“戴罪立功?再让他们立功,那还了得?仗着立了点微功,就敢在朕的养心殿斥责这个辱骂那个,御史大夫也是他们能褒贬指点的?若再让他们立功,怕是连朕都不被他们放在眼里,随意议论了!” 张谷、李晗、左骧三人出列,张谷求情道:“皇上,臣以为王爷和贾蔷万万不会如此。他们费心操持内务府钱庄一事,原就是出于一片忠孝之心,为皇上分忧解难。只是贾蔷平日里不参与朝政,不知窦大夫之苦衷和艰难,所以有所误会。另外就是……那玉米和土豆,果真能亩产五石?皇上,若是贾家在辽东种过数万亩的新作物,果真有此产量,那么对于新政来说,乃是如虎添翼之祥瑞!此事要紧,还是请皇上网开一面罢。” 隆安帝只是不许,坚持要严惩贾蔷、李暄,不然如何能服人心? 最后还是窦现,忍着满心羞辱悲愤,缓缓开口道:“皇上,国事要紧。内务府钱庄一事……乃当务之急!臣之荣辱,不算甚么。” 隆安帝闻言,这才暂时作罢,厉声喝问贾蔷道:“你那二物,果真能产五石?但凡敢说一句虚言,数罪并罚!便是你先生也保你不得!恃宠而骄者,焉有好下场?” 贾蔷脸色阴沉,头也不抬,道:“真不真的,臣说的不算。臣家在辽东的十几个大庄子,几万亩地,都种的这个。荣国府在城外有地,种的也是这个。不过臣提前说明白,荣府的地都是好地良田,亩产或许还高一些,却是做不得数的。这二物,尤其是土豆,适合在干旱山坡之地耕种,亩产未必有太高,但肯定比麦、菽、黍、稷之物收的多的多。皇上可派人亲自去收割,也可去贾家谷仓查看。” 隆安帝闻言,心下有了数,眼睛变的明亮不少,一旁张谷呵呵笑问道:“贾蔷,你贾家那么多地,全种此物……你就不怕颗粒无收?再说,百姓都不吃这个,你种那么多,卖给谁去?” 贾蔷沉默稍许,闷声道:“年初时我先生查出未来二年,大燕干旱少雨之地会越来越多,我就上了心。” 李晗眉尖轻挑,看了眼颔首微笑的林如海后,问道:“即便你将这几万亩都种上了,可就算大丰收,又能有多少?接济不了数以百万计的灾民呐。” 贾蔷摇头道:“不接济,贾家所收之粮,皆用作内务府皇庄明年的耕作粮种,多出来的,看看哪个省愿意种,敢种,就拨付过去。 位卑不敢忘忧国。贾家不缺银子,能尽一份力,就尽一份力罢。至于能不能种,愿意不愿意种,随你们。 凡事岂能尽如人意,我但求无愧于心便是。” 此萧索之言一出,窦现一张脸…… 果真要成包公了…… …… 第0699章 封王! “位卑不敢忘忧国,说的好啊!” 韩彬叹了声,而后对隆安帝道:“当初让贾蔷袭爵,有些可惜了。以贾蔷之才,实不该耽搁在武勋之属。” 隆安帝看了眼神情淡淡的贾蔷,一脸的落寞,冷笑道:“少给朕作相!旁人说句位卑不敢忘忧国也就罢了,你一介超品武侯,世代勋族,难道不该忧国?再装神弄鬼,非逼着朕将这顿板子打实了不成?还有你!好的不学,这些倒是学的神似,一对混账东西!” 骂完贾蔷,又将贾蔷身旁一脸郁郁寡欢一副“天下人负我”模样的李暄给骂了通。 两人闻言,对视了眼,一起挑了挑眉头,撇了撇嘴…… 贾蔷想了想,对隆安帝道:“皇上,臣和王爷办的这些事,原就不是内务府分内之事,也不是朝廷内属之事。退一万步说,果真办差了,对原有大政也毫无影响,办成了便是惊喜。窦大夫凭甚么对臣喊打喊杀?臣吃他家俸禄了还是吃他家米了?” “行了!” 隆安帝喝道:“御史台风闻言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批你也是在保护你,都纵着你们来,你们两个还不翻了天了?” 