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_第49章_韶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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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果这一动作，反倒让她整个都被他环进了怀里。他轻轻收敛起气息，尽可能地放缓声音：“虽然这是你的家，但你介意我邀请你进去坐坐吗？” “我们可以聊一聊关于你。” 云初霁垂下眼眸，掩饰自己片刻的失神，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好。”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大雨，为了保护云初霁家种的玫瑰花。顾寒时在花园里忙活了半小时，一身都淋湿了。为了不感冒，只能在云初霁家洗个便澡。云初霁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居然和一个自己印象模糊的男人共处一室，而这个男人此刻正在浴室里冲澡。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淅淅沥沥，混着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屋内原本清冷的氛围，反倒染上一丝暧昧的气息。她有些后悔五分钟前答应的太过轻易，甚至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心软和迟疑感到懊恼。云初霁环抱着膝盖，缩在沙发的一角，告诉自己不要去窥探别人的隐私。然而，视线却总是不受控制地落在家里的照片墙。那里放着自己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合照。有一起过生日的，有一起去看海的。照片上的人看起来和自己关系亲近，浴室里的人显然不是自己男朋友。他到底是谁？既然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直坚称是自己的未婚夫？云初霁说不清自己内心涌现出的复杂情绪。她并不想承认自己对于这个男人的关注，已经远远超出了她待人的常规尺度。她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努力不去思考这些与她无关的事。她站在照片墙的前面，试图用这些照片唤醒脑海中找到一些熟悉的画面，哪怕是只言片语的回忆。然而，什么都没有。她的记忆，就像被格式化了一般，关于过往的一切，都只剩下一片空白。只记得，一个寒冷而漫长的夜晚。黑暗，痛苦，急促的仪器声。然后是医生欣喜又遗憾的目光。 “手术很成功，病灶已经部分切除????。虽然仍有复发风险，但暂时不会危及生命。” “不过，由于长时间压迫大脑，你的部分记忆可能会出现混乱，甚至有永久性丧失的可能。” 母亲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身上的输液管，紧紧抱住她：“没事就好。” 她曾试探性地问过母亲，想知道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可母亲却一次次地搪塞过去。医生说过，试图回忆过去会让病情加重。久而久之，她便也不再追问，甚至慢慢接受了自己遗忘了一部分人生的事实。然而，今天见到顾寒时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某个角落却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她的记忆缺失，或许，和他有关。浴室的水声在此刻停止。她下意识地将目光从照片墙上移开，抬眸望去。顾寒时随意地穿着一件白色T恤，宽松的运动短裤。他的头发还滴着水，几缕湿发粘在额角，他一边用毛巾胡乱地擦着头发，一边朝她走来。运动带来的肌肉线条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他的神色看起来淡然，但眼底却藏着隐约的不安。云初霁从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会大到这种程度。她捂住胸口，几乎想要立刻逃离。顾寒时见她神色不对，快步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她没有回答。只见顾寒时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上她的唇。柔软，微凉，带着一点湿意。触碰的瞬间，两人都怔住了。顾寒时似乎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猛地收回手，仓皇后退。 “云小姐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对，没有控制。” 云初霁站在原地，手指微微触碰着自己被他触碰过的地方。这到底算什么呢？自己和眼前这个人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和照片上那个人又是什么关系呢？她努力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回应自己的，只有脑袋的剧痛。