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如今宝玉也挨了打,再说这个没用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嘱咐王夫人道:“回头给秦家再添份随礼,补二十两银子罢。谁让宝玉也掺和在里面?” 王夫人自然应下,贾蔷正想离去,忽看到王夫人背后站着一个丫头,想了想,认出此人是哪个来,登时有些迟疑…… 贾母见此,忙问道:“可是有甚么事不好说?” 贾蔷不再迟疑,道:“平儿如今操持西斜街那一摊子,实在忙不过来,需要些人手帮她。鸳鸯眼下过不去,没法子,我就问她哪个是好的,她就说了一个叫金钏的还不错……” 贾母闻言心里有数,正巧她心里想着缓解一下贾蔷和二房,尤其是贾蔷对王夫人的厌弃。 因而听闻此言后,笑道:“平儿那小蹄子倒是会挑人,金钏是家生子,打小就在府上长大。她老子娘我也认得,都是忠厚本分之人。我隐约记得,她还有个妹妹也在当差?” 贾母回头看向王夫人,还给她使了个眼色,王夫人会意,缓缓点头道:“是,叫玉钏的,也在我跟前办事。蔷哥儿若是要,一并都领了去罢。” 贾母闻言大为满意,回过头来看贾蔷,笑道:“如何?” 贾蔷呵呵笑了笑,道:“是比老太太大方一些。” 贾母:“……” 贾蔷顽笑一句,又看向金钏儿,同她道:“明儿直接去东府寻平儿就是,往后勤勉些。” 金钏儿应下后,贾蔷再同贾母道:“干脆把她老子娘一并送去东府算了,西府这边还是有些不对劲,宝玉腰里系的甚么汗巾子,别人都能知道了去。回头我再帮你老清扫一遍?” 此言一出,诸婆子媳妇丫头们无不色变,贾母也摆手道:“罢罢,再让你拾掇一遍,又是鸡飞狗跳不说,那么点老人也都清扫没了。此事我知道了,回头我亲自盯着去拾整一番。连金钏儿她老子娘一并给你送过去,你快回东府去罢,再耽搁一会儿,连我这屋子也都拆了。” 众姊妹们大笑起来,独宝玉,怔怔的趴在那,黯然神伤。 一为金钏儿,他们可是打小一起长起来的情分。 二来,竟没人理他了?! 第0575章 封氏原姓秦? 贾蔷回至东府时,正见凤姐儿、尤氏领着内宅总管事吴嬷嬷一道,在二门前给黑压压一众媳妇、丫头们分派任务。 贾敬死了后,前三天热闹自不必提,阖族上下都要来哭灵。 远近世交亲戚也都要来祭拜吊孝。 今日空闲下来,但后面仍有大头。 停灵四十九天,每七天为一七,都要设斋祭奠做佛事。 其中数“五七”最热闹,来的人最多。 所以,这场丧事远还未结束。 宁府的下人先前被贾蔷一扫而空,焦大被发落后,基本上没甚么老人了。 所以许多规矩差事,都要重新分配。 太平街上的妇人们,干活都是把好手,肯吃苦卖力,只是大家高门的规矩不是很明白。 凤姐儿虽也系着孝,可她和贾敬都快出四服了,算是小孝,因此不忌讳穿金戴银,只是身上衣服的绸子是素色罢。 饶是如此,看起来依旧光彩神秀,艳气逼人。 她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一众媳妇、丫头,笑道:“你们原和别个不同,都是你们侯爷从外面特意招回来的,不是家里的老人。不过既然蔷儿比信几辈子的家生子还信你们,那我也不拿你们当外人了,有事情就直接吩咐了。前两日,大家虽也算勤勉,可还是生出了不少乱子来,还有的险些闹出大笑话。这宁府就蔷儿一个主子,你们若不想让外面拿你们侯爷说嘴,嘲笑他管家无方,最好还是听我一听?” 几个管事婆子忙赔笑道:“理应如此。” 凤姐儿呵呵一笑,点头道:“那就好!这样,我简单分派一下,东边儿这二十个分作两班,一班十个,每日在里头单管人客来往倒茶,别的事盖不用你们管。西边儿这二十个也分作两班,每日单管本家亲戚茶饭,别的事也不用你们管。 