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陈鹏,原来你在这里!” 周佳踩着高跟鞋快步走来,眼睛都红了。 “好啊,背着我偷偷来巴结方瑶?你想干什么?我公司都快被谢子俊搞垮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儿跪舔别的女人?” 陈鹏慌了神,“佳佳,你听我解释...” 周佳冷笑,“解释什么?解释你想踢开我跟别人在一起?还是解释你想把我公司卖了?” 方瑶轻抿了口香槟,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对狗男女。 就在这时,我悠闲地走了过去。 “周佳,这么大火气干什么?当初你干这种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 看到我,周佳咬牙切齿,“谢子俊!你别太过分!你把我的客户都抢走还不够吗?现在还到我面前得瑟!” 我走到方瑶身边,端起酒杯。 “过分?你背叛我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过分?现在尝到教训了?” 方瑶美眸含笑,看着气急败坏的周佳。 “周总,这是我公司的谢总监,本来就该来参加宴会,可不是因为你。” 我看着这对狗男女,懒洋洋地掏出手机,“别着急,更过分的还在后面。” “你什么意思?”周佳警觉地抬头。 “听说你们最近的产品质量很不过关啊,我已经给你们的合作平台发送了相关证据,再过不久,所有品牌都会终止和你们的合作。” 我抬腕看了看表。 “哦,应该说是...现在。” 嗡嗡嗡—— 陈鹏的手机疯狂震动。 嗡嗡嗡—— 周佳的手机也跟着响起来。 周佳有点不可置信地接通电话。 一条条消息像重锤般砸在她心上。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 周佳不由自主环顾四周,最后死死盯着陈鹏。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出卖了我!只有你知道这件事!我早就看出来了,自从你当了副总,你的心就不在我这了!” 陈鹏一把推开她,“疯女人!我怎么可能告诉他这种人,肯定是公司出内鬼了!” “哦,对了,”我又看了眼手机,“刚刚我让人把你们造假的视频发到网上了,再过十分钟,应该就能上热搜。” “啊!”周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谢子俊!我要杀了你!” 她抄起桌上的香槟瓶就要砸过来。 方瑶冷冷挥手,保安立即制住这个疯狗一样的女人。 “周佳,你以为这就完了?”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信不信,明天市内但凡做我们这一行的,都不敢跟你合作?” 周佳浑身发抖,“你!你怎么敢...” “怎么不敢?”我冷笑,“你以为你是谁?” 在场有眼力见的,已经开始给圈内好友打电话了。 “不过,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及时止损。” 我意味深长地看着陈鹏。 “如果你们愿意把上次我处理的那批大货的合作权转交给我们,后续的麻烦我多少能帮你们挡点。” 陈鹏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我给!我现在就给!” “你敢!那是我公司的货!”周佳尖叫着要去拦他。 我瞥了她一眼,“周佳,你确定要拦着他吗?公司现在根本没钱交付赔款吧,你是打算直接破产?” 周佳瞬间瘫软在地,再也发不出声音。 “好了,让律师来处理后续吧。”我转身拉着方瑶往外走,“这种小事,没必要耽误我们的晚宴。” 身后响起签字的声音,还有周佳低低的抽泣声。 我当然不是有意放过他们。 毕竟,钝刀子割肉才最痛。 6. 当晚,周氏公司的丑闻已经传了出去。 外界议论纷纷。 但我知道,周佳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她第二天在网上发布了晚宴上的视频。 那段视频被人剪辑过,只留下我和方瑶亲密的画面,把周佳塑造成了被抛弃的可怜人。 很快,她接受了商业周刊的专访。 西装革履的陈鹏坐在她身边,周佳靠在他肩头。 