第24章云初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好情绪。两个人都默契地将刚才的吻略过。一道惊雷之后，雨有再次毫无征兆地落下，水珠砸在玻璃上，发出闷响。屋子里的两人在这样的雨声里再次默契地保持缄默。他们被这场下了又下的雨困在这栋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顾寒时一时有些恍惚，雨天、周末，看起来这么平凡的一天却不平凡。雨天，两个人不愿意出门，所以赖在家里。他说他肚子饿了，云初霁便去厨房捣鼓了好一阵，最后还是端上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顾先生，怎么又走神了？” 云初霁轻轻推了推他，一句疏远的“顾先生”，戳穿了他自己编造的美梦。顾寒时神色黯然，完全是下意识地挑起一筷子面往嘴里塞。还是熟悉的味道，却不是熟悉的人了。云初霁静静地在一边坐着，等他吃了大半，才表情纠结地开口：“顾先生，你说你是我的未婚夫，那你能告诉我以前的事情吗？” 顾寒时表情有些讶异：“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要问以前的事情。” 云初霁指了指家里的照片墙：“既然你是我的未婚夫，那为什么照片上和我过生日的那个人不是你呢？” 空气一时寂静得有些诡异，让人无所适从。顾寒时稳了稳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口嗓子却带着沙哑：“你真的想知道吗？” “如果这会让你想起一些痛苦的记忆，你还是愿意听吗？” 云初霁的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被顾寒时很快捕捉到：“如果你会对那段回忆感到害怕、恐惧的话，还是不要想起来了。” 云初霁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思考。顾寒时起身将碗筷放回到厨房，简单清洗过后。再出来时，却看见岛台上多了几瓶酒，云初霁将倒好的酒杯递给他：“你是这么久以来，唯一和我的过去有几分联系的人，我想知道。不管是痛苦还是别的，我都想知道。” “今天的雨，好像就是为了这一刻准备的。” 顾寒时起身将自己和云初霁的合照拿了出来，照片上，云初霁靠在他的肩膀，笑得很甜。他将这张合照递给了云初霁：“这是我和你四年前的合照。” “四年前，我是校草，你是学校最漂亮的舞蹈系系花，我们是学校人人羡慕的模范情侣。” 云初霁拿着这张照片，失了神。许久，才开口问道：“那后来呢？” 顾寒时看到她期待的眼神，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沉默良久，才开口：“我跟你讲个故事吧。曾经有一对恋人，他们从高中就开始认识，老师安排他们坐同桌之后，他们也因为朝夕相处而顺利成为了情侣。他们像所有从校园到婚纱的恩爱情侣一样，订婚，结婚” 顾寒时突然失声，又喝了一大口酒才继续：“差点离婚。” 云初霁适时地递上纸巾：“那之后呢？” “后来，她双腿残疾，还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我不知道她的身体居然已经到了那样糟糕的程度，她为我生了一个孩子之后” 顾寒时声音再次顿住。他和云初霁的距离只有不到半米，只要他伸出手就能摸到她的脸。可是，他哪还有资格？顾寒时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垂眸避开云初霁的视线：“她死了。” 云初霁紧绷的神情有些松动，却又因为乍闻噩耗而有些内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提起这么伤心的事。” 顾寒时抬眼看她，强忍住替她拂去碎发的冲动，转动着酒杯，戒指轻轻碰着杯子，他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我说一说我眼中的你，我认识的你吧。” “你是个热心的人，你小腿骨的伤是因为救一个孩子，自己却被车剐蹭到。” “你是个笨蛋。” “你十八岁之前，每年生日都会锲而不舍地许同一个愿望，就是希望第二年的蛋糕能够再大一点。” “你结婚的时候，说你很幸福，跑来和我炫耀，在婚礼那天说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你很无趣，总是翻来覆去地讲同一个笑话，然后问我好笑吗？我说不好笑，你就会生气。” “你原本应该更幸福一点，不应该受这些苦的” 云初霁听得入迷，嘴角都噙着笑。可听到顾寒时突然急转直下的语气，嘴角扬起的弧度逐渐落平，有些急切：“后来怎么了？” “你的丈夫，婚内出轨，甚至在你生孩子那天还在另一个女人那，手术同意书都要你自己签字。他甚至还纵容另外一个女人取走你的胎盘.....” 顾寒时的头几乎要垂到地底，酒精好像将情绪不断放大，悲痛再一次毫无防备地将他压垮。 “是他对不起你，都是他的错” 第25章屋外的雨似乎渐渐停歇，滴落在窗沿的水珠也变得稀疏。房间里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唯有顾寒时压抑的啜泣声在寂静中回响。云初霁站在一旁，看着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肩膀微微颤抖，心脏像是被什么揪紧了一下。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哽咽地咽了回去。那几句话像是某种催化剂，将她脑海里支离破碎的片段重新翻涌上来。