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又能乖乖张开腿…… “像你在大学教书开讲座,接触的都是活力四射的学生们,那很好呢,永远不会老。” 凤梨很想直接地告诉白教授,多观察小年轻的那股子劲气,他随意一瞥白教授,找表情的手顿在了屏幕上面。 白教授正在凑头看凤梨的屏幕,睫毛很长很浓密,像勾了一条眼线,他那双眼睛的形状是花瓣形的,眼睫轻抬的时候,会露出眼底那片水盈盈的光。 “小凤梨,柠檬精没找到吗?”白教授揉揉眼睛,眼尾被他揉得发红,像沾了一点胭脂,艳俗而高雅。 凤梨捂住鼻子擦不存在的鼻血,幸亏他没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白教授,丢人。白教授根本不需要升级,他已经是满级大佬了。 满级大佬刷怪…… 结局不用说。 凤·单身狗·梨把狗盆叼到了白教授跟前,等狗粮。 “诺,柠檬精。”凤梨找到自己想要的表情。 白棠抱着求学的心态看过去。 那是个不知道是柠檬画了五官,还是人脸酸成柠檬的表情。 总之就是,看着就酸。 白棠看看凤梨手机上的表情,看看坐在自己左边的向东,又看看那表情,是有一点像。 “这表情代表什么?” “代表见到别人有自己没有的东西,很酸,好酸,嫉妒羡慕。”凤梨说,“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你们他妈的在搞什么东西?”向东跟凤梨同时说话,用低吼的。 凤梨不怕老大抽他,中间有白教授挡着呢,他现在怎么说也算是白教授的半个闺蜜?凤梨悠哉游哉地把手机关机,坐等飞机起飞。 希望这趟能吃狗粮吃得饱饱的。 单身狗没别的愿望了,只求狗粮精纯点,不要掺杂碎玻璃。 白棠把脑袋凑近向东:“你嫉妒什么?” 向东:? 白棠轻声说:“你是不是想到陈仰了,嫉妒他和朝简?” 向东:“……” 老子就知道自己以后没好日子过了,这家伙的脑子灵光着呢!不知道准备多少大招在等着他。 向东的脑中瞟过白棠发的那些朋友圈,他又不是傻子,哪能不知道那是只给他看的。 每晚诱惑,他都要弹尽粮绝了,妈得。 白棠垂着头,白玉般的手指在乌黑发丝里拨弄,发间有淡淡的草本香:“与其羡慕别人,不如左右看看自己身边。” “左右看看?”向东似笑非笑了声,往过道那边瞧。 胳膊上一疼。 那力道绝对不是小兔子肉乎乎的爪子能抓出来的,而是野猫挠的,直接见血。 向东用拇指蹭掉那道挠痕渗出来的血珠,放在唇边舔掉,他一把捞住白棠的头发,往自己面前拽。 白棠一点反抗都没有,他毫无保留地顺从这股力道,白嫩的脖颈因为头发被抓而往后仰,秀气的喉结上下一滚,看着十分可口。 向东的眼色一深。 里面的凤梨看得心惊胆战:“东东东东哥,家暴是犯法的。” “家暴个屁。”向东俯视眼皮底下的如画容颜,恶狠狠地在他耳边警告,“不准再挠老子,听到没?” 白棠垂了垂眼,耳朵泛着点薄薄的玫红色:“听到了。” “一边玩去。”向东松开他,戴上耳机听歌。 飞机起飞的时候,凤梨紧张得心跳加速血脉偾张,他想,爱上一个人八成就是这样子。 蓝天,白云,我来了! 凤梨在那股热血的心境里想,活着的感觉真好。 他要努力往前走,一路往前走。 一定要走下去! 机舱里的位子没有坐满,空了一小部分,没什么嘈杂声。 凤梨的亢奋在半小时后慢慢持平,他捣鼓起了前排座位的靠背上的LCD屏,不懂的就问白棠。 白棠只是有一副清清冷冷的皮相,其实他骨子里是个很随和的人,外冷内热,也软,他很耐心地教导凤梨。 凤梨感动得哇啦哇啦,但凡他上学那会能有个这么温柔这么美的老师,他也不至于总考个人数。 白棠教完凤梨扭头,向东已经不在座位上了,他伸了下脑袋,没见到人。 “去哪了……”白棠咕哝了句,从背包里拿出本子做记录,向东是他迄今为止最复杂的一项文学研究,会是他个人转记里最浓墨重彩,也最灿烂炙热的一笔。 那份记录的名称简单直白。 ——追向东。 “追”字还被圈了起来。 白棠所有计划都围绕着那个字,等他把那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名称里的后两个字就是他的了。 佛祖求过了,自己也要努力,不能只指望佛祖关照。白棠上学时期的座右铭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那座右铭能套用在他的爱情里面,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场持久战无论打多久,他都奉陪到底。 向东不是南墙,是彼岸。 他想靠岸。 向东在酒吧坐了会回来,发现香子慕还在睡,凤梨也睡了,头仰在椅背上,嘴角流着哈喇子,不知道在做什么梦,嘿嘿笑。 而白棠在看电影。 向东斜一眼,只看到黑漆漆的屏幕,他凑过去,从正面看,才发觉是最新上映的大片之一,战争片,枪林弹雨在屏幕上炸开,死伤无数。 白棠看得入神,他除了在向东面前容易红着脸,也容易红着眼,其他时候都还好。 脆弱是有针对性的。 向东坐回去,凤梨给他发过S大的论坛截图,白教授是论坛流量,只要带上他,帖子就不会坐冷板凳。 白教授二十九了,是个家世相貌,学识品行都很出色的大学教授,受到很多异性同性的青睐,只可惜……是个一根经的傻缺。 一张折成四方形的纸落入向东眼帘,他瞥瞥不知何时已经看完电影,正在看他的白棠:“这什么?” “情书。”白棠咬了下唇。 向东还没来得及拒绝,前一秒还在害羞的白棠就把纸拆开,举到他眼前。 这他妈的还有人强行送情书的?! 向东条件反射地看了过去,在这之前他觉得,文化人写的情书肯定都是堆砌辞藻。白棠是历史专业的牛人,那应该会有一股子史味。 然而…… 这张纸上就四个字。 ——我心悦你。 还跟节约用纸似的,窝在左上角,底下空了一大块地方。 向东的面色从黑到青,再变成黑,他问白棠要支笔,在那行字下面添了两个字。 于是情书就变成了对话。 -我心悦你。 -已读。 向东四人在傍晚到达米兰,画家安排的人将他们接去酒店,一路都是凤梨哇哇哇的惊叹声,他把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精髓抓住了,小小年纪就有这天赋,未来可期。 向东拍下凤梨哇哇的视频发到群里。 文青给出了很高的评价,表示要跟着凤梨学习。 凤梨看了视频里的自己,尬得脚趾头快把车子抠出个洞,他哈哈哈地岔开话题。 凤梨酥:文哥,你到威尼斯了吗? 一元钱:我在国内。 凤梨酥:??????你不是在德国吗?怎么跑国内了?什么时候的事呀? 一元钱:生活不易啊小凤梨,成年人不管多累,都要微笑呢。 凤梨酥:你是回国忙事了吗? 凤梨酥:那文哥你要多注意身体啊! 一元钱:明天飞过去找你们。 凤梨回了个表情,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他感觉文青活得很自由,又没有自由,很矛盾的一个人。 “东哥,你看群了吗,文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要不要私聊他一下?”凤梨忧心忡忡地问道。 “他能有什么事。”向东嘴上这么说,还是点进微信,戳了戳文青。 天下第一无敌大帅逼:事业,家庭,爱情,你哪个堵上了? 一元钱:东子,咱好歹也已经认识一年了,你那话问的,不知道那三样我一样都没?你就这么不了解我不关心我不爱护我?你真让我失望,我想对于我们的朋友关系,我需要重新考虑考虑。 天下第一无敌大傻逼:不逼逼会死啊?老子问你,那你累什么? 