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0796章 臣请命,出征宣府! “宣府,南屏京师,后控沙漠,左扼居庸之险,右拥云中之固,诚边陲重地,绝不可失!” “宣府山川纠纷,地险而狭,分屯建将倍于他镇,是以气势完固号称易守,然距京师不四百里,锁钥所寄,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敌军八万之数,宣镇今时兵马又是多少?兵几何?将几何?” “朝廷当从何处调兵,何处调粮饷草秣?” “今岁草原白灾严重,是甚么缘故,即便是想打草谷,也该等到春时雪化。这个时候蒙古南下,到底为何?” 听闻隆安帝之言后,御门内百官如同炸了锅般,或言宣府之重要,或思索如何对敌,能否应敌,或怀疑起敌人为何此时来攻。 宣德侯董辅是前任宣镇总兵,待巡殿御史肃静了御门后,他同隆安帝躬身答道:“宣府于臣离任回京时,马步官荤十五万一千四百五十二员名,战驽马匹共计五万五千二百七十四匹。除总兵、副总兵外,另有参将七人,游击三人,守备三十一人……” 听闻此言,百官中大部分人海松了口气,纷纷言道:“这等冰雪天气,又兵多将广,当无忧矣。” 然而分管兵部的军机大学士李晗却沉声道:“宣府边垣一千一百一十六里,边墩一千二百七十四座,冲口一百九十二处!这十五万兵马分散开来,又有多少?宣德侯,宣府镇城内,有兵马几何?” 董辅顿了顿后,答道:“原记额三万。” 韩彬回过头来问道:“实在官军多少?” 董辅道:“不到两万。” 此言一出,御门登时炸了! “祸国殃民!” “喝兵血之国贼!” “当斩!” “当诛!” 巡殿御史不得不再度出面,肃静朝堂。 韩彬又问:“宣府原额兵丁十五万,实在官军几何?” 董辅面无表情道:“八万三千三百零四员。” 韩彬点了点头后,同隆安帝道:“此罪,怪不到宣德侯头上。自景初朝起,朝堂每岁发与九边的军资,岁岁递减。至景初二十五年时,便已不足世祖朝之六成。草原安稳了超过三十年,纵偶有摩擦,也不过百余人计,不会超过千人。如今岁之患,确实罕见。” 董辅心中沉重,但也庆幸有一个明事理的首辅。 其实何止不足六成,世祖朝时,户部兵部那些官儿还不敢如今时今日这般明目张胆的克扣军饷。 如今层层盘剥克扣下来,别说到军卒手上,便是到宣府,能余四成都是朝廷仁慈。 通常而言,不到三成。 再到军卒手里…… 可是这个话,也只韩彬这样的清望隆厚之人可讲。 他这个武将若说,不用三天,弹劾他跋扈心存不轨的折子,就能淹没天子御案。 文武殊途,古来如此。 隆安帝问道:“今淮安侯华文总镇宣府,他能不能防得住?” 董辅心中一叹,若无赵国公那条老狗多嘴,今日必有人保他北上。 待以不到二万边军击退来犯敌酋,甚至调集强军歼灭之,立下灭国之功,即可更进一步,真正接手姜老狗死后留下的空白,成为军中第一人。 可惜,这个时候再提此事,痕迹就明显了。 董辅心中遗憾,亦大恨姜铎临死还要阻其道路,只是又不屑其垂死挣扎,错过这次,难道还没有下一回?老狗还能再活几年? 因而躬身答道:“淮安侯亦是老成持重之人,有其以坚城为据,若能上下齐心防守,这等天时,虽十万大军不能破。” 隆安帝点了点头,目光在其身上凝了凝。 身为天子,他自然知道军中高层的暗斗,对于董辅,他是放心的。 但也不会完全没有猜疑…… 只是若能上下齐心防守?那若不能上下齐心,又当如何? 如今的宣府,能上下齐心防守么…… “华文所言,宣镇内贼又是怎么回事?” 董辅顿了顿又道:“宣府临近草原,多有外地商贾在镇城开设商号,与草原通商。” 这一下,御门内又破口大骂起来: “商贾贱籍,重利忘义!” “彼辈不事生产,倒买倒卖,渔利百姓!” “那些商贾,不读圣贤文章,不修礼仪道德,勾结胡虏为孽,实在该杀!” 