两人十指紧扣,好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 周佳哭哭啼啼道: “最让给我难过的,还是我的前男友谢子俊。五年前,他还是穷小子,是我看他有潜力,带他入行,手把手教他怎么做生意...” “结果他跳槽时直接卷走公司所有客户,我才一时走错了路,用了低质产品,真的很对不起大家。” 陈鹏心疼地替她擦泪。 “宝贝,别难过了,谢子俊这么对你,是他不识好人心。” 周佳抽泣着说: “我对他太好了,连带货渠道都给他对接,现在倒好,他背叛我不说,还勾引方氏集团的方瑶来打压我们。” “唉,都是方氏开出的条件太诱人。”陈鹏叹气,“不过子俊啊,你做人也不能太忘本,那些资源和客户,毕竟都是周佳一手带起来的。” 周佳突然抬头,泪眼涟涟地看着镜头。 “子俊,如果你看到这个视频,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只要你肯放过我,一切都好商量...过几天周氏公司会开个记者会,希望你能来向我道歉。” 放你娘的臭狗屁。 我冷笑着关掉视频。 真是一出好戏,周佳在台上哭得梨花带雨,陈鹏在旁边深情款款。 谁能想到几天前,这对狗男女还在宴会上互咬得死去活来。 这一招以退为进,确实给周氏挽回了一些颜面。 更可笑的是评论区。 “姐姐好善良,换我早就跟他撕破脸了!” “这个谢子俊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方瑶也不要脸,好歹是个总裁,挖墙脚还要横刀夺爱?” 呵,你们想演恩爱戏码是吧? 那就让你们多演几天。 我倒要看看,当着各大媒体的面,你们还能不能继续装下去。 我也算是周氏公司的幕后者,手上的证据多的是。 “别生气,他们蹦跶不了多久了。” 方瑶端着两杯咖啡从休息室走出来。 “都是些跳梁小丑罢了。”我接过咖啡,却被她顺势按在沙发上。 她的长发垂下来,带着淡淡的香气。 方瑶在我身边坐下,不经意地靠得很近。 “媒体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 “你倒是比我还着急。”我笑着往旁边挪了挪,却被她用肩膀轻轻挡住。 她歪头看我,眼神里带着几分我看不懂的情绪,“当然着急,我可是在你身上...押了很大的赌注。” 鼻间萦绕着她身上的香气,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这个女人最近总有这种若有若无的暗示,让我有点招架不住。 “过两天的记者会,”我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我准备了份大礼给他们。” 方瑶挑眉,“哦?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们既然爱演戏,”我冷笑一声,“那就让他们彻底演个丑角。等这次后,你大概就能出手收购她的公司了。” 方瑶突然凑近,几乎要贴上我的耳朵。 “这么快嘛...你说我该怎么奖励你?” “方总,”我故意往旁边躲,“你这是在非礼我。” 她轻笑一声,站起身来,“是吗?那就等你的好戏上演之后,再谈奖励的事?” 看着她优雅的背影,我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真是越来越会撩拨我了。 7. 托那场动人的专访,周氏的股价回升了不少。 一周后,记者会如期举行。 心大的周佳还开了直播,这是真不怕我出来搞事啊。 此时的周佳一身礼服地坐在台上,不时和陈鹏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得意。 展会现场座无虚席,来了不少业内大佬。 毕竟周氏这些年在服装圈也算一号人物。 大家都等着看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如何逆风翻盘。 这年头,黑红也是红。 如果上次丑闻后周氏没有翻出风浪。 这些公司会毫不犹豫地合伙吞了他们。 可现在周氏有了一定的关注度,相应的商业价值也上升了。 我坐在角落里,看着台上的虚伪表演。 周佳正在慷慨陈词,说什么“诚信经营”、“品质为先”。 陈鹏在一旁不时附和,两人默契十足。 差不多了。