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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他声音古怪。 “这怎么能比,”她开玩笑道,“有了这个我还能扣你月银呢。” 裴如衍看着她笑,也跟着抿唇,“好。” …… 好什么好,真没意思。 和他开不起玩笑。 裴如衍见她不说话了,又将小书拿了出来,漫不经心地问,“你看了多少。” 话题又回到了小书上。 沈桑宁不太想回答,走到他身边坐下,“那你看了多少?” 他语气认真,“就看了两页。” 大概是怕她不信,又补充,“真的,不是我自己买的,旁人送的。” 前一句姑且相信,后一句,沈桑宁狐疑,“你这般正经的人,谁会送你这种东西。” 一听就是假的。 裴如衍皱眉,生硬吐出,“谢霖。” ……好了,她信了。 毕竟谢霖是个不太正经的人。 沈桑宁腹诽着,忽听裴如衍道:“我伤好了。” 她一听,笑得哼出了声,这个人真是天天觉得自己伤好了。 裴如衍听她这笑,眉目不悦,“你觉得我骗你?” 说着,就作势要脱衣裳给她检查。 来不及阻止,他已经拨开了衣领。 胸膛的那处伤口,看着的确没太大问题,缝合的那条伤痕横在胸口上,并不丑陋。 但是没给她看多久,他就一本正经地合上衣物。 还真是好了? 裴如衍看出她疑虑,“陛下赐药了。” 难怪,陛下赐的自然是名贵之物。 沈桑宁感叹他得圣心,此时门外骤然响起陈书的声音—— “世子,京机司的周总旗来了。” * 家里来了京机卫的人,消息很快传到了沈妙仪耳中。 素云简单将打听来的情报禀告,“为首的是京机卫的七品总旗周大人,此人官职虽然不高,但威信很足,很受平阳侯重视,估计升职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一表人才,丰神俊朗。” 沈妙仪梳洗打扮一番,仍有憔悴之色。 不过,以她的长相,憔悴也只会让她更柔美,不信拿不下一个区区七品总旗。 * 前院。 周绝期带着上次在酒楼闹事的京机卫,押着几个赖皮,要交给国公府处置。 就是诬陷意满楼饭菜有问题的那些男女,经过京机司的毒打,他们也就是留下条命。 裴如衍看见地上衣衫褴褛的赖皮,厌恶开口—— “带他们来做什么?” 周绝期朝声源看去,目光与裴如衍交汇又错开,“裴世子,我手下的人得罪了夫人,今日特意来赔罪,这些人也交由你们处置。” “不接受,”裴如衍满面不愉,“现在把地又弄脏了。” 京机卫的人面面相觑,手里拎着的礼品格外显眼。 沈桑宁视线略过,猜测道:“是平阳侯让你们来的?” 几人不语,纷纷点头。 周绝期“嗯”了一声,“是,侯爷说,要世子与夫人接受道歉,他们才能回去当差。” “他们”说明并不包含周绝期。 这事本也和周绝期无关。 沈桑宁秉着与人为善的原则,淡淡道:“其实上次就说明白了,我可以接受道歉,不过这些礼还请拿回去吧,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公府公然收贿呢。” 这一帮人,都还穿着飞鱼服,拎着礼登门。 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的。 周绝期一愣,“是我思虑不周,多谢夫人提醒。” 既然得到宽宥,一行人便准备离去。 裴如衍突然出声,“把这些人弄走。” 他语气不善,地上赖皮吓得抖了抖。 周绝期颔首,让人将赖皮们带上。 正要离去,身后一个手下突然窜出,一脸急色。 那人捂着肚子狼狈道:“抱歉,可否借贵府茅厕——” “周韬!”周绝期冷声打断。 周韬是真忍不了了,“大人,我真的不行了。” 这种请求,一般人不会拒绝。 更何况是公府,不可能不让人如厕。 只能让丫鬟带周韬下去,其他人等在厅堂中,安静得诡异。 那厢。 沈妙仪前往前院的途中,正好看见一个丫鬟带着一个京机卫离去的背影。 隐约还听见丫鬟喊他“周大人”。 她当即跟了上去,跟到了茅房附近,不过离得稍远些。 见周围没有人,她才敢拿出手帕,在空中轻轻挥动,想营造一个美好的印象。 远远的,听见茅厕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她会心一笑,妖娆地小跑开,刻意掉下了贴身手帕。 随即,身后响起男人声音—— “姑娘,你手帕掉了。” 