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该在甚么时间段去散步最佳……还有,要保持心情愉悦。” 隆安帝闻言好笑道:“面上不喜怒形于色倒也容易,制怒之道朕也明白。可人之心境,若果真能自我控制,想高兴就高兴,想不高兴就不高兴,岂非妖怪?” 尹皇后笑道:“自然不是说不气就不气,只是在皇上苦恼的时候,把那些苦恼倾诉出来,按贾蔷同子瑜说的,一份高兴之事告诉两个人,就可收获两份高兴。而一件困扰恼怒之事说与旁人听,就能减轻一半的苦恼。臣妾以为,这虽是小儿女间哄人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隆安帝闻言,轻轻挑了挑眉尖,笑骂道:“这个混账,难得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隆安帝思量稍许,叹道:“朕之烦恼,便是这些堆积如山的奏折。即便由军机诸大学士筛选过一遍,但仍有太多折子,内中上奏之事空洞无物,满口虚言,纯粹浪费朕的时间。皇后可愿帮朕?” 尹皇后迟疑道:“臣妾自然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可后宫不得干政乃是祖训,上回帮皇上翻捡分类奏折后,臣妾已是十分不安,着实不敢再犯忌讳。” 隆安帝笑道:“你连六宫权柄都托付出去了,谁还会骂你干政?再者,皇后素来恪守本分,别说梓童自己,连尹家都让你约束的妥妥当当,这么多年的后族,竟没出过一个过五品的官,又谈何干政?皇后且放手帮朕就是。对了,朕的朱笔还有一支,遇到那种纯粹是请安,或是讲天气如何的折子,皇后帮朕代批便是。” 此言一出,尹后却陡然变了面色,跪地不安道:“皇上,若只让臣妾翻捡分类奏章,那臣妾为了皇上的龙体,能早些安歇,勉强还敢偶尔为之。可若是执朱笔代天批复,那臣妾无论如何也不敢做。此事别说做了,便是想想都是大罪过。但凡让外朝知道分毫,臣妾必要被戴上一个武曌的帽子,除了被废之外,别无出路。臣妾虽死不足惜,却不敢因此连累了皇上的英明,耽搁了皇上革新寰宇之大政!” 见尹后惊惧成这般,一直心中冷眼仔细观摩着她的隆安帝,却终于放下心来。 能有这份见识和敬畏就好,他也知道了尹后的底线在哪,果然是个极聪明也极明白分寸的好皇后。 武曌? 中原几千年青史,也只出过一个武曌。 且能出这样一个人物,也是因为长期和高宗同朝共称二圣期间,打下了朝廷威望和基础。 武周之后,再无人能复制那样的路数,本朝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隆安帝从无这方面的担忧,只是担忧她存了干政之心。 方才之言,也的确是在试探…… 好在,尹后之表现,没有辜负他的信重。 隆安帝亲自站起,将尹后搀扶起来,看着她在这样的年岁,还有一张完美无瑕精致之极的容颜,心中愈发喜爱,笑道:“好好好,就依梓童之言,不动朱笔就不动朱笔。只要皇后能帮朕先分出轻重缓急,朕就轻便得多喽!” 尹后用凤帕擦拭干净脸上的眼泪后,笑道:“若只如此,臣妾倒敢为之。只是,若臣妾有许多不懂之处,询问时,皇上可别嫌弃臣妾愚笨啰嗦才好。” 隆安帝呵呵笑道:“皇后哪里话!论聪慧明睿,皇后之才智,是绝不输于诸军机大学士的。果真有不明白之处,一问便知。来来来,咱们夫妻早点忙完,也好早点歇下。” “皇上……” 第0545章 冲突! 翌日清晨。 贾蔷醒来时,背后被一八爪鱼抱着,那是香菱。 怀里则躺着一娇俏清瘦的丫头,满头青丝幽香,怀中如藏软玉。 贾蔷有些留恋的将手伸出来,正要起身,却见晴雯先一步起来,红着脸也不理他。 这丫头是个倔性子,好似如此就算是好人一般。 