隆安帝皱眉道:“如此悖逆商家,宣镇处置不得?还要朝廷派下天子亲军?” 林如海淡淡道:“皇上,彼辈劣商,为少交户税关税,早早买通边关文武守将,成为当地坐地大户。甚至,许多族中子弟就在军中。淮安侯才去宣府不到一年,强龙难压地头蛇也是有的。” 隆安帝皱眉道:“若是如此,即便朝廷派下绣衣卫去,那些人就能畏威畏德了?” 林如海道:“需派下有分量之人前去肃清,彼辈或敢暗中动用手脚,却不敢谋逆造反!” 左骧、张谷等看向李晗,他这个分掌兵部的军机大学士,应该是最有分量的了。 李晗也有自知之明,出列道:“臣愿前往!” 隆安帝却摇头道:“为了肃清一些跳梁小丑,就要出动朕的军机大学士,太抬举他们了!” 他心里倒有一个人选,缓缓道:“李景来了没有?” 宝郡王李景原在兵部观政,因上回李暄被下毒一案,提剑要杀宁王,又因内务府钱庄一事,打了李时,因此被罢了观政之权,今日没来上朝。 隆安帝此时发问,显然另有深意。 听闻此言,恪荣郡王李时心里都顾不得再恨贾蔷了,面色忍不住的变了变。 皇长子,嫡长子的身份,果然这样重要么?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往李景身上添加军功! 好在,没等隆安帝挑明,左骧就立刻出面,道:“皇上,宣府直面兵危,此时已成凶地。再者兵少将寡,若宝郡王前去,势必会让宣镇分心,实无必要。” 隆安帝闻言心中一叹,只能作罢。 只是,皇子不能去,宗室不能轻离,也没多大用处,元平功臣要么才被寻罪大举清洗下来,要么如董辅这般,才被姜铎老鬼栓在了京城,还能派谁前往? 李时思索稍许,心头忽地一动,出列道:“父皇,儿臣举荐一人。” 隆安帝淡淡问道:“何人?” 李时道:“宣德侯世子,董川!宣德侯府久镇宣府,虽宣德侯不好轻离京畿,可宣德侯世子却能走一遭!” 隆安帝面无表情道:“不够。” 张谷同李时道:“一个武侯世子,威不足以肃清内贼。官场上素来讲究人走茶凉,宣德侯府在军中或许还有威望,可对那些商号大族……” 李晗却忽然笑道:“皇上,一个宣德侯世子不足,臣再举荐一人,必可足矣。” 隆安帝问道:“何人?” 李晗看向武勋之首,道:“宁侯贾蔷!” 隆安帝:“……” 满朝文武一阵沉默后,纷纷将目光看向贾蔷。 抛去一些别的干扰因素,贾蔷的确是合适的人选。 他为武侯出身,还当过绣衣卫指挥使,又被天家视若异姓骨肉,宠爱非常。 虽无皇子之尊,但身份也不是寻常武勋子弟可比的。 再加上其狡诈阴险,手段狠辣,又知商事,明白商贾心思…… 这么一想,还真是再合适不过。 再加上宣德侯世子这个小地头蛇为辅,简直天衣无缝。 只是…… 贾蔷从不参与朝政,也无心干预这些,他是否会答应? 眼见就要年关了,听说贾家还要准备迎接皇贵妃归宁省亲,他离得开那些婶婶、嫂子,跑去冰天雪地里办事么? “贾蔷,你怎么说?” 隆安帝淡淡问道。 林如海眼神中不无担忧的看向贾蔷,伴君如伴虎,此次若是答错了,往后贾蔷的日子不会好过…… 贾蔷却未往林如海方向看,他出列躬身道:“臣虽素无才干,从无参与朝政和军国大事,但亦为世勋武侯,累受皇恩。今国有难,莫说肃清内贼奸细,便是站在城池前身先士卒马革裹尸,亦不过是臣之本分罢了。天子有命,岂有不遵之理?” “嗯?” 隆安帝闻言眼睛一亮,黑了一清晨的脸上居然露出些笑容来,尤其是看到林如海也有些愕然的神情,哼哼笑了声,道:“朕还以为,除了出海逍遥在家快活之外,你都忘了你还是大燕武侯呢。” 贾蔷直起腰身,道:“臣若前往,还有一请。” “朕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说说看甚么请?你总不至于想开着海船去草原罢?” 