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简的阳气也快没了。 陈仰担心又没别的办法,只能做做祷告,让天上的妹妹保佑他们。 . 一点10分,T57开始检票。 第一候车室的八人分散着坐,没有一个挨一个。 冯老跟哑巴要上车了。 检票时间是十分钟,他们没有急急忙忙去站台,很慎重的回忆T57相关,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可能会让他们上车失败的细节。 向东两条腿都放在椅子上面,胳膊挂在椅背上,坐姿别扭的装酷:“这次要不要挨着?” 文青吹口香糖:“不需要。” “看车门。” 陈仰保守的说,“上一个车次3291的车门宽度变了,刚好够两个人并排,就是在提醒上车的乘客。” “这次是正常宽度就不用。” 向东倏地跳下椅子,几个大步冲到文青那:“你真不是这班?” 文青被口香糖糊脸,他慢悠悠舔着口香糖卷嘴里:“说的什么话呢,我要是这班,我就该跟老头站一块,怎么还会坐在这里。” 向东看他那截舌头,想给拽了:“靠,你吃个口香糖,能别这么恶心吗?”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污者见……” 文青没说完就被拎到了地上,他唉声叹气:“我是这班多好,能立马摆脱你这个暴力狂。” 向东居高临下的看他一会,哼了声:“你这家伙,太难搞,真不知道你在现实生活中遭受过什么,把你变成这鬼样。” 文青从地上爬起来,理理额头的发带,把油乎乎的头发拨了拨,坐回去继续吹泡泡。 . 五分钟,冯老跟哑巴一起过检票口,去站台。 候车室的六人都在窗边,这是他们第三次送任务者上车了。 这一次没有出现意外,一老一少两人找到车厢上去。 T57准点发车。 六道视线目送它慢慢开了起来,开出死亡的任务局,开向远方。 “终于有成功的了。” 孙一行欣喜的喃喃:“真好,真好。” “大叔,你怎么这么爱哭鼻子。”文青嫌弃的啧啧,“不开心哭,开心还是哭,你其实是女扮男装吧。” 孙一行懵懵的:“啊?我不是啊,我是男的。” “我不信。”文青说,“电视上说女人是水做的,就是你这样,你一定不是男的!” 孙一行这才意识到他在嘲笑自己,难堪的闭紧了嘴巴。 文青离开窗边回坐椅上面:“就剩最后一班了呢。” “好快啊。”他发出模糊的感叹。 “快?”向东铁青着脸说,“这都几天了?老子都臭了。” 文青没听向东说的,自言自语的又是一声叹息:“才四班车,多几班多好,太快了,真的是,没辙了,哎呀呀,不想了不想了,中午没吃饱,我去找吃的。” “唧唧歪歪的不知道说什么,有病!” 向东喊还在看外面的陈仰:“诶!诶诶!怎么了?” 陈仰的视线落在站台上面,灯已经灭了,轨道也看不见了,今晚K1856开过来的时候,灯才会亮。 “我还以为上车就是回到现实世界。” 向东抖衣领的动作一顿,自己也那么以为,结果竟然还真的要坐火车。 不是同一个空间,要怎么开回去? 想想又觉得没什么。 任务世界还不是说进就进。 从有身份号的那一刻开始,人生就见鬼了。 . 陈仰突兀的问:“我跟我搭档的车票是从青城到槟城,你们呢?” 孙一行说:“我是青城到扶城。” 画家:“一样。” 向东道:“弘城。” 孙一行“咦”了声:“我们是一班车,目的地都不一样。” “去哪不重要,就随便开开,”向东说,“难不成你还以为车真的要从这里开回青城站外的铁轨?” 画家在孙一行前面开口:“不可能。” “所以目的地无所谓。” 陈仰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有点不踏实,那种感觉越想压下去,反弹的就越猛。 