一元钱:这是个好问题,对啊,我累什么呢…… 一元钱:!!!我不累的好吧,谁说我累了?是不是小凤梨?误会啊真的是,网聊就这点不好,容易瞎猜,我不知道多精神。 下一刻文青却又发来一条信息。一元钱:困死了,不说了,等明天见了面再说,拜拜。 向东把手机塞口袋里,撕开一盒烟。 白棠小声问:“文青怎么了?” “没怎么。”向东拔出一根烟,两指夹着抵在烟盒上面,敲了敲,难得地正经深沉起来,“生活不是童话故事,谁都有低谷期,走出来就行了。” 白棠轻轻“嗯”了一声,他侧头看身旁闭着眼的香子慕,犹豫着问她是不是晕机。 香子慕抿着浅淡的唇:“有点。” “那到了酒店你好好休息。”白棠说,“晚上我们不出来了吧,明天再逛景点。” 他后半句也说给向东和凤梨听,那两人没回应,很显然是打算天黑后出来浪。 白棠碰了碰向东的腿,隔着裤子布料若有似无地蹭了两下,感受他硬邦邦的肌肉和体温:“晚上想去哪玩?” “看情况。”向东把腿翘起来,蹭个几把蹭! 白棠幽怨地撇撇嘴,虽然老话说,男人不是用管的,要靠自觉。 可向东现在还不是他男人,他没资格管,更没资格要求向东自觉,所以他必须跟着。白棠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本来准备把长出来的那一截全部剪掉,他心想,还是留一点吧。 向东莫名打了个冷战。 车停在酒店门口,向东他们拉着各自的行李箱进转门,四人里只有白棠会意大利语,他负责跟前台交涉。 凤梨站在酒店标志性的雕像前拍照发朋友圈,配文——人生巅峰时刻。 “香医生,你笑一下!” 凤梨将手机对准不远处的香子慕,满眼的期待。 香子慕没有笑,她没没走出镜头,由着凤梨给她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她的手机上面。 那照片里的她站在金灿灿的光晕下,整个人看起来都暖和和的。 不多时,大家离开大厅去坐电梯,拐角处毫无预兆地跳出来一个人影。 “嘚!” “当当当当!” 向东四人看着突然出现的文青:“……” 向东丢掉手上的行李箱,冲上去把文青抓起来,抵在墙上踹一脚:“你妈得,你不是在国内吗?” 文青笑嘻嘻:“惊喜啊。”他挨个打招呼,“嗨,白教授,嗨,小凤梨,嗨,香医生,嗨,东子。” 凤梨一把抱住文青,他原先不敢这么干,直到有次不小心摔到了文青身上,文青没吐出口香糖糊他一脸,他才慢慢放开。 朋友嘛。 就不该拘谨。 文青说自己上午就来米兰了,鸽子不好玩,景点没意思,还好他白天进任务世界做了个任务,精神得到充电,不然他要无聊死。 那句话别人说出来是一种夸张的比喻手法,可从文青嘴里蹦出来却不是比喻,他是真的会无聊死,无聊到死。 大家的房间都在一起,挨着的,香子慕晕机躺下了,白棠问她要吃什么,回来给她带,她说不吃。 白棠给了她一盒没拆的梅肉,又酸又甜。 房门被带上,香子慕看着那盒梅肉,好一会才把手伸过去,她打开盒子,拿出一片梅肉放进口中。 前世今生的过往在她眼前晃过,什么都没留下,这就像是她的人生,到现在是一片白点。 香子慕又吃了片梅肉,堵在胸口的那股霉气隐约消散了一小块。 向东他们决定去唐人街吃饭。 到国外了,还是想吃中餐,吃家乡菜。 文青在哪都有住处,包括这里,他开的是自己的车,车里弥漫着一股子草莓味。那味道来自他的一大袋口香糖。 向东被熏到了,他嫌弃地皱紧眉头,还把车窗降下来了一点,热浪往吹着空调的车里吹,冷热交加,那滋味绝了。向东懒得打探文青为什么只吃一个口味的口香糖,就觉得这味道太甜,他的余光下意识往身边人那一瞥,还不如白教授身上的…… 脑子一抽,向东给了自己一大嘴巴子。 这声响瞬间就吸引了车里三人的注意力,他们各有反应。 “哦豁。”文青兴奋道,“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凤梨看窗外。 