隆安帝难得开了回顽笑,群臣一边给面子大笑,一边心中腹诽,这待遇果真不同…… 贾蔷却道:“臣请旨,提调火器营北上!” 隆安帝又吃一惊,贾蔷从不肯沾染兵权,连五城兵马司的兵他都不怎么带,今日又是何故? 即刻有御史反对道:“三大火器营乃天子亲军,镇守京畿要地,除非天子亲政,否则岂能离京?” “臣弹劾宁侯居心叵测,怀有不忍言之志!” 隆安帝摆了摆手,压下此议后,问贾蔷道:“你想带兵?” 贾蔷道:“皇上,臣不知宣府事,但方才宣德侯讲的很明白,若上下齐心,宣镇不足二万兵马,也能拒敌于城郭之外。可是宣府显然做不到上下齐心,外有胡虏强敌,内有不法奸细内贼,且情况必然是到了十分棘手之境地,否则淮安侯绝不会上书朝廷请求支援。只凭臣和宣德侯世子二人凭名头就想压伏不臣,绝无可能!所以,臣请调火器营北上。一营火器兵不过三千,算上辎重驮夫,也不过六千。但据城而守,火器之威,必能给胡虏一个大大的惊喜!也能给宣镇内的不法之徒,施以灭顶之灾! 臣得皇上恩重,年不过十六之时,便恩赐于武侯贵爵。臣知道素有人诟病此事,非议皇上施恩过重。这一回,臣誓将臣之武侯之名,名副其实! 皇上,臣请命,出征宣府!” …… 第0797章 多谢娘娘厚爱! 大明宫,养心殿。 隆安帝看着贾蔷,眼神明显比先前顺眼许多…… 他审视了几番后,点头道:“原以为你和李暄要一直荒唐下去,总算长进了些。” 说罢,又看向林如海,道:“爱卿可放心得下?” 林如海笑道:“皇上连宝郡王都准备派出去,臣又如何会舍不得?贾家世受皇恩,贾蔷为国出力,原是分内之事。只是,到底太年轻了些,又没领过兵,不知兵法……” 隆安帝问贾蔷道:“你怎么说?” 贾蔷躬身道:“此战在守,不在攻。且臣去宣镇,自不敢轻狂自大,插手军务。以除奸为主,若事有危急时,再听淮安侯之将令行事。这一点,臣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一旁韩彬笑道:“能明白这个道理,可见是长进了。淮安侯在宣府束手束脚,毕竟才去。那些商户多和参将、游击、守备有勾连,他不敢轻动,否则容易被孤立架空。只是眼下又没有与他徐徐图之的时间,就要从京里请一个敢下辣手,不怕得罪人的人,来替他操刀。这个差事,旁人做不好,你贾蔷必定可以。不过,去了后也要注意自身安危,不要小觑外面的那些人。他们的胆子,比你想象的大的多。” 这也是左骧等不让宝郡王李景去的缘故…… 以李景的性子去了那里,折在那的可能性未必没有。 到时候只推脱是蒙古人的奸细干的,朝廷还真能屠城不成? 这世道的凶恶,从来都超出人的预料…… 贾蔷点头应下后,又挠了挠头问道:“臣瞧着皇上和诸位大人,怎好似并不很担心北面那八万大军?宣镇才不到两万人……就凭赵国公一句话?” 听闻此言,养心殿内君臣面色都有些古怪的笑了起来。 林如海教诲道:“敌虽有八万之众,然从白毛灾中靠牛踏马踩趟出一条道来,至宣镇,便已去了半数战力。再加上坚城所阻,又逢冬日……按理来说,无论如何,都没有冬日出兵的道理。” 李晗笑道:“许是草原遭灾太过严重,不南下就没吃的。破釜沉舟,也说不定。” 张谷提醒贾蔷道:“或许还有内奸的因素,这一次若非淮安侯华文素来缜密谨慎,提前发现了些蛛丝马迹,做了预备,说不得城池已经破了,后果不堪设想。此次虽过了关,但内奸至今未捉住,隐患重大。” 韩彬亦沉声道:“的确大意不得,我等皆知蒙古劳师远征,看似疯狂,可疯狂背后,也有天大的野心。他们未必一定在宣镇下手……当然,军略上的事,自有宣镇总兵去理会。朝廷能做的,就是尽力提供粮饷草秣。如海,可有难处?” 林如海思量稍许道:“若只供宣府一镇,并非难事。且再有十天,十万石新粮即将入库,至少可支撑三个月。眼下的难处是,该如何将粮食运过去……自神京往北,一路多山地关碍,耗费太多。