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里,他顿了顿,讪笑地搓了搓手。 “儿子啊,那宁小子有没有说,咱们啥时候能开盐场?那什么炮什么时候能造出来?我们现在出兵白鹭口来得及不?” 封恺点头。 “正要跟爹商量此事。” “按照非弟的计划,岸炮的成型需要一段时日,成品出来之后还需要调整试验,教导兵丁使用。我的意思是,在岸炮没有造出之前,暂时还不要出兵白鹭口。” “我们没有船,虽然沿着乌知河岸可以一攻到白鹭口,可盘踞在河口的耶萨哈人也不是饭桶,他们在海边修建了工事,不然贺岳也不会一直按兵不动。” “我担心的是,如果没有岸炮,贺岳很可能会在我们进攻,或者立足未稳的时候趁虚而入,强行占领白鹭口。” 说到这里,封恺顿了顿,眸光锐利。 “三王并立的时候我们没表态,名义上两不站队,如今更不好一上来便和贺岳家撕破脸,平白树立一个敌人。” “不过若我们已然占据了白鹭口,贺岳家要再想摘桃子,那就要掂量一下岸炮的威力了。” 这话说得过于真实,封大都护瞬间就脑补出相对应的场景。 他带着边军翻山越岭,风餐露宿,与西胡人正大战三百回合,结果贺岳狗贼轻松乘船绕过黑风山。等到他一头灰一脸土地赶到白鹭口岸滩,贺岳狗贼已经开始带人架锅烧海盐了! “草他狗娘养的!” 封大都护破口大骂,气得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仿佛之前的脑补已经成真。 “不行,老子不能吃这个亏,老子出钱出人出力出血,可不是让那贺岳狗贼捡便宜的!” 他骤然停步,转头瞪向儿子。 “便是真要攻取白鹭口,那也要秘密潜入,速战速决,绝对不能拖延!” “那是自然。” 封恺点头。 “要取白鹭口,便要谋定后动,攻其不备,所以这件事只让爹知道,岸炮和盐场都要保密。” “在此期间,我雍西关封家需一如既往,不能有任何异样,以免惊动旁人。” 听他这样说,封大都护眉头忽地皱紧了。 他砸吧了一下嘴巴。 “别人倒是好说,就是你那个三婶,她这两日上蹿下跳地给二丫头张罗亲事,要把二丫头嫁到陆家去。” “陆家?” 听到这两个字,封恺的眼神蓦地凝重。 “是之前说的陆家分支吗?三婶还没死心?” “哼。” 封大都护冷哼一声。 “甭提了。那娘们非但没死心,反而还越发张狂。” “你在外面的这段时间,岐江城那家子忽然遣人来议亲,言说为本家一门分支求娶我们的女孩。” “你堂叔脑子清醒,当场就给回绝了,倒是你三婶,上蹿下跳了好几日,还把二丫头的生辰八字偷偷给了人家,非得要结这门亲事!” 说到这里,封大都护叹了口气,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也不知道陆家给你三婶的脑子灌了什么马尿,见天的挂在嘴上不说,这桩明显意图不明的婚事,她也敢把二丫头送过去!” “南郡那一家子,老子以前就觉得他们不是啥好鸟!看着淡泊名利,结果谁家不得从他们指缝里讨盐,盐价这么高,那都是谁在后面拱火的?!” “要是没有南江古水道,不把着两个出海口,他陆涛凭什么天天风花雪月花鸟鱼虫?不得跟咱们一样在边城喝风吃沙子吗?!” 眼见亲爹又要起了骂人的兴头,封恺不动声色打断他,将话题导回正途。 “爹,陆家因何忽然与我们结亲?可是得到了什么风声?” 想起在天铁坑听到的消息,陆时己亲至草原寻天匠人仿制陌刀,这门亲事多半也是寻刀未果,借联姻打探陌刀的消息。 他想了想,将自己和宁非在三牙子山的所见所闻简要和大都护讲了一遍,中间隐去了陆氏双子一事,只说海克萨城主带着陆家的人找上天匠人纳达,命令其仿制边军的陌刀。 封大都护当场就拍碎了桌子,破口大骂陆氏兄弟居心叵测伪君子。骂完犹不解气,于是又冲到院子里打了一通拳脚。 “老子说什么来着?!这姓陆的就是他娘的坏种!还想着跟胡人勾连,妈的陆涛是要造孽,助胡人侵扰边关屠戮百姓,狗娘养的缺了大德!” “不行!” 大都护一拍巴掌。 “二丫头这亲不能结!这嫁的不是人,是一窝子虎豹豺狼,二丫头去了还不得给人生吞了!” 对于亲爹的这个论断,封恺没有任何异议。 无论是家国大义还是血缘亲情,二堂妹都不该嫁入陆家。