还有这中间的二十个人也分作两班,单在灵前上香添油,挂幔守灵,供饭供茶,随起举哀,别的事也不与你们相干!都记下了?” 诸婆子媳妇忙应下后,退到一边,又上来一批人。 凤姐儿又是有条有理的一通分派,见自己威重令行,心中十分得意,等悉数指派完后,才想起转头问尤氏道:“大嫂子还有甚么说头没有?” 尤氏笑骂道:“你都指派完了,倒想起来问我……” 正说着,看到贾蔷从前面过来,忙起身笑道:“侯爷回来了!” 凤姐儿看到贾蔷进来,亦是凤眸一亮,笑道:“我隐约听说西府又闹将起来了?现在如何了?” 贾蔷将事情大致说了遍,最后笑道:“宝玉这回被打狠了,估计能老实些时日。” 凤姐儿却听他口无遮拦,说甚么外面传着“好吃不过饺子,好顽莫过嫂子”的混账话,和尤氏一起啐了口,却都没说甚么。 一个总不好贼喊捉贼,一个则自忖没那个位份。 一时间倒有些古怪起来…… 贾蔷忙将金钏儿的事又说了,凤姐儿不高兴道:“我一个人差不离儿让你劈成两半来使,没黑没白的,也不见你帮我讨两个能干的来。平儿那边倒是着紧……” 尤氏在一旁好笑道:“你不过来这边帮几天忙,侯爷往你身上使力气,到头来不竹篮打水一场空?平儿是我们府上正经的姨奶奶,当然先着紧她。” 贾蔷却突然想起一人来,道:“我还真知道有一个小丫头子,最适合二婶婶你,保管对你的脾性。” 凤姐儿侧眸问道:“哪个府的?” 贾蔷道:“当然是你们府的。” 凤姐儿闻言气的咬牙笑道:“我们府上有牌面有头脸的丫头哪个我不认得?还用得着你来介绍?” 尤氏笑道:“你不要就给我!” 凤姐儿啐道:“有你甚么事!” 贾蔷道:“是林之孝家的那个女儿,我听说伶牙俐齿,性子爽利大方。二婶婶且先去看看就知道了……” 凤姐儿闻言道:“那行罢,果真是个好的,我领你这个情。” 贾蔷闻言,心中一动,抬眼看去,凤姐儿却已经转过身与尤氏交代起东府之事来:“那边闹成这个样子,我不回去看一遭不成,大嫂子先在这边盯着。我现在过去,到夜里准过这边来。” 尤氏笑道:“成,左右事情你都安排妥当了,我不过在旁边看着一二。只要你晚上过来就行,不然明儿一早我可不知该怎么办了。明儿一早,我还要去西斜街那边。” 凤姐儿闻言笑了笑,没多说甚么。 贾敬是尤氏的亲公公,结果尤氏为了外面的生意,倒将贾敬的丧礼也顾不得了。 凤姐儿这一笑是有些嘲笑,既笑尤氏为了巴结贾蔷什么也顾不得了,又笑贾珍、贾琏这一对兄弟,当初恣意妄为之时,不知有没有想到过今天…… 回头与贾蔷对视一眼后,凤姐儿便带着丰儿和绘金两个丫头回西府去了。 目送凤姐儿离去后,贾蔷听尤氏咳嗽了两声,回头打量她一眼,淡淡道:“大奶奶莫要积劳成疾,若身上有不舒坦的地方,万不可讳疾忌医,要早早请郎中才是。” 尤氏忙笑道:“并没甚么要紧的,我身子骨素来健壮,不碍事。对了,明儿西斜街那边新开张,爷过去不过去?” 对于尤氏在没外人在时,直接称呼他为“爷”,贾蔷也是有些没法子。 这世道,女子地位之低,便在于此。 为了能够有个容身之地,越是聪明之人,越能将身份摆的极低。 贾蔷劝过两回没甚用,也就不劝了。 他想了想后,摇头道:“宫里皇后娘娘才打发了五皇子来,告诫我让我老实在家守孝,那我就不好出去了。不过大奶奶也不必担心甚么,那边我都安排妥当了,果真有闹事的,你只管让人打发出去就是。你和平儿在外面代表着宁国府,也是代表着我的体面,谁也不能轻辱了去。带上三姑娘,她脾气暴烈,有她在,你吃不了甚么亏。” 尤氏闻言笑的灿烂,道:“三姐儿若是知道爷这样说她,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呢。” 贾蔷摆摆手,不接这茬,道:“我还有事要忙,大奶奶也自去忙罢。” 说罢,亦转身往自己小院方向走去。 看着贾蔷离去的背影,尤氏面色阴晴不定。 她如今真是有些弄不明白,贾蔷身上的那些谣传,到底是真还是假。 