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是时候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接下来,请允许我为大家展示一段关于周氏这两位总裁的视频。” 我突然起身,走向投影台。 几个保安想拦,被方瑶带来的保镖拦下。 周佳的笑容僵在脸上,她认出了我手里的U盘。 那是她办公室里那个看似普通的摆件,没想到里面藏着窃听器。 第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里是周氏的仓库。 角落里堆积的次品,货物入库造假的数据。 背景还有周佳和陈鹏的对话。 他们嘲笑客户都是傻子,谈论着如何以次充好赚取暴利。 台下议论声四起。 记者们闻到了新闻的味道,相机快门声密集如雨。 画面一转,周佳和陈鹏在办公室你侬我侬的偷情画面。 “够了!”周佳尖叫着站起来,“关掉!都是假的!” 我冷笑一声,打开下一个文件夹,“还不止这些呢。” 更多的证据接连播放。 最后一个视频是在周氏的财务室。 触目惊心的账目造假记录,供应商受贿的视频证据。 每一桩都像一记重锤,把周佳精心打造的人设砸得粉碎。 陈鹏已经瘫在椅子上说不出话。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被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正播放到关键处,周佳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最大的合作商。 我踱步到她面前,“不接电话吗?这是你最近找的大客户吧?快接啊,人还等着呢。” 周佳浑身发抖,迟迟不敢接听。 她知道,电话那头等待她的是什么。 “不敢接是吗?”我伸手按下免提键,“那我帮你吧。” 客户暴怒的声音在会场回荡。 一个个合作伙伴相继发来解约通知。 证据曝光后,现场记者们像是闻到腥味的鲨鱼,镜头对准周佳惨白的脸。 “周总,对于造假和贿赂问题,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周总,听说你出轨陈鹏,还把公司功臣赶走,可以正面回答一下吗?” 问题像子弹一样射向台上。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疯狂刷屏。 “卧槽!人设崩塌啊!” “渣女确实有两把刷子,这演技我给满分!” “笑死,刚才那个深情落泪的专访还在首页挂着呢!” 陈鹏已经完全崩溃,西装革履的体面人设荡然无存。 他抱着头蹲在角落,嘴里不住地嘟囔:“不关我的事...都是周佳的主意...我不想坐牢。” 看到陈鹏这副怂样,周佳彻底失控了。 “姓陈的你还是个男人吗!当初是谁在我耳边吹风,说你有人脉,干这种事不会出问题的!” 陈鹏突然暴起,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贱人!要不是你什么都不懂,我至于出那种馊主意!连公司有监听器都不知道,你怎么能这么蠢!” 两人在台上你一言我一语撕扯起来,把更多见不得人的丑事爆了出来。 直播弹幕瞬间炸锅。 “我的天!这对狗男女撕逼太精彩了!” “快录屏!这是今年最好笑的现场!” 助理不断发送来解约通知,周佳看着手机不由双腿一软。 她扶着桌子,感觉台下一片嘲讽的目光。 耳边全是闪光灯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讽刺笑声。 “不...不是这样的...”她喃喃自语,“我的公司...我...” 周佳终于承受不住,两眼一翻晕倒在台上。 陈鹏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趁乱从后台溜走了。 最终还是会展中心的工作人员把周佳送到医院。 一路上,她紧闭的双眼不时流出泪水。 方瑶挽着我的手,优雅地走出会场。 身后是记者们的长枪短炮。 闪光灯把周佳狼狈的样子定格成她人生中最耻辱的一刻。 抛弃,背叛,总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 8. 醒来后的周佳第一反应是找手机。 她的社交账号被铺天盖地的谩骂淹没。 股市上周氏已经跌停,各大供应商纷纷解约。 而陈鹏的电话,永远是“已关机”的提示音。 