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复过来,今日又不幸亲眼见她炮制囚犯的酷虐手段,恐怕会吓得做上一夜噩梦,不如此刻趁热打铁收服霍七,夜里陪伴自己,从此无忧了。 宝珠眼睛亮闪闪的,说道:“有你在,就可以跟我住同一间房,睡同一张床,再合适不过。” 霍七郎一听这话,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心道没有比这更不合适的安排了。伴随着宝珠的盛情邀约,一股无遮无拦的杀气从阴暗处迅猛袭来,霍七浑身汗毛直竖,暗暗叫苦不迭,接下来这颗脑袋还能不能安稳待在脖子上,就得看自己的回答是否妥当了。 “可惜啊可惜,这差事老七接不了。” 为了性命存续,霍七郎不得不违心婉拒,接着脑筋飞转,试图编造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糊弄她,“是这样的,我们师门有个老规矩,同一个雇主,聘请了我们当中的一个,就不能再聘第二个了。” 宝珠蹙眉道:“可是十三郎不也一样跟我同行吗?” 霍七郎低下头,弓着背,看着她耐心解释:“那不一样,小十三没出师,师父死的时候,他是当作拖油瓶分给大师兄的。我可是成名的英雄豪杰,一山不容二虎,一条小鱼干聘不成两只狸奴,懂吗?” 宝珠听她说得头头是道,顿时大失所望,气鼓鼓地抱怨:“你们师门不过十几个人的小小门派,才一个伙的建制,怎么那么多讨厌的戒条规矩?” 霍七郎一声叹息,遗憾地想:本来什么规矩都没有的,但是韦大占了这个好坑,旁人就别想染指了。 没能成功聘到中意的下属,宝珠只能将萧苒闺房再打量一遍,最后将目光落在她的床上。这是一件新式高足家具,比之矮款的榻高了许多,第一次来,霍七郎就把它拽出墙边看过内侧,但这床宽约逾五尺,上面又铺设了层层锦缎被褥,上下悬挂帷幕,并没有全部扯出来。 她对霍七道:“你能把这床彻底拖出来让我瞧瞧吗?” 霍七郎干脆答应:“翻个面也没问题。” 说干就干,霍七郎撸起袖子,撤下帷幔,直接将这张大床掀起一边,整个拖了出来。宝珠还没说什么,她先咦了一声:“这床下面有人藏过,灰尘有动过的痕迹。” 宝珠却看见了大床底板上有一行歪歪扭扭模模糊糊的血红字迹:“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诗句旁边的床板缝隙之中,别着一根鎏金钗。 舅姑:古意指公婆 86 ? 第 86 章 霍七郎从床底拔出这根钗,拿在手中观察。这是一件女子头上最常见最普通的首饰,钗头是一只蝴蝶,钗尾两根,因经常佩戴,上面薄薄一层鎏金已经磨损过半,露出里面的铜胎。 至于诗句,乃是五柳先生陶渊明《拟挽歌辞》中最后一句,似乎是用手指蘸着胭脂于黑暗中写就,因此歪扭不成形。 宝珠看到这句诗,心头便隐隐觉得不妙,对霍七郎说:“这是一句绝命诗。” “就是人知道自己快死的时候写的那种遗言?” 宝珠点了点头,沉思不语。床底的灰尘痕迹刚好够一个身材娇小的人藏身,在一端留下些白色圆点状痕迹。旁人或许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在爱哭的宝珠眼里则很熟悉,那是有人严妆哭泣时冲花了妆容,脸上脂粉随着眼泪落在地上留下的。 “被你三师姐整得半死不活那个刺客,先假称自己是庞家的女傧相混进萧家,再进入萧苒的闺房,却发现房间是空的,便穿上新娘的礼服和首饰,易容成萧苒雀占鸠巢。他大概没想到,当时真正的新娘就藏在床底下哭泣。” 霍七郎说:“假如萧小娘是被捆了起来堵住嘴塞进床底不能作声,哭倒是能哭,但怎么能在床底板上写字?” 宝珠叹息道:“没有人将她捆绑起来。绑架新娘的案犯,就是新娘自己,萧苒本人。卢家以赶走小婢的形式传递来书信,估计信上写着将萧、庞两家族诛的威胁信息,逼迫萧苒自己绑架自己,等亲迎的人群离去,萧府再次安静下来,她就能戴上帷帽翻墙跑掉了。 那首藏在妆奁盒里易于被人发现的《代九九》诗歌只是掩人耳目,故意营造成新娘自己逃婚的假象,潦草涂在床板底下这句诗才是她真正的心声。” 宝珠将推测分析给霍七郎听,她低头翻弄着手里的鎏金钗,片刻后说:“萧小娘应该对老六是有情的。” 宝珠问:“何以见得?” 霍七郎说:“这是鎏金铜钗,以铜胎为内芯,取其‘同心’之意,是情人之间常见的定情信物。” 宝珠一愣,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霍七郎淡淡笑了笑:“因为常有人送我这东西。” 宝珠语塞,一时想象不出她女装时将钗插在头发上的模样,道:“那也不能确定这就是她跟庞良骥的定情信物。庞家有钱,送金送银都可能,怎么会送这么一只不值钱的铜钗?” 她走出萧苒房间,叫跟着过来萧府的庞总管,将鎏金铜钗拿给他看。 庞总管一惊:“这是我家小郎小时候送给萧小娘的礼物,还是我偷偷去店里拿的货。她怎么还留在手上?” 宝珠将她的怀疑说出来,庞总管苦笑道:“那时候萧家就不阔绰,倘若女儿手里凭空拿着来历可疑的金银珠宝,定会让父母生疑,所以小郎特意订了铜钗,这钗尾本来刻着一匹小马,就是他名字的含义。” 庞总管将那处隐蔽的地方指给宝珠看,却见已经被硬物特地磨掉了。 宝珠心想看这钗上一层鎏金磨损的情况,应该是常年佩戴,假如萧苒带着这只钗嫁去卢家,当然要小心被夫家发现这是青梅竹马送的信物,才将标记磨去。 他们是有情的。 想象婚礼当时场景,萧苒藏在床下,等待出逃的时机,结果发现一个陌生人混进闺房,萧苒根本不知道这是另外一伙人,以为是前夫家安排的替身,那人穿戴上本属于她的新娘礼服,将要代替她嫁给期盼已久的心上人,绝望之下,只能任由眼泪从脸庞默默流淌下去。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宝珠心中那股不祥之感越来越浓,卢家已经设下灭门的毒计,再逼迫萧苒逃婚,不太可能只是为了让庞家难堪。三家结下死仇,全因萧苒改嫁而起,前夫卢郸已死,他们再强行索回她有什么用处? 宝珠越想越怕,立刻叫上霍七郎准备去卢家质问,却觉得人手有些单薄,走出萧府大门,见许抱真骑在马上,等在外面。 他言简意赅地说:“庞六忙着找人,根本没往江湖上散播任何消息,将那些武林中人聚集在庞家是有人捣鬼。”他顿了顿,向着无人处道:“或许是师父遗言的事。” 霍七郎皱眉道:“要把大师兄叫上吗?” 宝珠不知道他们所言何意,这一句却是听懂了,赶紧阻止:“用不着他!我马上就要把失踪的新娘找到了,只是深入敌阵,对手可能有些多,你们跟我走一趟。” 霍七郎一听这话,摸了摸空荡荡的腰间,一副失措模样:“啧,早知道要动真格的,就借一把刀带上了,我空手怕是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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