不应该啊。 T57这次是真的走了。 陈仰转头去看搭档:“你……” 冷不丁发现他目光对着的方向是自己头后,到嘴边的话就打了个滑:“我的头怎么了?” 朝简不答只问:“要说什么?” 陈仰跟他大眼看小眼,好几秒后才把断掉的思路重新接上:“我想去一楼。” “走吧。”朝简拄拐转身,经过向东那时,他极其细微的停了一下。 向东遇到同类野兽一般,防御值瞬间爆表。 然而战斗没起来,对方只是警告。 原因向东大概知道,是不让他告诉陈仰,头后那标记成了一只手,刚好抠住了后颈。 向东就没想说,他的阳气陈仰不要,残腿的也够对方用。 现在就是赌。 看是鬼先成功下手,还是K1856来了他们走人。 当然,还要等着安检机掉死亡物品。 . 一楼大屏上的K32跟3291是灰色的。 后面是K1856。 排在第三列的T57没了。 正常情况下,一班车走了就会这样。 “都在这干嘛?”文青一手咖啡,一手马卡龙的过来。 五人头一回默契的没理他。 陈仰按按突突突乱跳的太阳穴:“你们说火车每次是从哪来的,会通向哪?” 其他人没说话。 文青把送到嘴边的咖啡拿下来:“没头没尾的,你想说什么?” 陈仰有些眼晕的蹲下来,声音轻的犹如自己跟自己说话:“我们都这样想,有车票就上车,上车就能离开。” “可这是谁说的,规则说了吗?” 周遭的气流微凝。 陈仰心里的不踏实骤然冲到了头顶,这让他牙关咬合的不自然,说出的话听起来没什么章法:“这是每个人看到车票后的固定思维模式。” “有车票,有日期,会不会是我们想当然的就那么觉得,规则是不让我们上车,我们要想办法上车,准点上去就是完成任务,想当然的这么觉得。” 陈仰不知道自己被死气萦绕,模样像个疯子,嘀嘀咕咕的。 这次还是只有文青说话:“那你说规则是什么。” 他一口把咖啡喝完:“任务又是什么?” . “人就是这样,不顺了希望顺利,真顺利了又觉得不该这样,不该这么顺,肯定有哪里不……” 陈仰打断文青,不着四六的问道:“第一个是怎么死的?” 几人:“……” 记性这么差了? 陈仰等不到答案,急躁的用布满血丝的眼睛去看少年。 他的搭档会告诉他的。 “跑出了车站,被门外的火车碾了。”朝简说。 陈仰恍惚着呢喃:“对啊,对,被碾碎了,不作死就不会死,我还这么说过。” 孙一行对那画面有极重的阴影,毕竟是第一个死亡现场。 “当时大家都很奇怪,外面怎么会有火车。” “是啊,我也那么想。” 陈仰被关了开关一样,徒然没了声音。 就在向东忍不住要喊的时候,朝简一个冷眼过去。 向东:“……”我日! . 陈仰近似静止的站了片刻,忽地扭头看文青:“咖啡喝完了吗?” “喝完了。” 文青最后一个字刚从嘴里蹦出来,手里的杯子就被陈仰拿走,朝着外面扔了出去。 “喂,你……” 声音戛然而止,他听到外面传来“哐”地声响。 杯子砸到了什么隐形的东西。 “轰隆隆——” 是火车声。 “有……有火车?” 孙一行吞咽口水:“不是车站里面的人跑出去了才有火车来的吗?” “东西出去了,火车也会来?”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孙一行重复了好几遍,颤抖着说:“怎么好像火车之前就在那?” “我有一个想法。” 文青说出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会不会火车一直在开?” . 大厅里死寂了片刻。 陈仰还要砸东西,手里没有,一根拐杖递了过来。 他看看拐杖,看看少年,乱窜的不踏实感有所减轻:“……我砸了,你单拐?” 