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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 张嬷嬷拿着信进了屋,不时便传出了老太君的悲戚哭声。 惊扰了老太君,又见了血。侯府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下人们个个打起了精神,不敢有一点疏忽,随时候着主子们吩咐,又生怕主子们有什么吩咐,触了霉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这藏书阁,本就是侯府的冷宫,是侯府不可言说的存在。如今也是灯火通明。 我不禁想起四年前,初见李宛儿的样子。 她那时正在坐月子,却连一碗热饭都吃不到。 府里的下人捧高踩低,她的院子又住得极偏,饭菜送过去,顿顿都是冷饭冷菜。 孩子没有奶娘,饿得不行,她只能咬牙吃了,可奶水还是少得可怜。 她想要喝点肉汤,还要拿仅有的一对耳坠来换,后来连肉汤也喝不上了,只能拼命地灌着水喝,就为了能下了奶,让孩子有口吃的。 可是孩子依旧瘦弱得像一只小猫,李宛儿就整夜整夜地不敢合眼,孩子睡着了,她害怕,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放到孩子的鼻下;孩子醒了,哭得喘不上气,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她吓得抱着孩子,咚咚地在我面前磕头。 那一晚,我虽救了她们母子一命,但我离开时,私心里想着,这怕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这样的人,在侯府根本活不下来。 可这个怯懦的女人,带着这个本该早夭的孩子,硬是撑到了现在。 我坐在窗前到了天亮,府里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院子的雪已经清扫干净,门前的血迹早已不见了踪迹。 人人都换上了笑脸,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只有我一个人心中惴惴不安。 李宛儿身边只小满一个丫鬟,如今小满也去了,那个孩子如今何去何从呢? 我带着丫鬟彩云,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李宛儿居住的庭院。 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等我进了内室,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得说不出话来。 室内昏暗,即使是白日,朝北的窗户也迎不来一束阳光。 四岁的稚子蜷缩在娘亲的怀里,小手紧紧拉着娘亲的大手,就像娘亲活着那样,把自己圈抱在娘亲的怀里,嘴里咿咿呀呀地唱着不知名的调子。 等我再走近些,才听清,那是普通人家,哄睡孩子的摇篮曲。 我忍下心中的酸楚,搬了把椅子守在屋内,遣了彩云去通知府里的管事。 可是我一直坐到了黄昏,也没有等来府里的任何人来安置这对母子,反而是彩云也不见了踪影。 人死了,尚且如此,活着的时候,又该是怎样的光景呢? 我又等了一盏茶的工夫,见天色已黑,走上前抱起了孩子。 我以为他会挣扎,会哭闹,却不想他乖乖地趴在我的怀里。 我把他抱到了藏书阁,裹上被子,喂了热汤。 他自始至终,不言不语,如同一个没有意识的木偶,任人摆弄。 第二日早起,我刚漱了口,他就跪在门帘处,规规矩矩地喊了声母亲。 他喊了我一声母亲,无论我认不认,心里却是忍不住要庇护这个孩子。 我默认了他继续留在藏书阁,差遣丫鬟、婆子悉心照料。 可到了晚间,这孩子突然发起了高烧,小脸烧得通红,口中呢喃着——娘亲、娘亲。 我请了府医诊治,大夫把了脉开了药方,细细叮嘱一定要安心静养,小小年纪突遭大变,内火郁结,这才病得来势汹汹,若是不耐心调整,恐是要留下病根。 藏书阁终是有些不便,我便派了人重新打扫了我之前居住的栖霞院,晚间便带着孩子搬了进去。 等安顿好孩子,我便摆上棋盘,一个人下棋打发时间,今夜怕是个不眠之夜。 侯爷此时该是已经得了消息,今夜怕是要来兴师问罪的。 他杖杀了通信的张嬷嬷,羁押了我身边的彩云,这件事注定是过不去的。 可我耗到了天亮,也没等到侯爷的大驾光临,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派了人出去打听,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老太君留了侯爷。 我这时才知道,老太君自那夜后,一时惊痛,竟昏了过去,侯爷把消息封锁得严严实实。 老太君昨夜里醒来,待要寻了张嬷嬷细问,才发现人已被侯爷迁怒,损了性命。 