征发民夫的话,这个时间点……” 韩彬斩钉截铁道:“这个时间点发生了战争,便只能在这个时间点发徭役。此事交给子升,这原是兵部驾部司的事,他责无旁贷。如海,你只管筹措粮草便是。” 李晗在一旁苦笑不已,兵部驾部司,那群废物大爷们,把粮草运到宣府,怕得用一个月的功夫。看来,只能下狠手了…… 贾蔷忽道:“其实有一种更好的法子,不伤民力,不生民怨,只是不知朝廷敢不敢用。” 李晗忙道:“有甚么法子就快说,虽说是治大国如烹小鲜,但朝廷的胆子若不大,也不会推行新政了。” 贾蔷点了点头,道:“何不将运粮的差事,交给京城六大车马行?以公正的市价给银子,让他们保证将粮食运到宣镇。出点银子就能解决的事,何苦大年下的,征发徭役,让百姓过不好年,且一路损耗比让车马行送的还贵。” 隆安帝闻言,看向韩彬等人。 以商贾来参与军国之事,从来都是犯忌讳的事。 当年盐商运粮至九边以换取盐引,解决了朝廷多大的难题,可是只因商贾贱业,不可参与国事就废黜了。 当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有人眼红盐商凭借商囤得盐引所得之巨利,强行插手夺了。 最后落得个一地鸡毛,那些人又将罪名扣在了盐引商囤上…… 如今若是以此法来运行,怕是物议不小。 韩彬看向贾蔷,沉声道:“车马行可有把握准时运达?” 贾蔷道:“只要正常给银子,且沿途关卡不许克扣勒索,绝对比户部征发民役先到。而且,还能让百姓得利赚钱养家。” 左骧忍笑道:“贾蔷,老夫怎记得,京城最大的车马行,就有你一份。” 贾蔷正色点头道:“没错!” “哈哈哈!” 张谷在一旁忍不住大笑起来。 李晗则笑道:“若如此,那我反倒更放心些。” 看着这些君臣脸上的笑容,似乎果真没有担忧边患,贾蔷心里大概明白了甚么。 大燕如同前世的大明,但大燕没有经过土木堡之变。 所以,太祖、世祖二朝横扫天下,几乎杀绝草原漠北的骄傲荣光,至今仍在! 便连宝玉都曾亲口说过:“我亦常见官员人等多有跟从外国献俘之种,图其不畏风霜,鞍马便捷。既这等,再起个番名,叫作‘耶律雄奴’。‘雄奴’二音,又与匈奴相通,都是犬戎名姓。况且这两种人自尧舜时便为中华之患,晋唐诸朝,深受其害。幸得咱们有福,生在当今之世,大舜之正裔,圣虞之功德仁孝,赫赫格天,同天地日月亿兆不朽,所以凡历朝中跳梁猖獗之小丑,到了如今竟不用一干一戈,皆天使其拱手俛头缘远来降。我们正该作践他们,为君父生色。” 连宝玉都想作践他们,可想而知…… 当然,这些君臣只是战略上藐视,战术上仍是谨慎的。 隆安帝同林如海道:“既然如此,那么粮饷草秣之事,就交给贤师徒了。” 林如海、贾蔷应下后,隆安帝又问贾蔷道:“三大火器营,你准备带哪一营去?” 贾蔷道:“朱雀营罢,赵破虏老将军有一面之缘。” 隆安帝哼哼了声,道:“朕以为你会点赵国公府的姜泰,人家不是将他托付给你了,这次不带上?” 贾蔷干笑了声,摇头道:“臣带火器营,并不是要亲自指挥,臣不懂这些。姜泰也不过个年轻人,懂多少火器营?还需要老将。只要能听令压阵就好……其实眼下的火绳枪,臣并不看在眼里。皇上,西洋如今已经有了……” “好了好了好了!三句话说不完又拐到西天去了!” 隆安帝不耐烦摆手拦断道:“你好生将差事办妥,等将来闲暇时,随你在外面怎么折腾……去准备罢,明日一早,火器营即可启程出发。” 贾蔷告退,出了养心殿。 等他出去后,隆安帝呵呵了声,同林如海道:“林爱卿教诲有方,这个混账如今总算知道为朝廷出些力了,不似往日,魔怔了般,所作所为,皆为了日后出海。” 林如海摇头苦笑道:“臣惭愧。” 隆安帝脸上笑容渐渐敛去,看着诸位军机大学士道:“诸位爱卿,蒙古那边到底为何突然大举犯边?