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数据一样不断地在空间各地刷新出来,杀了一只又冒出一只,无穷无尽。 这些虚妖的实力不强,甚至还没有郁理和髭切才进空间那会儿遇到的第一只来得厉害,但胜在量多,特别特别多,多到感觉永远杀不完一样。 “这是打算用炮灰活活堆死我们吗?”一刀直接斩断两头虚妖,大包平吼出了真相,“术师那个混蛋,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大包平。”附近的莺丸叹气,“都说了不要大吼大叫浪费体力。”这振素来爱喝茶的平安老刃这会儿也看不出半分平时的淡然,满身的妖血尸污都将他身上的衣服染得看不出原来颜色。 “话是这么说……”附近的鹤丸低头看自己的白衣溅上的各种花花绿绿的液体,也是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这副样子实在没法忍啊,我可没想过鹤的身上染着红色以外的奇怪颜色。” “特殊情况,形象的事就忍忍稍后再考虑吧鹤先生。”说这话的是烛台切,独眼的太刀挥手又斩杀掉一只一看就是失败品的炮灰虚妖,这会儿同样仪态全无,只有那只金色眼眸无比坚定闪亮,“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主公救出来!” 是的,他们现在深陷困局并不是最要紧的,早点把主君从这场诅咒陷阱里救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事,其他一切靠边。 提到主人,一些刃不由地往后方看去,只看到她所在的地方包裹着一团浓郁的深灰雾气——他们守护的主人此时正被诅咒缠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些诅咒正源源不断吸取她的精神和体力,其中暗藏的黄泉之力更是在撕扯她的灵魂,身心剧痛下她什么也做不成。 因为过于痛苦,她全程保持着环抱着自己的姿态,跪坐在那里低着头紧紧咬着唇一声不吭,这是防止惨叫出声导致他们战斗分心。 主人…… 刀剑们想要替她分担却无能为力,这是专程针对她制作出来的诅咒,那是还活着的人目标明确的憎恨,根本无法转移。 间隙中,有刀剑将场中唯二没有显现的两振刀放在了她面前,正是鬼丸国纲和地藏行平。 “虽然还是烧身,但是地藏身上的神性刻印多多少少能帮上您一点忙。”古今传授之太刀擦干净烧身刀上面的地藏菩萨刻印,整齐将刀横放在郁理身前时是如此说的。 而捧着鬼丸国纲过来的一期一振却没有如此做,而是将这位同样是粟田口家的最高长辈直接插进郁理另一侧的土地里:“主殿,虽然鬼丸先生是主执斩鬼的利刃,但这些年一直都有在皇宫负责祭祀的工作,多少也拥有一些镇压诅咒的能力,希望能帮助到您……请您,一定要坚持下去。” 郁理没有回他,或者说正对抗诅咒侵蚀的她已经没有余力去做别的了。 眼看着主君此时痛得全身发颤,而本该尽全力护卫她的自己却无能为力,一期的脸上全是痛惜,他垂下眼立刻转身,不敢让别人看到眼底溢满的后悔,只是重新抽出腰间的本体,再一次杀向妖群。 如果……他们当初没有那样贪心,就让她以普通人的身份过完一世,现在的主殿或许根本不用受这样的苦? 一期不敢将这个念头加深,只是手上斩妖的动作更加狂暴。 “不,不行了……哇啊!” 不知又过了多久,刀身更加脆弱的短刀中突然有刃受不住如此高强度的长时间持续战斗,开始出现失误。 包丁就是其中一个,他实在太累了一下子被抓到了破绽,只觉得手腕一疼原本握在掌心的本体就被妖物击飞,自己更是被那股力道带得往后栽倒一屁股坐倒在地。 “包丁!”有刃见状立时就要去回援,奈何距离上根本来不及。 眼看空门大开完全没有防御的包丁就要被妖物的利爪击穿胸膛,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冲绳腔的呼喝,包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面前要袭击他的那只虚妖被一记飞踢直接踹出老远。 