助理推门进来时,周佳还在疯狂地翻看着手机。 她的指甲早已在刚才的混乱中断裂,沾着血迹的手指在屏幕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助理把辞职信放在床头,语气冰冷。 “周总,这是财务部最新的报告,公司账上的钱......” 原来在半个月前,陈鹏就开始暗中转移资金。 那些被周佳视若珍宝的首饰、名包,都是他用公款购买的。 现在,周氏不仅资不抵债,还面临巨额罚款。 这个消息彻底击垮了周佳。 穿着病号服的周佳冲进方氏大厅时,我正准备带方瑶去吃午餐。 看着这个浑身狼狈的女人,我心中泛起一阵恶心。 “子俊!”她像条疯狗般扑过来抱住我的腿,“求求你帮帮我!我知道错了!只要你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厌恶地后退一步。 “松手。” “不!你一定要听我说!”她歇斯底里地哭喊,“我可以把所有股份都给你!公司的客户资源,供应商名单,所有的一切都给你!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 我冷冷看着这个曾经高傲的女人,如今却像条丧家之犬般在地上打滚。 多么讽刺。 “你配吗?”我淡淡道,“当初的你怎么没想到有今天?” 周佳爬到方瑶脚边,试图抱她的腿。 “方小姐,求求你劝劝他...只要你开口,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我挡在方瑶面前,朝保安使了个眼色。 保安把周佳拖走时,她还在疯狂挣扎。 “谢子俊!看在我们五年感情的份上!求求你救救我!” 我看了眼手表,对着方瑶柔声道: “走吧,我订了新开的餐厅,再不走就迟到了。” 身后传来周佳疯狗般的嘶吼,和路人的指指点点。 没多久,我就和方瑶约定终身了。 本以为我再也不会知道周佳的消息。 直到后来,我看到了一条新闻。 原来周佳把自己所有家当换成钱,疯了般满世界追查陈鹏的下落。 而陈鹏那个家伙,带着周氏的钱早就跑去外地。 很快,周佳也查到了陈鹏的下落。 当她拖着憔悴的身影出现在一家度假酒店。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彻底崩溃。 泳池边,陈鹏搂着两个年轻女人,举着香槟大笑。 那些钱,可都是周佳这些年的心血。 积压的恨意彻底爆发。 更讽刺的是,其中一个女人,还是周氏公司的前台小妹。 当初对着周佳还一口一个“周总好”叫得甜美。 那一刻,周佳心中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那天晚上,周佳闯入陈鹏的房间。 据说周佳下手极其狠毒,用水果刀把陈鹏扎了三十多刀。 最讽刺的是,那把刀还是陈鹏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巧合的是,警方已经调查清楚这起商业案的事情。 就差一点,陈鹏就不会死。 警察破门而入时,周佳已经站在阳台上。 她对着楼下的警笛声疯狂大笑。 “我杀了他!我亲手杀了这个人渣!终于...” 然后,她纵身一跃。 最后一跳时,周佳的脑海中闪过和谢子俊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方瑶靠在我怀里,看着手机上的新闻。 “真是太疯狂了,你说她是真的恨,还是真的爱?” 我关掉手机,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都不是,她只是太贪心,想要的太多,背叛别人的人,从来都想不到自己也会被背叛。” “那你呢?”她狡黠地眨眨眼,“你想要什么?” 我收紧手臂,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 “我啊,已经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了。” 窗外,华灯初上。 这座城市依旧灯火通明。 (全文完。) 1 夜已深,昏暗的闺房里,只有一盏烛火明明灭灭, “小桃,这门婚事我不嫁了,我决定大婚当日,逃婚!” “小姐,你终于想通了!”