沈妙仪准备好,佯装惊慌失措地转过身。 看清男人面容的那一刻,她面色一僵。 这,这就是素云说的丰神俊朗?怎么说,最多也就是个模样周正吧? 不过,为何觉得有几分眼熟? 第139章 偷情之初 对面,周韬却是被她柔美的一面惊艳到,“姑娘,你,你的手帕。” 说着,将帕子递给她,但她没接。 “你是何人?”沈妙仪眉眼娇羞地确认身份。 周韬咽了咽口水,以为这是国公府的小姐,尊重地退后一步。 他的声音都不像自己了,“我是京机卫周韬。” 沈妙仪一听姓周,羞赧地道:“周大人,你弄脏了我的帕子,我不要了。” “不要了?”周韬手上还拿着手帕,收回来也不好,扔掉也不好,便一直扬着。 沈妙仪看他一副失了魂的样子,得意地弯唇,兰花指掩住唇瓣,“周大人不用拘束,来者即是客。” 这话落在周韬耳里,他心神愈发动荡。 他虽是京机卫,于百姓而言,是官是兵是天家使者。 说得好听是天子爪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上位者的一条狗,因为他连天子都见不到,只能听命于上峰。 出身平凡,能力普通,既比不上能力出众的周绝期,更比不上顶级家世的裴彻。 他这辈子想升迁比升天都难。 也只能仗着自己是京机卫,贪图些许便利,时不时跟着同僚耍个威风。 在那些世家小姐的眼中,他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而今天,竟然被国公府的女眷称为“客”,受宠若惊的同时,还有感动。 周韬鼓起勇气问,“敢问小姐,是国公府的哪位小姐?” 沈妙仪笑容一僵,心知他误会了,又怕让他知道真实身份,会对感情发展不利,于是撒个小谎—— “我并不是府里正经的小姐,而是,寄住的亲戚……周大人在这里遇见我,还请不要宣扬,主母让我关在房中刺绣,若知道我乱跑,定要责难。” 周韬恍然,“原来是表小姐。” 世家的亲戚,那也是千金贵女,却寄人篱下,处境艰难,还能保持礼貌温婉,周韬心生怜惜和爱慕,答应下来。 正此时,方才带着周韬来茅厕的丫鬟站得老远,隔着一堵墙催促: “周大人,好了没有?” 周韬面上闪过一丝烦躁,迅速掩去。 看,连一个公府的下人,都敢催促他,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可见眼前这位表小姐的品质难能可贵,出淤泥而不染,哪怕有着显贵出身,也不会以不屑的眼光看待低位者。 沈妙仪听见丫鬟的声音,生怕被人看见,最后朝着周韬婉约一笑,便转身跑开。 周韬见之,不自觉地将手中帕子放到鼻子下,嗅了嗅。 一股芳香,仿佛被他吸入骨髓。 * 前院。 等待许久周韬也没回来,有客在,主家也不能离开。 沈桑宁喝了好几盏茶后,没话找话,“那个周韬,也是京城人士吗?是你弟弟?” 都姓周。 但口音却有不同。 周绝期否认,“不,他是扬州人士,他家在当地名声不错,两年前选进的京机卫,现在任职八品小旗。” 扬州周家。 不免让沈桑宁想起沈妙仪的“生父”家。 刚聊起周韬,周韬便匆匆赶回来了。 沈桑宁看着他,“周大人是扬州周家子弟?” 周韬一愣,茫然点头,“是,夫人有何见教?” 沈桑宁笑了笑,“算起来,你还和我二妹妹有亲戚关系,怎么入京两年,我从没见过你。” 谈到“二妹妹”时,只见周韬眼中闪过暗芒,似不满已久。 随后,就听周韬娓娓道来,“不瞒夫人说,您这位二妹,是我隔了一层的堂妹,但自从堂伯母改嫁,这些年便就再也没见过了,也不敢与伯府攀亲戚。” 隔了一层的亲戚,走动自然也少,估计现在沈妙仪站他眼前,也未必认得出来。 沈桑宁点点头,看着京机卫一行人将赖皮提走。 裴如衍还想和沈桑宁继续单独相处,奈何宫里突然召见。 他只能准备入宫。 沈桑宁回了主院,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刚才周韬面上的不满。 什么不敢攀亲戚的话,一听就是假的。 于是召来号称八卦百事通的紫灵询问。 紫灵“哦”了声,“少夫人,奴婢想到了!两年前,伯府中是有传言说周家人找上门了,想来就是这位周公子了。” 沈桑宁记忆中没有这段,“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就是传言,没人瞧见周家上门,奴婢以为是假的呢,”紫灵恍然大悟,“现在想想,奴婢那时真是天真,一定是柳夫人怕伯爷不高兴,将周家人赶出去了,不让周家攀伯府的枝儿。” 