朝简一副“没想过,无所谓”的姿态。 “哐” 向东丢了个打火机。 又砸到了。 伴随着火车驶过轨道的声音。 向东拽着文青离开,两人很快带着很多东西回来。 大家你一个,我一个,不定时的往外面砸。 就这么砸了将近半小时。 东西砸完了,外面恢复寂静。 文青摸摸口袋,一枚硬币丢了出去。 火车声又有了。 外面没声音不代表火车走了,它就在外面,还在开。 向东最烦这种动脑的环节。 “不砸就没实体的特征,为什么?” 文青直勾勾的盯着外面:“大概像水,不来一下,不会有波纹?” 他看陈仰:“你是怎么想到试这一出的?” 陈仰没说什么的拉着朝简离开大厅。 怎么想到的…… 根源是T57走了,冯老跟哑巴坐着车离开,不是他理解的回去方式,他脑子里窜出一个想法,车要带他们去哪啊。 坐车真的可以离开吗? 陈仰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可是忽略了什么呢? 陈仰晃晃头,一阵剧痛让他虚得渗出了一层湿汗。 做出那个扔东西的举动,还要再加上莫名其妙从心里冒出来,又怎么都压制不住的不踏实感。 以及鬼小孩的提示……很多因素搅合到了一起,让他萌生了那样一个念头。 陈仰走着走着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外面,跟平时一样深黑一片。 如果没砸东西试验,根本不知道门外有火车在开。 现在他知道了,外面静悄悄,看着什么都没有,火车却在开着,不停的开着。 一直在门口。 第36章 乘客朋友请注意 陈仰在一个吃饭的地方坐下来, 人趴在半圆的长桌上,浑身上下都是湿的,像刚洗完澡没擦水。 洗的还是冷水澡, 一桶一桶的从头往下浇, 脚还踩在放着冰块的盆里, 从里到外刺骨的冷,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到底忽略了什么呢?要想想,再想想。 小腿被拐杖敲,陈仰耳边有声音说:“我要摸你。” 稀松平常的语气。 陈仰愣怔的转过头看少年:“啊?什么?摸我?你要摸我哪?” 朝简指他后脑勺:“这。” 陈仰于是明白是为的自己的标记, 就说:“那你摸吧。” 说着就配合的垂下脑袋,露出短短硬硬的发丝里溃烂的伤口, 以及一截已经被鬼手扼住的后颈。 朝简看了会那截脖颈, 唇抿直,眉间拢下一片暴厉的阴影。 少年人至纯阳气的手掌放了上去,蹭着湿冷的皮肤往上移了移, 扣住,五指收紧。 那小一点的鬼手印被他完全拢在指间。 陈仰感觉头烧起来了,皮开肉裂的灼痛,他发乌的脸变得扭曲,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声音。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声?” 他后知后觉:“是给我标记的那只?女的?女鬼?” 完了, 是女鬼。 . 陈仰意识碎烂的时候, 余光里多了一个鬼影,他快要闭上的眼睛猛地瞪大。 是她! 是那个阿姨! 那时候在开水间,她让他帮忙拿杯子的。 是儿童用的保温杯。 儿童…… 那个鬼小孩?他们是母子? 下一刻陈仰就看到阿姨的肚子上出现了一大块血污,从她宽松的衣服里渗出来的,滴滴答答的滴着血。 “该不会她就是给我标记的……” 陈仰瞳孔紧缩着喃喃自语,母亲要害他, 儿子帮他? 母子俩感情不好? 阿姨的肚子里已经开始掉血块,一块一块的粘着衣服掉到地上。 “哈哈哈哈哈!” 大厅传来一阵近似癫狂的大笑,陈仰吓得心跳骤停,晕了过去。 . 文青沉浸在某种极度快乐的境地里,趴在安检机上往外面看,边看边笑。 “大发现啊!” “原来门口有火车,我竟然没想到,我为什么没想到呢,我早该想到的。” “对,我应该想到了,我就是晚了点,真是的,让他抢在了我前面,误打误撞而已。” “不管怎么说,现在知道了,火车一直在开,开啊开开啊开,就这样,开开开。” 文青一根手指在安检机上转来转去:“太好了太好了,嘿嘿,很好。” “精彩,真精彩。” 文青斜扯着嘴角不停拍手,摇头晃脑的,反复念着那几个字。 孙一行看得全身毛毛的,他直往后退,脚步不稳的踉跄着一屁股跌坐到地上,蹬着腿往后挪动,嗫嚅着嘴唇发出几个音。 “他……他这是……怎怎怎……怎么了?鬼附身?” 向东吐出一口浊气:“第一次当任务者不了解正常,你这次能活着出去,下次你还会看到这样的。” “这叫失心疯,任务者的职业病之一。” 这是第一个,他们再不离开,很快就会有第二个。 . 下午两点,距离T57发车过了40分钟。 剩下的六人聚在一楼的书屋里,坐着的,站着的,还有躺着的,身体技能各有不同,心理跟精神状况也不一样。 画家早上刚下班,给人的感觉是活着不如死了。 现在的样子变成,活着就是死了。 没洁癖的人不理解。 画家的身体长时间直接接触过腐尸的制服,又不能洗澡,没喷雾,他要到极限了。 现在的他已经丧失了作为活人的思考能力。 陈仰的惨烈程度不输画家,整个人都是蔫的。 又丧又灰暗。 “躁起来!” 向东握拳咚咚咚砸桌面:“还没到那一步,别他妈半死不活的!” “不是有新发现了吗?老子一个粗人,不懂门口的火车跟任务有什么关系,谁来说说?” 文青鄙夷的笑:“粗人?智障就是智障。” “滚你妈!” 照例还是向东跟文青打嘴炮,然而气氛却没活动起来,依旧是一潭死水。 . 陈仰躺在墙边的沙发上,一只手放在腹部,一只手拽着小圆桌上花瓶里的假花球。 第一个被碾死以后,如果就扔东西出去…… 不可能的,那时候任务才刚开始,根本想不到这一点。 T57不走,他不会怀疑车是哪来的,要带着车里的乘客去哪。 任务本身也就不会这么快被他怀疑并推翻,他还在纠结转圈圈的寓意。 后面可能要再花一些时间才能想到这上面。 陈仰手上的力道一偏,把花球给扯碎了,他捻着手上的小半个,随意的问了一个问题。 “第二个怎么死的?” “碎尸。” 向东看陈白菜终于坑声了,就接话道:“塞塑料大白桶里了,一块挨一块,一层挨一层,腌肉一样,贴着桶。” 靠墙的文青突然站直:“圆筒,大圆桶,圆的。” 他又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后面的是盯在门下,来回晃。” 陈仰不说话了。 . “怎么又都跟死了一样?” 向东后面的吼声一停,有感应的往书屋外看,安检机动了? 他低骂了声,跑出去看了看,顿时一通咆哮:“卧槽,真动了,有东西出来了!” 三段链条。 比自行车的要粗。 文青凑头研究:“这是什么东西上的,我怎么看不出来,是我孤陋寡闻了吗?” “链条对应的是什么?三个人?” 向东摸下巴:“你们谁从事跟这玩意有关的工作?” 他伸手指孙一行:“是不是你?” 孙一行无辜的摇头说:“不是啊,我公司是做物流的。” 向东瞪眼:“那肯定是你!” 孙一行脸都白了。 “吓他干什么。”文青拍他后背,善意的说,“不怕不怕,不是那么理解。” 孙一行怯怯的躲开文青的手,还是向东的凶神恶煞好些。 陈仰正要跟朝简说话,无意间瞥到了什么,身体顿住,他的眼神从迷茫渐渐变得怪异,声音哑哑的说:“物品为什么从安检机里出来?” 几人都没说话。 陈仰自顾自的说:“不然呢?还能从哪出来?” 接着自问自答:“可以凭空出现,也可以掉下来,为什么就一定从安检机里出来?” 