面前的小桃红了眼,她紧紧的抓住了何蔓蔓的手,语气愤懑, “那个渣男,不要也罢,小姐,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看着面前始终如一的小桃,何蔓蔓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 就在昨日,她等了三年的竹马裴越终于高中状元归来,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的给了她一份大红的婚书, 她满心欢喜的接下,迫不及待的打开, 三年前,男人离开时握着她的手许下重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许诺过,等他高中归来,一定风风光光的娶她进门,做自己的正妻, 她也一直相信着,纵使门前被求娶的人踏破了门槛,纵使过了最佳婚配的年纪,她也依然坚定的等他来娶自己, 可是等到的,却是一张聘自己为小妾的薄薄的婚书, 她拿着婚书的手微微颤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男人,质问的话刚到嘴边,却停住了, 因为下一秒,她看到了,男人腰间别着的女子信物, 不是她在男人临走前熬了几个通宵给他绣的荷包, 而是金镶玉的玉佩,上面刻着, 琼华公主。 何蔓蔓心里一片了然的苦涩,她什么话都没说,惨白着唇色将跟到了房门前的男人推到门外,关上大门,靠在门后,一言不发, 一人独处,情绪再也无法掩饰,翻涌的回忆让她在黑暗里痛哭出声, 她幼时就是个孤儿, 在被裴家阿爷收养之前,她差点被野狗给吃了, 是裴越发现了垃圾堆旁的她,并把她带回了家, 从那之后,她在大家的宠爱下,一天天的长大, 她爱吃桂花糕,少年便寻了全城的桂花,给她酿最新鲜的花蜜, 她喜欢女工刺绣,少年便在山外跪了一个月,只为了让大师重新出山,收她为关门弟子, 她深夜发烧,少年一言不发的背着她走了几万步的山路,只为了到镇子上给她找到救命的医生, 及笄礼那天,少年拉来万城的牡丹,在姹紫嫣红里,掏出他自己亲手雕刻的桃花簪,递到她面前,声音颤抖, “蔓蔓......我早心悦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明日就出发进城考科举,风风光光的娶你回家!” 她还记得自己怔愣的神情和下一秒痛哭的脸,年少的自己激动的扑进少年的怀里,大声说着“我愿意”, 就这样,没过多久,裴越毅然决然的出发在去京城考科举的路上, 而何蔓蔓也坚定的等了他三年。 耳边小桃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神智,何蔓蔓眨着有些泛酸的眼眸,手中的婚书鲜红似血, “小姐,你与郎君相伴七年,你真的......舍得吗?” 小桃的声音带了些哽咽,她是亲眼看着小姐怎么熬过这三年的, 如今说放下就放下,哪有那么容易。 何蔓蔓揉捏着手里的婚书,过了一会,突然笑了, “不舍得,可我,不愿当妾。” 她有她的自尊,正妻之位,既然他裴越给不了,那她就不要了, 这一刻,她终于彻底想清楚,决定放弃, 她决定瞒着裴越,彻底离开, 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2 何蔓蔓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她抬头,脸上勾起一抹决绝的笑容, “小桃,你收拾一下,明天去东市偷偷卖掉我所有的首饰,把钱分下去,安顿好大家, 一个月后大婚当天,我们逃婚。” 一个月后裴越娶妻,公主嫁状元是整个国家的喜事,她一个跟着入门的小妾没人会注意到, 是她逃跑的最佳时机。 小桃点头答应, 何蔓蔓放下婚书,拿出昨晚通宵拟好的和离书夹在小桃的赎身契约中, 圣旨不可抗,但她可以主动与裴越合离, 她要偷偷的让裴越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签下和离书, 恰逢此时,屋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裴越的声音传了进来, “蔓蔓,你在里面吗?” 何蔓蔓神色一凛,她跟小桃对了对眼神,便放了裴越进来, 男人身材颀长,昔日的少年气早已不在,身上隐隐带了些许的官威,让人觉得有些陌生。 “小桃,你退下。我跟蔓蔓有些话要聊。” 