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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 我知道,有了这句话,昭儿自此就是我的儿子了。 可我终究不忍见她忧心,端了凉透的茶杯,淡淡说道:「母亲,我不是长寿之人,昭儿也不会有非分之想,我与他,两个可怜人罢了,所求所愿,不过是安稳度日。」 老太君看着我,几次张口欲言,都生生地压了下去。 见她如此,我知道,她和我一样,想起了往事。 我本是京郊一家农户的女儿,嫁给侯爷为妻,不过是武侯府功高盖主,为先帝所忌惮,若是与高门权贵联姻,怕是要烈火烹油,至于小官小吏之家,不上不下,倒不如直接娶了平民之女,传出去,倒是一段佳话。 我爹娘哪里敢拒绝,能被侯府看上,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除了磕头谢恩,哪里敢说些其他。 可我爹实在放心不下,侯府的围墙那么高,就连门口的两只狮子都吓人得很,他的女儿无权无势的,可怎么活啊。 平时见了衙门官差都大气不敢喘的爹爹,鼓足了勇气,咚咚地跪在地上给侯爷磕头:「小民……小民……」 我爹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侯爷就亲自扶了我爹起来,当着众人的面承诺,在侯府,只要我活着,就永远不会有人越过我去,如违此誓,譬如此剑。 侯爷拿出佩剑,一掌击断。 这件事很快传遍京师,人人皆赞侯府仁义,便是连天子也赞誉有加。 后来我嫁到侯府,确实与侯爷过了两年恩爱日子,只是后来,先帝病逝,新帝即位,侯爷就变了。 昔日的如意郎君,转过头来大打出手,我不同意萧明月进门,他竟一脚踹在我八个月的孕肚上。 即使后来我侥幸捡回一条命来,但到底伤了根本,便是细心调养,也很难长寿。 我与那未出世的孩子,终是无缘。 可谁又能想到,多年之后,冥冥之中,我又有了昭儿。 开春后不久,由老太君做主,开了祠堂,正式将昭儿过继到我的名下。 族谱上,沈昭安的名字紧紧地跟在我的后面,我看着,恍惚得仿佛在做梦。 我从前并没有把这对母子放在心上,不过都是将死之人罢了。 一个怯弱的女人带着唯唯诺诺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偌大的侯府。 却不想,这个柔弱了一辈子的女人,到最后,方显出了她坚韧的一面。 她这一死,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受不得下人磋磨,可我知道,作为一位母亲,她只是以命换命——用自己的命给自己的儿子换一条生路罢了。 她死了,老太君才会念起她的好;她死了,她的儿子才不会受她拖累。 侯爷也一定是想到了这些,才顾不上老太君的脸面,直接杖杀了张嬷嬷。 这个他一直看不起的女人,临死了,却将了他一军。 到了晚间,我带着昭儿,悄悄来到栖霞阁后院,我在那里设了一个佛堂。 小小的佛堂内,不仅供奉着我的孩子,还有我的爹娘。 我现在甚至有些想不起爹娘的样子,印在脑海里的只有漫天血迹。 只记得那个冬日极冷,我爹娘被羁押在大牢,有人状告他们打着侯府的名义,四处敛财,甚至胆大妄为到贪了赈灾的银子,三日后,直接于闹市处以腰斩。 可后来官府查抄,掘地三尺,也只抄出了一两银子。 </section>!! 事后,主审此案的官员被革职查办,打了三十大板。可是没两年,这个官员官复原职,他的儿子由侯爷举荐,进了禁军,做了御前带刀侍卫。 可是我的爹娘再也回不来了。 这些年,陪着我的只有这三盏福油灯,我若是想他们了,就来这里看看他们,和他们说一说话。 如今,我又牵起昭儿的手,为李宛儿和小满点上了福油灯。 佛堂静谧,我们两人站在微弱的烛光中,从此之后,就只剩下了彼此。 昭儿自此便教养在我的膝下,可他始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无论我与丫鬟如何逗弄,始终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留下的,仿佛只是一具皮囊罢了。 老太君忧心不已,请了不少大夫来看,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身体既然无恙,只怕是心病,翻来覆去也只是开些安神的药。 如此三年过去,昭儿一点好转也没有,老太君把他抱在怀里,抚着他的背叹息道:「平安就好,我的昭安平安就好。」 