老太君恼怒非常,当着众人的面,一巴掌打在了侯爷脸上。 李宛儿是侯府的家生子,她娘亲因她难产而死,她爹爹为救老侯爷负伤惨死,老太君念着这份恩情,又怜她孤苦无依,便自小将她带在身边教养,早已把她当成了半个女儿。 刺绣、算账、唱曲、药理、制香,都请了专门的嬷嬷来教,比一般官宦之家的小姐,也差不了多少。 张嬷嬷时常打趣,这样的人才,将来不知要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老太君那时已经有了主意,侯爷手下的副官,能文能武,长得一表人才,堪是良配。 只是后来出了那样的事,老太君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替李宛儿做了主,但到底伤了心,私心里以为是她心气太高,辜负了自己的疼爱,便从此厌了她。 可直到今日,老太君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当初李宛儿诊出身孕,侯爷矢口否认,最后还是李宛儿拿出当日侯爷落下的玉佩,侯爷才不情不愿地认了。 因着侯爷这般勉强的作为,老太君才认定,是李宛儿一心想要攀附高枝。 可事实呢,他在萧明月那里生了闲气,拿了李宛儿来作践。 李宛儿不过是得了老太君的嘱咐,送些吃食到他书房,没想到竟撞在了他气头上。 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又在自己的院子里又打又杀,自己怎么会养出这样的逆子。 老太君这次真真动了怒,动了家法,罚了侯爷在祠堂自省。却经不住一天之内大悲大怒,再次病倒了。 这个孩子,便一直在我这里住下了。 半个月后,孩子身体已经大好,我带着他日日到老太君处请安。 他如今已经四岁,莫说开蒙读书,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 老太君问起他的名字,他低头不语,我也只能无奈摇头。 他自跟着我,除了那一声母亲,再没有说过一句话,我找了府医多次诊脉,甚至递了侯府的牌子,请了宫里的御医,也始终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今,李宛儿死了,照顾他的小满也死了,而侯府的宗谱上,自始至终,压根没有这个人。 老太君见此更是伤心落泪,亲自给他起名昭安,希望他一辈子平平安安。 老太君又拉了他的手问道:「昭儿愿不愿意跟祖母住在一起?祖母这里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昭儿一言不发,只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扭过头,装作看不见,他是庶长子,若过继在我名下,萧明月的孩子就只能是嫡次子,侯爷忍不了,老太君即使再心疼李宛儿,也不会在侯府继承人这样的大事上埋下兄弟相煎的祸根。 思及此,我只能狠心把他抛下。 我带着丫鬟回了栖霞院,做什么都提不起劲,虽说他在的时候,跟个哑巴没啥区别,可他突然不在了,我竟是觉得哪里都空落落的。 我心烦意乱得不行,索性躺下读起了话本,可是一个字也看不下。 这般到了晚间,连晚饭也不想吃了,直接和衣睡了。 等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又被丫鬟咋咋呼呼地推醒。 昭儿只着了寝衣,跪在院子里的硬石板上,一言不发。 我一边恼怒伺候他的丫鬟不精心,一边又暗恨这孩子死心眼。 我若是置之不理,他大病初愈,怕是要落下毛病。 可我若插手,侯爷本就怀疑我别有居心,此时更是要火上浇油。 我只能冷下心,派了小厮给老太君报信。 一盏茶的时间,老太君院子里伺候他的丫鬟就赶了过来。 他倚在丫鬟里的怀里不哭不闹,只拿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我瞧。 如此三日,他受了风寒,一张小脸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却依然每天坚持不懈地来我院中,丫鬟盯得紧了,他就白天黑夜不睡觉,熬得所有人都叫苦连天。 老太君见状,思量了许久,终是把我召了去、 老太君与我闲话了许久,才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这般冷清的人,怎么想起了收留那个孩子?」 我把四年前的事情简单讲了,看着老太君笑道:「这个孩子,他的命曾经是我救的,现如今,我总不能看着他死。」 老太君盯了我许久,似在探究我的话,到底有几分真。 我不卑不亢地坐在那里,任凭老太君打量。 老太君终是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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