和可卿那浪蹄子的传言,多半是真的。 尤氏即便是女人,也不得不承认,女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 秦可卿那样的女人,放在宫里便是能祸乱天下的妖妃! 两府上下,没人能比。 能让贾珍豁出去脸不要,自然非同等闲。 可是,贾蔷和凤姐儿…… 若说贾蔷是正人君子,显然搭不上。 可若说他是色中恶鬼,似乎也犯不上。 旁的不说,她那两个妹子的姿色,就绝不在凤姐儿之下。 二妹温婉,三妹极其秀美,脾性还刚直,一心都是贾蔷。 但凡贾蔷动些心思,这一对姊妹花,再想恶心点,连她这个伯娘,都未必会逃开他的魔爪。 可贾蔷却愣是拒之于千里之外,离的远远的! 男人到底有没有这个心思,女人再清楚不过。 尤氏看得出,贾蔷是真没这份心思。 这样的察觉,既让尤氏有些欣慰,却也有几分失落和不安。 倒不是因为贾蔷瞧不上她们姊妹,而是她始终觉得,在这座国公府里,她的处境不安稳踏实…… 不过,再想想,也不急于一时。 果真能在西斜街那座会馆里帮上大忙,出大力,能有用,想来会安稳许多…… …… 神京西城,明玉街。 宁郡王府。 偏殿,宁王李皙较二年前,看起来沉稳了许多,腮边蓄起了胡须。 就连眼神,也比先前深沉了许多。 倒是他对面的年轻人,神情倒一如先前,连相貌也未有多少变化。 “紫英,你在外面游历了一圈回来,看着倒没甚么变化,出去都见到甚么了?” 李皙气度儒雅尊贵,语气亲近,在身边人跟前,是个十分有人格魅力的王爷。 冯紫英见礼罢,笑道:“旁的倒也罢,也来不及游顽观赏甚么。倒是那件事,有些眉目了。” 李皙闻言,深沉的眼睛登时明亮了起来,看向冯紫英隐隐激动道:“秦氏族人找到了?” 冯紫英见李皙如此激动,反倒纠结了下,劝道:“找到是找到了,不过,王爷也别抱甚么希望,东西不在他们身上。” 李皙闻言,紧紧皱眉道:“不在他们身上?不可能!父王当年得了那枚宝玺,一直带在身边,被圈的时候却不在身上了,宫里一直也缺失着那方宝玺。后来孤问过父王,他老人家亲口所言,就在那位贵妃手中。等将来,会有人持宝玺来寻我,辅佐于我!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不见,宝玺也不见。既然那宝玺在秦妃手里,秦妃死后又没落在宫里,那除了她家人外,还能落在谁手中?紫英,秦氏族人何在?” 冯紫英苦笑道:“如今都不姓秦了,改姓封了。只剩一个孤零零的老头儿在务农,不过,倒还有一个女儿,如今在京里。” 李皙本来眼神已经晦暗下去,可听闻此言,忙追问道:“在京?在哪里?” 冯紫英微微迟疑了下,方答道:“在贾家,宁国府中。” 李皙闻言,眼神瞬间锋利起来…… 不过冯紫英又忙道:“那封氏如今在贾家,不过是个厨娘。也是今岁才来的,这里面,还有这样一个官司在……” 说着,他将封氏嫁甄士隐,生英莲,英莲又被拐子拐走,结果直到去年才认回了亲。 封氏被带到京里,和英莲,也就是贾蔷如今宠爱的小妾相认,留在贾家当了个厨娘…… 李皙听完后,不无失望道:“就这?” 虽然听起来,好似和当年事风马牛不相及。 但李皙仍觉得,事情未必就会那样巧,怎偏偏就落到贾家去,还在宁国府中? 当年他虽年幼,可也听说过贾敬“忠臣不侍二主”,那样出众的公门公子,文武双全,可为了他父王,却一辈子白衣不入仕。 如今当年那位贱人的族亲,却刚好在贾家? 李皙思量片刻后,直视冯紫英道:“紫英,孤知道你同贾家那位贾蔷有些交情,可此事你还要帮孤,除了你,孤王谁都信不过!你能否再查查,封氏和其女在宁国府里,到底是甚么样一个情况?那事物,会不会在她们手上?” 