陈仰蹲下来,看着安检机皮带:“因为皮带是循环的。” . 鬼小孩在陈仰面前展露转圈圈,应该是规则授意的,就像是他提醒上一批任务者那样。 否则他早就被抹杀了。 哑巴凌晨三点多听到的敲金属声,个别乘客的死亡细节,每次出物品的安检机皮带…… 都是提示。 规则一直在提示他们。 规则背后还有规则。 陈仰脸部肌肉僵硬的做不出表情。 武玉说的话在他脑子里浮现,要遵守规则,但也不要太相信规则。 . 当陈仰把这些说出来以后,安检机旁的五人反应各异。 朝简波澜不起,画家像是没听见,文青呼吸急促的摸皮带,孙一行跟向东是正常人的表现。 孙一行摇摇晃晃,怀疑人生:“那其他人的死……” “你还想每次都给暗示?” 向东脸色难看的啐了一口:“妈得,所以是任务开始,中间,最后,几次暗示,都被我们忽略了。” “规则不断告诉我们循环这个信息。”向东看陈仰,“循环是什么意思?” 陈仰说:“任务的关键在车站。” “这里是起点,也是终点。” 向东第N次唾弃解密环节:“车票就是个误导?” 这回陈仰没出声。 文青站了起来,顺顺油哒哒的刘海,一缕缕让它们贴着发带:“这话不合适哦,准点上车确实能离开。” “老头跟小哑巴都平平安安的上车走了,不是吗。” 向东满头长草。 边上的孙一行试探的说:“坐车离开车站不就是完成任务了吗?” “大叔,你看看你这鱼的记性,帅哥不是说了吗,大家都觉得有车票,有日期,有车次,那就得在检票时间里上车,规则却没说任务就是这个,纯碎是我们自作多情,异想天开,啊对了,想当然。” 文青对陈仰咧嘴,一副求夸奖样:“帅哥,你是这么说的吧,我都记着呢。” 陈仰没给表情,他早就放弃观察文青了,全是漏洞,又没辙。 这种人不为敌已经是万幸。 . “其实T57的两个人回没回去,我们还留在车站的也不知道……” 孙一行吞吞吐吐。 “没错!” 文青满脸钦佩的说:“大叔你发现了华点!真棒!” 孙一行缩肩:“是是吗?” “是啊是啊,虽说帅哥透露了规则里的循环,觉得任务是在车站,可是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文青说:“也许所谓的循环,是指火车要多绕几圈才能离开呢。” “现实世界的人也不可能跟我们取得联系,说不定老头跟哑巴现在都在家躺着了。” 陈仰看了眼文青:“别捣乱了。” 文青冤枉的撇撇嘴:“哪有,我只不过是顺着大叔的话往下说的,结果没明确,五五分嘛,谁能说得准呢。” 陈仰扫了扫被文青影响的孙一行,严肃道:“起点是终点,这是对的,离开的方法就在车站。” 孙一行垂头擦擦碎镜片,戴回去,在割裂的世界里看陈仰,张张嘴:“那是什么方法啊?” 陈仰噎着了。 “看吧,大叔,帅哥也给不了你答案。” 文青抛了下仅剩的最后一枚硬币:“晚上K1856来了,试试呗。” 孙一行的声音带着哭腔:“不走呢?会怎么样?” 文青笑眯眯的,还是那话:“试试呗。” “行了行了,你这逼就知道玩弄别人!” 向东暴躁的薅头:“说来说去,还是不知道怎么破解。” 他环顾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青城站,仰头怒吼:“这他妈就是个死亡陷阱!” 陈仰一愣,死亡陷阱…… 是啊,可不是。 . 先解决三段链条的事。 大家分头在车站里找,这是安检机出来物品后的第一走向。 六个人,一个废了,能用的就五个。 其中两个离不开对方,是捆绑的,要一起,只能选一个区,剩下三人一人一个区,带着链条的照片一路找过去。 陈仰边走边看四周,他能感觉得出来,鬼小孩不会再出现了。 转圈圈的提示已经被他猜到了。 