等等……冲绳腔的呼喝? 他们本丸里带冲绳腔的刀不是只有…… “嗨嗨!这里这里!” 顺着这极为熟悉的冲绳式招呼,众刃看到了一支新生支援队,而且还是根本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的队伍。 “治金丸!?”浦岛太郎第一个叫出相熟的新友刃的名字,眼睛都睁圆了。 “南海老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到南海朝尊太郎的肥前忠广也是一脸诧异。 “哼,还用问吗?”站在南海旁边的水心子正秀抬起帽檐下的脸孔,一脸不满地看向他们,“当然是你们这帮家伙太废,说好了去救主君却让我们等半天都没见人回来,只好找政府申请权限过来了!你们藏刀组到底在磨蹭什么!” “水心子,不是说了情况一定非常棘手,不可以乱冲人发火吗?”友人源清麿立刻安抚。 “还有我,还有我啊喵!主人我来救你啦!”猫刀南泉一文字大力挥手。 都是不应该出现在此时此地的政府刀,可偏偏他们都来到现世了,还精准地找到了这里。方才水心子说特意找政府申请的权限,这肯定不是轻易就能办到的事。但是在看到这支支援部队里领头站着的刃时,场中所有刀剑忽然就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了。 “山姥切……长义。”厮杀途中,山姥切国广停顿了一下,脸色复杂地叫出了领队的名字。 一众狼狈的藏刀组里,才刚刚登场的政刀组看起来格外潇洒,为首的银发打刀更是姿态从容,一派运筹帷幄。 “虽然很感激他们前来救场,但是……这么点援兵根本就不够啊。” 狮子王拧着眉说出了众刃的顾虑。 远处笼目童子结成的囚笼结界依然还在,结界中的虚妖数量层出不穷,政刀队也在其中,相信根本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结局。 长义扫了周围的同僚们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大伙能感受到他隐晦的鄙视,这时小少爷已经转头看向南海太郎朝尊:“南海老师,我们时间不多,接下来要麻烦你多多受累了。” 对方笑着点头:“事关主公安危,应该的。” 一开始,藏刀组没懂政刀组想干什么。 等除了南海以外的队员都跑去斩妖,然后将还没来得及羽化的尸体堆在一起送到南海那里,这位刀剑博士对着一阵摆弄,一个由妖尸制作而成的杀敌陷阱就做好了。 等看到一个陷阱能坑杀起码十只虚妖后,不少刃都惊到了。 “还能这样!?”和泉守叫了出来。 “你们不知道吗?南海老师曾经在时空扭曲的土佐战场就研究出了以溯行军的尸体制作陷阱的技巧。”肥前忠广第一个向同伴科普,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脸上有震撼也有轻松,“没想到妖怪的尸体也能这么处理,真是帮了大忙。” 他是真的很累了,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主人,都不知道能不能在这场妖海战术底下坚持下去。 南海老师他们来了是真好,为什么早没发现这个办法呢。 “知道了也没用,用尸体做材料设置陷阱的本领只有南海太郎朝尊会而已。”眼见周围不少刃露出懊恼之色,小乌丸一甩刀身上的血迹淡淡道,“不过术师擅长驱使面妖作为正面战斗力的情报是众所周知的,可我等都没想到利用起来,虽有仓促救援之因,可这份疏漏也无可推诿。” 作者有话要说: 69、第 69 章 面对一些藏刀组同僚复杂的脸色, 长义那是一脸淡定,挥手间斩杀掉一头炮灰虚妖,就一路边杀边奔向主人的方向。 他就知道,靠这帮思维僵化的家伙想从诡计多端的术师手下护住主君根本……就是…… “这是什么?” 视线在触及到那团不祥的灰雾, 以及笼罩在灰雾下满面痛苦的人时, 银发的打刀脸上暗带得意的微笑一下子凝固, 这是他预想和计划外的情况。 “主人怎么变成这样了喵!主人, 您还好吗?”跟着过来的南泉一文字心里一急,已经直接冲过去,朝着灰雾中的主人伸出手。 