小桃不服气的看了裴越一眼,然后对着男人的背影悄悄了“呸”了一口才离开,等到房门合上,裴越上前拉住蔓蔓的手,神情温柔,好像回到三年前他们相处的时候, “蔓蔓,婚书收到了,你不开心?” 何蔓蔓没什么神情,她抬眸望着得意风生的裴越,并不回答, “恭喜裴大人高中,成为当朝驸马爷,指日可待” 裴越的神情有些怔愣,这是蔓蔓第一次当面提及这事儿,女人好像有哪里变了,他有点说不清, “蔓蔓,我也是被逼的,公主权势滔天,我不能拒绝。 为了娶你,我在大雨中跪了一夜,才求来圣上的恩典, 你等等我,待到成亲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权势滔天,不能拒绝, 好一副冠冕堂皇的搪塞话,要不是看到裴越给公主写的告白信,她早就信了。 前日,她给裴越整理行李,从裴越的包裹里翻出了厚厚一沓的跟公主的往来书信, 里面字字句句,情真意切。 如今倒成了逼不得已。 何蔓蔓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事到如今,男人还妄图用谎言搪塞自己, 她冷冷的看向男人, “既是圣意,你我无法违抗,那就请裴大人,好好准备一个月后的婚事吧。” 裴越喜出望外,他走近一步,紧紧盯着何蔓蔓的脸, “蔓蔓,你这是答应了?” “圣旨已下,我还有不答应的余地吗?” 女人神色冷淡,像是在说着跟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裴越的心里狠狠一跳,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刚想继续开口询问,蔓蔓又张了口。 “事情既如此,我一个弱女子没什么好反抗的。不过——” 小桃与我情同姐妹。前几日,她家人寻来给她讨了一门好亲事,她的赎身契约,你必须帮我签下。” 3 裴越瞧着蔓蔓倔强的神情,心生愧疚, 他拿过女人手里的赎身契约,打开准备翻看, 何蔓蔓心里一跳,和离书就藏在里页,他如果仔细看还是会看出端倪。 恰逢此时,公主的侍女提着灯笼过来,语气高高在上, “郎君,公主邀您共进晚饭。” 裴越听闻,立马停住了动作,他扬起脸上书生气的笑容,温润的应道, “我马上便来。” 然后,在何蔓蔓的主动翻阅之下,在末尾签下名字,刚想离开,却被何蔓蔓拦住, “一式两份,还需再签一份” 第一份是赎身契约,第二份才是合离书。 门口的侍从再次催促,男人便也顾不得什么,匆匆忙忙的在第二份文书的末尾签下名字,便随着侍女离开, 何蔓蔓松了口气,她把和离书小心翼翼的藏在怀里,终是有惊无险,落笔画押。 裴越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过,这些天,何蔓蔓一直在加速处理着手里的物件, 手里的首饰已经全部当掉, 之前做的绣品也被小桃拿去东市换了钱财, 如今,只要彻底处理掉城东的铺子便能上路出发去塞北。 “城东的铺子找个中介顶着别人的名字卖出去,卖价多少都无所谓。” 小桃点点头,从何蔓蔓手里拿过房契,看着这些文书,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小姐这三年为了供裴越读书,差点熬瞎了眼才靠刺绣的手艺攒了这么个铺子出来, 本想着当做嫁妆全部送给姑爷,却没想到如今要全部贱卖。 都是因为那个渣男!小桃恨恨的锤了下桌子,刚要准备离开,此时门口却来了不速之客。 “何氏,公主有请,速速跟我走!” 门被踢开,下巴高高扬起的侍女宛若高傲的斗鸡,跨进来高声命令何蔓蔓, 小桃气得想要上前理论,被蔓蔓拦住。 “走吧。” 她淡淡应下,从容不迫地跟着侍女来到隔壁的状元府。 裴越高中衣锦还乡,赐下状元府后,公主随行入住。 状元府,俨然变成了公主府。 还有半月大婚,状元府已是张灯结彩,挂上红绸灯笼喜气冲天。 蔓蔓来到正堂,瞧着高坐正中的公主还有一旁的裴越,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反倒是一旁的侍女冷声催促:“大胆,面见公主何不跪拜!” 4 裴越下意识的想要上前阻止,却停住了脚步, 何蔓蔓没说什么,只是拉起的下摆,默默的准备跪下, 此时,一道银铃般的女声传来。 “姐姐长得好生漂亮,要是真跪了我,裴哥哥不得心疼死?” 何蔓蔓抬眼望去,琼华公主正端坐在上位,一脸奚落的看着她, 然后公主看向裴越,语气带了丝威胁, “裴哥哥,你说,是吗?” 