果真是因白灾死伤太重,逼急了才来的么?就凭勾结几个商户,就敢劳动八万大军出征?儿戏吗?” 韩彬沉声道:“所以,一定有足够分量的朝中大员,位高权重,给予了那边足够的好处,让他们派八万人马,前来送死!!” 是谁,似乎并不难猜…… 但也许,有人就想让他们,往这边猜想! …… 凤藻宫,偏殿。 贾蔷无语的看着李暄道:“王爷想去,同我说甚么?皇上就在养心殿,军机也在,你去请旨去啊。” 他刚从养心殿出来,就被凤藻宫总管太监传懿旨招了来。 一进门,李暄就跳着脚要一道去宣府。 怎么可能…… 那里一团迷雾,到底谁隐藏背后不好说,但一定涉及一个巨鳄。 一旦张口,说不定就将人嚼碎成渣。 李暄也自知不靠谱,只艳羡嫉妒的看着贾蔷道:“你可得了意了,刚从南边儿浪荡了圈儿回来,又要去北地使威风。” 看着他无限向往的模样,贾蔷“嘿”了声,去与尹后见礼。 尹后着一身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绝美的俏脸上,一双国色天香的明媚长眸中,目光明亮。 她看着贾蔷笑道:“眼见就要过年了,又派你出去,你没和皇上闹?” 贾蔷笑道:“小事敢胡闹,国事不敢。臣又不是王爷那样不晓事的,臣知书达理……” “爷叫你知书达理,爷叫你知书达理!” 李暄气的嗷嗷叫,从旁边举起锦墩来要砸贾蔷,结果刚举起来,贾蔷轻轻一推,他就一屁墩儿坐地上了。 尹后见李暄惨叫一声唬了一跳,不过看到他随即蹦起来要和贾蔷拼命,又忙喝道:“还闹,明知打不赢还打,岂不愚蠢?” 李暄许是被怒火冲昏了头,斜眼看尹后道:“母后,您要这样说,儿臣可就不高兴了!” 尹后生生被气笑,对一旁牧笛道:“取本宫凤天尺来!” 李暄一下清醒了过来,满脸堆笑跑到跟前跪下道:“哟母后,您瞧瞧,儿臣都被贾蔷那坏羔子给气糊涂了!您拿凤天尺来是为了打贾蔷罢?儿臣帮你丫!” 尹后嗔他一眼后不理会,看向贾蔷温声道:“此去北地,兵行凶危,且莫逞强。本宫知你力气大,可刀剑无眼,伤着可不是顽笑的。翻了年,你和子瑜,还有林家姑娘的亲事就该筹备了。要好好的去,好好的回。本宫让李暄在内库中寻了些常用药物,你带了去,有备无患。记住了,绝不准贪功冒进!否则等回来后,你仔细着。” 贾蔷躬身道:“臣领旨,多谢娘娘厚爱!” …… 第0798章 出征前夜,贾蔷都干了甚么 “娘娘,臣有一事,还想劳请娘娘……” 直起腰身后,贾蔷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尹后说道。 尹后笑道:“甚么事,你且说。” 贾蔷正色道:“臣出征后,家里两府皆妇孺,无一能经事者。上一回,臣下江南后,便有人为害臣家里,险酿成大祸。臣厚颜,想请娘娘在臣走后,能稍稍看顾一些贾家……” 尹后笑道:“此事你放心便是,经过上一回,应当没有再一次了。你家里那些个惹祸的,如今也都差不离儿都规矩了。”又见李暄在一旁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斜觑贾蔷,便笑道:“上一回五儿为了你可是狠闹了几回,你托本宫,不如托他。” 贾蔷却摇头道:“以臣和王爷的交情,再多说一遍,都是侮辱了友情和义气。” 李暄闻言一怔后,登时眉开眼笑起来,勾肩搭背道:“算你识相,会拍爷的马屁,哦?” 贾蔷冷笑一声道:“改明儿王爷出去耍子一圈,府上有事,我也不需你说……哎哟,我忘了,王爷离不得京,那就没法子了,只能让你……” “曹贼住口!爷今日与你不死不休!” 看着闹成一团的二人,尹后也是哭笑不得,又暗啐一口。 看向贾蔷那张俊秀的比寻常姑娘还清秀的脸,再想想他的嗜好,不由摇头。 可不就是大戏《战宛城》里面的曹贼么? 