见贾蔷嘴角带起坏笑的看她,晴雯狠狠瞪他一眼,却不妨她服侍贾蔷穿好衣裳后,还跪在地上,替他抚平衣襟前摆的一点皱褶,擦去鞋面的一点灰尘…… 这样的姑娘,谁又会不爱呢? 弯腰抱起,不顾其挣扎,一边往外行,一边来了一场深深的早安吻。 至中堂时。 “哎哟!” 正这时,庭院门口方向传来一道惊羞声,晴雯听闻这动静,兔子一样从贾蔷身上跳了下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好被贾蔷扶住。 晴雯大红着脸,一手打掉贾蔷扶在她怀里的手,一双桃花眼化成两汪桃花潭水,啐了贾蔷一口后,又回头看了眼院门口的来人,记在心里,扭身离去。 贾蔷倒是面色不改,慢悠悠的走到院门前,打量了下身前人身上的寒露气,皱眉道:“来多长功夫了?到底还未入夏,晨起露重,你想病倒不成?” 可卿闻言,苍白的脸上忙堆起笑容来,道:“并未来许久,也是刚到一会儿,知道叔叔多是这个时候起来练武,才赶了来。” 贾蔷见其脸上的憔悴和哀伤意重,轻叹一声道:“都是一家人,下回再有事,就自己进来,即便不愿打扰,先在中堂上坐坐又何妨?” 可卿感激笑道:“我记下了。” 贾蔷往里面让道:“进去罢,先吃杯热茶暖暖身子。” 可卿还要婉拒,不想被贾蔷一把牵起手来,领往屋内。 可卿唬了一跳,想挣脱可哪里挣得脱,心里紧张的要命,就怕让人看到,就没脸见人了。 还好,晴雯一直没有出现,而贾蔷将她带到中堂后,也撒开了手,道了句:“坐。” 可卿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幽幽多情的眸眼中有些羞恼,但近日来积累在心头的灰冷晦暗之意,也被那只握紧她的手,暖散了大半…… 正这时,晴雯提着一壶热茶进来,给二人斟好后,还得见礼,然后气鼓鼓的还得去给贾蔷准备早饭。 这世道…… 可卿吃了口热茶后,面色好看了许多,随后有些羞赧道:“今儿前来,是想问问叔叔,我爹爹的后事……” 说着,又红了眼圈,哽咽难言。 贾蔷微微颔首,道:“你放心罢,我已经安排了稳妥之人,全权料理。秦钟的身子骨也养过来了,能为秦老爷披麻戴孝……” “啊!” 可卿不喜反惊,紧张道:“钟儿身子骨病弱,如何能承得起?” 贾蔷提醒道:“那是他老子的丧事,且既然他去披麻戴孝的跪灵,说明郎中认为他的身子骨坚持的住。嫂嫂虽爱护他,却不可溺爱。” 可卿何等聪慧之人,听出这番道理背后,居然有一丝吃味,忍不住想笑,心里又羞的了不得。 贾蔷见她垂下螓首不语,也不忍过责,想了想便道:“罢了,你且回去好好休息一天,等晚上我回来,再带你往秦家走一遭罢。不让你哭一回灵,想来你心里也不甘。当了一世儿女,临走前哭一场再送一回,也是本分。” 可卿闻言,登时大喜,一双蕴着万种风情的幽眸看着贾蔷,诉不尽的感激。 贾蔷隐约明白了祸国殃民之红颜祸水是甚么意思了…… 义忠亲王之倒台,多半是因为声望太高,甚至高到了威胁太上皇的地步,因而被废。 但直接垮台的缘故,却是通女干母妃,也就是可卿的生母。 典型的爱江山更爱美人…… 连义忠亲王都扛不住这美人关,大概率继承了其母风韵的可卿,也让贾蔷经受着莫大的考验。 不是因为身份的隔阂障碍,而是因为人家刚没了父亲,正心思痛苦憔悴,这个时候想那些事,岂非禽兽? 正当可卿耐不住贾蔷炙热的目光,轻轻偏过头去时,就听他温声道:“去罢,好好歇一天,晚上才有精神。身子是一切的根本,不可因悲痛毁伤了身子,那才是不该的。” 可卿闻言,抬起眼帘来看向贾蔷,缓缓点了点头。 看着她一身孝下的绝世美貌,贾蔷不想再说话,挥了挥手,示意她去罢。 而可卿明显也感觉到了甚么,红着脸,心中既意外又感动,她未想到,贾蔷会如此尊重她的感受。 毕竟,都到了这个地步…… 可卿屈膝浅浅一福后,转身离去。 待她窈窕身影消失在庭院后,贾蔷才如得脱大敌般长长呼出口气去。 