裴越敛了敛眸,他没有应答,而是上前拉住了公主的手,温润如玉, “琼华,你才是我心尖上的人,这等乡野村妇,怎么会让我心疼”。 或许是早就看过男人的真面目,如今裴越如何贬低她,也无法让何蔓蔓感到难过, 她无声无息的跪在原地,不卑不亢。 公主闻声,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早就跪下来的何蔓蔓,开口, “妹妹还没反应过来呢,姐姐怎么这就跪了,”她看向身旁的侍女, “来人,看座” 何蔓蔓起身,一声不吭的坐下,刚刚坐定,公主命人端上热茶。 “听闻蔓蔓姐姐日夜操劳为裴郎不知耗费多少心血,若不是你,我和裴郎也不会在京城相遇结缘,请姐姐喝下这杯茶。” 茶水送到面前,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煮好的热水, 何蔓蔓面不改色的伸手,想要接过,可侍女却“哎呦”一声,装作被绊倒, 随即,滚烫的茶水全部洒在女人的手上, 霎那间,手上传来钻心的痛苦, 她猛地缩回双手,茶盏掉落在递上摔碎,剩余的一点茶水溅落在公主精美的裙摆上。 裴越迅速起身,高喊了一句, “蔓蔓!” 话音落下,琼华公主却也发出同样的尖叫, “啊!好疼!” 转瞬间,裴越立马奔到公主身边,围着她紧张询问。 “琼华,你伤到哪了?” 公主红着眼眶委屈摇头,拉起裙角,裙摆处一点茶渍浸染了公主的裙角,而公主却安然无恙, “快!传唤大夫给公主检查!” 裴越焦急的声音传出,他抱着公主跑进了里屋,所有人都跟着冲了进去, 空荡的堂厅里,只剩下蔓蔓颤抖着双手站在中间。 她的手就像被人用烧得通红的烙铁活生生贴上去一样疼痛得不自觉颤抖,皮肤上更是浮现出一粒粒大小不一的水泡。 绣娘的手,最是珍贵。 如今,这双她引以为傲,供出状元郎、刺出锦绣的巧手,彻底毁了。 女人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子,痛苦闭上双眸,强行压抑着痛苦,站起身, “谢公主赏赐,蔓蔓心领了。” 她气若游丝道谢,转身离开。 公主溅到热水,全城的大夫都被叫到状元府看诊,直到晚上才空了个郎中到蔓蔓这看诊。 大夫只道可惜,烫伤太严重,伤好了手也废了。 小桃瞧着蔓蔓烫掉皮的手,别过脸抹眼泪。 “小姐,你的手还如何刺绣?” 蔓蔓抬头,笑着安慰小桃:“以后也不绣了,咱们到塞北去放牛羊,我再给你找个塞北好儿郎当如意郎君!” 小桃破涕为笑:“好,我跟小姐一起!” 收拾后,何蔓蔓叮嘱小桃,拿出了当初裴越写给自己的书信。 “你拿个火盆来。” 几十封书信,每一封都被她翻阅过无数次。 以前她把这些废纸当珍宝,当做他们情感的纽带, 可如今,她既然决定离开,这些信留着也没用了。 她将信件扔进火盆,眼睁睁看着一封封信件被橙红火苗吞噬。 身后却突然传来男人惊吓的声音, “你在烧什么?” 5 裴越皱眉,连忙走近,火盆里跳跃着鲜红的火苗,。 何蔓蔓面无表情,声音愈发清冷。 “烧纸,给阿爷阿奶。” “明日是阿爷的祭日,我想去祭拜。” 裴家阿爷阿奶养育自己,此次前往塞北,说不定她再也不会回来。 离开之前,蔓蔓想要最后一次去祭拜二人。 裴越将膏药放在桌上,想要继续说却突然停顿下来, 他的视线落在蔓蔓身旁的皮袄上,语气疑惑:“桐城四季如春,你缝制这个有什么用?” 何蔓蔓没什么表情,她慢条斯理的调整着火焰,随意开口, “总要离开这里,提前做做准备。” 她确实要离开桐城,可不是嫁给裴越跟他进京,而是要前往塞北。 裴越听在耳中,却以为她是为了大婚之后入京城做准备。 他打开一旁的膏药,调匀在小碗里准备给蔓蔓上药, “你也别怪琼华,她万金之躯,天生娇气,所以受不了一点苦” 他想要拉过女人的手,却被何蔓蔓一把避过, 女人将手放在身后,语气淡淡, “已经上过药了,你走吧,不然公主又要生气了。” 裴越的手停在了空气里,有些尴尬,他刚要继续说话,门口却传来了侍女的声音, “裴公子,公主在府里等你多时了” 他回头看了看门外,轻声对着面前的女人许诺, “蔓蔓,你再忍忍,只要咱们成亲结束,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这苦咱们不会白吃。” 他匆匆的许诺完,便转身离开, 蔓蔓盯着裴越离开的背影,眼底满是平静。 没有以后了,因为她就要走了,她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裴越知道她走的那天,是什么神情。 