而现在的紫灵想象力丰富,猜测出来的还挺有逻辑。 若真如此,也能解释为何提到沈妙仪,周韬会不满了。 另一边,京机卫正在回京机司的路上。 周韬的同僚正调侃着他: “周韬,看不出来啊,你堂妹竟然是国公府的儿媳,你这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是藏着呢!” 周韬听闻,不屑道:“什么堂妹,只是远房亲戚而已,早都不来往了,我堂伯父一死,那对母女就急着改嫁,就这品性,我才不稀罕有这样的亲戚。” 同僚摇头,“管她什么品性,人家今非昔比,你若能攀上,对你升迁有好处,算起来,你和裴彻都成了亲戚。” “后门狗,谁稀罕!我呸!”周韬咒骂一句,眼底阴霾浮现。 同僚纷纷夸赞他有骨气,是个男子汉。 但只有周韬知道,当初提着厚礼登门伯府,是怎么被赶出来的。 还套了麻袋,遭了一顿毒打。 他连柳氏母女的人都没见到,只有下人传话,说再敢乱攀关系,打断他的腿。 此时,同僚们附和的同时,又将裴彻这个走后门的骂了一遍。 周绝期皱眉,冷眼扫去,“你们若还想惹侯爷生气,丢了饭碗,今后我再也不管你们。” 几个手下对周绝期是服气的,立马闭上了嘴。 周绝期突然转头离开,“你们先回司里。” 随后抛下几人,绕了几条街,走进小巷。 不久,一辆华贵的马车驶入巷中,马车上传来男人傲慢肆意的冷笑—— “让你想办法给裴如衍送礼,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周绝期凝重地看着车门,“裴世子聪慧,他夫人也一样,这礼恐怕是送不进去了。” 蓦地,车厢门被一脚踹开。 露出了谢玄嚣张的脸,他语气轻狂,“那是你的事,别忘了,你是靠本王,才坐上的总旗。” 周绝期垂眸,“是。” 谢玄挑眉,“听说,你还欠了平阳侯千金一百多两,你母亲看病的银子都不够,你还得上?” “劳殿下费心,属下会想办法。”周绝期道。 谢玄顶起腮帮,玩味道:“你要是有本事勾引了平阳侯千金,本王就可以助你夺了平阳侯的权,路很宽,你看着办吧。” 说完,马夫就替其关上了车门,调转离去。 周绝期站在原地,低着头,高墙的阴影覆在他脸上,看不清神色。 直到身后草垛中传出窸窣声响。 他转身看去,一个戴着草帽的男人竟从草垛中爬了出来,走到他面前—— “周总旗,你莫不是还真听进去了?” 周绝期摇头。 男人将一包银子递到他手上,“喏,这是你母亲的药钱,我家公子给的好处都是实打实的,你可别利欲熏心啊。” 周绝期握着钱袋子,沉声道:“公子于我有救母之恩,我并非知恩不报的人,还请让公子放心。” 男人点头,“公子让你盯紧裴彻,若有异常之处,务必来报。” 周绝期应下后,男人就要翻墙离去,却忽地被周绝期喊住。 “还有何事?” 周绝期犹豫之下,语露关切,“今天,看见公子负伤,还请让公子保重身体。” “负伤?”男人奇怪,“公子负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周绝期却道:“不,我说的,是脸上的伤。” 第140章 世子得知弟弟觊觎 脸上? 戴着草帽的男人,面上闪过疑惑,没说什么,爬墙走了。 再跃入北街时,草帽和服饰都已经换了一套,身形利落地钻进驶过的马车上。 陈武进入车厢,入目的就是一袭深蓝色锦衣,抬头,对上世子那双淡漠的眼。 陈武心里一惊,“世子,你的脸,还真伤了?谁敢伤您的脸?” 裴如衍一听脸上的伤,没由来的一阵烦意,“会好的。” “哦,”陈武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二皇子想让周总旗,去勾引表小姐。” 裴如衍听得无语,半晌才冷哼一声,“就他有脑子。” 忽地,话锋一转,“我让你跟踪裴彻,他……趴房梁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平平无奇的语调。 却让陈武听得后背起了寒意,“世子,这,属下也不敢太靠近啊,您之前特意吩咐过,您和少夫人相处的时候,稍微离远些,属下哪敢……” 哪敢打扰啊。 太要命了! 看见二公子趴房梁的时候,天知道他心里有多纠结啊,太颠覆认知了。 裴如衍听闻,没斥责,反而发出低笑。 