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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俏脸上微霞一闪而逝,心情有些波澜的尹后问道:“今日有何安排?” 贾蔷道:“宫里的护卫已经安置的差不离儿,皇城四门也都更换了守将。不过先前的两千余御林,臣做主让他们去了西苑,暂时驻扎。虽然战力实在稀松,可御林军的规矩他们门清,等他们将这些规矩礼仪教会新军,就打发他们去辽东轮戍。立下战功者,可返京再用。另外,今日半山公等势必要去布政坊林府,臣也要过去看着些……” 谈及军机处,尹后面色肃穆起来,也缓缓坐正身子,问道:“你看着些?你看着甚么?” 贾蔷道:“韩彬此人手段了得,势必会说服臣先生留在军机中,代他继续推行新政。只是臣先生的身子骨,确实操持打熬不起了。臣坚持等到年后,就送他老人家去小琉球修养。大燕朝廷人才辈出,说句不孝之言,不能只指望几个病秧子在那撑着,此绝非常法。” 尹后闻言,审视了贾蔷稍许后,道:“五儿昨晚怎么同你说的?” 贾蔷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尹后见之,冷笑一声道:“他怕是已经提防起他大舅舅,提防起尹家来了罢?” 贾蔷没有否认,他正色道:“娘娘,此绝非太子凉薄,只是皇子们自幼所学帝王之术,帝王之学如此教授罢了。 臣昨晚也劝过太子大可不必如此,只要有娘娘在,只要将兵权紧握,军机内阁大可交给有能为者掌之,不必因为大老爷姓尹,是外戚就十分忌惮。 外戚之祸的确自古有之,但那是发生在后族昏聩贪婪的基础上。可是臣对娘娘之贤德才智,信任万分。 老太太那边,更是世间少有的智者,所以臣劝太子大可不必自寻烦恼。” 尹后看着贾蔷,目光微微有些复杂,道:“你这是以己度人,便是寻常人来说,防人之心尚不可无,更何况是帝王家……” 贾蔷弯起嘴角笑的阳光,与尹后道:“娘娘放心,臣非无能之辈。娘娘必将成为青史以来最伟大的太后,在您的光辉下,凡日月所照,凡江河所至,必为汉家故土!有如此辉煌在,甚么样的屑小才敢自寻死路,心存不轨? 娘娘的光辉不止在这座皇城,不止在都中,也不止在大燕。 日后,臣必以巨舰,奉娘娘巡幸大洋大洲! 绝不会让娘娘常年只在皇城里苦闷着……” 尹后看着站在晨曦中洋溢着无穷自信和活力的贾蔷侃侃而谈,笑道:“一大早就跑来与本宫灌了几遭迷魂汤,是何居心?但愿如你自己所言,做的多些,唇舌功夫日后还是少用些好。” 牧笛在一旁忍不住插话道:“果真有那一日,连奴婢也跟着沾光,开开眼界呢。” 尹后笑了笑,同贾蔷道:“本宫听说,你京里的人手大事都交给了那个帮派出身的小妾,南边儿的舰队,则交给了海匪出身的小妾?此事可当真?” 贾蔷笑道:“皆为真。臣知道这有些惊世骇俗。倒不是臣信不过外人,只因她二人一个喜欢江湖事,一个喜欢海上驾船作战,既然她们喜欢,又都有天分,臣自然成全她们。” 尹后没好气道:“所以子瑜好西洋医术,你就与她寻来一具骷髅?” 贾蔷嘿嘿笑道:“是,她喜欢最重要。臣其实并无多大志向,只求身边人都能幸福快乐,心想事成,做她们喜欢做的事……”忽地,他眼睛一亮,看向尹后问道:“娘娘,您有甚么心愿?臣一定……” “住口!” 以尹后的心性修养,此刻也不禁俏脸涨红,凤眸薄怒,啐斥道:“再敢满口浑言,仔细你的皮!” 这晴天白日的,也敢胡说? 她又是他的谁?由他来圆她的梦想…… 牧笛连头都不敢抬,纹丝不动的站在那。 其余宫人更如同一具具木雕般…… 贾蔷也未诚惶诚恐,洒然笑道:“娘娘,臣省得了。娘娘且先去歇息,臣告退!待晚上去朱朝街看过太夫人,再回来。” “……去罢。” …… 待贾蔷走后,牧笛看着嘴角噙笑的尹后,目光不无担忧。 