白棠垂着眼皮回画家的信息:我们到了,正要去吃晚饭。 向东在后座躺尸。 “谁能告诉我啊?”文青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都不告诉我,那我只能自己猜了。” 向东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正要前倾身体靠近驾驶座,从后面捂住文青的嘴巴。 但是来不及了。 “东子觉得我车里的草莓味不好闻,还是白教授的味道好。”文青说。 向东:“……”妈得,文青这家伙的观察力比上次见的时候更恐怖了,怎么不上天呢,还待在人间干什么? “我知道我猜的肯定不准,哎,”文青唉声叹气,很挫败的口吻,“我尽力了。” 向东瞪着自己搭舞台,演上瘾了的文青。 白棠眼睛水亮地望着向东。 “……”向东选择先弄死文青,再弄死自己。 副驾的凤梨见文青还要开口,他赶紧说:“文哥,你行行好,别演了,你再演下去,我老大就要吐血了,他挺不容易的。” “吐什么血,不是该脸红吗?”文青哼哼,“我都替他尴尬。” 向东冷飕飕道:“那你就替着吧。” “白教授,”文青透过后视镜看满面春色的美人白,“你是不是有什么忘了对我说?” 白棠福至心灵,他红着脸抬抬白净的下巴:“多谢。” “客气了。”文青笑容灿烂,“加油哦。” 向东一张脸黑成锅底,那锅底还是烧红了得,靠近点都能被火气烫伤。 白棠不怕烫,他离向东近点,再近点:“我身上没有喷香水,洗澡用的沐浴露很淡,只有洗发水有点香味,你喜欢的是哪个味道?” 向东把一口烟圈喷到他嘴边。 “嘴里的味道吗?”白棠说,“我嘴里没味道啊。” 他两片红艳的唇瓣微张,洁白牙齿跟粉嫩舌尖若隐若现,这么色欲,偏偏眼神是澄澈的。 向东抽烟抽呛到了。 白教授,你放过老子吧,老子的段位不如你,甘拜下风。 吃饭的地儿是白棠选的一家餐厅。凤梨进去就直奔上洗手间,不一会,他兴冲冲地跑回来。 “我碰到了一个活着的斯文败类,穿西装打领带,大背头,戴金丝边眼镜,很禁欲也很精明,而且你们知道吗,他挨着衬衫领口的喉结好大,听说喉结大,那里也大,不是,这无所谓,大小我其实没有太关注,我是说他好帅,真的好帅,帅大叔!” 向东恨铁不成钢:“死梨子,你还记得自己是直的吗?” “……” 凤梨尬且默。 第197章 番外9 “小凤梨, 到我这来。”文青过了勾手指,“别坐两个弯的中间,你会被带弯的。” 凤梨傻愣愣的:“你直?” “我直。”文青指了指面前的木筷子, 严肃道,“比这个都直。” 凤梨用眼神说, 我不信。 “这人啊, 就是有意思,假的偏要当真的, 真的摆在面前, 又觉得是假的。”文青兴味地摇摇头, “好玩,真好玩。” 凤梨囧得脸一红,他瞄瞄老大和白教授那俩弯的, 仿佛看见他们弯着的那头已经蹭在了一起。 噫,突然好污。 菜还没上桌,凤梨坐到文青那边, 看他转硬币玩:“文哥,你是我见过的最会转硬币的人。” “那是你见识少啊, 小凤梨。”文青说, “有比我更会转的。” 凤梨半信半疑:“谁啊?” “一个大美人。”文青趴在桌前,眯着小眼睛看不停旋转的硬币, “他那双手会弹钢琴,会杀人,会转硬币,还会变魔术, 很厉害的哦。” 他忽地一把按住硬币,捞起来塞进口袋里, 起身离开餐桌。 凤梨的视线疑惑不解地追着文青,他瞪大了眼睛。 文青走向一个身着挺括西装的男人。 凤梨揪住了垂在他身前的浅蓝色桌布,那西装男就是他在洗手间里碰到的帅大叔! “熟人啊……”凤梨目睹文青搭上帅大叔的肩膀,难以置信地呢喃。 难道帅大叔就是文哥刚才说的那个很会转硬币的大美人?凤梨在心里头摇头否定,应该不是。 大叔不美,他是帅,英俊倜傥,浑身上下都是事业成功的商场老男人才有的成熟魅力。 