有刃出声制止却晚了一步,猫刀的手刚穿进灰雾还没碰到人他就先发出一声惨叫,本能退后并缩回去的那只手上面全是被腐蚀的伤口,手背上护甲已经消失了一半。 才刚进战场还没熟悉全情的政刀队这一刻终于对局势有了最明确的了解。 “如你们所见, 沾染着黄泉之毒的诅咒,就算是我也没办法祛除。”就在附近的大典太光世沉着脸回答,高大的付丧神此时整个人都笼罩着沮丧和自责, “山姥切长义, 你有什么办法吗?哪怕, 让她轻松一点的法子也好。” 原本,他们的主人并不用受这种折磨的,是他们…… “连有祛除病魔之能的你都没办法的事,只是斩妖刀的我怎么可能有办法啊!”长义闻言几乎是咬牙低喝出声, 他看着眼前被诅咒折磨得动弹不得的主人,一双拳头都勒得紧紧。 不管是这边(本丸),还是那边(尸魂界、高天原), 到头来竟然连一个能帮上忙的都没有! 压抑着将这些无用的埋怨全部吞回喉咙,山姥切长义直接猛地挥手转身, 不愿再看主君备受折磨的惨状,一边急急向外围大步而去,口中朝着四周大喝。 “趁现在抓紧时间冲破笼目结界!”摒弃所有无用的话,他直接向所有刃下达指令,“我是向政府做的紧急临时申请,只能以部队投影的形式在这个时空停留半个小时,半小时后投影就会消散强行离开。趁着南海老师的陷阱还在,一举攻破结界,离开这个空间!” 主人已经等不起了! 长义这支援军的到来,给陷入困局的众刀剑指出一条明路,所有刃都重振精神开始有目标地向着指定好的方向发出冲击。 有刀剑博士帮忙制作陷阱,战斗压力大减的他们还是能够达成目标的。 很快,这个已经没了数量优势的虚妖包围圈被冲破了一道口子,在众多刀剑的掩护下,极短的药研藤四郎一马当先冲到了笼目结界的最边缘,对着其中一只笼目妖童挥砍了下去。 不断传唱的童谣这一刻戛然而止,结界中不断显现的虚妖也消失不见,之后是宛如镜子破碎的结界碎裂声同样跟着响起。 笼目结界,破了! 长义紧绷的脸不由微微放松,有性子跳脱的刀剑忍不住想振臂欢呼,马上就能带着主人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可下一刻,一道痛苦的凄厉惨叫从他们守护的后方传来。 “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痛到极致以至于破了音的女声尖叫,可听得出嗓音属于谁的刀剑们脸色全都白了。 主人——!! 第一时间回头望去,他们就看到了主人全身鲜血飞溅躬身惨叫的模样,笼目结界被打破的那一刻,郁理身上的诅咒也跟着同时升级,那团满含恶意的灰雾这一刻直接变成了深黑色。从一开始的软刀子割肉,变成了明晃晃的杀人。 诅咒切割的血液飞溅,有一些甚至直接淋在了附近的鬼丸和地藏身上。 “费了不少功夫才收集到的那些活人怨念,怎么可能只单单那点效果呢?” 枯树荒野上,术师摇晃着手中的黄泉之语,望着同样在妖群中挣扎的夜斗,脸上依旧带笑。 “破了结界,杀招这才开始啊。” 杀招确实是才开始,笼目结界破掉的瞬间,场上的战局布置也跟着瞬变。手拉手困住全员的笼目妖童消失了,以消耗众刀体力为主的炮灰军团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恶毒的杀人诅咒,以及……以目前刀剑付丧神的等级只能勉强应付的精英虚妖部队。 术师没留太多强大的虚妖在这个空间里,他估算过那些付丧神的战力等级,除了星宫郁理这个实力与副队长相等的死神值得稍受重视外其余在他眼中全都不值一提。在利用活人的怨恨成功诅咒了星宫郁理让她无力参战只能虚弱等死后,她身后的那些刀剑付丧神完全不足为虑。 会多设一层笼目结界和妖海战术都是为了以防万一,消耗掉这些刀奇奇怪怪的能力才准备的。 能将笼目结界破解,相信那些刀剑已经黔驴技穷,这时候再用战力更上一等的虚妖部队清剿一波,和割麦子没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一点是,针对星宫郁理的诅咒他从来没有只放在那些虚妖身上,在那个空间里它一直无处不在。 