自古以来,女人一旦动了真情,心智就会大跌…… 感觉到牧笛眼神后,尹后面容微肃,淡淡道:“你想说甚么?” 牧笛小声道:“娘娘,奴婢总觉着,宁国公心思好是好,只不过,太单纯了些……” 尹后生生气笑,咬牙道:“他单纯?” 牧笛心道,贾蔷只是单纯的好色,还是不要命的好色! 不过自然不敢说出口,牧笛面上不显,愈发恭敬道:“宁国公极自负,根本不将大燕的权势富贵看在眼里,一心想出去开海。而且,似乎也做出些模样来了。但是人有长处,就必有短处。奴婢以为,宁国公的长处就是天生大气魄,还是前无古人的大气魄。然而短处,就是将事情看的太简单了。旁的不说,只朝廷上的许多事就没那样简单。 再者,奴婢也相信,宁国公绝无造反之心,他甚至看不起这样的事。但是,赵匡胤黄袍加身前,未必不想做柴周忠臣……” 尹后闻言面色骤沉,眸光亦变得犀利,瞪向牧笛,牧笛忙道:“奴婢不是说宁国公会反,而是想劝娘娘,不仅要拢好国公爷,也要垂恩于国公爷的手下。符太后若能让义社十兄弟效忠,也不至于落得那般下场……” 尹后闻言,若有所思道:“你说的倒有道理,可不管本宫如何为之,都难免会让贾蔷心中生刺,反倒不美。” 牧笛笑道:“这不妨事,十三行伍家原就是龙雀的人,以后有机会,娘娘让国公爷将齐家齐筠、扬州徐家的徐臻等一并带进宫来,加官晋爵就是。国公爷也不会以为娘娘在分化拉拢……另外,国公爷那个金沙帮出身的小妾,还有海匪出身的小妾,也可诏进宫来,多多施恩……” 尹后闻言笑了起来,道:“本宫还当你犯了戴权的毛病,想要与贾蔷在御前争宠。你莫要瞧着贾蔷在本宫面前乖巧,和五儿亲如兄弟就好说话。他翻起脸来,才是胆大包天,心狠手辣。你想想,这世上还有甚么事是他恼火后不敢干的?连本宫……都未必护得住你。” 她到底是深宫妇人,果真想影响操持天下,着实少不得贾蔷这把宝剑! 却不想犯下隆安帝一样的大错…… 牧笛忙赔笑道:“娘娘且放心,奴婢再不会自寻死路,如戴权那样蠢。好端端的将一个没甚反心的人,逼的带兵回京。果真到那时,奴婢虽碎尸万段也难抵其咎。” “你知道就好……好了,去将尹褚寻来,本宫有事与他商议。” …… 布政坊,林府。 贾蔷没有猜错,他到来时,韩彬、韩琮已经坐在忠林堂上,与林如海坐而论道了…… “先生……半山公、邃庵公!” 贾蔷进门后一一见礼,韩琮看着贾蔷的眼神最为复杂,他轻声叹道:“贾蔷啊,你真是……出人意料呐!” 贾蔷笑道:“邃庵公,您老最为清正刚直,您老评评理,我是不是带兵回京造反的?天底下有带四千兵马就敢回京造反的没有?” 韩琮再叹一声,与韩彬、林如海苦笑道:“看不透,看不透,着实老了……” 林如海淡淡笑道:“有甚么看不透的?无非自保二字罢。好在,总还有底线,不曾伤及一个无辜百姓。” “自保……” 韩彬咀嚼着这两个字,随后深沉的目光看向林如海,道:“如海,该出山了!皇上遗诏……且就当遗诏罢,也让你成为四顾命大臣之一。眼下朝中事千头万绪,可以说百废待兴!如海,你有大才,不可辜负。” 最重要的是,没有林如海,他们如今谁都没有把握,能拿捏的住贾蔷。 然而没等林如海回应,贾蔷就没有商量余地的摇头拒绝道:“不可!” 第1032章 翻脸 “宁国公好大的威风!你纵不将老夫放在眼里,莫非还能做你先生的主?” 韩彬显然动了真怒,沉声言道。 贾蔷却并不以为意,看着韩彬道:“半山公名重天下,为本公素所敬仰。只是半山公能否坦荡的答我一问?” 说罢,也不给韩彬点头或是摇头的机会,就继续道:“当初我本志不在朝廷,半山公为行新政,以大义说服我先生,以我为刀,剖开了扬州盐商之毒痈……” “难道有甚么不对?” 韩彬冷冷问道。 贾蔷摇头道:“没甚么不对,只是半山公可否想过,此事会对我先生和我,造成甚么后果?