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厉云庭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按下车窗。 而后,和对面婚车穿着婚纱拿着捧花的苏瑶音,四目相对……10 捧花从手里脱离的瞬间,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 厉云庭原本笑望向封诗雅的眼神在看清对面车上的人后,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个干净。 他死死盯着对面婚车里的苏瑶音,眼里满满的都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厉云庭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应该在机场的苏瑶音,会在此刻和自己相遇,甚至是穿着婚纱,坐在另一辆婚车里,正在和封诗雅交换捧花。 “瑶音……” 厉云庭下意识呼喊着苏瑶音的名字,他的嗓音里还有着一丝颤抖,但与此同时,他更是没有看到封诗雅在听到这一声呼唤时,脸上那一瞬间狰狞的表情。 苏瑶音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将手中的捧花自然地与封诗雅进行了交换。 她的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苏瑶音曾经深爱到极致的恋人,而只是萍水相逢的一个陌生人罢了。 “停车!” 厉云庭猛地拍打车门,声音嘶哑,还带着满满的怒气:“给我停车!” 司机听到他的喊声,下意识踩了刹车,整个车队都被迫停下,对面的陆家车队在得到陆宴州的示意之后,也停了下来。 两列车队在大桥上静静相对。 陆宴州懒洋洋的倚在座位上,他将视线转到厉云庭身上,语气里满是玩味:“哟,这不是厉总吗?怎么?这么着急赶去二婚啊?” 厉云庭根本没有搭理陆宴州的意思,他死死盯着苏瑶音。 苏瑶音今天很美,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美。 并不是厉云庭想象中的和封诗雅一样的华丽款式,她今天穿着一条简约的缎面鱼尾裙,衬得她像一株亭亭玉立的玉兰花…… 而头发更是精致的盘了起来,露出了苏瑶音修长的脖颈,显得她整个人越发优雅温柔。 厉云庭曾经一味地将苏瑶音打扮成封诗雅的模样,但他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过…… 厉云庭有些恍神,原来,苏瑶音在做她自己的时候,更加的迷人。 封诗雅满心不爽,她愤愤的瞪了一眼苏瑶音,却对上了陆宴州阴鸷的视线。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但下一秒,那股阴冷的视线却又消失了。 封诗雅的话都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她的直觉告诉她,刚才的那股视线绝对不是错觉。 厉云庭没有察觉到封诗雅的情况,他的手正死死抓在车窗边,指节用力到泛白。 “瑶音……你这是做什么?” 苏瑶音静静看着厉云庭,眼神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她垂眸端详着手里交换来的捧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华丽且无趣。 “如你所见,去结婚。” “你开什么玩笑?!谁允许你嫁给他的!” 厉云庭突然暴怒,他猛地一拳打在车门上,不顾封诗雅的阻拦,扬声质问着。 陆宴州伸手去绕着苏瑶音垂落在脑后的几缕碎发,闻言嗤笑一声:“厉总这话说的,您这不是也正赶着要去结婚吗?怎么,只允许你州官放火,不许小爷点灯啊?” 厉云庭被这话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死死盯着对面车辆,却发现陆宴州的无名指上赫然带着一枚钻戒,他又去看苏瑶音的手,发现她的手上同样带着一枚钻戒。 那是一对雪花状的钻戒,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厉云庭想起来了,苏瑶音曾经和自己提过,那是她最喜欢的钻戒款式,而现在,苏瑶音如愿带上了这枚钻戒,却不是由他厉云庭带上的。 想到这里,厉云庭看向陆宴州的视线带上了些许敌意。 “瑶音,别闹了。” 他强压着怒火,声音却是止不住的发抖:“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是婚姻不是儿戏。我现在是有不得以的苦衷,你等我处理完封家的事情……” “厉云庭。” 这是苏瑶音第一次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了厉云庭的心脏。 “你还记得我许过的那个生日愿望吗?” 厉云庭一怔。 “我的愿望是,希望我的婚礼一切顺利。” 苏瑶音慢慢抬头,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也祝你,新婚快乐。”11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一般劈在厉云庭的头顶。 他瞬间回想起了那天苏瑶音反常的表现,又想起她说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想起那天她收拾行李的沉默……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原来从那时起,她就决定要离开了自己了。 “不行!” 厉云庭想要推开车门,却被封诗雅拉住了手。 “云庭!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啊!你要做什么!” 他的脚步被这句话拦下,厉云庭回头去看,封诗雅已经是泣不成声,他好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停止了自己的荒唐行径。 “抱歉,诗雅。我只是……想问一个为什么。” “凭你今早要送我去欧洲。” 苏瑶音平静地说:“凭你现在正在去和封诗雅结婚的路上。” “凭这七年,你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 陆宴州适时地按上车窗,婚车缓缓启动。 陆家的车队缓缓驶离大桥。片刻,厉家的车队也缓缓启动。 