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陈是失语,昂了下头,继而看回去:“就差怼我脸上了,想不看到都难。” 归庭月声音变轻,顾左右而言他,唯恐他再追问跳舞的事:“我脚是不是不太好看?” 陈是静一秒:“没看仔细。” 归庭月捏起一边五指:“你就是觉得难看。” 陈是说:“我就看了一眼。” 归庭月:“一眼也丑到让你印象深刻了。” 陈是撑头,闭了闭眼:“只问了你一句你是不是学过芭蕾,你怎么能扯那么多?” 饭桌上再次死寂。 归庭月满心懊恼今天怎么忘记穿袜子过来,一不当心外泄过往。 许久没有训练和演出,她的双足其实已经恢复如常,只有残留的茧和外翻的骨骼。 这是一辈子都无法更改的烙印,哪怕她再难起舞。 可从在意的人口中听见,还是会如陈年疮疤被猝然揭起,在心上溢出啼血般的痛意。 归庭月垂下脑袋,使劲对付起近乎见底的豆浆。 吸管里发泄似的呲响令陈是拧眉。 他搁下筷子,不再用餐,也没有表情。 陈是这个人,笑起来似破云,很是亮眼,有张扬少年气,亦不掩轻佻蔫坏劲,可一旦不露声色,就如同冰川逼于前,压力毕现。 归庭月有所留意,心底愈发慌乱。 她立刻放下清空的塑料杯,起身收拾好自己的那一部分早点厨余:“我先走了,你吃得开心,再见。” 说完就离坐换鞋。 目及自己形态有点儿崎岖的脚趾,归庭月一怔,忙将它们藏进鞋子,逃似的出了门。 陈是没有与她道别。他一个字都没讲。 回到家,归庭月将自己砸回床上。 她平躺着,心跳得又快又乱,察觉到冰凉的湿意时,她才发现泪水已不知不觉在耳朵里聚出小片湖泊。 她用手揉掉,毫不费力地并足,将腿呈九十度抬高,失神盯着。 弓起脚背的一瞬,她再度泪如泉涌。 将恐惧与伤痛都哭出,归庭月平静了些,下床,从衣橱抽屉里取出一双有些厚度的白色棉袜,严实穿上。 神经这时才稍微放松,她深吸气,取出手机看微信。 置顶里并无新消息。 归庭月紧张地曲了曲手指,点开陈是朋友圈。 三天可见还在,她长吁一口气,切回去给他发消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前走的。我明早还会去,我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你不要换密码锁好吗,再给我一次机会。 陈是没有回复。 归庭月轻抽一下鼻子:在吗? 下一秒,陈是直接给她弹来视频邀请。 归庭月愣住,脑袋微微升温,按下接通。 出乎意料的是,画面里并非陈是本人,而是超市的货架,拖鞋的区域,男人的低音听起来耐心严重不足,但镜头扫过的动作却是缓慢的,似乎是为了让她看清每一双包头拖鞋的样式:“自己选。” 归庭月想哭又想笑,眼眶发胀:“不用再买了,我明天自己穿袜子过去。” 陈是断开视频。 归庭月坐了会,双手捧高手机,痛苦地袒白:我七岁就开始学芭蕾了,在舞团待过,但去年出了车祸,我没办法再跳了,就很凄惨。 她故意轻描淡写地叙述,实际喉咙严重发堵,卡着一颗无形的、硕大的苦果,咯不出,也咽不下。 近乎窒亡。 少晌,陈是回:我只好奇一件事。 又说:你不需要直接回答,只是想跟你对个暗号,因为我也有。 归庭月问:什么? 陈是说:舍曲林。 原来她与他,他们是同类。归庭月瘪紧嘴,心头涨潮:你看出来了啊。 陈是:早看出来了。 归庭月抬手抹了下泪,抱歉:对不起,我这段时间可能把你当救命稻草了,寄希望于靠你结束这种状态,很让你受不了吧。 陈是:嗯。 陈是:所以别来送早餐了。 归庭月使劲吞咽着泣意,下巴微颤,下一刻,她目光骤顿。 陈是:明天开始。 陈是:跟我一起出去吃。 作者有话要说: 舍曲林:盐酸舍曲林,是抗抑郁药物之一 来晚了,这章200个红包 第14章 第十四粒药 归庭月不知如何描述这一刻的感受,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融化,像块被隔水温软的黄油。 她失去语言能力,只能用最质朴的字眼回复:陈是,你真好。 陈是回:停止肉麻。 归庭月抽抽鼻子:可你真的很好。 陈是说:你以为而已。 归庭月坐回床边:你真的也有吗?我是说,抑郁症。 她终于不再惧怕提出这个少有人能感同身受的名词,因为同病相怜,因为惺惺相惜,因为对方毫无保留的坦白和慰藉。 陈是没否认:对。 归庭月问:现在还是吗? 陈是说:我已经停药快半年了。 