喜欢别人的老婆,还喜欢张绣的婶婶…… 不过,如今贾蔷与她母子的关系,也终于到了这一步了…… 人心可用。 尹后绝美的俏脸上,一双明眸微微眯起,嘴角弯起一抹美的惊心动魄的弧度…… …… 布政坊,林府。 清竹园内,黛玉听闻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好端端的,不过一日未见,今日就要上沙场,和凶残的骚鞑子厮杀了?! 饶是她近年来等闲不哭,这会儿也因这惊人的消息揪心、恐惧的落泪…… 见黛玉掉泪,贾蔷忙哄道:“我只是去查案,宣镇有背景了得的内鬼,淮安侯都奈何不得,我持天子剑前去,并不是真正带兵上战场。我兵法未学一日,也未曾真正领过一天的兵,连纸上谈兵的赵括都不如。朝廷之上的衮衮诸公疯了,才会让我领兵上战场?” 听闻这番合情合理的解释,黛玉才止住了心慌,用帕子抹去脸上的泪水后,啐贾蔷道:“真不是好人,拿这样的事来唬人,心都快麻木不能动了……” 贾蔷呵呵笑着将她揽入怀中,道:“是我的不是,没来得及说明白。这样,回头回来时,我给你带个小羊羔如何?” 黛玉连搭理他的心思也无,倚在他怀里,平息着方才起的惊慌和恐惧。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幽幽问道:“几时走?” 贾蔷道:“明日一早出发,四百里地,急行军的话,也要走上几日。” 黛玉抬起螓首,望着他道:“那……几时得回?” 贾蔷摇了摇头,道:“不知……”见黛玉神情黯淡,贾蔷嘿嘿笑了声,附耳悄声道:“我是故意出去躲一躲的,内务府钱庄的雷是个惊天大雷,如今京城百姓都知道了,我从外面弄回来好多粮食,会使得京城粮价大降,造福于民。十万石运至京城后,粮价必然下跌。连外省也会有消息,朝廷会花两千万两银子买粮回来,明年即使灾年,也能让百姓有米可吃。 这现在可我的位置被人夺了,等十万石粮食到了后,就再无后续。连这十万石粮食也会被运去打仗,到头来,连京城百姓都捞不到好处。捞不着好处是小,如今北地打仗,粮食被拉去赈济,粮价势必上涨! 到时候,里外闹将起来,有人必名声恶臭! 我若在京,少不得还会被拉去顶雷出力。可我着实不愿给厌恶的人擦屁股,所以,尽量晚些回来。 不过别难过,咱们的日子还长,我又不是官迷,往后大把的日子在一起!等我回来,咱们正好成亲,洞房花烛……” “呸!” 黛玉原就因耳边温热而面红耳赤,听到后面这些下流话,愈发连脖颈也红了,啐了口,星眸中似泣非泣,氤氲着一层薄雾,怒视贾蔷。 贾蔷呵呵一笑,也不理紫鹃就在一旁,低头吻上了黛玉的樱唇…… …… 朱朝街,丰安坊。 尹家萱慈堂。 得闻贾蔷道明来意后,尹家太夫人一面打发人去请尹子瑜,一面惊诧问道:“这满朝文武,怎叫你去?可是有人又欺负刁难你?” 二太太孙氏也气的脸发白,道:“岂有这样的道理?你如今不是只一个五城兵马司的官儿?五城兵马司还能管到宣府不成?” 大太太秦氏倒是冷静些,笑道:“你可是忘了,蔷哥儿还是一等宁国府世袭武侯?他又才任过一年绣衣卫指挥使,想来皇上有让他去的道理。他又是好欺负的?到底有林相在呢。” 尹家太夫人摇了摇头,问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贾蔷笑道:“是军机处举荐的,皇上征询了我的意见,只是此事自然没推辞的余地。贾家世受皇恩,如今国有难,要用到我,也没道理去推辞。虽辛苦一遭,终是为国效力。只可惜眼见过年,不能来给老太太和二位太太拜年,今儿算提前拜个早年罢。” 说罢,大礼拜下。 尹家太夫人自然一迭声叫起,又笑着劝红了眼的孙氏道:“可见是老岳母瞧姑爷,越瞧越心疼。既然蔷儿是个有志气的,又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也别落泪了。” 