莫说陆家对这门亲事本就存着异心,意图不纯;他们封家迟早有一天要和南郡陆氏对上,到了那个时候,二堂妹该如何自处? “爹。” 封恺想了想。 “能不能让祖母出面,把这门亲事直接回绝?” 儿女婚事虽然父母做主,但三叔早已过世,三婶又执迷于世家虚名,唯一能压住她的便只有祖母了。 封大都护也是这个想法,只是父子二人全都低估了三夫人的决心。趁着大家都忙着赈灾,三夫人悄无声息地完成了从纳采到请期的流程。如今婚期都定了,只差送女出嫁。 “啥?!” 封大都护气得脑门疼。 “这他娘的啥时候的事?!那娘们是不是要翻天,以为封家没人能管得了她了?” “三哥的遗孀,咱们哥们怎么管?” 三堂妹的亲爹冷笑。 “你是没看到,那王氏捧着三哥的灵位,哭啼啼在老太太的门前跪了大半夜,然后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醒了还寻死觅活地不消停,活像咱们要取了她性命一样。” “老太太要她把彩礼退回去,把二丫头的生贴追回来,她死活不肯,还说宁可归家也要保住女儿的清贵之路,还闹着说我们想要夺了二丫头的好亲事,欺负她们孤儿寡母。” “那咋办?” 封大都护一瞪眼。 “就由着这泼妇折腾?” “自然是不能。” 封堂叔摇头。 “老太太要放她归王家,二丫头姓封,亲事由封家长辈做主,容不得王氏胡乱安排。” “三嫂听完之后,当晚就上了吊,幸亏被及时救下。醒了之后就反复念叨,说她可以回王家,但二丫头必须进陆家门,不然她做鬼也不会安生。” “所以二丫头……” 说到这里,封堂叔顿了顿,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这是闹到现在,他是真的很心疼三哥的这个闺女了。 亲爹没了,娘又是个混不吝的泼妇,也难为二丫头还能长成沉静平和的性子。 已经及笄的少女,清雅明丽,恭恭敬敬给老太君磕了三个响头,平静地说她愿嫁。 “昶婉父亲早逝,母亲生养之恩无以为报,唯遂其毕生所愿耳。” “即便所嫁非人,得不到家族支持?” 封恺坐在案前,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二堂妹。 “陆家的事我与你说了这些,你应该清楚家里的态度,没有封家在你身后,你在陆家不可能过好。” “我封氏一门世代忠烈,与胡骑力战身亡的先祖不知多少,几乎每一代都与胡人有血仇。” “便是三叔,也曾以书生之身据守瓦窑口,顶着左肩中箭撑了一日一夜,直到援军到来才伤退回城。” “而你嫁入的这一家,便是此次胡骑南下的大帮凶。陆家也不是为了你封昶婉而来,他们是为了利益。你母亲执意要结亲,本就违背了家族的立场。你过门之后,家族不可能给你更多的支持,这一点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知道。” 封昶婉双手合十,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 “我是封家的女儿,封叔宴是我亲父,他拼死抗敌,一生忠烈,我自然不能落了他的威名。” “只是我娘执念多年,若是不遂她心愿,怕她便要立时寻死。我娘养我多年,我不能做那个逼死她的人。” 说到这里,封二小姐顿了顿,神色平静而又坚定。 “大兄,我知你是为我着想,不愿看我所嫁非人,荒废一生。” “但嫁入陆家,大约就是我的宿命了,不能不走的路。但我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盼有那么一日,若是我侥幸得一线生机折返回乡……”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吐露出心底的想法。 “我知……这世上,有一处地方,即便女子半生不顺,坎坷困苦,但只要肯吃苦肯努力,依旧可以凭借手艺立足,养活自己及家人。” “我是封叔宴的女儿,流着军户的血脉,昶婉蒲苇之身,亦不会背叛家族。惟愿能去那自由之地,昶婉便心满意足了。” 少女的神情坚毅无比,像极了十几年前在瓦窑口,声嘶力竭,白衣染血却依旧屹立城头的年轻书生。 