凤梨擦擦不存在的口水,眼观鼻鼻观心,我是直的,直的,直的直的直的。这次看完画展回去,我就找个女朋友谈恋爱。 下一刻凤梨就瘪了气,身份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绑,那定时炸弹让他Y不起来,还是算了,等解绑了再谈。 凤梨啪啪啪敲着自己的小算盘,眼角忍不住又往帅大叔那瓢,发现对方的视线越过文哥,落在一桌上面。 那桌就一个客人,是个男的,肤色偏白,腮帮凹凸无肉,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最巴是嘴巴,五官都在该在的位置上面,可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不对称。 说白了,就是丑。 而帅大叔看那客人的眼神掺杂几分……欲望? 凤梨惊呆了,我的天,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桌上的向东没留意那些,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白棠身上,对方见到西装男时的情绪变化让他神色不明。 “认识?” 白棠摇头又点头:“以前认识,现在不认识。” 那个男人在他的梦里出现过,重置前的他和对方做过队友。 白棠的椅子被勾住,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里被带到向东跟前,向东一条腿的膝盖抵着他,带着凶猛而刚硬的压迫感:“梦到了几次?” “一次。”白棠被向东的荷尔蒙气息笼罩,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湿软,眼若桃花。 向东另一条紧实的长腿也抵住他:“梦里你们都了什么?” 白棠说:“只是做任务。” 向东前倾上身,一再逼问:“还有呢?” 白棠看着向东,没说话。 向东被看得后背体毛竖了起来,那感觉像是有一股香风吹过他的背部,又痒又躁,他不知道在跟谁发火,粗喘了几声,板起脸道:“老子只是随便问问!” 白棠对着向东轻轻笑了一下,眉梢的碎雪尽数融化,春意染红他的眼眸和脸颊,风华绝代。 艹!真他妈得是只欠干的小狗!向东一脚将白棠的椅子踢回原位。 文青在听到凤梨描述帅大叔形象的时候就猜到了姓郑的老东西,没想到还真是他。 今天做的任务里遇上了,这会又碰到。文青往餐厅外走,没回头地问身后的郑老狗:“做任务那会,你不是说你是直接从科技园进去的?” “身在米兰,心在公司,不可以?”郑之覃一派坦荡。 文青翻白眼。 这个月份的米兰温差大,夜幕一降临,温度就下降了很多,T恤外面需要加一件外套,郑之覃的那身正装刚刚好,不冷不热,他站在文青旁边,和对方一起看夜色中的唐人街。 郑之覃的老战友在米兰举办婚礼,他来喝喜酒的,今晚他在附近的地下网吧碰了个还不错的小朋友,带人来这家餐厅吃饭。 中途小朋友的脚一直蹭他,把他蹭出火了,拉着人去了洗手间。 小朋友矫情起来了,才跪了一会就说膝盖疼,洗手间味道不好闻,还说他太腥,各种埋怨,无非就是想要哄。 可郑之覃什么感觉都没了,他让人滚蛋了。 当然不是直接说滚,那太粗俗,不是他的处事作风,他只是亲亲小朋友的脸蛋,趁机收回了送出去的卡片,取消了再约的机会。 “郑老狗。”文青邪笑着看郑之覃,“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跟我说,正在考虑?” 郑之覃突然抓住他额前的厚刘海,盯着他额角露出的乌黑胎记,勾唇:“去酒吧喝一杯?” “哪个酒吧?”文青没挣脱,任由自己的胎记暴露在外。 郑之覃说了个名字。 