说罢,又同窦现道:“窦大夫,这两个混账也没个正经差事,只在内务府担个总管之名,从不干预朝政。所以,窦大夫也不必对他们喊打喊杀。朕还没昏聩到,让两个荒唐小儿给蛊惑的地步!” 窦现脸上浮现激愤,就想再说些甚么,却被韩彬所阻。 韩彬问贾蔷道:“玉米、土豆二物,老夫也尝听闻过。早在世祖朝时,就先后自海外流入大燕,但是,也没听说产量颇丰……” 贾蔷摇头道:“那是因为没有成规模的种过,南省不缺粮,自没人当作口粮来种。北地土地相对贫瘠,土地宝贵,更没人会轻易尝试。我是因为知道些西洋事,听说西洋那边多以此二物为主粮,才这般做的。” 韩彬挑了挑眉尖,道:“只听说过,就敢一种几万亩?你哪来的那么多种子?” 贾蔷闻言看了看李暄,道:“大燕境内种玉米和土豆最多的,就是内务府皇庄。我是从内务府买的粮种,载种下去的,王爷出了大力。” 李暄闻言得意道:“这两样原只当做是菜来种,有一起子球攮的奴才就图省事,种了不少这些,也不好好打理……不过最后都被贾蔷买了去,没想到,还真有大用!” 韩彬沉吟稍许,同隆安帝道:“皇上,兹事体大,耳听为虚,终究还要亲眼见一见。臣建议军机处往贾家庄子上过过眼,看看到底是真是假。若果真此二作物能果腹,对土地和水利要求不是很高,那于国朝于万民乃至于大燕社稷而言,功迈千秋!此事,远比内务府钱庄更重要十倍!” 隆安帝缓缓点头道:“好,就劳爱卿亲自去看看!” 贾蔷想了想道:“臣就不去了,省得被人说是弄虚作假。” 韩彬笑了笑,也不会此辈小儿一般见识,招呼了林如海等人,一道出城,前往贾家庄子。 从始至终,林如海都未曾与贾蔷说甚么话。 不是不愿说,而是没必要。 以贾蔷如今身上的差事和功勋而言,已不是窦现几句话就能动摇得了的…… 位卑不敢忘忧国,听闻这七个字林如海差点抚掌激赞。 归根到底,窦现对于世勋之族的子弟还是瞧不起,以为皆是禄蠹之辈,虽然大部分的确如此…… 对于贾蔷和李暄的荒唐之名,也是深入窦现心底。 贾蔷、李暄做出的那些事,在窦现看来都是荒唐胡闹,就算做出些成绩,顶多就是歪打正着。 林如海心中哂然,窦广德视勋臣权贵之门为猛虎,偏执过甚,又忌惮贾蔷和天家关系过于亲厚,地位超然,心生打压之意,实在落了下乘。 就看韩半山能不能说伏窦广德了,想坐正首辅,必要收服御史台。 这是一条不成文的潜在规矩,手里握不住兰台御史,内阁首辅的位置是坐不稳的。 如今看来,还差一些…… …… 养心殿,西暖阁。 隆安帝带着贾蔷、李暄二人至此,与尹家太夫人说了几句话后,同贾蔷道:“贾蔷,窦大夫并非庸臣,也并非只会卖直名。朕非务虚之君,他若只顾卖直邀名,又岂能与你先生林如海同殿为臣? 当年元平功臣气焰最盛时,六安侯仇成、西平侯孙昂仗着太上皇信重,横行京城,便是窦大夫搜集两位武侯十八条僭越谋反残害百姓之罪证,诛其满门!因为此事,窦大夫三个儿子,一个落水而亡,一个遇惊马而死,还有一个在学里和人辩论起了冲突,被人失手打残…… 谁都知道这里有问题,谁都知道这背后是权贵在弄鬼,可又能查出甚么来?所以,窦大夫对权贵才深恶痛绝! 即便如此,窦大夫也从未妥协退后过。只是,变得更有手段了些。他不是要和背后之敌玉石俱焚,而是要用手段,将他们一个个查出来,绳之于法。 他之所以对你有成见,便因你之今日,和当初六安侯、西平侯很有几分相像。