这哪是笑啊,这是要陈武的命啊,陈武越发不敢抬头,胆寒地开口—— “二公子离开后,属下一直远远跟着他,没让二公子发现。” 此时,裴如衍不知为何,脑海里响起沈妙仪对裴彻威胁的话。 她说,裴彻心仪谁? 裴彻好像很慌,很怕她开口,才将她打晕了。 裴如衍神色不辨喜怒,“他中了药,找了谁?” 陈武抬头,“二公子找了个丫鬟,但是丫鬟刚进房门,又被赶出来了。” “然后二公子就在冷水里泡了半夜,泡完又去练武场练剑到早上,就没歇下来。” “他没找人?”裴如衍蹙眉,心里对裴彻的怀疑越来越深。 什么时候,他的弟弟变得这样洁身自好? 甚至都不像他弟弟了。 犹记得,当初裴彻是喜欢沈妙仪的,才会恳请父亲去提亲,那时候,也没见他有遣散妾室的打算。 怎么现在,就要守身如玉了。 是为了谁? 联想到裴彻送给妻子的梳子,以及这些天莫名其妙的变化,裴如衍心里有了猜疑,但又觉得太过离谱。 毕竟前阵子,裴彻还天天骂毒妇,又怎么会突然喜欢上了呢? 裴如衍止不住怀疑,一边又否定,情绪起伏不定。 最终冷然下令,“继续盯着他。” 陈武翻身下车,随后,马车驶至宫门。 * 那厢。 裴彻从京机卫回来,顺路又买了点花,给各院都分了些,这样便可名正言顺送到沈桑宁手中。 沈桑宁看着那一篮子的鲜花,皱皱眉。 她满庭院都种了花花草草,难不成还缺啊。 裴彻却是不知疲倦,每隔几日就整点东西送给全院,每月这点俸禄和月银估计都花在这里了。 这举动落在裴如衍眼里,几乎就能给他定“死罪”。 一想到自己的亲弟弟,极有可能觊觎自己的妻子,就一阵膈应。 再联想之前裴彻骂毒妇的行为,裴如衍思忖须臾,明白了。 虽然不知裴彻是因为什么,喜欢上了央央,但他猜测,裴彻一门心思想让他们和离,就是存着想上位的心思。 这么一想,简直怒不可遏。 裴如衍作为公府未来的掌舵人,是不愿让兄弟阋墙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但他也绝不允许,弟弟存着这样的狗胆。 这事暂时不能放在明面上说,若被父亲母亲得知一二,必定会将罪责怪到央央身上,把她当成红颜祸水。 可裴如衍清楚,央央一定是无辜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能因为裴彻的贼心,而牵连到央央的名声和形象。 因此,裴如衍忍了几日,将裴彻早前送的赔礼全都私下扔了。 眼见着皇家狩猎之日即将到来,他想,届时出了府,好好和裴彻聊一下。 沈桑宁尚且不知裴如衍所想,只觉得他近来心事很重。 她问过,但他不愿说,她估摸着是公务上的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身上的伤,脸上的伤,也都痊愈了。 这天,裴如衍突然提出要教她骑马。 只因三日后,就是皇家狩猎,如果她学会骑马,届时也能玩耍一番。 沈桑宁听闻,心中却有些复杂。 其实,前世她会骑马。 是裴彻教的。 今生没有显露,一是怕暴露重生,二是因为女眷出行都是马车,平时也不需要骑马。 眼下裴如衍提起,她当然得当做不会骑马,去跟着他学。 第141章 夫人乖,叫阿衍 马厩边上,是国公府的跑马场。 裴如衍挑了一匹小马,没错就是小马。 马背在沈桑宁前襟处。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沈桑宁站在边上,迟迟没有上马。 裴如衍抿唇掩去笑意,“快两岁了,你初学,骑它刚好。” 沈桑宁不肯,到时候去狩猎不可能骑小马啊,她坚持道—— “换个三岁的来。” 裴如衍犹豫,见她一脸正色,便让马奴将小马牵走,他又亲自选了一匹温顺的马来。 “这个刚满三岁,名唤白雪。” 三岁的马就算是成年了,有成年马的体型。 沈桑宁点点头,走到白雪身边,摸了摸洁白的马鬃,它没有一点抵触,确实温顺。 她伸手去扶马鞍,想上马,耳旁突然响起裴如衍温柔的一句—— “我教你。” 她动作顿住,双手佯装不懂地在马鞍上摩挲,“我要抓哪里呢?” “这样,”他大掌握住她手背,将她的双手放在马鞍和缰绳上,“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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