文青对这一片很熟悉,他知道那酒吧离餐厅不远:“我还没吃晚饭,空腹喝酒伤身体诶,那不行。” 郑之覃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扔给文青,径自大步前往酒吧,料定了他会跟过来。 文青是会跟,他无聊嘛。 巧克力太甜,文青嫌弃地咬一口含在左边,他摸出手机给向东发了个信息,慢慢悠悠地追上郑老狗的背影。 酒吧既不轰炸,也不迷乱,有一股子独有的情调在里面,像是给绅士们提供消遣的场所。 郑之覃脱掉西装外套搭在腕部,单手松了松领带:“去包间?” “就卡座吧。”文青平时很少来这类娱乐场所,每次来他都是邵文青,就这次他还是文青,他新鲜得很,呼吸都快了两拍。 郑之覃带文青去了一处卡座,问他喝什么。 文青点了一杯花里胡哨的酒,名字叫“蓝色的天空红色的雨”,看酒名似乎是蓝蓝红红的色调,肤浅又俗气。 “我是有事情想跟你聊,下午做任务的时候不方便。”郑之覃把外套放在沙发上,叠着腿道。 文青在厚沉的光线里顺了顺刘海:“嗯哼。” 郑之覃道:“年初我在一个任务里碰到了陈仰,那任务的地点是三连桥,他在那里住的地方就是他家,出来后,我按照任务点的地址找他,发现那一家换了人,之后我又去康复院找香子慕,她是我的一个老友,也是我跟陈仰共同的队友,我没从她那获得多少有用的信息,我找不到陈仰。” 文青古怪道:“你当然找不到。” “他出去了?”郑之覃用的是笃定的口吻。 文青撕了片口香糖咬进嘴里,牙齿一下一下嵌进口香糖里的水声听起来有些散漫。 “还真的出去了……那就对了……”郑之覃喝了口酒,指腹磨蹭着杯口,自言自语,“这个现实世界是假的,走出终点才是真正的现实世界,他回家了。” 文青一脸的震惊:“你说什么?” 他拿着酒杯的手在抖,“这里是假的?这里怎么会是假的?我听不懂了,郑老狗,你这都是从哪得出的结论,你做过实验了吗?” “文影帝,”郑之覃摘下眼镜丢一边,掐几下眉心,看过去的眼神深邃又戏谑,“你这次的演技没发挥好,是不是陈仰对你来说有一定的特殊性,他的事影响了你的发挥?” “切。”文青吹着大泡泡往沙发里一倒。 任务者在这条路上走久了,都会知道一些秘密,关于任务,关于规则,关于真假世界。 就看谁知道的更多。 文青嚼着口香糖笑,跟郑老狗相比,那自然是我知道的多咯,一个两个的都二次重置了,就我没有,一个两个的都想去终点,只有我不想。我这一路看到的精彩风景多着呢。 唯一不好玩的是,只要有个队友被重置,我就会被抽走对应的那部分记忆。 这挺没劲的。 “我感觉我已经去到了离终点最近的一次。”郑之覃对文青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那一次就是三连桥。 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想法在他心底扎了根,他确定陈仰当初只是简略地讲述了重置相关,并没有对他透露全部的真相。陈仰有顾虑,所以有隐瞒。 隐瞒的那部分应该就和他的那个想法相关。 三连桥任务期间的他跟平时有很大的差别,包括陈仰在内的其他任务者状态也都不行,情绪起伏很大,随时都会愤怒冲动崩溃等等,这预示着某些东西,他能推测出来,譬如那个任务是某种审核。 审核的条件是任务者的阈值之类。 阈值要低,足够低。 达到要求的任务者就会被送进去审核,那也是个任务,流程跟普通任务差不多,大家要查线索要躲禁忌,有人死在那里,有人去最后一关,就像陈仰,而有的人阈值没有突破规则设置的临界点,缩回去了,于是就做完那个任务出来了,继续往前走,等待下一次的被审核。他自己属于后者。 以上是郑之覃做完那个任务回来,冷静沉淀几天后,根据丰富的经验整理出来的猜测,他认为有八成都是对的。 郑之覃看着文青,等他的反应。 