日后,当多相处相处,实在能锻炼意志…… 正这般想着,忽地从后面传来一声叫声: “啊!” 声音神似可卿,令贾蔷唬了一跳。 他回头看去,额头上顿时起了一排黑线,却见香菱露了个小脑瓜藏在那里坏笑着看着他,又酥又媚的再叫了声:“啊!”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贾蔷又好气又好笑,大步上前,扛起恶作剧成功嘻嘻偷笑的香菱,就往里面卧房而去。 不过这一次,贾蔷未能将这憨丫头收拾服帖,不是体力不支,而是来了不速之客…… 刚将香菱扒成光屁股,李婧就从外面急急而来,也不去理会光着腚赶紧藏进被子里羞的只在缝隙里偷看的香菱,对贾蔷道:“爷,昨晚步军统领衙门派出巡捕五营,一夜间清扫了金沙帮大部分场子,抓走了几千人。眼下东城巡捕营和兵马司对上了,步军衙门要接管东市,将兵马司赶出东市,由他们来收卫生银子和火禁银子,两边已经快打起来了。” 贾蔷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回头抄起刚刚脱落的玉带,又伸进被窝里,拍了把香菱的屁股,才大步出外。 李婧见之无语,却效仿着也伸手进锦被,捏了捏香菱的脸蛋,而后阔步跟了出去。 …… “驾!” “驾驾!” 贾蔷带着亲兵一路东行,路过皇城时,正巧恪和郡王李暄从东华门出来,看到贾蔷自西而来,一路打马疾驰,亲卫在前吆五喝六的让行人让路,行事嚣张,不似过往做派。 李暄“大怒”,高声斥道:“好你个贾蔷!贾家才出一个皇贵妃,你小子就学坏了,成了净街虎,横行霸道,本王再不饶你!” 说罢,一纵马缰,追杀上前。 伴当陆丰见之魂儿差点没唬飞,忙吆喝着王府侍卫赶紧跟上护从,自己也跟了上去。 李暄骑的是御马,脚力比贾蔷座下马强许多,没一会儿居然还真让他给赶上了。 就听他在耳边大声聒噪:“贾蔷,本王必让人弹劾你御街纵马,你完蛋了!” 这小子是真心闲的蛋疼,贾蔷不理他,只是一路疾驰。 步军统领衙门是正规军,配的兵器比兵马司强出何止一筹? 巡捕五营的兵丁,持长矛大刀,有牛皮大盾,甚至还有弓弩。 真打起来,兵马司一群持腰刀铁链的,怎么可能干得过…… 见贾蔷不理,李暄也不觉得没趣,继续聒噪道:“贾蔷,你这是出了甚么坏事罢?快说来听听,让爷也乐一乐。” 贾蔷仍是不理,一路上忍受这位王爷越来越亢奋的废话,一路奔行到了东市。 果然,远远就见东市牌楼前聚集着一大圈黑压压的人群。 人群里面,两拨人马针锋相对,已经开始推推搡搡,眼见要斗在一起。 贾蔷回头对骑在一匹高大驽马上的铁牛道:“开路。” 铁牛翻身下马,先从背后一个专门驮着他的甲和锣的驽马背上取下家伙什,在两个手下的配合下披上甲后,提着大铜锣上前,咆哮道:“散了散了,都散了!” 这动静如同晴天打雷一般,唬了周围百姓一大跳,在一阵阵狂轰滥炸的锣声中四散开来。 贾蔷纵马上前,副都指挥迎上前来,以军礼跪拜道:“卑职参见侯爷!” 数百兵丁并千余帮闲亦随之拜下:“卑职参见侯爷!” “起来罢。” 贾蔷刚刚叫起,一旁李暄不乐意道:“他们怎么只跪拜你,不跪拜爷?” 不过也看出事情的棘手,所以只抱怨了一句,没有多话,随贾蔷一道翻身下马,乐呵呵的准备看热闹。 “贾蔷,别怪爷没同你言语,近来忠勤伯杨家在父皇那里可是红的很,风头极盛!步军统领衙门提督着九门,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就是千金买马骨!这个时候你和杨家闹起来,你觉得父皇会帮谁?搞不好还会上演一出刘备摔阿斗的戏码来……嘎嘎,你要倒霉喽!” 李暄一张嘴简直停不下来,叽叽喳喳烦死个人,不过听完这番话,贾蔷心里还是有些感动。 这厮也不算太浑! 只是,李暄说的这些事他不是想不到,可想到了又如何? 