老太君死了心,不再强求,侯府家大业大,不差他这一口饭。 老太君如此,伺候的仆从更是歇了心思,跟着我与昭儿这样的主子,哪里还有出头之日。 我索性撤了他身边伺候他的丫鬟和嬷嬷,只留下跟我多年的彩云。 栖霞院又重新安静了起来,我与他同吃同住,倒也过得自在。 一日,心血来潮,带了昭儿来了马场。 轩辕王朝尚武,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但凡有些资产,必要学习骑射。 我是家中独女,爹娘自小不舍得约束我,族中兄弟也都纵着我,我得了机会,就抢了表哥的坐骑,打马疾驰在乡道上,很是畅快。 侯爷巡视庄子时,偶然见之,称赞我颇有女将风范,咬定了要娶我过门,被许多人传为佳话。 可惜,自我入了侯府,已经多年不曾骑马。 这次因着带着昭儿,便吩咐了管事,带几匹驯好的小马驹来。 昭儿隔着围栏,看着小马驹,突然开口说道:「娘亲……骑马马……驾~」 娘亲——他叫的是宛儿。 彩云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公子,相中了哪匹马?奴婢给大公子牵来,好不好?」 昭儿却突然不再言语,饲马的小厮也殷勤上前道:「大公子,奴才抱你上来好不好,小马驹可温顺了,可好玩了。」 昭儿摇了摇头,依然是一言不发。 我看着昭儿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我抱起昭儿,回了栖霞院,驮着他玩骑大马的游戏。 小家伙骑在我的背上,开心得前仰后合。 玩闹了一番,昭儿揽着我的脖子说道:「二弟弟有自己的小马驹,可我和娘亲没有,娘亲就驮着我骑大马,她说过,一辈子都不离开我……可是,她骗我……」 「我以为她睡着了,就给她唱摇篮曲,可是她睡了好久好久……」昭儿瓮声瓮气地说,「母亲,你也会突然离开我吗?」 我亲了亲昭儿的小手,温言安慰道:「不会,母亲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昭儿若是想娘亲了,母亲就陪你去小佛堂,好不好?母亲的娘亲也在那里。」 昭儿自打那日开了口,便一日比一日伶俐。 我也彻底地放下心来,便寻思着送他去读书。 后由老太君安排,与二公子及族中子弟一起,于侯府私设的学堂读书。 昭儿开蒙得晚,却有着远超常人的聪慧,既能过目不忘,又能举一反三,于课业上日益精进。 可昭儿却越来越沉默,总是我追问许久,才磕磕巴巴地答上一句,我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直到一日,我裁了新衣让他试穿,昭儿却捂着胳膊扭来扭去。 我撸起他的袖子,才发现腕上皆是深深浅浅的刀痕。 我抓着他的肩膀厉声质问,他竟然哭着告诉我,是他自己划的。 昭儿的话,像利剑一样把我刺穿。 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把自己蜷缩在娘亲怀里的昭儿。只是这一次,娘亲不在了,陪着他的只是一把匕首。 我闭上眼睛,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等好不容易哄睡了昭儿,我叫了彩云,多番逼问才知,侯爷每日下朝,必去接二公子下学,每次去了,总会带些稀罕玩意——糖葫芦、皮影、糖人、泥塑、空竹……可明明大公子也在,侯爷却偏偏只把他落下。 月中考校课业,二公子和其他人若是答错了,侯爷就耐心纠正,若是昭儿答错了,侯爷就十分严厉地斥责,几次提及他是贱婢所生。 侯爷如此态度,其他人哪还有不明白的?他们甚至为了讨得侯爷的欢心,一起欺侮昭儿。 授课的先生开始无故责罚昭儿,打手板、罚站都是家常便饭,族中子弟也以戏弄昭儿为乐。 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实在不明白,作父亲的,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的儿子? 仅仅因为昭儿聪慧,便要毁了他吗? 杀人诛心的游戏,就真的这么好玩吗? 我心中悲愤异常,拿着匕首,连夜求见老太君。 老太君于梦中被我惊醒,本有些不快,见我手中持着匕首,又唬出一身冷汗。 老太君身边的柳嬷嬷想要上前夺匕首,我毫不犹豫地划了我的手腕,立时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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