模糊的画面、破碎的声音、不知名的痛楚一起侵袭而来，让她无处可逃。空气仿佛变得越来越稀薄，她大口地呼吸，却只觉得喉咙里满是窒息感。甚至隐约带着血腥味。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反复呢喃，她踉踉跄跄地往门口走去，直到身后的木门“砰”地一声关上，将她和顾寒时彻底隔开，她才感觉自己终于从这令人窒息的空间里逃了出来。顾寒时能够察觉到她的异样，却一直不敢抬头，怕看到她的眼神。直到那扇门重新合上，他才缓缓抬起头，像是短暂获得了某种解脱，可眼角的泪水依旧控制不住地滑落。这番话，是他从前从未对云初霁说出口的，如今终于说了，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救赎。窗外的没搬进去的向日葵被雨水拍打得东倒西歪，花盘垂着，失去了往日向阳的生机。他忽然想起，她曾经说过自己像一株向日葵，因为无论他在哪里，她的目光都会追随着他。可如今，他的太阳已经不在了。另一边，云初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那句“是他对不起你。”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可是，某些画面依旧不可遏制地浮现在脑海里。她模糊地记得，好像也曾有那么一个人，紧紧握着她的手，眼泪一滴滴地砸落在她掌心，声音嘶哑地一遍遍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那个人的脸。黑屏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是医生发来的检查通知，还有一段长达六十秒的语音。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没有点开，她心里害怕，要是自己记忆永远恢复不过来怎么办？医生的文字接连弹出来：真的要做手术吗？云初霁很想记起来从前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可心中总隐隐觉得，和顾寒时相关的记忆并不会太好。如果记绿轴忆恢复，她和顾寒时的关系会如何呢？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又是谁呢？夜色渐浓，可云初霁的心却像被揉进了深海，无论如何也沉不下来。她看着天花板，思绪翻涌。医生的话像警钟一样一遍遍敲击着她的神经，不好的回忆也会恢复，恐怕这会影响到您的情绪波动。她害怕这种感觉。可她也不是一个甘于接受命运安排的人。她想要回忆起所有的一切，哪怕那是痛苦的。她要知道，自己曾经爱过谁，恨过谁，经历过什么。她不愿意自己活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世界里。她从床上坐起来，点开医生的语音。 “云小姐，手术虽然风险很高，但至少还有一线希望。请您慎重考虑” 她静静听完，眼底有些波动。半晌，她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医生的电话。 “我接受手术。” 第26章顾寒时知道她决定做手术的那一刻，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紧，窒息般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他害怕。他害怕她恢复记忆后，再也不愿意看自己一眼。在她提出要做手术的那天晚上，顾寒时一夜未眠。他靠坐在黑暗的房间里，指间的烟燃了一根又一根，落满了地上的烟灰缸。他的心乱成了一团，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怎么都找不到出路。他终于还是去找了云初霁，试图劝阻她：“你真的要冒这个险吗？手术风险那么高，你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他的话说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便会将她推得更远。她站在窗前，晨光洒落在她清冷的脸上，那双眸子如沉静的湖泊，没有丝毫波澜。 “你怕什么？” 她的声音淡漠如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顾寒时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一时间竟说不出话。他怕的是什么？他怕她恢复记忆之后，会痛恨他，厌恶他，甚至彻底将他从她的人生里剔除。可她的目光太冷静了，仿佛早已看透一切。她不需要他的阻拦，也不需要他的忧虑。她的保姆小梅，还有母亲，都劝她应该去面对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永远活在迷雾里。她的决心已定。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改变。手术当天，顾寒时站在手术室外，双手紧紧攥成拳，指关节泛白。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分每一秒都折磨着他的神经。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她昏迷时的模样，是她笑着问他：“你是谁？”的那一刻。当时，他明明心痛，却也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