同样想到这一层的还有山姥切长义,感受着此时敌对的虚妖和方才炮灰军团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战斗力,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 虚妖实力的提升,意味着他们再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快速又有效率地给南海提供陷阱材料,一两个陷阱的效果对眼前的局面是杯水车薪,之前的战术已经失效了。 就连他们这支投影部队说不定都撑不到半个小时就被屠杀干净,更别提立刻将主人送出这个诅咒空间。 这是重大失策,是他太小看这个早在两百年前就死在武神夜斗手里的千年术师了! “不要!我不想死,我还没有救出主公!我不要就这么死掉!”战场中,体质最脆弱的短刀首当其冲,临死前发出惊慌的惨叫。 “乱——!”正和敌人缠斗的一期目眦欲裂,分神想要前去救援却被对手抓住破绽,大腿被扎了对穿不受控制跪倒在地。 而被他挂心的乱藤四郎手中的本体早已经是重伤状态,将碎未碎,少年同样满身伤口的人身这会儿却已经连一个像样的防御姿态都做不了,而对面的敌人已经挥刀砍向他的脖颈。 主公! 即将赴死之际,乱本能紧闭双眼缩起身体的同时,脑中却还是只想着被诅咒缠身的主人。 带着寒意的劲风已经扑到脸上,乱闭目等死却发现过了好一阵都没迎来预想的疼痛,重新睁开溢着泪水的双眼时,就愕然地看到对面的妖物已经被枭首。 谁? 短刀茫然四顾,发现周遭的同伴都离他挺远,根本没办法做到眼下这一幕。 “乱!”一期哥正不顾腿伤,踉跄又急切地朝他跑来。 也不是一期哥。 还在想着是谁救了自己的乱忽然全身一颤,本能地转身向后看向主人的方向,短刀极好的夜视能力让他在第一时间看清现场。 那个原本因为诅咒而痛得全身缩起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栽倒趴在地上,她全身都被恶鬼一样的黑雾笼罩着,华美的和服被血迹污染快要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精心挽起的发髻已经呈半散状态凌乱地沾着血迹,那是乱从未见过的狼狈模样,就这么倒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但她摔倒的方向正是朝着他这里,一只手更是笔直地朝着他这边伸来,那掌心朝上还直直绷着的手指间代表灵力的微光点点逐渐消散,已然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昭示得明明白白。 一瞬间,乱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地汹涌而出,明明才死里逃生他却觉得喘不过气,巨大的悔意排山倒海,几乎要将他淹没。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他和兄弟、和同伴们一起跨跃时空拼尽一切来到这个时代,来到这个人的身边,不是为了看她落到这个境地啊! 乱从没有像这一刻痛恨自己的无力无能,祈求着更强大的存在前来援助。 谁都好,谁都好,来救救她,救救他们的主人啊!就算要拿走他的命都可以啊! 嗡—— 细小的嗡鸣声突兀响起,明明是轻微到在战场上根本忽略不计的分贝,偏偏却让所有或忙于战斗或冲向主人的刀剑们注意到了。 那是生死不知的主人附近横放搁置的一振烧身刀,几乎看不出原有华美纹路的漆黑刀身上唯有一处散发着微弱的光,正是地藏刻印的位置,柔柔的光芒投射在黑雾笼罩之人的手边,却仿佛晨曦甘露,将那人满是诅咒黑斑的手净白了些。 “这是……!”一直沉默杀敌就算濒临折断也仍旧从容的数珠丸这一刻露出惊色,紧紧地盯住了烧身刀上的地藏刻印。 嗡—— 又是一声嗡鸣,只是这次的鸣响声势更足,是另一侧立于主人身侧的鬼丸国纲,这振名扬天下的斩鬼刀全身绽放出更加惊人的光,尽数投射在了倒地之人的身上。 在这耀目的光芒下,笼罩着郁理的黑雾宛如冰雪消融般淡去了一层。 “释放神性……”石切丸不禁喃喃,“原来如此,用自身神性去消除这近乎无解的诅咒么?” 