就到这里。 后面要他自己去解。 陈仰心里的雾霾很重,不知道上一批被鬼小孩提醒的人有没有摸到循环,再联想到其他暗示,最后解开这个死亡陷阱。 . “你喝醉酒了吗?走路弯弯扭扭。”朝简伸拐杖捞住陈仰。 “我在想事情。”陈仰发现了什么,虚虚的碰一下头后,“好像不怎么疼了,我是不是没事了?” 朝简道:“看那孩子。” 陈仰不解的问:“怎么说?” 朝简驻足,拐杖抵着胳膊,手抬起来打开陈仰的手,看他的烫伤,沉默几瞬,拿出药膏挤一坨上去。 “他母亲想给他找个玩伴。” 陈仰料到了:“要是我当时不帮她拿杯子呢?” 朝简睨他:“那你的人品就不过关,没资格给她儿子做玩伴。” 陈仰:“……” 举手之劳的拿个杯子,也能跟人品挂钩? 陈仰叹口气,虽然被标记受折磨,但也能凭此接触到那小孩。 祸兮福所依。 算了,不提了。 . 朝简又给陈仰耳后的烫伤上了药。 鬼标记的影响减轻,药膏的作用就明显了,凉丝丝的,陈仰舒服了些,心想不知道哑巴跟冯老现在怎么样了。 没有死,也没完成任务。 不能离开任务世界,那会去哪? 陈仰再次琢磨起了循环这个词,他摸出几个纸啾啾,放在一个吧台上面。 这是两个任务者留下的。 本来他以为排序是 陈仰摆弄几下字条,把两组的顺序都换了过来。 第一个任务者的是: 第二个任务者的是: 这么一换,一下就让人头皮发麻。 他们写这个的时候都发现了规则背后的规则。 字里行间却充满了绝望。 说明知道了也想不出破解之法。 . 几人一个多小时后汇合。 找到其他链条了吗?没有。 有发现吗?没有。 好了,等死吧,这是他们交流后的结论。 孙一行不行了,他瘫在活人特征微弱的画家旁边不停擦汗,廉价西装脱掉,驼着背,突起的脊骨就很明显,给人一种要刺破发旧衬衣的感觉。 “链条是对应的谁?一个人还是全部?” 向东也是大汗淋漓,翻找东西这个事平时不算什么,现在连续三天没怎么睡,压力拖着体力,才会让他出这么多汗。 “我猜是三个人,一段对第一个。”文青积极发表意见。 每次都是向东配合他演出,这次是“朕累了,爱妃呢,都死哪去了”的架势。 没过一会,累了的向东又诈尸:“不对,你怎么没流汗,你是不是跑哪偷懒了,压根没找?” 文青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汗腺不发达也是我的错?” 向东是一个字都不信,这狗比就是个疯子。 . 陈仰没管其他人,他用塑料袋包着手,挨个拿起一段链条打量。 脑子里有什么闪过,还没捕捉就跑没了影。 “大件的东西上的。”陈仰说。 “我知道了,这是,是,是那个……” 文青指自己的嘴:“就到嘴边了,你们看,就在这,怎么会卡住了,气人。” 陈仰忽然发现搭档的头偏向一处,他放下链条,视线沿过去:“你在看什么?” 朝简:“扶梯。” 陈仰大力拍了下脑袋:“我怎么忘了,扶梯底下是靠链条运行的!” “就是这种链条。” “对对对,我嘴边的也是这个。” 文青摸摸胸口:“哎呀,终于从嘴边掉出来了,把我给急的。” . 任务开始的时候,扶梯就是开着的,没关过。 上上下下的,没见扶梯上面有什么东西。 几人都走到了扶梯旁。 “谁是最后一个用的这东西?” “大家一起的吧,都是送完冯老他们上车就下来了,没再上去过。” “对,之后一直在一楼活动。” “扶梯先前肯定没问题,安检机里掉链条后才有的名堂。” “按照先前安检机出物品的套路,那三段链条应该是扶梯里抽出来的,它怎么还能运行?” “……” “不能走扶梯,只能走楼梯?” 向东距离楼梯最近,他抹了把胡子拉碴的脸:“我从楼梯跟着扶梯看看能有什么。” 谁都没反应过来,他一条腿就已经跨上了楼梯。 “你们看什……” 向东在孙一行惊恐的视线引导下往上看。 他人还在楼梯底下站着,踩上去的那条腿膝盖以下部位却在第一层上面。 “啊——操,妈得!” . 向东用一截小腿告诉大家,他以为的不能走扶梯,只能走楼梯是错误的,反了。 不能走楼梯,必须走扶梯。 不走不行。 规则都有时间限制。 这次不知道是多长时间,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要尽快走。 走之前要处理向东的伤,车站有个小药店,里面的药物很有限,能找的都找了。 向东没了右小腿,他自己处理的,手法很熟练。 “冲动是魔鬼啊。”文青不知上哪找了根棍子给他,“兄台,拿好,你的打狗棍。” “你得感谢棍子的主人,他用这个挑行李进的车站,不然你连个拐都没有,要么边蹦边血淋淋,要么直接爬。” 向东看看很快把包扎的布料渗透的伤口:“几位,我先坐在这,你们找规则吧,找到了喊我。” 说完就闭上了眼,疼得脖子跟额角蹦青筋,脏话乱喷。 . “幸亏只是一条腿,像我,走楼梯喜欢蹦,就这样。” 文青蹦上了两节台阶。 陈仰的脸色剧变:“为什么你能走?” “画家也能走啊。” 文青悠悠的往上踩几节,转过来面向大家:“不信让画家试试。” 向东把棍子砸地上:“放你妈的狗屁,画家是上一轮的,已经通过执勤安全了,你也这样?” 文青摆出困惑的样子,挠挠头说:“那大概还是针对的三个人的吧,我不在里面,跟哑巴一样漏掉了,只有你,帅哥,栗毛,你们三。” 一个软弱的声音响起:“我,我还在。” 文青眨眨眼:“啊不好意思,把大叔给忘了。” “那就四个,随便了啦,你们走你们的,我在楼梯给你们把关。” 陈仰盯着文青看了许久。 . 三段链条,扶梯,题目出来了,答案是什么? 时间紧迫,看不见的计时表在转,巨大的压力塞满每一粒尘埃。 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画家继续行尸走肉,孙一行抱着公文包小声呜咽,奄奄一息,向东残了。 至于文青…… 只求他歇着。 陈仰蜷着腿坐在地上,用力拍拍冰凉的脸,还好他的搭档没出状况。 “想想。” 陈仰把希望寄托到搭档身上。 然而搭档竟然来一句:“自己动脑。” “……”陈仰无奈的说,“打个比方,思路要是一瓶水,现在我是一滴不剩,枯竭了。” 朝简瞥他:“门外的火车是你想的。” “水就是那么用完的。”陈仰抠短指甲里的脏污,“可能还有点吧,只是大家残的残,废的废,还有个一直闹的,负面情绪太多了。” 做题的时候要集中注意力,专心,现在那两样对他来说很奢侈。 这还是生死存亡的大题。 朝简皱眉凝视陈仰半响,撤开目光去看上行的扶梯。 一层一层的,在他漆黑的眼里往上升。 那扶梯像是被放慢了,每个细节都无处可藏。 朝简又去看下行的扶梯,一言不发的看了两三分钟,眼眸微微眯了眯,他动了下眉头。 “我们要上去,再下来,隔开。” . 陈仰从朝简那句话里解出了答案。 除了画家跟文青,他们四个都要上扶梯,隔三层站。 不能少一个,不能站错,否则都死。 安检机出过三轮物品。 只有冯老那个游戏危险,其他的都很简单。 像第一轮掉的四个物品,按照原位放回去就行,第二轮是想娃娃的故事跟值班。 破解出来之前怎么都想不到,破解出来以后会发现,哦,就这样啊。 这次的规则是延续下来的简单法。 大家却没那么想,一部分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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