那盐商白家是二皇子恪勤郡王的钱袋子,是其宠爱侧妃的娘家,就因为我抄了白家,给半山公任两江总督一举铺平了道路,恪勤郡王李曜就以死士,于闹市袭杀我先生孤女,也就是我夫人的车驾,并一把火焚烧之。若非我警觉,提前有所准备……半山公,这个后果谁来承担? 你半山公志存高远,就是以牺牲我们师徒这两把刀为代价?” “贾蔷……” 一旁韩琮见韩彬一张老脸难看之极,忍不住想劝。 贾蔷却不给他机会,言辞如连珠箭一般射出:“之后的种种磨难,莫说我和我先生,连我师妹和姨娘都又遇到过几次伏杀。不过这些,我都可以自认了。因为那时,你半山公毕竟在江南。可是,你回京之后又怎样?开辟内务府钱庄,本是为了解决宗室、勋贵之难,从他们手里掏出土地,凭你自己去办,要多久,要多难?我办了下来,没有功劳总有苦劳罢? 结果惹得人眼红,张公瑾、左秉用还有那个李子升嫉妒我和先生功劳太著,挑唆天子,再饶一个四皇子李时,生生将还未孵化出来的钱庄给夺了去! 你给我先生说甚么大局为重?谁的大局? 我南下去为朝廷、为亿兆黎庶、也为了你老心心念念的新政去寻海粮,结果又如何?一盆接一盆的污水拼命的往我头上泼,三皇子和我贾家内的愚妇内外勾结,欲置我于死地! 你半山公又怎么说?说你们没表态,就是最大的爱护? 爱护的真好……好,我也认了! 可是这一次南下,我再三警告,不要让林、贾两府受难,不要再发生那些狗皮倒灶的事,结果又如何?! 林府外聚集一群忘八肏的野种骂街,我舅舅、舅母两个本本分分的百姓,被逼的往刀尖上去撞! 你倒还有脸去我府上,警告我妾室让她本分规矩? 来,今天当着我的面,你再警告一次试试!” “贾蔷!!半山公已经够难了!” 韩琮惊怒,未想到贾蔷今日会直接同韩彬撕破脸! 然而奇怪的是,韩彬先前震怒,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林如海,则始终无动于衷。 贾蔷看向韩琮,拱手道:“邃庵公,我欠你的人情,以后自会报答。你不用,你的儿孙也总有一天会用。我尊重你,但也请你尊重我。方才我哪一言说的不对,哪一句是无理谩骂?他韩半山当然难,但他有我先生难?有我们师徒受的磨难多? 就因为他心怀大志,所以就能牺牲我和我先生,牺牲我全家? 这次若非我胆大包天带兵进京,我贾家满门甚么下场,我先生一家甚么下场,邃庵公,你不知道么?我们就该死? 你们是不是还觉得我先生做派不够磊落不够君子,他若再磊落再君子一点,眼下身子骨都快化成白骨了!!” 韩琮一时语滞…… 韩彬看着贾蔷,淡淡道:“你想如海去何处?” 贾蔷道:“年后,去小琉球。” 韩彬不再多言,起身看着面容清癯的林如海,躬身一礼后,缓缓道:“如海,你无愧于社稷,无愧于黎民百姓,而老夫,有愧于你。但是,再走一遭,也只能如此啊。” 林如海颤巍着起身,笑道:“仆明白,亦无悔也。只是眼下的形势……” 话未尽,他摇了摇头。 韩彬却了然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与韩琮一并告辞离去。 等他们走后,贾蔷轻轻呼出口气,与林如海告罪道:“让先生担忧了。” 林如海摆手笑道:“一路惊险走到今日,连我也未想到。天子到底如何了?” 贾蔷摇头道:“不知,但多半是没机会再醒来了。” 林如海闻言,沉默稍许后,神情复杂道:“那位,不算是昏君呐。” 贾蔷有些刻薄的讥笑了声,道:“原先弟子也这样认为,可后来才想明白,那位纵是地龙翻身前,一心想推行新政,他果真为的是百姓?不,他为的只是李家皇统的延续。他续的不是百姓的命,是李家统治王朝的命。其实想想也明白,他压根儿就没怎么出过神京城,连见都没见过穷人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哪来的感同身受,哪会想着去改善民生? 