封恺略微动容,知堂妹心意已决,也不愿再劝,只点了点头。 “路是你自己选的,便只能自己走下去。” “大兄能承诺你的,若有那一日,你不坠父名,不背家族,你便可以去那自由之地,听凭本心生活。” “大兄说到做到,望你也能铭记今日之言,不坠你父之名。”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单更,实在熬不住啦…… 每日更新都是一并放出,刷到两章就是双更,刷到一章就是单更,刷到三章……嗯,是晋江抽了嘿嘿嘿第205章 “便是这样。” 封恺站在亲爹的书房,面色平静。 “昶婉心意已决,也清楚此去面对的局面,此事不宜闹得太大,不然怕是引人疑心。” “毕竟,世人看此桩婚事,还是我们高攀了陆家。” 听他这样说,封大都护点点头。 “既然这样,那便不能让那婆娘归王家了,放她在外面可能会坏事,不如直接送去家庙静养,差人好好看住,莫让她再瞎折腾。” “二丫头到底还是念着她娘,给那泼妇留了一条生路。不然就那个破落王家,那婆娘哪能落得到好?!” 说到这里,封大都护又叹了口气。 “二丫头和老三一样,为人做事总记挂着别人,自己吃多少苦受多少罪也不咋在乎。” “当初老三也是这样,封炳戈那个软骨头怂包临阵脱逃,扔下老三一个书生领着老弱和伤兵守城,一天一夜在城头,下来的时候半条命都没了。” “后来娶了那丧气的婆娘,想让那婆娘高兴便日夜苦读,身子坏了不说,还让云浮山那群狗贼王八踩了脸面,郁郁而终。老三这一辈子,就是太在乎别人了,要是换成老子,能过就好好过,不能过趁早给老子滚,少来祸害我们封家!” 说到这里,他到底还是念叨着早逝的三弟,忍不住叮嘱儿子。 “你手底下有人,也派两个得力的跟着二丫头。那婆娘咱们不管,但你三叔当年对你还是不错的,多少看顾着点。” 听他这样说,封恺点头。 “爹放心,自然是要送人过去的。” “陆家想要探我们的底,我们也不能放过机会,岐江城陆府被陆涛经营的铁筒一样,这次倒是主动开了一扇后门。” 算计别人的同时,自己也会露出空隙,只看这场较量谁更能技高一筹。 “不过这样一来,有些事也要早做准备,以防陆家那边生出变故。” 见亲爹一脸不明白的表情,封大公子笑了笑。 “盐场,岸炮,包括之前我们在西胡闹得那一场,这些陆家迟早会知道。” “与其一直掖着藏着,不如尽快积存实力准备对抗。我们与陆家终有一战,不过是或早或晚,无甚差别。” “陆家的擅场在水上,只要我们造出岸炮固守江岸,陆家在武力上就暂时威胁不到我们。至于商路……” 封恺顿了顿。 “天下分崩离析,陆涛手伸得再长只能控制南江古水道。只要白鹭口盐场建成,再编练好岸炮营队,便可固守海岸,从此摆脱陆氏海盐的牵制。” “何况儿之前收到消息,东山王集合十万大军,陈兵列阵在平衍一带。昨日前锋石崇进率军主动突袭髙埔,两军如今激战正酣,已然切断了从定安城到岐江城的官道。” “边镇到南郡,若是不走官道,那便只能从水上送嫁迎娶。水乃是阴脉,按照南郡习俗,水上送嫁乃是结阴亲,便是陆家郎君不介意,我封氏一族也断无允诺之礼。” “两军如今刚拉开架势,尚在排兵布阵之中,战事必然要旷日持久,二妹这桩亲能不能做成,还是个未知之数。” 封大都护看了长子一眼,越发觉得这小子一早就有了安排。 哼,狗崽子倒是眼光好,一口就叼来一个省心的回窝。宁小子不但不搅和作闹,还能带财旺家,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这种捧着怕掉、含着怕化的大宝贝,也难怪他要大肆圈地盘。只有把人放到安全的后方,好好地看护住,否则真不能安心。 呵呵,说什么与陆家必有一战,多半是在西胡人的地盘闯了什么祸事,急吼吼地回来想要找回场子。亏他之前还一脸严肃地说什么二丫头不坠老三威名,结果一早就打算好了用“拖”字诀稳住陆家,等到岸炮盐田完成,再与陆家反水翻脸。 这样一来,二丫头的事就有了回旋的余地,出了什么变故取消婚约,对二丫头的损害也能降到最低。 只是这件事可不能让那婆娘知道。 听下人来报,王氏自得知女儿得嫁,这会儿正喜不自胜地前往家庙,估计一段时间都要沉浸在牺牲自己为女谋路的喜悦中,只要消息不泄露,王氏就不太可能翻出花样了。