这两人,颇得太上皇喜爱……” 贾蔷觉得有些冤,道:“皇上,臣可从未欺男霸女过。也没仗着身份,作威作福过……” 隆安帝冷笑道:“兰台弹劾五城兵马司的折子,摞起来比你一个人还高!还有你背后那个金沙帮,你以为能瞒得过人?虽然上回你巧舌如簧糊弄了过去,可金沙帮到底存在不存在,安分不安分,果真要朕给你掰扯掰扯?” 贾蔷忙道:“皇上,随您怎么掰扯都不要紧,金沙帮哪个敢作奸犯科,臣绝不放过!之所以支持这么一个,除了这伙子根底是当年从龙老卒之后外,就是因为所谓的江湖绿林不能放松,要有人盯着,以防害民。臣虽然还有些小心思,但绝对没有丝毫危害朝廷危害安危的……” 隆安帝讥讽道:“是,你安排这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随时准备跑路嘛,青石码头上的船还挺着?” 尹后听了半晌,这会儿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同尹家太夫人道:“母亲怕是还没听过这个典故罢?” 尹家太夫人看了看贾蔷,又悄悄看了眼隆安帝后,笑道:“确实不知……这好端端的,怎还想着要跑?却是把我弄糊涂了……” 不用尹后解释,隆安帝就嘲讽道:“若不是心虚,又怎会随时准备跑路?臣子朕是见多了,就没见过这样的!” 尹家太夫人帮着说话,道:“是不是误会了?” 尹后笑的灿烂,道:“上回景阳钟响,贾蔷带着贾家内眷正巧在城外桃园庄子上游顽,结果以为城内有大变,就连夜将贾家内眷都打发到青石码头上停泊的船上,准备回城接了他先生就远走高飞。事后皇上和本宫才知道,原来这家伙,果真一直准备泛舟远走。五城兵马司四处覆灭江湖帮派,不听话的都没了,听话的也是为了有朝一日,那些鸡鸣狗盗之辈,助他带上家人出城……” 尹家太夫人简直瞠目结舌,问贾蔷道:“你这是准备干甚么?觉着这样险……” 贾蔷也不抬头,轻声道:“自古以来,无论变法革新成败,最后主导变法之臣,大都会因为得罪太多势力,难得善终,几无幸免者。臣原无此大志,只是臣之先生怀治国兴邦之志,臣不得不下场。再后来,又得皇上、娘娘圣眷,愈发不能怠慢。但是,臣终究不是先生,并无以身许国之心。等新政功成之后,还是准备奉养先生回苏州老家静养。若仍难得安身之处,便出海远行。” 这番话说罢,殿内沉静许久。 这话实在是……让隆安帝生气! 不过他一时也不愿开口,只想看看这个混账,还能说出甚么好话来。 尹家太夫人大吃一惊后,先飞速打量了眼隆安帝的面色,见起面色阴沉后,笑道:“这孩子,竟操心这些有的没的,皇上乃千百年来才能一出的圣君、仁君,皇上待其他臣子如何且不说,只看皇上如何待你,就不该说出这样没志气的话来。” 尹皇后也笑吟吟道:“只要你自己莫要变了心,跟人学坏了,皇上和本宫又岂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李暄小声道:“母后,刚才还有人要父皇杀贾蔷呢……” 话刚说完,被隆安帝一瞪眼,立刻又低下头去。 尹皇后闻言一怔,转头看向隆安帝,隆安帝无奈摇头道:“窦大夫最见不得天家亲近武勋,再加上贾蔷又办了件大事,窦大夫不信,以为他妖言惑众,蛊惑君王,这才那般说。不过他是御史,风闻言事乃是本分,作不得真。莫说贾蔷和天家亲近,便是没这层关系,有林爱卿在,朕也不会真将他如何。” 