冯紫英皱起眉头,仔细想了想,道:“王爷,封氏之父封肃还活着,封肃是个贪鄙小人,东西果真在封家,他断不会不交出来换取金银的……”又见李皙面色有些不大高兴,心里一叹,道:“也罢,我再往贾家多跑两趟,探个究竟罢。” 李皙笑道:“以你们的交情,也该多跑两趟。贾家东府这二年来,一个接一个的死,怕是他家那里风水不大好。如今偌大一座国公府都让贾蔷得了,贾蔷背后站着林如海,又成了尹家的姑爷,好事占尽。可惜,我这个无权无势的闲王入不得他的眼,数次下请柬请他来王府一叙都不肯。也罢,你去帮我问问,到底是何时得罪了他?果真有不对的地方,本王赔个情又如何?毕竟,当年宁府的那位太爷,对孤之父王,可是忠心的很呐。” 冯紫英闻言忙道:“会不会是丰乐楼之事?当初……确实有些龃龉,不过说开了应该就没事了。至于宁府太爷过世……王爷看着,要不要设一个祭棚?” 李皙闻言笑道:“原也这样想来着,可人家避我如虎,孤又何必上赶着贴上去?” 冯紫英摇头道:“设祭棚也并非全为了贾蔷,更为了贾敬。也可告知当年一些旧臣,老千岁之血脉,从未忘记过他们!” 李皙闻言沉吟稍许,方缓缓点头道:“紫英言之有理!” 冯紫英笑了笑,心中犹豫了半晌,终有一事他还是没说出来…… 他在贾家西府的耳目说,那个名唤香菱的封氏女,好似和贾蓉之妻秦氏很有几分相像。 不过,也只是听说,并未见过真面目。 冯紫英不愿太过得罪贾家,尤其不愿和贾蔷生分,再者也想不到此事有甚么关联的,毕竟人和人之间有相像之处原就很正常。 所以,当面宁郡王李皙的面,他按下了这一节,未表…… …… 第0576章 日常之晴雯的惨叫声 “嗯?” 贾蔷回到小院后,甫一进门厅,就看到中堂北面桌几上,晴雯挺翘的小屁股撅起,趴在那拿着笔在书写着甚么。 一张秀美的脸上,眉头皱起,薄唇亦是紧抿着,盯着纸面如同在看仇人。 在她一旁,龄官轻声细语的教导着执笔姿势。 贾蔷在门厅处看了稍许,突然发觉,如今黛玉因他和林如海的关系,成长出落成了大家闺秀,蕙质兰心,虽仍有一颗执拗坚定的心,却不再如先前那样自怨自艾,眸中常带着星星点点的泪光,身上一股病弱之气。 却不想,这龄官的身上,这样的病弱怜气倒是愈发重了。 连那语气,都像极了当初常常泪流一宿直到天明的黛玉…… “侯爷回来了!” 正当贾蔷有些头疼,他似乎成了龄官的惆怅之源,却不知该怎么解时,龄官似有所感,忽地回过头来看见了他,俏脸微红,起身见礼道。 晴雯则恼火的将笔“啪”的一下摔在几案上,啐道:“不写了!甚么劳什骨子顽意儿!” 贾蔷与龄官微微颔首后,上前数步,看到几案上平铺的纸笺上,左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十来个字,都是他的名字。 而右边纸笺上,则是工笔十分清秀的十来个字,亦是他的名字。 见贾蔷目光落在纸笺上,晴雯也自知写的丑,一把抓过纸笺来撕扯碎了,洒了一地。 龄官见了吃了一惊,想劝甚么,却自知身份不合适,只能轻轻一叹。 贾蔷皱眉道:“你这是被狗咬了疯狗病发作了是不是?” “噗嗤!” 原以为贾蔷偏宠晴雯,不会与她计较这些,没想到他会说的如此毒辣,龄官一时不察,给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愈发让晴雯羞恼,写了一早上结果就写成那个狗爬模样,她心里本就气恼烦躁,这会儿再被贾蔷当着龄官的面讥讽为疯狗病,晴雯真正气的想要吐血,她咬牙道:“你才……我丢地上怎么了,左右每日里都是我打扫,又不碍着你甚么,你凭甚么骂人?”许也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不舍得骂贾蔷才是疯狗病犯了,还说的那么委屈,因此临了又发狠,连笔也丢到地上去了。 “捡起来。” 贾蔷撂下脸来,沉声道。 晴雯心里恼火,在龄官前就不能让她一回? 