归庭月说:这个不能擅自停药的。 陈是:我知道。 归庭月担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陈是说:平静。 又问:你呢。 归庭月想了会,坦诚:刚大哭一场,还有点想见你。 陈是:…… 他严谨确认:是真想见,还是土味情话? 归庭月因这句话迸笑,丧意全失:土味情话就是非常想见你了。 陈是说:下来,我快到你家楼下了。 唯恐他久等,归庭月火急火燎跑出房间,换鞋,加足马力飞奔出门。 李婶婶甚至都没来得及关心一句要去哪。 走出楼道,陈是果真已在小道尽头站着,他提着超市购物袋,半透明款式,那里面有给她重新置备的新拖鞋,一眼可见。 他没什么表情,归庭月却笑了。 女生明显刚哭过,眼周红晕未褪,好像雨后放晴的傍晚,云朵仍被灼烧。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日光倾倒,两人仿佛在重新认识对方,此间神会无需言明。 须臾,陈是眸色深黑,笑意却透亮:“看完了吗?看完我先回去了。” “啊……”归庭月一秒蔫。 陈是说:“啊什么啊。” 归庭月借机打商量:“可不可以提前一下?” 陈是问:“提前什么?” 归庭月说:“把明天的早饭提到今天中午。” 陈是不作声,末了道:“我只说了明早约。” 归庭月说:“今天中午算病友聚餐。” 陈是笑一下:“我可从来没觉得自己生病了。” 归庭月道:“那你心态倒是好哦,”旋即改口:“不然换成——午间粉丝见面会?” 陈是蹙眉:“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给你好说话的印象的?” “不知道,”归庭月交叉几下双手:“可能你托梦给我说过。” 陈是勾唇。 “陈是。”归庭月叫他。 “嗯。”他淡淡应。 她在央求:“好不好啦?情绪上来了被斩断很残忍的。” 陈是心叹,一招手:“走。” 归庭月乐不可支跟上。 行在他身侧,她的唇角欲与眼角试比高,开始得寸进尺刨根问底:“你怎么发现的?” 陈是侧来一眼:“发现很难吗?” 归庭月说:“我不知道,至少我没觉得你是,你对……” 说着,她后知后觉,声音顿时扬高:“上次你带我去KTV,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 陈是颔首:“嗯。” 归庭月吁一口气,失落:“我还以为是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你。” 陈是微哂。 归庭月低下声音:“那你是不是在可怜我?” 陈是看她:“为什么要可怜你,可怜你不就等于可怜我自己。” 归庭月弯了弯唇:“可你还在打鼓,而我什么都干不了。” 陈是轻描淡写:“我不打鼓我还能干什么。” 归庭月心头翻涌出一大股酸楚的共鸣,但她还是打哈哈安慰:“还可以跟我聊天。” 陈是道:“跟你聊天影响当天胃口。” 归庭月气结一下:“我又怎么了嘛。” 陈是说:“你自己懂。” 归庭月:“……” 归庭月闷一秒:“你长这么帅,肯定也有别的女生勾搭你,我就不信她们不跟你说这类酸话。” 陈是欲言又止:“你最……” 归庭月面如恶煞地杀回去,咬字冷硬地接话:“可!爱!” 陈是偏脸,轻哈一口气:“你说是就是吧。” 归庭月继续强调:“她们不懂你,而我懂你。” 陈是微微笑:“你懂什么。” 归庭月顿了顿,声若蚊蝇:“懂你内心的小小柔软与脆弱。” “回头,”陈是停足:“别吃了。” “干嘛——” “你又开始了。” “那实话干嘛不让人讲。” “你根本不懂。” “哦,不懂不懂,我是机灵小不懂。”她开始摇头晃脑,胡搅蛮缠。 陈是根本没辙。他决定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归庭月这张南豆腐一样的脸,细腻,洁白,充满破碎感,所以他不忍毁坏。 坐进餐馆里,陈是首点一道砂锅豆腐,随后就将餐单递给归庭月:“剩下的你来。” 归庭月捧过:“你就不点了?” 陈是点点头,双臂互叠在桌边:“嗯。” 归庭月随意点了四道菜。 目送走服务员,归庭月也学他姿势,叫他:“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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