今日不将步军衙门巡捕五营的爪子斩断,往后兵马司又将成为一团烂泥,先前的心思,岂不都白费了? “兵马司准备!” 贾蔷连多余的话都不说,上前数步,将高隆递上的腰刀随手扔在地上,却挽起袖角,厉声道:“今日咱们教教巡捕五营的人,不该乱伸的爪子,就不能伸。谁乱伸爪子,咱们就斩他!” 说罢,一马当先,冲先了巡捕五营的队伍。 李暄见之丢了兵器冲上去,眼睛登时一亮,嘎嘎笑道:“好好好,带我一个!教教他们做人!” 笑罢,竟也冲了上去。 伴当小太监陆丰见了,脸都吓白了,一边急的跳脚,一边招呼着王府侍卫赶紧上前护着。 最憋屈的却是巡捕五营那边,贾蔷冲上前之前,对面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只一个世袭国侯,已经让他们吃不消了,结果还跟来一位皇子郡王,这仗还打个锤子啊! 一群人原本战力远在兵马司之上,可士气先溃,战力自然也就一溃千里。 不算逃走报信的,被贾蔷领着一群歪瓜裂枣按在地上一通狂揍…… 不过,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自然也就惊动了隆安帝的御前红人,新任提督九门的步军统领衙门大都统,忠勤伯杨华。 第0546章 贾蔷,你可真阴险! “都捆起来,押下去!” 看着地上被打倒的几百巡捕五营的兵丁,李暄还在打地鼠一样踩来踩去,贾蔷看不过去,让人将俘虏捆了起来,押了下去。 又让高隆将帮闲都打发散了,一会儿真要硬碰硬,兵马司这千把号人,哪怕全聚起来,也不可能干得过三万步军统领衙门的正规军。 与其稍会儿转胜为败,索性先散去。 连兵马司正式丁勇也没留多少,让他们干干吗就干吗去了。 如今手里有杀手锏,皇子在手,自然不怕杨华浑来。 他或许敢拿一位侯爷立威,却还不至于敢拿一位郡王皇子立威…… “贾蔷,你完了!” 等兵马司的兵丁和帮闲士气高昂满脸骄傲的离开后,连东市诸多商铺门号里的掌柜伙计还有客人们也都看尽热闹纷纷散了去,李暄却幸灾乐祸道:“你这赢的不光彩,必然气坏了杨华。杨华正想借机立威,今儿不拾掇了你,他岂会罢休?” 贾蔷没所谓的吸了吸鼻子,嗤笑一声道:“原本我还敬他是个英雄,现在看看,他算个球!” “哈哈哈!” 李暄差点没笑死过去,竖起大拇指道:“好好好,你厉害!爷先走了,等晚晌再来瞧瞧你,还有没有这样厉害!” 不想贾蔷却冷笑道:“就算打不赢,至少我敢去硬碰硬,总比逃兵强!” 李暄闻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瞄着贾蔷,道:“这话倒是奇了,我怎么听着话里有话。逃兵,谁是逃兵?” 贾蔷冷笑而不语,这模样气炸了李暄,他叫道:“姓贾的,你可别不识好歹!爷刚才是帮你来着,你还想把爷也拉下水?” 贾蔷奇道:“刚才我让王爷帮忙了?没有罢?王爷不是为了高乐,才自己动得手么?不过……罢了罢了,王爷自便离开就是,这个锅,我来扛就是。满东城打听打听,谁不知我贾蔷义薄云天,非落荒而逃之辈。” “……” 李暄一阵无语,他娘的义薄云天和落荒而逃有个鸡儿的关系! 不过到这一步,他还真不好一走了之了,不然名声不好听也则罢了,关键是闹到宫里,贾蔷这个义薄云天的王八羔子,多半会把他扯进来。 平日里一点小事情贾蔷都会第一个把他拉出来顶雷,更何况今天? 草率了…… 李暄一边暗自后悔,一边面色不善的问贾蔷道:“爷留下也不是不可以,你可别等人来了,先把爷祭出去扛雷……果真如此,父皇、母后跟前你也落不着好。” 贾蔷笑道:“还用王爷出头?你就在旁边看戏得了,瞧我怎么对付这老丘八!他若堂堂正正和我放对,那即便是输了,我也伏了。可他既然出这样下作的招式,那就别怪我了。他敢做初一,我就能过十五!” 李暄闻言登时高兴起来,道:“快说说,你想怎么整他?” 