他就算不说,难道一会儿她会不捡? 她本就是犟性子,这会儿顶上了,愈发不让道:“我偏不!” 贾蔷点了点头,对龄官道:“你先回去罢。” 说完,上前一把抓住晴雯的胳膊,在她尖叫声中,将她扛在肩头,咬牙道:“今儿不让你知道甚么是规矩,爷往后管你叫奶奶!” 说罢,在龄官不知所措中,扛起拼命挣扎的晴雯往里面行去。 龄官害怕出事,犹豫再三,还是跟上前去,准备劝一劝。 可走到卧房门口,就听到晴雯已经在里面叫了起来。 先是惨叫,可叫着叫着,声音越来越古怪,到后面,更是听的龄官面红耳赤,双腿发软…… 最后,几乎扶墙而出。 那声音,要人命。 …… 午时,膳堂。 香菱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屁股连板凳都不敢挨的晴雯,嘴里分明在吃饭,却也不知怎么就能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晴雯气个半死,可她身体健壮时都打不过香菱,更何况现在? 先前因为她不听话,被贾蔷带回卧房狠狠收拾了通。 虽因在孝期,不曾真个成事,可除了那个外,该做的不该做的,都被他逼着做了通。 真是个坏透了的爷! 晴雯又自我怀疑,是不是真的被疯狗咬过,得了疯狗病。 不然被打成那样,怎么越被打,反而越觉得……滋味古怪呢? 哎呀,不能多想! 晴雯俏脸通红,自觉面皮滚烫,见香菱还在一旁“啧啧啧”,恨的剜她一眼。 香菱也不恼,喜滋滋的呼噜呼噜又吃一碗,奇道:“爷怎么不在家吃饭?” 晴雯哼了声,道:“去舅舅家了……你这两天成天不见人,又跑哪疯去了?小吉祥、小角儿都跟着平儿姐姐去做正经事了,偏你还在外面疯。家里扫洒、擦洗都要我一个,我看你这蹄子要上天!” 香菱先是歉意的嘿嘿一笑,狡辩道:“我帮你挑水了呀,你又挑不起!”不过也只是随口一说,又神采兮兮道:“晚会儿我给你带个好顽的,保管你再喜欢不过!” “甚么?是甚么?” 晴雯是个急性子,追着问。 香菱挑着眉毛直乐,就是不言语。 晴雯气的没法子,警告道:“你少往家里拿鸟笼子,你又不管,到头来都是我来喂,我才不乐意干这活计呢,又没甚鸟用!” 香菱笑点较低,听了笑的仰头哈哈大笑。 晴雯甚至能从她张开的嘴巴里,看到她里面的小舌头在乱颤…… 虽恼的不行,却也被这笑声所感染,没好气白她一眼后,跟着笑了起来。 香菱呼噜呼噜吃完后,站起身就走,晴雯见之眉毛都竖了起来,啐道:“不洗碗,你往哪里去?” 香菱忙正经道:“好姐姐,我去寻爷有要紧事说哩!” “少放屁!” 晴雯骂道:“你能有甚么要紧事?” 香菱小声道:“是真的,我娘说,这两天外面有人寻她,还说甚么知道我爹的下落,又不让她同爷说。我娘担心我爹,可又觉着不妥,知道我爹的下落,有甚么可瞒着爷的?所以就告诉了我,让我告诉爷呢。” 晴雯闻言唬了一跳,忙道:“这样要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你还有心思吃饭?” 香菱心里偷偷暗乐,她早先就把这事告诉了李婧,不过这话就不必同晴雯说了,她嘿嘿笑道:“我饿嘛!” 晴雯气道:“真是饿死鬼投胎,一天就知道吃,还不快去告诉爷?果真出了甚么事,仔细你的皮!” 说着,自己一个人收拾起碗筷来。 香菱见了反而不好意思起来,道:“算了,今儿还是我来罢!” 也上前动起手来。 晴雯却推搡啐道:“你这小蹄子,甚么是大事甚么是小事也分不清?快去同爷说去!” 香菱想了想,道:“这样啊……那上个月你借我的二两银子,我不要你了!” 晴雯狐疑道:“你怎么这样好?前儿还同我算利钱来着。” 香菱咯咯笑道:“我同你顽笑嘛!我又没有用银子的地方,你还要拿去供养赖嬷嬷,还要攒银子给你哥哥娶亲,我是你姐姐,我不帮你谁帮你?