就算位于八百万神明的序列底层,付丧神也依旧是神明,拥有最基本的神性。也许弱小,却绝不会不存在。 “但是,用这种方法去抵消诅咒的话……” 咔。 一道裂纹出现在鬼丸国纲的刀身上,发出了并不隐蔽的响声。 咔咔。 更多的裂纹脆响接连响起,几乎是几个眨眼,鬼丸国纲原本完好的漂亮刀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痕。 而另一侧,本就是烧身的地藏行平早已经悄无声息地碎了一地。 “哈哈哈,果然,代价就是自身呢。”发出这声笑的是三日月宗近,这振风华绝代的太刀此时也是一身狼狈,可眼中的新月在这一刻散发着惊人的光华,“「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不愧是地藏呢,这也是最后的办法了吧。” 回首又看了一眼那黑雾笼罩之地,太刀微微敛了笑容大步踏前一步,刹那间,包括本体在内他全身涌起明亮的光华。 早在高天原上时,太刀的付丧神三日月宗近在众多刀剑中神性最高这条消息已经是公认,此时他全力释放自身,浓郁的神性光华几乎照亮了大半个诅咒空间。 因为被诅咒污染导致昏暗一片的大妖空间瞬间露出原本的一角,竟是直接得到了净化,而那些身上暗藏诅咒的虚妖更是还未近身就被神性光芒灼烧了半边身体。 三日月的身影却是越发的透明。 天地万物,世事流转,到底有什么才是永恒的呢? 没有。 三日月是明白的,有形之物终有消逝的一日,他早就有准备,并不为自身那一天的来到而悲伤。 但是,会为旁人的消逝而耿耿于怀啊。 即将彻底消逝的最后一刻,太刀的付丧神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一眼,之前一直生死不知的人因为诅咒的消退终于有了动弹之力,艰难地从地面撑坐而起时脸上还带着迷茫,这股迷茫在看到他时一下子消失了,露出了惊恐之色。 四目相对之际,三日月向她弯唇笑了笑,满眼都是欣慰,最后消散不见。 可落在终于有力气睁眼看四周的郁理眼中,只有散发着光芒的那振太刀在她徒劳的伸手下失去光辉,然后崩碎落了一地的场景。 “不要……”郁理想要起身阻止,却是直接重新摔回去,只能低低悲鸣,“三日月……!” 她的伤势过重,全身又被诅咒压着,就算用尽全力尖叫,这会儿喊出来的声音甚至不如一只病猫。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她根本没明白怎么回事,三日月就自毁在她眼前。 然而这样不能接受的事之后却接二连三地在她面前上演,因为那些虚妖数量依旧可怕,只单纯凭战斗力,刀剑一方毫无胜算。 “主上,万分抱歉,请原谅我不能再陪在您身边了。” 长谷部上前向她郑重一躬身,转头便杀向了妖群,他全身绽放出神辉,带走了一片虚妖的同时,最后只留下一地的碎片。 “主殿,向您起誓会永远守护您这件事,一期一振办不到了。” 一期一振带着歉然的笑容向她行礼,随后头也不回奔赴战场,太刀的神性光华瑰丽,却如烟花稍纵即逝,又是一地残骸。 “大将,我不在了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哟,不要总偷懒不做拉伸啊。” 总是一副太刀气场的短刀如同出门离家一样,从容随意的向她道别,转头却是再也不见。 “长谷部……一期……药研……!”郁理伸手想拦,却什么都做不到,在感受到身上重若千均的诅咒正一层层被削弱之际才恍然是为什么,“不要这样……!求你们……不要这样……!” 然而徒劳无功。 “主公,咱也先一步,你要打起精神啊!” “主人,以后不要忘了……不不不,以后还是忘了我吧!我和大和守安定这么难用,您还是不要太想了。” “我这笼中之鸟,今天算是真的自由了么?” “大将……” “主君……” “主公大人……” 她虚弱的身体正一点点的恢复,被汲走的灵力也在慢慢回来,可付出的代价她完全不能接受! “主公。”乱藤四郎这时走到了郁理的面前,小少女模样的短刀一身的狼狈,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迹,手握着本体按在胸前一瞬不瞬看着他的主人,“有一句话我一直都很想跟您说。