贾蔷呵了声,道:“先搞臭他!” 说罢,转头对高隆道:“让胡夏他们去做,将步军统领衙门巡捕五营屁事不做,倒想过来搜刮地皮收银子,还想将卫生银子和火禁银子再收一遍的事,通知到各商号商家。就说杨华穷疯了,要来喝民血,让他们出来,和本侯一道阻止这等无耻嘴脸!” 高隆忙打发人去办此事,李暄眼睛都直了。 盖因一旦让贾蔷造成既定事实,既便官司打到皇宫里,隆安帝偏向杨华,可步军衙门至少在东城民心尽失。 西城也会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心,小心防备。 果真到这一步,杨华赢了也是输了,贾蔷输了也是赢了。 “贾蔷,你可真阴险!” 李暄不吝赞美的感叹道。 正说着,忽然李婧从前面赶来,禀道:“忠勤伯杨华率五百本部兵马来了!” 贾蔷闻言点了点头,再看看身后,越来越多的商号掌柜、伙计甚至连客人都一并出来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他转过身去,铁牛上前拿大铜锣敲击了几下,让人群安静下来后,贾蔷大声道:“想来诸位东城父老已经听说了,步军统领衙门来了新的大都统,看中了东市富裕,就打发了人进来,准备再收一茬卫生银子和火禁银子。” 听闻要被割韭菜,诸家岂有高兴的道理? 兵马司能强收,是因为国丧期间人家实打实的苦干了一个月,成效也都看得见,且平日里,东城地面上也是靠兵马司来维持治安和火禁的,和步军统领衙门甚么相干? 因此一时间,骂声此起彼伏。 杨家的底细不算甚么秘密,因此直接往杨华身上人身攻击的不再少数。 “我早就知道杨家不算好人,能养出个下毒暗害嫡子的庶长子来,可见杨家甚么品性!” “就是,合该杨家绝户!” “在甘肃镇待久了,穷疯了,进京后开了眼,就开始搜刮银子了!” “做梦!该死的丘八,想银子想魔怔了!” “他娘的撞客了罢?” “铛!” “铛!” “铛!” “铛!” 在贾蔷示意下,一阵巨锣声将嘈杂咒骂声压了下去,贾蔷再度大声开口道:“我兵马司为何收这两项银子,收来都用作甚么用了,东城父老最明白不过。如今步军统领衙门巡捕五营也想来收,本侯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你们能答应吗?” “不能!” “不能!” “我答应他个吊毛啊!” 一片群情激奋中,杨华率五百本部兵马也终于赶来了。 这就能看出沙场老将和京城少爷兵牙子之间的区别了,这五百自甘肃镇带来的本部兵马一露面,都不用鼓噪甚么,巨大的压力就铺面而来,煞气之重,让人心惊。 贾蔷暗自庆幸,得亏将帮闲和大部分兵丁都撤了去,不然此刻怕是要出大丑。 不过眼下,他倒不怕了。 杨华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对一位国侯和王爷不利。 面对如此雄兵,贾蔷非但不退,反而单枪匹马上前,沉声质问道:“忠勤伯,何故让巡捕五营的兵马前来骚扰地方?” 忠勤伯杨华骑于马上,目光冷漠的看着贾蔷,淡淡道:“步军衙门有清查地方,维护京城安稳之责。巡视东城,需要你兵马司的同意?” 贾蔷冷笑一声,不怕他开口,就怕他不开口,直接下令动手。 只要肯开口,那就好办了。 贾蔷大声道:“步军统领衙门的确有维稳京城安宁之责,可那是有事故发生后,兵马司或顺天府衙役处置不过来,才会派人通报步军营出动。如今东城无事,步军营何故扰民?” 杨华哪里愿意和一个小辈扯这些,可他经验老到,看出东城百姓尤其是东市上的商户都被贾蔷鼓噪起来,敌视步军营。 若是今日不辨别清楚,往后东城就真的没有步军营的立足之地了。 连忠勤伯杨府,都要随之蒙羞。 杨华沉声喝道:“谁说东城无事?本督近日肃清为祸五城百姓之帮派臭虫,得闻金沙帮的总部如今便在东城,今日前来,便是为了惩治捉拿欺压东城良善的金沙帮贼子的!” 