位置太高的人,一定会视黎庶为蝼蚁。在他们眼里,百姓只是收税的工具,只是维持他们至尊无上性命的沙石泥土。 想通这一点后,我承认他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但和仁君、明君,挨不上边儿。” 林如海闻言,思索了片刻后,笑了笑道:“无所谓是甚么君,只要我们做的问心无愧,就足够了。你方才故意和半山公撕破面皮,是为了以后好立身?” 贾蔷轻轻一叹后,道:“是啊,弟子也没想到,会被委以领侍卫内大臣,绣衣卫指挥使二职,甚至还要封王。这个位置,再和武英殿紧密联系,换哪个人在天子位都会如坐针毡。而且时至今日,弟子身后牵扯着无数人的命运和生死,也不再适合给别人做刀。今后,我会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林如海眉尖轻轻一扬,道:“关于海外番国的?” 贾蔷点头,道:“方才未请示先生,就说要先生去小琉球,是弟子无礼了。” 林如海摆了摆手,轻声道:“这些外道的话,就不必多言了。你让我离开,想来心中还是有不安,不安源自何处?” 看着林如海的眼睛,贾蔷挠了挠脑袋,道:“对于皇权,弟子以为不论怎么提防都不为过。而且,皇后和太子有一句话说的对,连深受皇恩的振威营、耀武营都能反,其他十团营到底还有谁可信? 还有就是……尹家。 尹家从上到下,弟子虽然感恩,也愿意亲近,但说实在的,有些看不透。 尹家的人,弟子看不明白。而随着尹褚上位,弟子也就愈发看不明白了。 恐惧源于未知,弟子不想再依赖别人的信任而自存,唯有自强,唯有拥有随时可翻桌子改天换日的能为,才能真正自处!” 听闻尹褚二字,林如海眯了眯眼,问道:“你准备如何应对?” 贾蔷笑了笑,道:“无所谓如何应对,给他们五年时间,也给弟子五年时间,就算他们新政大成,也绝比不过弟子以小琉球为基业,辐射南洋诸国。等年后先生去了小琉球就知道了,遍地的工坊,巨大的烟囱、水车,日夜不停往来的货船,前所未有的火器、巨舰…… 还是那句话,弟子绝无造反之心,也从未想过将火炮对准大燕。但是谁若以为弟子好欺负,那也就怪不得我了。” 即便十分痴迷喜欢,但他也从未被美色迷过心智。 “一力降十会?” 林如海在见识了贾蔷四千横扫两大马步京营,抵定神京风云后,就不再怀疑贾蔷说的那些听起来十分荒诞的话了。 贾蔷笑道:“极是。且先生南下后,还能和姨娘、师弟享受一番天伦之乐。顺便,弟子如今多了不少儿女,若都长在妇人手,难免养成纨绔子弟,还得劳先生费点心……嘿嘿!” 林如海哂笑,屈指叩了叩桌面,道:“也好。且旁观者清,跳出京城这盘棋局,在南边儿回望神京,说不得能看出些别的名堂来。行了,你去忙你的罢。眼下还不到咱们爷俩儿叙旧的时候,看到你平安度过这一关,为师心里十分熨帖。 且去罢。” …… 皇城,武英殿。 韩彬、韩琮回来后,韩琮将林府之行大致说了遍。 李晗惊怒之余,却也恍惚反应过来,道:“这位宁国公,还真是恪守本分呐。” 内卫统领,亲军头子,是该只站在天家一边,和武英殿划清了界限。 如今人家不止划清了界限,还直接撕破了面皮! 韩彬缓缓道了声:“也好。” 总归,还是要回归正常。 “元辅,有一事很棘手。奋武营、耀武营、立威营等指挥今日纷纷上书朝廷,要宁国公于昨夜以金牌封锁勤王军一事,给出解释。步军统领衙门宣德侯府一等伯董辅,更是言辞激烈,要朝廷追究贾蔷私自囚禁并打伤武将,还私开内城门引兵入京一案,以国法正之。还有诸多文武朝臣也上书,质疑贾蔷凭甚么敢养私兵,敢带兵进京?而且,还是火器军!并质问,朝廷若放开此例,就不怕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李晗皱眉沉声道。 