回头看向贾蔷,道:“尹家小门小户,家里也没出过正经将军。不懂出征前的礼数,可要准备些甚么?” 贾蔷笑道:“不用准备甚么……” 孙氏抹了泪后,怀疑道:“那戏文里不是说,将军出征前,都要新讨一房小妾圆房……”好留血脉,以防不测。 “咳咳!” 秦氏干咳两声后,好笑道:“二太太这岳母也贤惠的忒过了些罢?还准备给姑爷纳房小妾不成?” 孙氏反应过来,很是不好意思。 尹家太夫人笑着摆手道:“她是关心蔷儿,原是好意。” 贾蔷干笑两声,道:“我这次出去,主要是锄奸,不是领兵打仗,所以不必如此厚待……” “呸!” 堂上几个妇人都笑着啐了声,说着,就见尹子瑜进来,看着贾蔷对视一笑后,被尹家太夫人招至身边。 尹家太夫人同尹子瑜道:“北疆有战事,蒙古犯边,蔷儿明日带火器营北上支援,刚宫里那些军机宰相们定下来的,临出发前,他来看看你。你有甚么同他说的?” 尹子瑜眉头蹙起,周身静韵都起了波澜,一旁丫鬟递来笔墨后,执笔书写了一行字,尹家太夫人接过笑念道:“岂有五城兵马司带兵出城远征之理?” 大太太秦氏笑道:“可见,也是挂在心上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尹家太夫人同贾蔷、尹子瑜笑道:“罢罢,你们且去里面说会儿话罢。蔷儿明早出征,事情还多,也没几许功夫在这和我们一群老太婆磨牙。” 贾蔷还未开口,尹子瑜已经站起身来。 啧,好女子! …… 养心殿内,隆安帝翻看着中车府送来的数十本密折,目光深沉。 虽然如今隆安六年即将结束,他也不算是新君了。 可在太上皇驾崩前,他始终未能真正执掌大权,所以,仍称得上是新君。 既然是新君,皇位就不会牢固,就会有人不死心,觊觎他的皇位宝座。 这让隆安帝心中难安,便是夜里,也常常惊醒。 好在,经营了数十年的中车府,带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 将数十本密折看完后,隆安帝闭上眼,在心中将许多事理顺,脸上浮现一抹讥讽的冷笑。 诸多德高望重且位高权重之臣,实则道貌岸然之辈。 一个个拿贾蔷那点破事顽笑嘲讽,自己家里却比贾蔷还乱十倍! 又或是拉帮结派的,又或是私下里认爹认娘的,丑态毕露。 不过,只要他们还能将差事办好,都可暂且不加理会,来日方长。 “贾蔷都做了甚么?” 想到此人明天一早就要出征了,隆安帝捏了捏眉心后,睁开眼睛问道。 对于这一次,贾蔷能勇于任事,隆安帝心里是十分满意的。 一个自主行事,还不求官不求权的臣子,实在难让人喜欢。 这也不求那也不求,是瞧不起不稀罕君王的东西么? 若天下臣子皆如此,谁还将皇帝放在眼里? 这次知道出力,还知道要权,总算长进了些。 戴权答道:“主子,宁侯自养心殿出去后,就被皇后娘娘招至了凤藻宫,五皇子闹着要一并去,宁侯托了娘娘帮助照看贾家。过了午时,宁侯去了布政坊林府,未时三刻去了朱朝街尹家,申时回了贾家。眼下,正在荣府和一家子内眷吃宴呢。” 隆安帝闻言,扯了扯嘴角,冷笑了声道:“这个混账,一天到晚就知道招惹女人,朕看他是离了女人就活不了了!” 戴权忽地轻声道:“主子爷,荣国府那位贾琏妻子有身孕了,荣国太夫人说,那是贾琏的,又因贾琏不肖,所以大房爵位传孙不传子。这到头来,荣府爵位,岂不都成了……” 隆安帝闻言皱了皱眉,随即舒展开来,道:“理那些破事做甚么?至于传孙还是传子……且看贾蔷此次北行,到底能不能见功。果然立了大功,朕给他这个体面又如何?” …… 入夜。 荣国府,李纨房。 晚上在大花厅一道吃了晚饭后,又说了些祝福贾蔷平安之言,李纨、贾兰母子二人就回来了。 贾兰每天按时上床入睡,待看其洗漱罢上了床榻歇息后,李纨正也要去歇息,却见平儿突然来到。 