爷给你银子你还不要。” 晴雯闻言后,感动了好半晌没出声,最后红着眼赶人道:“快去干正经事罢!还当我姐姐,你干脆直接当我奶奶好了!” 香菱嘻嘻一笑,这才转身离开,去寻贾蔷了。 …… 宁府后街,香儿胡同。 刘宅。 阳光正暖,墙角紫色的藤萝花盛开。 一席竹椅上,贾蔷躺在其上,背后,还不到三岁的外甥小石头,看起来倒像是五六岁的孩子,帮舅舅摇着躺椅。 旁边石头台阶上,一只懒猫慵懒的趴在那,扭着头看了看小主人后,绿色的猫眼儿再看看竹椅上躺着的人,猫爪子似乎有些痒…… 春婶儿在抄手游廊上晾晒被褥,不时拍一拍,灰尘四起。 刘大妞看不过去了,嗔道:“娘就不能等等再拾掇,明儿莫非就迟了?蔷弟在这躺着歇息呢,你就在那拍,倒像是在赶人!” 春婶儿闻言,“呸”的一口啐道:“你懂个屁!这被褥网套都是给蔷哥儿备下的,他还嫌弃他自己的物什?” 刘大妞闻言又吃惊又好笑,道:“国公府还缺这个?你多咱给他准备的?再说了,这马上都入夏了,谁还盖棉被?” 春婶儿嘴里仍是不饶人,道:“你如今见天儿和那些小姐奶奶们混,倒忘了自己的根了。你还想在这赖一辈子不成?这些被褥是给蔷哥儿入冬时备下的,等再过几天,就搬回去住,你爹今儿就去青塔寺那边寻宅子去了。” 刘大妞还未开口,贾蔷就皱起眉头不高兴道:“噢哟!!这又是哪得罪舅舅、舅母了?怎就成天想着往那边跑?” 他说话时腿支在地上,后面小石头登时推不动了。 可这小子有些憨,推不动还使出吃奶的劲来,玩命的推,挣得小脸通红,嘴里也是嗷呜出声。 贾蔷反应过来,连松了脚,小石头这才又高兴的推了起来。 春婶儿在抄手游廊上没好气道:“得罪个屁!我和你舅舅待在这,尽享福,身上快起毛了!这日子不是我们爱过的,太清闲了,哪里还是享福,分明就是遭罪!” 贾蔷道:“想干活那还不容易?我府上不是有的是活?” 春婶儿笑骂道:“你可拉倒罢,少扯这些臊驴子话,当我和你舅舅是傻子不成?先前我们在国公府里,那些下人们动辄就给我们下跪磕头,我们给他们还一个,差点没把人孩子吓死。那会儿你们府上还有几个大房的人在,如今就剩你一个了,我们再过去,那还了得?行了行了,你的心意我们明白,可你也体谅体谅我和你舅舅!” 刘大妞生气道:“那我和小石头怎么办?我才和蔷弟说好,赶明儿小石头再大点,就送他去贾家族学里读书。你们这不声不响的去寻宅子,搬回青塔,小石头以后还怎么上学?” 春婶儿又“呸”了声,骂道:“我看是你嫌贫爱富想留在这边,小石头上学还得几年,赶甚么明儿?再说,贾家那族学进去后都是住在里面,和远近甚么相干?” 亲女儿骂起来果然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怎么痛快怎么骂。 气的刘大妞直掉泪…… 贾蔷不乐意了,道:“这叫甚么嫌贫爱富?想过好点日子有甚么过错?要回你和舅舅回,姐和姐夫还有小石头不回!” 刘大妞闻言高兴了,道:“就是!要回你们回,反正我住在这,这是我弟弟的宅子,我就爱住这!才不同你们住呢!” 春婶儿笑骂道:“你也不害臊!” 贾蔷还是提醒刘大妞别太嚣张,道:“这宅子我早就过到舅舅名下了。” 刘大妞和春婶儿又吃一惊,正要说话,却见隔壁薛家的丫头莺儿探头进来,看到贾蔷在庭院内后,满脸含笑推门而入。 “莺儿来了!” 春婶儿和刘大妞都很喜欢这个心灵手巧又会说话的丫头,不过贾蔷倒是一般,许是因为当初看到她欺负香菱的缘故。 虽然香菱都已经忘了,那傻丫头从不记谁对她不好,可贾蔷心里总有些不对劲。 不过,看在宝钗的面上,也没给过她难看。 莺儿自然能感觉得出贾蔷的态度,因此在他跟前格外小心恭谨,赔笑道:“我方才在隔壁就听着像是侯爷的声儿,同我们姑娘说了,正巧让大爷和我们奶奶听到了,就打发我过来瞧瞧。若是侯爷在,就请过去说话呢。” 