这些问题,哪一个都是诛心之问。 也的确,掰扯不清。 韩彬思量稍许后,道:“将这些折子送进九华宫罢。” 既然贾蔷想要彻底割裂开,那就割裂开罢。 他也想看看,贾蔷到底是大奸似忠,还是大忠似奸…… 第1033章 仍是绝路? 朱朝街,丰安坊。 萱慈堂。 看着饭桌边筷子不停,虽吃相不差,而吃的飞快的贾蔷,尹家太夫人仔细打量了稍许后,同秦氏笑道:“我说甚么来着?蔷儿必不会如坊间谣传那样,要当董卓,做曹操,飞扬跋扈!” 贾蔷闻言抬起头给了个笑脸,吃了口汤后,又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一旁尹浩妻子乔氏笑眯眯的亲自与他添饭盛汤…… 贾蔷这次回京,可谓是石破天惊,惊世骇俗到不能再惊世骇俗了。 按普通人来看,怎么着也是回京来改天换日,皇帝轮流做,今年他来当…… 可贾蔷进门儿后,连神情都看不出和出京前有甚么两样,一如既往的清秀俊气,温良谦逊。 丁点儿没有带兵回京血屠二营的煞气和封锁神京的霸道…… 秦氏笑道:“瞧着是没什么变化,就是更俊秀了些。谁能想着,长的比女孩子还好看,能办下这样大事来!” 二太太孙氏不关心那些,只关心问道:“蔷儿,子瑜可还好?” 贾蔷抬起头来乐呵呵笑道:“好着呢!子瑜最好观海,每天清早日暮,都会去海边看日出日落。还喜欢捡贝壳海螺,喜欢吃螃蟹……生活的很是幸福,就是常想家,想老太太、太太们。” “好好!那就好!那就好……” 孙氏说着,就落下泪来。 贾蔷放下碗筷,道:“这次回京,原只准备待三天。将我先生,家眷,舅舅一家,还有尹家接上,若是宫里娘娘愿意走,也一并接上,去小琉球上过日子,绝不会比这边差多少。未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如今娘娘和太子怎么说也不肯放我走,回头只能把子瑜她们再接回来……母亲且放心,最多到年底,应该就能回来过年了。” 孙氏自然连连点头,一声“母亲”更是叫的她心花怒放,怎么看这姑爷都满意。 一旁二老爷尹朝打量了这个女婿半天,这会儿忍不住开门见山问道:“蔷哥儿,你怎么想着带兵回京的?” 尹家太夫人呵斥了声,尹朝嘟囔道:“自己家里,就问问,就问问……” 贾蔷用帕子擦拭了下手和嘴角,见众人都看着他,便笑道:“原也想着温和些的方式,可后来听说,那位已经到了歇斯底里六亲不认,甚至对娘娘都动手的地步,我就再无侥幸之心。” 众人也真唬了一跳,原以为他会说是回京勤王来着,没想到说这么直白…… 连尹朝这样不着调的,手都抖了下,然后赶紧给贾蔷夹菜,一迭声道:“多吃点,多吃点,好堵住你的嘴……” 贾蔷哭笑不得道:“岳父大人不是说自己家里……当然有一说一。” 尹家太夫人叹息一声道:“只是再没想到,你有胆魄做到这一步。” 贾蔷道:“又不是想造反坐江山,就是想求活。天子身边有奸佞嫉妒我师徒功高,新政至今,大半功劳都是先生和我做成的,海粮一事,更是夺尽武英殿光彩。其实便是天子未在地龙翻身中受伤,也容不下我们了,只因功高盖主。” 尹家太夫人看着贾蔷纳罕问道:“藏拙二字,你这孩子不会不明白呐,怎就如此锋芒毕露?” 贾蔷道:“老太太,非我师徒好卖弄不知进退,只是那些事,原就非我二人不能为之。半山公、邃庵公皆天下数得着的大才,可叫他们去办这些事试试? 再加上,事态紧急,事关数以百万计黎庶生计性命,所以先生告诉我,遇到此等情形,既然非我不可,那就当仁不让! 大丈夫行于世间,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无敢为天下先的气魄,唯唯诺诺瞻前顾后,又何言顶天立地之大丈夫?” 