文青怜悯道:“你是说,你快要走到终点了,却又后退了,是这么理解的吧,好惨。” “介意我抽烟吗?”郑之覃拿出半包烟很打火机。 文青“啪”地吹了个泡泡:“介意。” “那你受着。”郑之覃说。 文青的脸色阴了下去:“你这老狗还真是讨厌。” “你也不讨人喜欢。”郑之覃吸了口烟,他解开衬衫上面的扣子,粗大的喉结随着吞烟滚动。 文青托腮:“你大不大?” 郑之覃唇边的星火明明灭灭,嗓音富有磁性:“怎么?” “我有个朋友说喉结大,就会大。”文青满脸的天真表情,“你喉结有我两个大,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比我大一圈。” “呵呵。”郑之覃胸腔震动,下一秒就敛去笑意,“想看?” “这里有老变态,我要打电话给警察叔叔。”文青喝完蓝蓝绿绿的酒,点了杯“花飞花满天”,猜想一定飘着一层小花,结果还真是,他找到了乐趣,开始在酒单上点带颜色的酒喝,偶尔跟郑之覃聊几句。 话题绕进终点外的世界,跑出来,又绕进去。 两人三观不同,目标不一样,也能聊得起来,毕竟是老队友了,合作过很多次。 郑之覃坚信他重置前也和文青合作过,只不过他们不论再怎么合拍,都不会成为搭档,因为他们的脚步不一致。 而且文青没信念感,他自己有,却也不强,他需要一个信念感像陈仰那么强的搭档,能感染他,带他往下走。 只可惜可遇不可求,随缘了。 不知不觉的,文青喝趴下了,他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在响,郑之覃推了推他,没推醒。 郑之覃掏出文青的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jin”。手机没密码锁,他划开了,接通,让那位“jin”来接文青。郑之覃要回去了,他喝的也有点多,头疼。 电话那头很静。 郑之覃隐约嗅到了什么,他欲要说话,就听见了一道声线华丽低沉的声音:“把手机给青青。” 青青?郑之覃啼笑皆非,这叠音用在文影帝身上,竟然有种微妙的贴切感,光看脸的话,他是挺乖的,乖乖仔。 郑之覃道:“他醉了。” “给他。”那人说。 两个字里饱含沧桑深远的威势和命令,像是一个住在黑暗森林里,食人血的老怪物。 郑之覃倏然转头,对上一双清明的小眼睛:“你装醉?” 早该想到的,这家伙成天的演,什么时候不演了,就是死去的时候。 文青从郑之覃手里拿走自己的手机:“hello,靳。” 最近他都这么叫靳骁长,说是老靳,靳美人叫腻了,换一个。 靳骁长道:“庄园的葡萄熟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熟了啊。”文青随意曲在桌前的腿轻晃,“我突然又觉得摘葡萄不好玩了。” 靳骁长的语调有些懒倦:“庄园还有牛,马,蝴蝶,麋鹿,斑马……” 文青突发奇想:“有猪吗,我想骑猪。” “猪禁不起你骑,青青。” “那你能趴地上,让我骑吗?”文青再次期待地问。 靳骁长似乎笑了一声:“你觉得呢?” “没意思。”文青把手机拿开点,不让那头的危险气息往自己耳膜里钻,“我这周没空,下周吧。” “没空你在酒吧?” “临时跟熟人喝杯酒而已。”文青站起来活动手脚,捕捉到郑之覃坐在吧台,边上还有个瘦不拉几的金发少年。 郑之覃的口味是固定的,十八到二十岁之间,消瘦,小只,丑。 文青眼前的景象从酒吧变成一片碎尸残肢,脚下是血淋淋的肠子内脏,他看着那个金发少年,想起的是一个瘦小的短发畸形女孩。 她艰难地藏好了郑之覃,自己被啃得碎烂,脸朝着郑之覃的方向,没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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