对不起,主公。真的真的,对不起。” 初代审神者,本来就该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是他们太贪心想要得到更多,才招来如此恶果。 将短命种强行改命变为长生种,中间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呢? 可这代价不应该是她来承担,是他们才对。 是他们太自私了,才让最爱的主人受此一劫。 “请不要为此难过,这是我们应得的报应罢了。” 小短刀说着说着笑出了泪,向着他的主人最后鞠了一躬,然后蹦蹦跳跳跃入战场,又是一场刹那光华。 这期间,已经又有无数刀剑主动释放神性,杀死虚妖的同时也净化了郁理身上的一部分诅咒。 她的状态正越发好转,可守护在身边的刀却越来越少。 一直见证这一切的,正是投影过来的政刀组,在经历过这些藏刀为了主人舍身的最初震撼后,不少刃也逐渐理智回拢。 “报应吗?乱藤四郎这句说得倒也没错呢。”南海太郎朝尊提了提眼镜,语态冷静,“本来两百年后的彼岸世界,初代审神者就不曾跟高天原的本体刀剑神灵有过接触。她早就入了轮回,作为普通人生活了。在后世的众多本丸里,她就只是个谈论战争背景时才会提上一句的传说人物罢了。” “但是……他们想继续跟主人在一起的想法,我挺能理解的。”治金丸在这时垂着脑袋低低道,现在的他根本不敢看那边主人因为失去爱刀正不断崩溃的画面,“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也在这个时代被她收藏的话,现在也一定会做出和他们一样的选择。”在这样一位主人的手下,作为刀剑的他们怎能不去热爱,并心甘情愿奉上一切啊。 队伍里突然一片安静,没人开口,像是默认了治金丸刚才的话。 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最多还有五分钟就要被迫撤离这个时空,身体都开始透明虚化,作为临时性质的投影也没有释放神性跟那些妖物同归于尽的能力,彻底变成掠阵的边缘队伍。 说话间,整个诅咒空间已经在众多付丧神的神性下净化得差不多了,而郁理的身边只剩下源氏兄弟以及最后几只虚妖。 髭切抬脚想要率先上前,却被伤势更轻一些的弟弟一把推回到郁理身边。 “兄长,别忘了你可是今天的近侍,要好好照顾家主啊!” 薄绿发的太刀扬眉一笑,杀向了最后的敌人,光华散尽,至此,原本处处都是诅咒的昏暗空间彻底恢复原貌,光线似是都提亮了不少。 连带满地的刀剑碎片都能不时看到折射的光芒。 整个空间空荡又安静得让人窒息,郁理维持着跌坐在地的姿势垂着头一动不动,整个人木木空空仿佛灵魂都跟着地面的刀一起消散了。 可髭切没有,他还很清醒地记得家主身上的伤势有多糟糕,按照他的经验她这会儿其实应该连维持着坐姿的力气都不该有的,再不离开这里送去治疗后果很严重。 踏着其实也有些摇晃的步子,他俯身弯腰正向主人伸出手,这动作才做到一半,忽的就凛然了神色,直接抽刀转身指向了身后。 不知何时,竟是又涌出了一批虚妖,再一次充斥了整个空间。 “竟然还有!?术师这几百年来到底弄出了多少实验体啊!”政刀队里的水心子正秀失态之下发出破人设的尖叫,本能地去抽腰间的刀想要护在主人身前,结果却摸了个空。 低头一看,并不是腰上的刀不在,而是他的手指淡化消失了。 “糟糕,投影时间要到了!”治金丸也是懊恼至极,“偏偏在这个时候!” 别说眼下这一批人形的虚妖一看就不简单,就是全是之前的炮灰型也不是现在重伤状态的髭切还有手都抬不了的主人能对付的啊! 没有任何援军帮手的髭切却表现得颇为淡然,他握着刀信步上前,望向妖群时唇角带笑,眼底却是怆然:“这也是命中的劫难吗?” 他们付出了这么多,几乎倾尽全本丸之力,竟然还是没办法扭转主人升华长生种的命运,甚至还连累她提前终结。 “但就算如此……”将本体举至与眼锋平齐,满身伤痕的源氏重宝气势不改,目光凌厉,“我也会守护她到最后!” 成群的虚妖围扑而来,几乎只是片刻太刀布满裂纹的本体已经濒临破碎,付丧神本身却毫无惧色,而是眼睛一眯,在众多妖物突破他的防线往后之际直接发动神性。 