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封伯晟浑身的力气都用在战场上了,这些阴谋阳谋他能明白,但比不了狗崽子玩得这样精通。 他这是既安定内院,又稳固外敌,偏又东西大战给他的谋划争取了时间。 有脑子,有运气,手够黑,和他相中的宁小子差不多。 宁小子算计阊洲薛家,生生把个一等世家搞得身败名裂、两边都不是人。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个都坏的冒水了。 宁非可不知道自己已然被大都护划定为自家人,他现在一脑门官司,正焦头烂额地处理着这段时间积压的工作。 走出去一个半月,如今的九凌湖已经进入盛夏时节。牛背山地动之后下了两天暴雨,之后便是滴雨未落,大地持续处于干旱状态。 这套路宁锯子太熟了。俗话有说:“大涝之后必有大旱”,虽然通常的意思是说前年发大的洪水之后第二年大概率会干旱,但如今是小冰河期,气候变动剧烈,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大涝大旱,土壤中的水分变动剧烈,搞不好还可能发生蝗灾。好在墨宗一直有养鸡取蛋,将一窝窝芦花鸡放到田里吃掉虫卵,虽然比不了化学试剂的消杀,但也聊胜于无。 仓库里有第一批收获的土豆,积粮的任务缺口已经不是很大。但宁锯子还是贪心地想要第二季的丰收。这次他种了玉米和红薯,都是之前在系统兑换的初级粮种,宁非对此很有期待。 毕竟,谁会嫌弃手里的存粮多呢? 托牛背山农科班的福,积肥和灌溉渠已然在雍西关全境推广开来。虽然不是每个地方都能像九凌湖一样建造木龙水车,但只要看田的军屯勤快一些,大抵还是不会让作物旱死。 长势最好的自然还是乌知河沿线的军田。 老军屯擦了擦额前的汗珠,将盖在头上的草帽拉了拉,心情轻松惬意。 种了一辈子地,这大概是他最繁忙的半年,不但要翻土推垅,还要施堆肥挖灌溉渠,中期追肥除草,间或还要关注灌溉渠的水位,最忙的时候脚打后脑勺。 然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眼看着田里的苗一天天拔高,长得又粗又壮,绿油油的一看就是有劲道,眼见的丰收年景。 真好,真好啊。 老军屯咧了咧嘴。 地长的好,冬天大家就不会饿肚子,他家也能多分些粮食。 到时候,他留足了自己的口粮,便把剩下的送去九凌湖给琼枝。那孩子如今已经进了织布坊工作,听说活计干得很是利索,本月还有希望拿到奖励。 谁能想到呢?一直老实懦弱的琼枝在九凌城里站稳了脚跟,有份能养活自己的手艺,还很是被人看重。 前几日大孙女休沐回来,一进村就惊了好些人。 这丫头大包小裹拎了不少东西,人看着又白净又精神,一路走过来,村里的傻小子都以为是城里来的姑娘,谁都没认出,她就是之前村里的那个聋丫头。 “阿爷,我给你买了新吃食,都是坊里姐妹试过的,又好吃又容易克化,你尝尝。” 琼枝的声音清悦嘹亮,透着勃勃生机。她一回家便手脚麻利地收拾房子、打扫卫生,一边干活还一边与阿爷说起在布坊的趣事,性子比之前开朗了许多。 村里的婶子大娘都好奇地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听城里的事,琼枝落落大方,也不隐瞒,能说都告诉了大家,受到众人连声夸奖。 桂枝在一旁闷不吭声,两只眼上下打量着宛若新生的阿姊,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婶子大娘们夸的都是她,她又聪明嘴又甜,阿姊一只耳朵聋,根本搭不上话。 没想到出去这几个月,像是完全换了个人,再也没有以前她熟悉的样子。 阿姊身上穿的是她没见过的料子,也不知是怎生剪裁的,看着就是和村里惯常的样式不一样。 阿姊的脸也比以前白嫩圆润,还买了这许多吃食回家。 不是说织布坊每日轮班日夜不停吗?怎地还能如此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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