一番话,说的萱慈堂上诸多女辈一个个眼中生光。 这就是大丈夫!! 二太太孙氏最为高兴,为尹子瑜高兴,这就是她的亲姑爷! 唯有尹朝看这小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真他奶奶的能扯臊! 尹家太夫人感慨道:“到底是名重天下的林相爷,非我等无知妇人可揣测。好啊!好!有这样的先生教导着,我们这些内宅娘们儿们,也不必再多嘴多舌了。半点用不顶,只会贻笑大方。” 众人又说笑了阵后,尹家太夫人问道:“宫里娘娘可还好?” 贾蔷点头道:“很好。今日天子禅让诏书已经明发天下,很快太子就要登基,娘娘晋为皇太后。太皇太后早起召见了文武百官,澄清了衣带诏的谎言。并宣布自此闭宫荣养,以后千秋万寿皆不过。总之,从今往后,娘娘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且太子观政尚未结束,朝政由娘娘和四大顾命辅佐……总之,一切皆安。” 听闻此言后,尹家上下都一片欢喜。 苦熬苦掖多少年,已经不是夹着尾巴做人了,根本就是将全身上下包裹起来,不露一丝漏洞于外,内中心酸艰难,实不足与外人道来。 终于,如今也见到了花团锦簇,也看到了灯彩佳话…… 也不知怎地,看到尹家上下如此高兴,贾蔷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再藏着掖着,那也太吓人了…… 正当一家子高兴时,却见尹褚自外进来。 如今尹褚为顾命大臣,军机大学士,再加上国舅的身份,当真贵不可言。 除了尹家太夫人外,一家人起身相迎。 尹褚与尹家太夫人见礼罢落座,目光自然先落在贾蔷身上,不无感叹道:“也不到一年的光景,竟让你死中求活,将天都捅出个窟窿来,眼见着,都要封王了……” 这话让尹家上下又是一阵惊喜,尹家太夫人看着贾蔷高兴笑道:“果真要封王了?” 贾蔷笑道:“差不离儿……不过郡王和国公,也没甚分别。” 尹褚摇头道:“区别大了,异姓王本就难封,更何况还是实在封疆的……” 此言一出,连尹朝都唬了一跳,道:“真分封?” 打汉之后,分封制就几乎名存实亡,偶有死灰复燃之象,也很快烟消云散。 尹家太夫人都惊喜问道:“分哪处?莫非是小琉球?” 尹褚摇头道:“香江……” 贾蔷笑着解释道:“就是粤省那边临海的一个小渔村。” 众人好一阵无语…… 尹褚提醒道:“也不算很小了,总也有一县之地。最重要的是,有了封地,便是世袭罔替之王爵。蔷哥儿,小琉球是一份大基业,必是留给林相之女的。这香江,该是子瑜的了罢?” 贾蔷:“……” “怎么?有问题?天大地大,娘亲舅大……” 尹褚话没说完,尹家太夫人就听不下去了,皱眉道:“好端端的,你说这些做甚?蔷儿才多大……” 即便是分家,也是贾蔷死后的事,现在说这些算甚么? 尹褚摇头道:“我听闻五年后他就要南下,林相年后就要南下……不是我这个当大伯的多事,只是听说子瑜如今就很艰难了,以郡主之身,竟与别人伏低做小,见面先行见礼。等到……” “够了!” 未等尹褚说尽,贾蔷忽然喝了声。 这一声喝断,让萱慈堂上原本尴尬的气氛,骤然冰冷。 贾蔷站起身来,居高俯视尹褚,缓缓道:“大老爷重视如今的位份,认为眼下尹家当与贾家划分开距离,以免被清流唾骂,影响你的前程,这些我可以理解。但是,又何须用这等方式?” 尹褚脸色阴沉下来,沉声道:“你这是在教训我?这是哪家的规矩!!” 贾蔷看了尹褚稍许后,忽地笑了笑,轻声道:“大老爷,我尊重你,只因为你是老太太的长子,皇后娘娘的兄长,是子瑜的伯父……仅此而已。 你最好,明白你的位置。” 说罢,贾蔷与尹家太夫人躬身道:“今日还有诸事繁忙,就不久留了,过些时日,再来与老太太请安。” …… 贾蔷离去后,尹家太夫人打发下去秦氏和哭的泣不成声的孙氏,萱慈堂上仅留下尹褚、尹朝兄弟二人。 