贾蔷哈的一笑,大声道:“这话真是笑话,如今这背后就是东城父老,多有东市诸商号的掌柜、伙计,忠勤伯,你不妨当面问问,可有一人受过金沙帮的欺负?” “没有!” 原本慑于五百强兵之威,断不敢开口的人群,在几个托的带领下,渐成声浪,喊道:“从无此事!” 贾蔷笑道:“忠勤伯,听清了?在这里,金沙帮的名声,比你步军营还强些。金沙帮的人没搜刮地方,倒是步军营的人,来了就开口要银子!本侯也是奇了,是兵部没给步军统领衙门拨军饷,还是步军营的人都穷疯了,连脸都不要了?忠勤伯,本侯奉劝你一句,京城不是九边,不是山高皇帝远的边关之地,容得你们为所欲为。这里是天子脚下,王法鼎盛之地。哪个百姓没有沐浴过皇恩,又岂能容尔等欺辱?” 这话愈发激发了百姓们的自豪感,连那五百兵马都不害怕了,一个个昂头挺胸,甚至有胆肥的又开始骂起杨家来。 杨华脸色愈发肃穆起来,他也发现和贾蔷打嘴仗似乎是错着,此子年岁不大,却刁钻之极。 他心中也是无奈,若步军统领衙门只是单纯的提督九门,那他也不至于如此棘手。 可步军衙门还设有巡捕五营,负责都中治安,某方面来说,与兵马司职权重合。 从前倒也罢了,没人会将兵马司放在眼里。 偏他来之前的这几个月里,兵马司一桩事接着一桩事不停的折腾,国丧期间更是来了回轰动全城的东城大清扫,出尽洋相。 可人家从兵马司指挥到下面上不得台面的帮闲一起动手,干足了一个月,使得东城大变样的同时,也得到了收获。 每个月的都能从东城各商户、门铺手中收取不菲的卫生银子和火禁银子。 神京城格局,素来是东富西贵,五城中东城最富。 这样大一块肥肉,被素来最是瞧不起的兵马司吃到嘴里,步军营上下的酸气和不服也就可想而知了。 都是负责京城治安的,凭甚么兵马司那些破烂货能吃到肉,布军营堂堂正规军反倒连口稀的都吃不着? 杨华新官上任,想要立威立足收取兵心,还有甚么比办成此事更便宜的? 且他也和手下兵将商议妥当了,那就是不白收银子,兵马司能为百姓干的活,巡捕武营要干的更好! 打算原是好的,动机也不差,就是没想到,贾蔷的反应会如此强烈,又会如此鼓动人心。 最头痛的是,贾蔷背后站着的那位,虽一直一言不发,可看过来的眼神,却没一丝喜欢的神色。 若非这位在,便是以蛮力强破之,又能如何? 贾家的确不简单,贾蔷背后的林如海更了得,但那又如何? 杨家如今连个后都没有,他只要一心忠于天子,便是林如海又能奈他何? 可惜…… 杨华带兵多年,最知审时度势之重要,他料定再纠缠下去,难得好处,便心生退意,道:“今日是非,本督自会禀明皇上,请皇上做个公证。宁侯,放了布军营的弟兄出来,今日本督,暂不与你计较。” 贾蔷闻言冷笑一声,道:“你不与本侯计较,本侯还想与你讨个公道呢!你不是想要在御前求公证么?那好!本侯先一步进宫,等着你!” 说罢,翻身上马,打马向皇城赶去。 李暄心里又骂了声奸诈,此举彻底将布军营和杨华的名声坐实了,就算进宫吃挂落,又算甚么? 不过他又觉得十分有趣好顽,因此也赶紧翻身上马,大叫道:“贾蔷休走,等等本王!” 吼罢,大笑跟了上去。 第0547章 刘备摔孩子 贾蔷在外面喊的声势浩荡,大义凛然,对上忠勤伯杨华占尽上风。 又口口声声约架人家进宫里辩个公证,好似背景深厚无所畏惧的样子…… 实则进宫后,刚进大明宫,就被戴权传隆安帝口谕:“养心殿庭院内跪好了!” 贾蔷跪下没多久,李暄过来瞧见笑的前仰后合,结果一直没走的戴权又宣了第二道旨意:“养心殿庭院前跪瓷实了!” 李暄:“……” 贾蔷面上维系着面无表情的神情,眼中的笑却让李暄抓狂到想杀人! 又过了片刻,忠勤伯杨华也递了牌子进宫,却被戴权恭敬的引入养心殿。 啧啧,到底是托付九门的方面大将。 这收买人心的手段,不比刘玄德摔阿斗差…… “顽不起,就寻皇上告状?呸!” 