天色变换,很快就到了次日, 清晨,何蔓蔓准备出门上山祭拜的时候却发现公主的车驾已经停在门口。 琼华公主在侍从的拥簇下翩翩而来。 “听闻姐姐要去祭拜,琼华作为裴家主母理应前去,是我思虑不周,正好咱们一起前往。” 何蔓蔓被拉上了马车,马车上公主和裴越当着她的面分外亲昵, 她默默的坐在角落一声不发, 因为再等半个月,她就可以彻底离开。 到了山上,看着山上光秃秃的两个坟包,公主露出嫌弃的神情,她娇滴滴的拉着配乐的手,撒着娇 “裴哥哥,这里好臭,我看留姐姐一个人在这里祭拜就够了,我肚子有点饿了,我听闻附近有集市,你带我去见见世面可好?” 裴越有些为难,他看了看坟包,又看了看公主,最后下定了决心, “蔓蔓,你先在这里祭拜,我和公主去隔壁买好吃的,去去就来” 说完,大部队就跟着二人离开,坟前只剩下蔓蔓和小桃主仆两人。 何蔓蔓拿出准备好的桃花酿,摆上桃酥,撩起衣袖为阿爷阿奶上香。 裴家家贫,裴家阿爷将她带回家之后,便当作亲生孙女一般教养。 两人弥留之际,裴家阿爷拉着裴越的手,千叮万嘱:“你要照顾好蔓蔓。” 她还记得,那时裴越拉着自己跪在阿爷面前发誓。 “阿爷,你放心,此生我非蔓蔓不娶!” 誓言犹在耳畔,可男人,却早变了, 何蔓蔓摸着两位老人的墓碑,轻声道别, “阿爷,阿奶,我要走了,你们保重,再见。” 她拿起酒杯倒下三杯酒,又磕了三个响头方才缓缓起身。 又同俩位老人说了许久的话, 天色渐晚,山里渐渐变的寂静,小桃害怕的拉着她的手, “小姐,裴越不是说来接我们的么,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此时,远处跑来了一个小厮,小厮匆匆甩下一根拐杖, “琼华公主说,两位有胳膊有腿的,可以自己走,就不来接了,她和裴公子,还有要事” 然后就转身离开,小桃想要上前理论,却被何蔓蔓拽住了衣袖,她神情淡漠,神情里有些讽刺, “气什么,这又不是他的第一次食言,走吧,我们自己下山。” 春三月带着三分凉意。 她和小桃二人相互搀扶,一步一步走了整整两个时辰,磨得两个脚全是血泡,才走回家门口。 然而,刚刚回到家,早已归来的裴越却怒气冲冲地指责蔓蔓。 “你还知道回来!公主说他的人在山口整整等了你一个时辰!” 6 男人的身后,琼华公主露出了玩味的神色,何蔓蔓看在眼里,没有应答, 若是以前,她或许会跟裴越解释。 只是如今,男人的态度早就证明了他的立场,她再怎么解释也是白费口舌, 她自嘲的勾唇笑了笑, “所以呢?” 裴越看着她不在乎的神色,神情越发的生气, “你还跟我犟!你这个脾气什么时候可以改改!” 此时琼华公主才施施然的走过来,她一把拉住裴越的胳膊,语气骄纵, “裴哥哥,别骂姐姐了,或许是因为我把你抢走了她才耍脾气的,别生气了,人之常情嘛” 公主的阴阳让裴越的生气更上了一层台阶,他手用力一挥, “妒妇!我以前怎么会觉得你温良如玉,温婉持家的!” 裴越的动作太大,一不小心划到了何蔓蔓的脸上,落下了一道红痕, 他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想要去触碰,可何蔓蔓却后退了一步, 她抬起脸,冷淡的目光落在裴越的眼中,让男人的心里一跳, 他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女人却盈盈一拜,开了口, “既如此,那就不牢阿兄烦心,夜深了请回吧。” 裴越不自觉握紧手中的拳头,他深深看了一眼蔓蔓,转身拉着公主就离开。 小桃在他们身后,偷偷啐了口唾沫, “我呸!贱男人,不分青红皂白!” 然后小跑着回到何蔓蔓身边,指尖颤抖的小心翼翼摸着女人脸上的红痕, “小姐,这也太欺负人了!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 “事到如今,真相对他有意义吗?就算告诉了他,他又能有什么变化?” 何蔓蔓语气平静,她默默的转身走回屋里, 她心里太清楚了,男人只不过是借了个接口打压她的脾气,想让她在公主的面前服软, 好让成婚之后的他没那么难做, 至于真相如何,他真的会在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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