看了眼怒气冲冲的尹朝,尹家太夫人皱眉问尹褚道:“果真如蔷儿所说,你是为了撇清干系?” 尹褚缓缓道:“母亲,儿子成为四顾命之一,又骤升军机大学士,位列宰辅,清流中外戚之祸四个字,不过一夜间就流传开来。母亲,西苑那场兵变,众说纷纭。但对于天子的下场,却都讳莫如深。儿子遍观史书,都找不到一个贾家能保全下来的先例。等到时局稳定下来后,必有清算时。” 尹家太夫人沉声道:“宫里娘娘会护着他,小五……” 尹褚摇头截断道:“宫里娘娘最多能护住他的子嗣,这也是我代子瑜问他要香江的缘由。至于小五……再怎么说,小五也是天子之子,又怎会不知道,他父皇生前最想杀的人是谁?更何况,亘古以来,哪个天子容得下私自带兵进京的臣子? 如今这般荣宠笼络着,不过是为了暂安其心罢。” 尹家太夫人沉吟片刻后,缓缓道:“人家不是要走么?就不能留一条生路?” 尹褚皱眉叹道:“他花费半年光景训练出四千兵马就能从南到北纵横无敌,横扫振威、耀武两大马步强军,谁敢放虎归山?再者,就算信任他不反,可手中握有如此强军,他的儿子也不反?他的儿子不反,孙子又如何?” 尹家太夫人闻言心中发凉,她纵是个明白人,可朝廷上的事,也难以尽览于心,但对人性人心,她还是很明了,轻声道:“你说的这些,都在理。只是你能想到的,蔷儿会想不到?林如海会想不到?” 尹褚眉间山字纹愈发紧皱在一起,道:“所以年后林如海会南下……至于贾蔷,宫里到底如何暂安其心,娘娘未同我说。只让我信任贾蔷就是…… 妹妹自幼比我聪明,手段也比我高绝,或许,她真有能拢得住贾蔷的手段罢。 我也非是见不得他好,他果真能落个善终,我也乐见其成。” 尹家太夫人不知想到了甚么,面色微微一变,眼睛中闪过一抹复杂,随后叹息道:“但愿如此。” 第1034章 让娘娘受惊了…… 神京西城,宁国府。 前厅。 贾蔷进门先与刘老实和包扎着半边脸的春婶儿磕头问安,尤其是对春婶儿,惭愧难当。 刘老实闷声不言,春婶儿虽哭了一场,却还是硬气道:“这又有甚么?咱们家从来都是人穷志不穷,驴死不倒架……” 一旁刘大妞提醒道:“娘,是虎死不倒架。” 春婶儿啐道:“你懂个屁!咱没见过虎,可是听说过犟驴!你爹就是最大的犟驴!” 贾蔷与刘老实道:“舅舅,去南边儿罢。小琉球是我的地盘,上上下下都是咱们的人。” 刘老实一时没开口,刘大妞在一旁奇道:“蔷弟,这次回来不是都扫洒利落了?怎还要走……对了,你倒是先把李峥和小晴岚送走了,怎不想把小石头一并带走?” 因是至亲,所以说起话来不客气。 贾蔷苦笑道:“是我的疏忽,是我的疏忽……” 刘老实闷声道:“你弟弟原是叫你一并南边儿去的,你自己不愿去,又怪得了谁?十五那天,你要不来,也没这许多事。” 刘大妞气地叫道:“我就说不得他!他是亲生的还是我是亲生的?” 刘老实不理她,问贾蔷道:“国公府内眷回来不回来?” 贾蔷点头道:“她们不好不回来……” 刘老实摇头道:“她们都回来,我们还跑甚么?不当紧!行了,你外面正事多,小婧那丫头几天都没着家,你也莫偷懒,自去忙你的罢。我和你舅母先在这边落脚,等家里人都回来了,就是太平了,我们再回去,也省得你上心。” 贾蔷闻言颔首,再行一礼,又与刘大妞示意点点头后,出了前厅。 …… 宁国后宅。 尤氏和尤三姐看着银蝶回来,忙一迭声问道:“如何了如何了?国公爷可回里面来了?” 银蝶强笑着摇了摇头,道:“并未曾……许是太忙了,连舅太爷那边,也只见了不到一炷香功夫就匆匆出宫了。” 尤三姐最为失望,委屈的不行。 尤氏倒还好,安抚道:“你听听,连舅太爷那边都只见了不到一炷香功夫,可见如今外面还极难。小婧挺着个大肚子,都几天几宿没回家了……” 尤三姐闻言,方咬着珠唇,缓缓点了点头。 