杨华一只脚刚迈过殿门,就听到身后传来贾蔷鄙夷的声音。 以杨华城府之深,心性之坚韧,都忍不住滞了滞殿外的那一只脚,想回去和这厮理论个明白。 到底是谁,撒欢的往宫里跑来,口口声声说到御前断公道。 不过,他到底没上贾蔷的当,一步跨入殿内。 能让一位国侯还有一位皇子郡王跪在此,即便杨华如今心中已是千疮百孔,却依旧让他动容,心生感激。 皇恩至此,忠勤伯府的荣耀,也达到了自开府以来的最高辉煌。 所以,让这黄口孺子逞逞嘴上能为,又有何妨? 果真转过头去和他理论,反而落了下乘,辜负了皇恩。 背后,李暄差点没笑死,觉得能看到这样一场戏,便是跪一跪也无妨。 等庭院内没了宫人,李暄小心翼翼的往贾蔷这边挪移了些距离,压低声音嘎嘎乐道:“瞧见了罢?任你外面跳的欢庆,还是得给人让路!忠勤伯杨华,如今连赵国公那老货都要交好,听说那老东西居然还想嫁一个孙女儿给杨华当填房……” 贾蔷皱眉道:“忠勤伯夫人又没死,填哪门子的房?” 李暄“诶”了声,鄙夷道:“你一天到晚都在瞎忙活甚么,杨家的动静旁人不理会也还罢了,你弄死了杨鲁……杨鲁的死总和你相干罢?这也敢大意……爷给你说,听说忠勤伯夫人原先就身子不大好,如今死了嫡子,还是被一手疼爱养大的庶长子给毒死的,是个人也想不通啊。好像是昨儿没了的还是前儿没了的……总之就是这两天。这个时候,父皇也得关照一下杨华的心情。贾蔷,爷劝你还是自认倒霉罢。唉,爷也是倒霉催的,怎么出门就遇到了你?白遭这一场了!” 贾蔷也是无语,的确不走运…… 他也没想到,杨华竟能惨到这个地步,顿了顿他又问道:“忠勤伯太夫人没事罢?” 若是连那位老太太也不行了,那忠勤伯府就真要散架了。 李暄倒吸一口凉气,惊悚道:“贾蔷,看不出你还是个狠人!杨家都惨成这样了,你还咒人家太夫人……” “呸呸呸!” 贾蔷连啐三口,道:“少胡扯!我只是担心,先前杨鲁死的时候,我去杨府祭拜,见过杨家太夫人,觉得那是个明白人,所以希望她这回别倒下了,不然杨华说不得真会发疯,那就让人讨厌了。” 李暄嘿嘿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你放心,父皇已经派了御医去杨府,据说他家太夫人反而更精神了不少,张罗着等出了丧期,就给杨华续弦呢。无论如何,不看到杨家有后,她也放心不下合眼啊。” 贾蔷闻言,点点头道:“如此就好。” 二人正聊的开心,就见戴权又出来,对李暄、贾蔷道:“王爷、宁侯,圣上宣你二人入殿。” 贾蔷闻言心底一沉,再瞥了眼李暄,见其面色也变了变,显然也猜到了甚么,二人对视一眼,随即都心情沉重的进了殿。 刘备摔孩子,这孩子可是差点被摔死的…… 养心殿内,不止有忠勤伯杨华,还有领班军机大臣荆朝云,并军机大学士罗荣、何振,及新晋文渊阁大学士,林如海。 另一人,则是老的快佝偻成一团的老赵国公,姜铎。 在这群操持着整个帝国最高权力的巨擘面前,别说贾蔷,就算是贵为皇子郡王的李暄,好似都成了小虾米。 被强大的气场压的头都抬不起来,各种审视目光瞧过来,让二人感觉到压力山大。 这时,就听御案后传来一道冷哼声,隆安帝沉声喝问道:“李暄,贾蔷,朕问尔等,忠勤伯年长,还是汝二人年长?” 贾蔷和李暄自然不敢狡辩甚么,一起答道:“忠勤伯年长。” 隆安帝再问:“那是忠勤伯为国戍边二十载之功高,还是汝二人功高?” 贾蔷和李暄一起抽了抽嘴角,答道:“忠勤伯功高。” 隆安帝声音愈发严厉,道:“既然如此,面对如此功高德勋的长辈,汝二人为何会如此不敬?是哪个教得你二人如此做人做事?是朕和林爱卿教的你们这样骄纵狂妄,无法无天的么?” 本就跪着答话的二人,此刻头都快低到地上了。 李暄是真的后悔了,干吗招惹这趟麻烦? 下回再不如此草率了…… 贾蔷心里虽然腻味,可也知道此为权术之道,亦是操弄人心之法。 