刚要付诸行动,腰部忽然就被什么给勾住,髭切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下意识地想挣脱时,脑袋却是撞向了一个满是血与合香气息的柔软怀抱。 这个合香的味道髭切知道,是家主出门前特意在衣服上熏过的花果香。 家主? 髭切想要抬头,眼睛却只来得及看见有明亮的光线正从她的和服上丝丝缕缕的溢出,之前勾住他腰的似乎还是一株开花紫藤的枝蔓,这会儿刚好完全缩回了和服的绣纹上。 他想要再抬头细看,不光是探究家主身上的异变,更想看看头顶人的表情时,一只带着凉意的柔软手掌盖住了他的眼睛。 有温热的液体打在他的脸上,还有耳畔带着无尽恨意的哽咽幽幽响起。 “卍……解……” 刹那间,地动山摇! 作者有话要说: 70、第 70 章 “黑崎先生, 我真是受够了,姑姑每次都在我耳边喊卍解卍解的。而且她总拿我和你放在一起说事,真的好烦啊!” “啊哈哈,夜一先生只是着急了一点, 毕竟你独自在人间行走, 实力越强她也越放心嘛。” “话是如此, 那也不是她这样催我就能学会的东西啊。我到现在都没搞清头绪呢, 怎么学会卍解嘛。黑崎先生,拜托你传授点经验吧。” “这种事就算你特意来问我,我也很难回答啊。每个人拥有的斩魄刀属性不同,觉醒的方式也不一样,就算我们出身类似,我的经验也未必适用于你。” “总比没有来得强!拜托拜托, 随便说说嘛!这是我早上刚做的红豆馒头点心,请务必收下。” “呃……咳咳!好吧,那我就随便说几句。具体如何获得卍解的方法是没办法跟你说啦, 但笼统一点的经验还是有的。我们死神拥有斩魄刀后, 从获得它的名字完成始解, 要熟练活用最后完成卍解,其实说穿了离不开环境和心境这两大因素。” “环境和心境?” “就比如生死关头,还有必胜的心之类的境况。你之前不也经常向夜一先生反驳说我当年能迅速变强离不开当时有太多强大的敌手么,这也是一个因素。另一个就是你自己本身的源动力, 什么样的情绪会引发什么样的心态,进而拥有怎样程度的动力,其实都能一定程度上引发卍解。想要变强, 想要打倒敌人,想要拯救想要救的人, 想要保护谁,这都是动力的一种,都能牵动和你心神相连的斩魄刀。你不妨去试试。” 地面在不断震动,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气息以郁理为中心向整个空间扩散而去,周遭所有生物只觉得身体一重,脚下的步子沉若千均,似乎瞬间进入了某个粘稠的空间,肢体不复灵活的同时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是……死神的灵压?”就算是进入倒计时的刀剑投影也未能幸免,以山姥切长义为首的政刀队瞪圆了眼看向不远处的主人。 那个人怀抱着仅剩的刀剑,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无人看清她的表情,可周遭的一切正以她为中心发生不为人知的变化。 “诸法如是,无行无常,千变万化……” 细微的风里,传来女声沙哑而清晰的低吟。 变强?拯救?保护? 什么是正确的卍解情绪郁理不知道,现在的她只知道充盈在脑子里的是愤怒,溢满她心间的是憎恨,是这些情绪支撑着她没被悲伤打垮,就算举刀的力气都没有也没想着认输。 她从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疯狂地想要去憎恨一个人,想要用尽一切手段去摧毁对方。 那个人今日不死,她必定疯魔! 她绝对绝对,不会饶恕! 半散的发髻彻底松散开来,没了束缚的长发在越发恐怖的灵压下狂乱飞舞,露出一张面无表情却泪流不止的苍白面孔。 “卍解,森罗万象!” 刹那间,无数绚丽的光线从她的身上溢散而出,如同滴进清水中的墨汁,各种色彩向周遭的空间不断渲染而去。 头顶有了颜色,是瑰丽的夜空;脚下不再荒原枯土,而是花草满地;整个空间由满是诅咒的死亡之地改头换面变成生机勃勃的极乐之地。 一朵巨大的莲花破土而出,将郁理二人托于莲心直直送到天上,连刀都握不起的女郎依旧以手轻轻覆盖着她仅存之刃的双眼,振袖轻抬间,绣于其上的金丝光线却如利刃一样穿云破雾笔直地延伸向外。 