尤氏见她如此,叹息一声道:“要不,你还是别惦记着他了。以你的颜色模样,太好的高门进不得,进个中等人家,还不……” 话没说完,尤三姐就一口截断道:“大姐别说了,死也死他家里!我就不信,他这样瞧不上我!” 看着尤三姐扭身回屋的背影,尤氏不无气恼的啐了口:“魔怔了的小蹄子!” 啐罢,却又叹息一声望向前院方向。 这就是指着人家活命的苦…… …… 大明宫,养心殿。 大半年的光景,养心殿早已重新修葺起来。 只是隆安帝醒着的时候,极为排斥此地,所以一直赋闲。 今日,尹后重临此地,与东宫太子、军机大臣、宝郡王李景、恪荣郡王李时,一并会见果勇营指挥齐安候李虎、效武营指挥北宁侯张才、奋武营指挥成山侯王通、耀武营指挥阳武侯薛璐、立威营指挥富阳侯王芳等五位京营指挥。 除此之外,还有原皇城南门将英武将军朱桦,原皇城北门将雄武将军陈道,皆为军中颇有名望之宿将。 今日军中诸武勋重将齐聚,所求者,只想为前晚兵变夜被封锁一事,讨个公道! 听着他们的叫嚣,显然是受了奇耻大辱! “他贾蔷一黄口孺子,仗着天家宠爱,凭甚么就敢养私军数千?” “他居然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兵进京?他以为他是谁?” “就算他是想勤王保驾,他从哪得来的信儿,反王就会在九月八那天起事?” “既然早知有谋反之事,为何隐匿不报?若非天子突然遭受惊吓,何至于落得如今昏迷不醒的地步?” “若此般都非不忠不孝之辈,天下还有悖逆之贼乎?” 一句句诛心之问,让尹后、李暄并诸军机都沉默了。 以国法来论,哪怕贾蔷有千般道理,也唯有满门抄斩一个下场。 李时泪流满面,眼中的怨毒仇恨惊人,缓缓道:“若,早一日得知逆贼谋反的消息,高祖血脉宗室骨肉,就不会几尽死绝!” 眼见气氛愈发肃煞压抑,李晗忍不住道:“诸位,宁国公先前说了,是回京准备接人时碰巧遇到兵变……这些且不提,只如今宁国公的四千德林军就在皇城中。你们想如何?又能有甚么法子?那可是一战能平两大京营的强军!” 齐安候李虎淡淡道:“也不过四千兵而已。只要调离皇城,纵有火器之利,弹指可灭!” 李晗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杀不得,杀不得。这四千兵如今就在皇城内,果真有个意外,天家危矣!” 耀武营指挥阳武侯薛璐勃然大怒道:“此等奸佞不杀,早晚成董卓操莽篡逆之贼!!” 立威营指挥富阳侯王芳看向李景,抱拳道:“太子虽为东宫,但还未亲政,且又与国贼亲厚,为其迷惑。宝郡王为皇上嫡长子,为东宫长兄,当出面拨乱反正,平定叛逆!王爷一句话,臣等绝无二话!” 此言一出,尹后、李暄并诸军机等纷纷变了面色。 即将登基的太子说话不算,李景一句话就能调动京营? 这等赤裸裸挑拨离间天家的诛心之言,自然让尹后、李暄惊怒! 这一刻,他们才隐隐明白,隆安帝为何身为帝王,这些年却过的如此如履薄冰。 也难怪如此倚重赵国公府…… 军权握不紧,便是天家也要受气! 不给李景开口的机会,尹后看着富阳侯王芳沉声斥道:“富阳侯,汝欲离间天家骨肉手足?” 王芳跪地道:“臣不敢!只是奸佞不除,天下难安!连此等养私兵、无旨调兵进京包藏祸心之国贼朝廷都不肯杀,今后却不知还有几人悖逆!” 其余四位京营大将,连同英武将军朱桦、雄武将军陈道,竟然齐齐点头。 尹后此刻真有些不解了,看着王芳等缓缓问道:“卿等果真不知,皇城御林内卫如今由德林军所充任?” 王芳大声道:“娘娘还请放心,不过区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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