尽管大多数人都知道刘备摔孩子的典故,可既然是经典,自然百试不爽。 至少看看杨华此刻激动的神情,就知道他到底有多受用了…… 看二人老实了,隆安帝又对贾蔷沉声道:“回去赶紧将人放了!你在东城搞的乌烟瘴气,朕原见你年幼,又念你心中原是好意,所以就不过责于你。却不想你愈发放肆,东城成了你的自留地了?那到底是朝廷的地方,还是你贾家的地盘?同管都中治安,你兵马司凭何如此霸道?” 贾蔷闻言,忍不住道:“皇上前面的教训,臣都当教训记下了。可这句话臣无论如何也不伏!” “胡闹!” 林如海皱眉喝道:“天子金口玉言,言出法随,由得你不伏?” 隆安帝冷冷道:“林爱卿,且让他说,朕倒想看看,他哪里不伏!” 贾蔷先看了林如海一眼,没看出甚么提点,心中便安定了不少,随后大声道:“皇上,臣从不敢将东城当初自留地,臣知道,兵马司在东城收卫生银子和火禁银子,惹得许多人眼红。有些人以为臣和他们一样,将那些银子收上来后,都中饱私囊了。 但臣可以保证,任何时候,皇上都可以差人……不必是户部的,内务府的也成,去兵马司衙门查账。但凡有一文钱进了臣之腰包,臣甘愿领罚。不是臣自大轻狂,以臣赚银子的能为,还真瞧不上这样的银子。 兵马司收取的银子用来做甚么,也从未瞒过任何人。笔笔数目皆有账可查!其实步兵营想收这份银子,也简单。只要他们将西城或是南城和北城,也如兵马司清扫东城那样,清扫的干干净净,将那些淤水沟、烂泥塘还有臭粪坑都拾掇利落了,肯为百姓谋福祉,百姓绝不吝啬供养他们的银子。如今他们啥也没干,倒想先收银子……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隆安帝冷哼一声,喝道:“少废话!朕命你让出东市来,你让还是不让?” 贾蔷黑下脸来,道:“臣当然遵旨!只要忠勤伯干得出这样的事,臣认了!只是,臣原本十分敬重为国戍边多年的忠勤伯府,也因此以为大燕军中,不光是一群只知道争权夺利占山头的贪婪腐朽之辈!然而从今往后,忠勤伯将永远失去臣的尊重。臣以为,他和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毫无区别!”说罢,他似极受委屈心酸的偏过头去,却趁机给李暄狠狠使了个眼色。 李暄接过贾蔷同仇敌忾的眼神后,还没反应过来,脑子就一抽,脱口而出道:“儿臣也是!”说完才想起自己说了甚么,差点悔的没一巴掌抽到自己脸上,这是撞客了不成?好你个阴险的贾蔷! “放肆!!” 果不其然,隆安帝闻言,勃然大怒,厉声斥道:“二竖子焉敢辱朕肱骨大将?” 然而素来识相的贾蔷,这次却没有再请罪。 虽未狗胆包天到与隆安帝对视对峙,却也是梗着脖颈,并不低头。 李暄原想着磕头伏输来着,可眼下贾蔷硬顶着,他自忖若是先一步磕头,下场可能会更惨些,心里把贾蔷祖宗十八辈问候了三百遍,也只闭着眼,豁出去了! 见此,隆安帝愈发动了真怒,正要惩处,忠勤伯杨华却终于站不住了,出列躬身道:“皇上,今日事,原是误会。臣从未带过步兵营这样的兵,不止要作战,还有护卫京城安稳的职责。又听麾下说兵马司干的那些事,巡捕五营亦能为之,便未阻挡东营将效仿兵马司之心。 只是东营原答应臣,兵马司为百姓做的那些事,东营将士亦能为之,还能做的更好。是臣失察,没想到巡捕东营还未与百姓谋利,倒先盘剥起商户来。此事,是臣之罪也!臣恳请皇上降罪,也好让宁侯看明白,我忠勤伯杨家,绝非下三滥之流。” 其实也确实是如此,只是军方做事,或者说
相关推荐:
角色扮演家(高H)
从全员BE走向合家欢(NP、黑帮)
归宿(H)
我曝光前世惊炸全网
她太投入(骨科gl)
铁血兵王都市纵横
魔界受欢之叔诱(H)
综漫:开局就打宿傩?
狂野总统
大唐绿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