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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他的奖励,也是他这一辈子收到过的第一件礼物。 而今,钢琴蒙尘,不复熠烁。 他亦是如此。 镜头从他背后绕到身前,掠过青年冷淡而麻木的脸,又转向钢琴。 此刻裴余已经来到了那架钢琴边。 他的手轻轻搭在键盘盖上,覆在上面的一层绢布皱起,如波涛迎风,似乎在下一刻就会有清越琴音泄出—— 裴余骤然弯下腰去,脊背弓起,宛如一枝在狂风暴雨中初生的花草,柔弱茎干不堪吹打,被肆意摧折。 镜头下的手指也在一瞬间紧紧掰住琴盖,指尖青白。 在镜头之外,青年已经贴着琴身滑落到地上,喉咙深处的恶心感不断泛滥,让他只能捂着嘴不住干呕。 抓着琴盖的手指紧绷,用力到发抖,手背浮出一层细汗。 裴余无力地蜷缩起身子,涣散的目光落在被白绢遮掩的钢琴上,无声自哂。 瞧啊,一个钢琴师,居然也会有一天害怕弹钢琴。 剧烈的干呕缓缓消弱,他大口喘息,汲取着氧气,似有似无的轻哼逐渐演变为放肆大笑,带着无尽的恨意与癫狂,在昏暗的房间里回荡不息。 “哈!……哈哈哈……” 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去恨谁。父母、蔡大师、陈许嘉,还是那些曾经热烈追捧他的观众……他们做错什么了吗?他们什么都没做错,人之常情而已。但这种如附骨之疽一般的恨意却又如此清晰,将他拉扯入阴暗臭恶的混沌泥沼。 那笑声中强烈的情绪听得人头皮发麻。等到崔迢喊“cut”,薛见舟结束表演,依旧有工作人员没有回过神来。 有人小声嘀咕:“好恐怖……感觉就像真的疯了一样……” 一直等在门外的易夏听见收工的声音,连忙拿着外套走进去。 工作人员来来往往,薛见舟仍然保持着跪坐姿势,双眼紧闭,肩头随着喘息而耸动,手臂无力地倚靠在钢琴上。 易夏将外套盖到他身上,略微犹豫,还是叫了他一声:“薛先生,我扶您起来吧,回酒店休息,在这里容易——” 青年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视线扫来,瞳孔漆黑,浸染着阴暗而浓烈的情绪。 那一瞬间,被无数战斗训练出来的的敏锐直觉驱使易夏后退了一步。他浑身寒毛直立,甚至卡了壳,大脑一片空白。 但那种不适感只有一刹。薛见舟眨眨眼,对他露出了一个熟悉的笑容,抬起因为用力过猛而还在微微发抖的手指,语调温和带着歉意:“嗯,麻烦你扶我一下。腿有点软,我自己不太能站起来。” 易夏立刻抛开了心中怪异的念头。他松松抓住青年的手臂,将人扶了起来。 45 ============ 网上热闹的那几天,许兰烟正在接受新一轮治疗,一天中大部分时间意识都不太清醒,看不见网上的风波。但或许是命运使然,许兰烟还是在半个月后的某个早上知道了这件事。 那一天的常规血液透析治疗是江致深陪着的。 江大执行长将之后一周的工作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效率处理完,便先赶回了医院陪伴许兰烟。 江致深站在血透室外的窗户边等待。 单间血透室里光线明亮,病床一侧放置着血液透析机、水处理系统和透析器,角落里工作的的空气消毒机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江致深是第一次观看血透的流程。 患者进行血液透析前要先称体重,并测量血压、呼吸和脉搏。许兰烟对这一切步骤都很熟悉了,没过多久就被护士搀扶着躺到病床上。她最近状态不错,躺下时看见站在窗外的江致深,还微微笑着对他抬了抬手。 江致深也笑着招手示意。 许兰烟手臂上的的自体动静脉内瘘是她第一次做血透时留下的,因为这些年的护理复查得当,并没有引发过太严重的并发症。 在进行血透时,护士会将许兰烟体内的血液借助动静脉内瘘这一“血管通路”引导到体外,经由专用的透析器跟透析液进行交换处理,清除其中的代谢废物,最后再把净化过的血液重新回输到她体内。 一次血液透析大概需要四个小时。在这几个小时内,除了陪看护去取了一次药以外,江致深其余时间都没离开过血透室外的走廊,偶尔坐着,更多时候是站在密闭窗边观察情况。 江致深看着护士给许兰烟的左前臂涂上碘伏,随后拿起细长冰冷的穿刺针,动作迅疾地完成了静脉和动脉的穿刺,并用医用胶布固定。在检查完血液是否有凝血块后,她便为许兰烟连接了体外循环,血液顺着导管缓缓流进一旁的机器里,肝素泵于动脉端推注进导管,以防止血液凝固。 鲜红黏稠的液体在透明导管里流动,逐渐填满每一处缝隙,动脉流出的血液在透析器里净化,废液被导出,余下的洁净血液又沿着导管流回静脉。 江致深看过不少相关资料,但远没有此刻亲眼看到的更让他心绪起伏。 新鲜而温热的、才从体内引出的血液被这样一台冰冷机器焕发出新的生机,受沉疴拖累的孱弱身躯也因无休止的固定治疗而勉强存续,仿若冬春之交初生的柳芽,在料峭寒风中挣扎着求得一丝生的机遇。 他无法想象薛见舟几年前同样站在这里等待的情形。将将成年的小孩失去了父亲,却无法像旁人一般转头躲进亲人的怀抱里汲取慰藉,反而要打起一万分的精神,为身体迅速枯竭的养母寻找到一个合适的环境治疗疾病,并且为了高额的治疗费用四处奔走、日夜颠倒。 即便是现在,他也可以轻易将舟舟搂进怀里,那么那个时候,比如今还要瘦小单薄的十八岁的薛见舟,是怎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血透室的观察窗边,焦虑不安、满心张皇地等待着治疗结果的呢?他看着血液自他母亲的身体里引出,又是否感到过害怕迷茫? 江致深吸了一口气,感到心口发堵。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护士调整透析器,用生理盐水回血。她俯身拨出动静脉内瘘针,用弹力绷带按压包扎许兰烟手臂上的动静脉穿刺部位,又测量了一遍血压确认正常以后,才在治疗单上做下记录,打开了血透室的大门。 江致深快步走过去。 “再让患者平卧15分钟左右,就可以扶着她缓慢起床了。”护士嘱咐他,“血透后可能会出现血压异常、发热、恶心呕吐、肌肉痉挛、心律失常等不良反应,家属和看护注意着点,发现异常情况要及时按呼叫铃叫医护来检查。” “好的,辛苦了。” 许兰烟睁开半阖的眼睛,笑着叫他:“小江,等得累不累?” “没事,不累的。”看她精神还好,江致深松了口气,提议道,“护士说血透后24小时内不宜剧烈运动,但可以稍微出去晒晒太阳,明天我推您出去走走吧。” 许兰烟点点头:“好。” 四月份的晴朗天气,光线并不强烈,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江致深将装着温蜂蜜水的保温杯递给许兰烟,成功收获了许老师一个哄低年级小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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