贾蔷不愿动弹,躺在椅子上道:“你给姨太太、薛大哥和薛妹妹说,我晚会儿再过去,这边正和我舅母我姐说话呢。” 莺儿闻言不敢多嘴,赔笑应下,那边刘大妞却赶起人来,笑道:“蔷弟快过去,娘在这边拍被褥,都是土,一会儿呛着你了。我们这边也没甚大事,倒是薛家似有甚么喜事,许是要你帮忙呢,你先去那边,忙完了再回家吃饭。” 贾蔷不大情愿的站起来,看到小石头还在那傻乎乎的摇椅子,脑门上都见汗了,弯腰将他抱起,哈哈笑道:“这小身板儿,好大的气力。回头再多读几年书,舅舅送你去军中,早晚给你娘请个诰命回来!” 小石头自然听不懂,只是嘿嘿傻乐。 刘大妞忙道:“快放下来,小石头越发沉了,抱一会儿胳膊就发酸。” 贾蔷却不理,抱上就走,笑道:“我带去薛家转转,老窝在家里做甚么?等舅舅他们走了,姐你就带上小石头住国公府去,让他多见些人。” 刘大妞求饶道:“你可快别提这事了,果真住进去,爹非得当天拉我去青塔不可。” 刘老实疼贾蔷这外甥疼的厉害,且固执的认为,如今只要不拖贾蔷的后腿,不给他丢脸,就是他能做到最大的疼爱了。 贾蔷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只是说说罢。 他抱着小石头,和莺儿一道往隔壁薛家去了…… 第0577章 家门口被劫 “哎哟!果真蔷哥儿就在隔壁!” 贾蔷抱着小石头进了里屋后,薛姨妈看到,登时脸上堆满笑容高兴道。 薛蟠躺在炕上,倚靠在一摞锦被上,先埋怨了贾蔷不来看他,又对小石头挤眉弄眼逗趣起来。 小石头被逗的咯咯乐,笑的前仰后合,贾蔷就随手给他脱了鞋,丢到炕上,让他和薛蟠顽去了。 不过还没等他坐下,吃一口宝钗奉上的茶,就听薛蟠“嗷”的一声惨嚎了声。 贾蔷唬了跳,忙看过去,就见小石头拳头还未落下,薛蟠一只眼成了熊猫眼。 他忙上前,将茫然不知所措,也被那声惨叫吓住了的小石头抱下炕,然后问薛蟠道:“薛大哥怎还和一稚童交手?” 薛蟠气地骂道:“要不是你,我就要骂人了!这小石头,我瞧着机灵,想亲他一口,谁知道他抬手就是一拳!哎哟喂,爷的眼诶!” 薛姨妈虽心疼的要死,嘴里却还是骂道:“好端端的,你去招惹孩子做甚么?活该被打!” 贾蔷揉了揉小石头的脑袋,对莺儿道:“带他去寻点好吃的。” 莺儿忙领了去,因为她常往刘家跑,所以小石头不认生,乐意随她去。 宝钗亲自送到了门口,叮嘱莺儿去取几样点心给小石头吃。 薛姨妈在后面看的心里感叹,刘老实一家她也认得,再寻常不过的底层百姓。 按理说,一辈子都不可能和薛家有甚么交集。 就因为刘老实的妹妹嫁的好,如今贾蔷成了国公,小石头这样的孩子,居然也有了贵气,得让人陪同顽耍伺候着。 可见,女孩子若是嫁的好,影响的可不只是一个人的命运。 再看看宝钗的背影……可惜了啊! 贾蔷自不知薛姨妈心里那么多念头,等小石头出去后,他看着薛蟠的熊猫眼,哈哈笑了起来。 薛蟠抽着凉气骂道:“这小玩意儿,才三岁罢?以后还了得?” 薛姨妈一边打发同喜同贵去备药和煮熟的鸡子,一边骂薛蟠道:“你可仔细着些,别旧伤未愈,再添新伤。眼下入夏了,再躺几个月,就要生褥疮了。” 薛蟠忙道“不会”,又问贾蔷道:“听我妈说,宝玉挨打挨狠了,还是因为琪官?琪官现在如何了?” 贾蔷提醒道:“琪官背后的水太深,不是我们能掺和的,你管好你自己。” 薛蟠大为不满道:“再怎么说,大家也是朋友……” 贾蔷拦下薛姨妈的谩骂,道:“大家是朋友,但也只是朋友。果真他缺银子了,或是遇到别的难处,能帮的,咱们一定不小气。可你知道他在外面掺和些甚么事,你就想去帮?他是忠顺王府的人,背后又和北静王府来往亲密,你怎么帮?人家认识你老几?” 