尹后显然也是了解窦现过往之事的,她好奇问贾蔷道:“你先生没有同你说过窦大夫之旧事?” 贾蔷摇摇头道:“当了这绣衣卫指挥使后,先生就让臣少去布政坊了。” 隆安帝摇头道:“林爱卿行事,素来如此缜密细致,当为诸臣表率。不过,你贾蔷顽劣惯了,倒不必恪守不变,左右你捅的篓子也不少,不在这一回两回。林爱卿眼下膝下无子,你还是要多去看看。”顿了顿又沉声道:“贾蔷,若那两种作物,果真能如你所言,一亩地能产出超过五石,且对地和水的所求不高,便是北地亦是丰收,那你所立之功,绝不亚于汝贾家先祖之功,甚至犹有过之。灭一国容易,可生养亿万黎庶却难。晋国公只是等闲,便是封王,也未尝不可!但朕眼下却不会这样做,你可明白朕的苦心?” 隆安帝的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不亚于灭国之功,生养亿万黎庶…… 封王…… 贾蔷到底又干了甚么?! 贾蔷见隆安帝盯着他,点了点头道:“臣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即便是元平功臣,也不愿看到开国这边再多出一个国公来,更遑论是王爵。北静王虽是郡王,可远离军中多年。臣若是突然冒头,元平功臣那边绝不会放过。” 隆安帝淡淡道:“便是天家,也不放心一个手握大权的异姓王。果真封了你,哪怕是国公,往后你也只能赋闲了。但若是那样,就可惜你这身才学了,包括你赚银子的能为。所以,不急于一时。你又可知,为何今日分明是窦大夫错的可能更大,朕却斥责你?” 贾蔷摇了摇头,隆安帝未出声,尹后却十分贤惠地笑道:“窦大夫是臣,你虽也是臣,但在皇上和本宫眼里,和自家的孩儿没甚分别。你见过哪个外臣,能随意进出本宫凤藻宫的?你和外人当着皇上的面起了冲突,皇上自然是要训斥你的。换做五儿或者其他几位皇子,也一样是这等情形。 贾蔷,这些话原不该出自天家之口,让朝臣言官们听了去,必是要上折子劝谏的。但你和寻常人不同,你对待皇上和本宫时,总能做到别人远远做不到的坦诚,连你的后路,你都能提前说的明明白白。 所以,皇上和本宫自然不会小家子气将心里话藏在心里,也直白的告诉你。皇恩如此,旷古难寻。皇上如此待你,不比加官晋爵强百倍?你可万万不可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圣心,往后还要好好办差事才是。” 贾蔷点点头道:“臣知道了……原本也没多想甚么,连窦现的气都没生。皇上先前就教诲过,朝廷上需要有这样的人在,需要不同的声音。当然,臣还是以为,就算要有不同的声音,也该是有意义的反驳声,不能带着私怨之心对臣另眼相待。那窦广德连见都没见,就说臣心怀叵测、祸国殃民,臣不生气,只觉得此人有些可笑,也可怜……” “为甚么?” 尹后不解问道。 贾蔷摇头道:“能位列军机,原该拥有高超的智慧,和冷静的心态,能敏锐清醒的判断一件事的是非,宁肯慢一些,也不该随意开口评断一人。因为窦大夫不仅是一位御史,更是军机大学士,位列宰辅。他的一言一行,是会影响到无数人命运的,不该如此草率。他一心求直名,求清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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