不,是真的光芒! 明明只是作为点缀图案绣在和服上的直线形光线,这一刻化作了真正的光眨眼间照射到了周遭的妖群里,却在投射在妖身上时变成了杀人不见血的利刃,一束束的光线直接将这个方向的所有妖物串成一串,在一片惨叫声里皆尽屠戮。 光芒在这时突然越发刺眼,这让长义等刃下意识地挡了挡眼睛,下一刻在看到一轮红日从空间的东方缓缓升起、将方才还是夜幕的天色逐渐转为白日后,直接目瞪口呆。 这并不是结束,因为他们看到有更多花草枝蔓也从主人的衣袖下摆中破画而出,随着无数彩色的流光向外不断延伸。 那些柔软娇美的花瓣绿叶所过之处,所有的妖物都被刺伤斩断,妖血淋洒了植被一地。 “那些花……还有光,都是主人和服上的绣纹啊!”治金丸吃惊喃喃。 “应该说,是她斩魄刀呈现出来的幻象。”南海太郎朝尊看着那一地被利刃切割的妖尸直接道,“表象看着再柔再美,也不改刀剑真正的本色。” “但是……好强!”水心子正秀仰着头看着不远处高托于巨莲之上的主人,“连抬手都不用就将敌人尽数斩于刀下什么的,真的太强了!这就是死神,这就是卍解吗?” 死神,在很久以前传说只是拥有比常人更强些的人类亡灵而已,诸神并未将他们放在眼内。可他们在居住于尸魂界后为了跟扭曲后到处作恶的亡灵(虚)对抗,以保证诸界的平衡便研究出了独属于死神的战斗之法,发挥出卍解之后其战力之高就算连高天原上的武神都不禁退避三舍,发展到如今的年月,早已经拥有了和高天原、地狱两界平起平坐的地位。 他们在说话间,空间里的所有虚妖已经被迅速屠戮一空,后面再也没有重新出现过——大概是术师非常自信,最后一道保险上到这里应该完全能解决这里的所有人了。 照常理是这样。 可他没料到那些刀剑付丧神能为了主人宁愿舍弃一切的忠诚,更没想到才觉醒死神血脉不过几年的星宫郁理在这种情况下直接会了卍解,在解决了生死危机后完全不满足,而是一直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还没结束吗?” 被迫作为围观者的政刀队此时全身的投影已经淡化得只剩下头部和胸口还有些许凝实感,但在读秒倒计时中肉眼可见的不断透明,可六刃的眼睛却一瞬不瞬紧紧盯着场中。 盯着那束流光溢彩的绚丽光线,在收割走空间里所有虚妖性命后并没有返回主人身边,而是在盘旋收集着什么,然后凝实成一团“轰”的一声撞向了空间的某个方向。 封闭的空间壁垒被打出一道豁口,那道溪流一样的彩色光河顺着出口瞬间“流淌”了出去。 是瞬间,因为光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以刀剑们的眼力只能捕捉到这种程度。 “主人这是要去哪里啊喵?”虽然主人本身还留在这方空间里,但南泉一文字的眼睛是一直盯着流出空间外的那光线化的斩掀刀,猫刀更加好奇这个。 “还用问吗?”山姥切长义低低道,“循着黄泉之力的气息,去找祸首了啊……” 但这一幕他看不到了,甚至后续如何也无从了解,倒计时进入最后一秒,好不容易打了申请过来的政刀队投影彻底消失在这个时空。 另一头,枯树荒野里,夜斗也在殊死奋战。 他是从“父亲”术师的念头里诞生的弱小神明,幼生时期就一直和“父亲”还有绯度过,在越来越多的战争和杀戮中汲取力量最终成为一名实力可怕的祸津神,哪怕是鼎鼎有名的七福神之一「毘沙门天」也拿他无可奈何。 “父亲”一开始并不强大,这一点夜斗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他喜欢玩弄计谋算计人心,本性却是胆小和怕死的。 什么时候起,他变得深不可测了呢? 战斗中,夜斗的视线不经意的掠过不远处以看戏姿态欣赏厮杀的“父亲”,目光掠过他手中摆弄的「黄泉之语」,一下子恍然。 啊啊,是了,是在偶然间从黄泉女神那里得来了一件她极度无聊时制作出来的神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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