李纨笑道:“都这早晚了,你怎来了?” 平儿笑道:“我们奶奶那边心里不大得意,想寻奶奶问问孩子的事,就叫我来请大奶奶去聊聊。” 李纨好笑道:“这会儿了,她倒想的多。不过这个时候,原也爱胡思乱想。罢,我过去瞧瞧便是。”说着,收拾穿戴好,又奇道:“怎是你来跑腿儿?丰儿、绘金她们呢?” 平儿笑道:“今儿正好我在这边陪她。” 李纨不再多言,往东厢同贾兰说了声,就随平儿去了…… 一夜无话。 …… 第0799章 天下兴亡,与商贾何干? 江南,扬州府。 齐园。 和北地相比,南省显然要会受用的多,生活节奏也舒缓许多。 更遑论,齐家这样的人间巨富。 玻璃窗子明净,有江南第一名妓抚琴,有大明寺老僧焚香诵经。 齐太忠与江南九大姓的家主坐于净室内,品茗闲谈。 褚家家主平生最好香茗,此刻吃着齐家清茶,简直如痴如醉,忍不住看向齐太忠道:“齐老兄,天下名茶,不敢说十成,我却也品过七七八八,只你这茶,吃后齿颊留香,回味甘鲜。是乌龙茶无疑,可我竟不知,世上还有这等乌龙?” 一旁欧阳家主笑道:“齐老兄以布衣结交天子,想来这好茶,是出自宫中。” 褚家家主简直不掩不屑道:“宫里能有甚么好茶?那些茶,早几十年前我就吃腻了,和齐老兄这茶比,那些不过刷锅水!” 皇权自然至高无上,可也只是至高无上。 除非京城以莫须有之名,将九大姓铲除干净,否则在他们眼里,皇权也只是皇权罢了。 又不造反,在规则之内,他们能活的比天家更自在,也更从容受用。 江南,是九姓的江南。 所以,对天家的敬意,在这里是不多的…… 齐太忠笑了笑,道:“这本不是在世面上流通的茶,贾小子不知从哪里得了几株茶王宝树,一年也不过产那么些,还是我厚着老脸,问他要了些。不够,又让德昂问他讨了些,也就这么些了……” 褚家家主闻言拍腿道:“瞧瞧,瞧瞧!我就说,这世上谁还能从银狐手里克扣些宝贝来?” 众人纷纷大笑起来,司马家主笑道:“下一回见到宁侯,你自己开口讨要就是。齐老兄的东西不好要,宁侯的东西,不是随便就让人拿了去?” 众人又笑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却都是了然的轻笑。 贾蔷当初做这些的时候,他没想到,可这些老人却猜到了。 贾蔷做成这样大一个盘子,无论宫里还是朝堂之上,都不可能让他掌在手里。 只是他们没想到,宫里会这样急,原以为无论如何,也要等贾蔷将架子搭起来,制定好规矩,将股权厘清才好。 齐太忠目光缓缓扫过诸人,微笑问道:“诸位如何看法?贾小子说了,后面朝廷会另派人来签契约,到底是签,还是不签?” 上官家主皱眉道:“投这一笔,原也不是为了赚钱。” 司徒家主摇头道:“这和赚钱不赚钱不相干,若我们的银子这么好得去,往水里打水漂,那么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 赫连家主笑道:“为何一定是打水漂?同样是内务府钱庄,顶多就是个不赔不赚罢?” 司徒家主摇头道:“不赔不赚?我告诉你,果真投了他们这一股,钱庄落在他们手里,势必落个亏空到底朝天的地步。到时候,他们必会让咱们不断的追加本金。和他们牵扯上干系,想脱身都难。” 其他几家家主连连点头,道:“这是朝廷的做派。” 上官家主沉吟稍许,缓缓道:“可若是我们不做,朝廷就会找晋商,会找粤商。那可是天家内务府钱庄呐……” 司马家主冷笑一声道:“阳城十三行那边是不会动这个心思的,那边原和南洋交往密切,早有分家在那边落户,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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