薛蟠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吭哧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薛姨妈却没恼,“阿弥陀佛”道:“可算有个能说伏你的人了!你这孽障,素来天不怕地不怕,果真掺和到外面那些事里,管叫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薛蟠烦恼道:“妈你少说两句,谁能叫我死?” 宝钗也生气,冷笑道:“那哥打回京来,下炕走了几步路?” 薛蟠闻言生生气笑道:“我让你和蔷哥儿多来往,又没叫你学他的尖酸刻薄……” “不会说话你少放屁!” 见宝钗俏脸登时涨红如血,薛姨妈大怒骂道。 薛蟠也自知失言,灰头土脸间岔开话题道:“蔷哥儿,你总和我妈还有妹妹说,那桂花夏家的女儿娶不得,妹妹今儿又回来劝我,可我妈和人家连亲事都订下了。两家的亲旧世交都知道了,这会儿再毁约,岂不让人耻笑?再说,纵她在夏家娇横惯了,我就不信,咱们兄弟还降伏不了一个娘们儿!” “诶诶!” 贾蔷扬手拒道:“说话过过脑子,甚么叫咱们兄弟降伏不了一个娘们儿?那是你媳妇,我降伏甚么?” 薛姨妈也气的不行,只一会儿就觉得心口疼。 宝钗轻轻一叹,却侧眸看向了贾蔷,等他拿主意。 薛蟠嘎嘎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洞房里自然不用你降伏,我是说,果真她混闹起来时!” 贾蔷好笑道:“她果真闹起来,我打你老婆,你愿意?” 薛姨妈和宝钗也跟着气笑起来,何等糊涂之言。 薛蟠却不在意的撇撇嘴道:“果真不听话,不知规矩,那有甚么不能打的?” 贾蔷哈哈笑道:“那我回头打花解语,成不成?” 薛蟠闻言大惊,忙连连摇头道:“那不成那不成,她不一样,打不得!” “狗屁哦!” 贾蔷笑骂了声,又哈哈笑了起来。 薛蟠亦是直乐呵,道:“花解语你又不是没见过,那样好的女孩子,你打她做甚么?” 贾蔷也不多言,想了想道:“果真娶那桂花夏家的女儿也不是不可以,再怎么说,也没有被一个女儿家给唬住的道理。只是你得问问姨太太,到时候能不能狠下心来行家法。薛大哥你要明白一事,果真那夏家姑娘闹起来,你拍拍屁股走人,去寻花解语高乐,薛妹妹呢,估计会一直在我府上当差,家里只留姨太太一人,若是硬不下心来,将来怕是要吃大亏的。” 薛姨妈笑的满面祥和,道:“我到底还是管过家的,一个小姑娘,虽刁蛮些,想来也是能够说服的。” 听闻此言,贾蔷就不再多言了。 等前世那个会下毒会放火的奇女子进门后,正好和王家老姊妹凑成仨,好好斗法去罢。 正当贾蔷准备吃了茶就走,突然外面莺儿笑道:“香菱来了?侯爷才来没一会儿,你就追了来!” 香菱才不理莺儿的取笑的,哼了声,道:“有正经事哩,很要紧的,不只顾着耍!”说完却又逗小石头道:“小石头,你可不能真吃石头呀,怎快长成石头块了啊?” 莺儿气笑道:“既有要紧的正经事,却不急着去说,倒在这里顽!” 香菱皱鼻子一抿嘴后,进了里间,先与薛姨妈和宝钗见礼,而后到贾蔷跟前附耳说了几句,贾蔷闻言皱了皱眉头,道:“你小婧姐姐怎说?” 香菱嘿嘿笑道:“小婧姐姐说,等我报信儿传话,黄花菜也凉了。” 贾蔷闻言放下心来,道:“那就好,没事了。” 香菱“嗯”了声,随即转身就跑了。 薛蟠在炕上顶着一个黑眼圈,气道:“她眼里竟没把我当人?” 贾蔷自然护着香菱,道:“谁让你原先不是打就是骂的,行了,你少说香菱!” 薛蟠嘟囔了句后,又突发奇想道:“蔷哥儿,你何时与那位林姑娘还有尹家郡主成亲?你说咱们一天成亲如何?” 薛姨妈啐道:“净想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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