两列车队缓缓驶向不同的方向,厉云庭下意识想要回头去寻找些什么。 “云庭……” 听见封诗雅的声音,厉云庭这时才回过神来。 “抱歉,诗雅,我刚才……只是有些……” 厉云庭握着封诗雅的手,解释的话苍白而无力。更甚至,他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 封诗雅却在此刻钻进了厉云庭的怀里。 “云庭,你不用说,我都明白的。” “瑶音她毕竟陪着你度过了那段十分艰难的日子,陪着你吃了那么多苦,陪你东山再起,你对她有留恋也是理所当然的。但如今她也有了自己的归宿,我们应该为她高兴才对啊。” 封诗雅似乎全然忘记了,她和厉云庭结婚的最初原因,就是因为她要嫁给陆宴州那个浪荡公子,厉云庭认为那是个火坑,才急匆匆去抢的婚。 厉云庭抱紧了怀里的人,他想要说些什么,可车辆离婚礼现场越来越近,此刻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厉云庭想,在婚礼结束之后,他就会找到苏瑶音说清楚,到时候,她就会原谅自己的。 耳边是嘈杂的祝福声,封诗雅穿着昂贵的高定婚纱,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挽着厉云庭的手臂笑的灿烂。 厉云庭收回发散的心神,专心的进行着婚礼的流程。 在把戒指缓缓套入封诗雅的无名指时,厉云庭却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苏瑶音手上那枚雪花戒指。 “云庭?” 封诗雅有些不满的提醒声传来。 “你现在该吻我了。” 厉云庭回过神,附身轻轻吻上封诗雅的唇。 他和封诗雅久别七年,如今重逢,甚至现在已经排除万难,冲破了一切阻碍,踏入了婚姻的殿堂,厉云庭此刻的内心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高兴。 而另一边。 陆宴州先一步打开车门,随后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微微弯腰,将苏瑶音牵出车辆。 他们两个人站在婚礼舞台上,耳边是神父庄重严肃的祝词,身侧是宾客或探究,或羡艳的目光。 陆宴州执起她的手,为她戴上婚戒时,指尖的温度恰到好处,既不冰冷,也不过分炽热。 他随着神父的言语低下头去吻她,唇瓣轻触即离,像是一场精心设计过的表演,温柔、克制…… 却又足以让所有人相信,他是真心爱她的。 一吻结束,顷刻间掌声雷动,陆宴州揽着她的腰,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微笑致意。 他凑近她耳边,呼吸温热,嗓音低沉,还带着一丝笑意:“陆太太,演技不错。” 苏瑶音睫毛轻颤,唇角依旧维持着完美的弧度,轻声回敬:“彼此彼此,陆先生。” 在外人眼中,俨然是一副恩爱非常的夫妻模样。 等到婚宴结束,回到陆家别墅时,已经是深夜了。 苏瑶音脱下高跟鞋,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婚纱的裙摆拖曳过木质楼梯,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陆宴州跟在她身后,西装外套早已脱下,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的痞气。 “累了吧?” 他随手倒了杯水递给她,语气随意得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 苏瑶音接过水杯,指尖无意间与他相触,又迅速分开。 她抬眸看他,直截了当地问:“现在没有外人,陆总可以告诉我,这场婚姻的真实条件了吧?” 陆宴州挑眉,忽然笑了。 他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她,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苏小姐果然很聪明。” 他转过身,目光坦荡而锐利:“我们的婚姻,本质上是一场合作。”12 “合作?” “是的。” 他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需要一个‘妻子’来应付家族和媒体,而你需要一个‘丈夫’来摆脱厉云庭的阴影。我们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苏瑶音沉默片刻,忽然轻笑出声:“听起来很公平。” 这个陆宴州,似乎并没有像外界传的那样,是个完全的浪荡公子。 单看他现在表现出的严谨和锐利,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了。 陆宴州并没有察觉到苏瑶音脑中纷飞的思绪,他点点头,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这是婚前协议的补充条款,你可以看看。婚后,我们名义上是夫妻,但私生活互不干涉,财务独立。当然,在外人面前,我们需要演得像一对恩爱夫妻。” 苏瑶音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抬眸看他:“那如果有一天,其中一方想结束这段关系呢?” 陆宴州眸光微闪,语气轻描淡写:“那就提前三个月通知对方,和平解除婚约。” “成交。” 苏瑶音干脆地签下名字,将文件推还给他。 陆宴州收好文件,忽然倾身靠近她,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眼底刚才的正经消失不见,此刻他似乎又带上了那层伪装,话语带着几分戏谑:“不过,陆太太,我建议你从现在开始适应这个身份……” 他侧过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毕竟,从明天开始,全城的人都会盯着我们,猜测着这场婚姻能维持多久。” 苏瑶音抬眸与他对视,唇角微扬:“放心,我不会让陆总失望的。” 陆宴州低笑一声,似乎是很满意,随即松开苏瑶音,转身朝门外走去:“那就晚安了,陆夫人。” 房门被轻轻关上,苏瑶音站在原地,看着镜中穿着婚纱的自己,缓缓呼出一口气。 次日。 苏瑶音拖着行李箱站在陆家庄园前,仰头望着这座低调奢华的宅邸。 整个庄园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安静却危险。 “苏小姐,陆先生吩咐我带您先去主卧收拾一下。” 管家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声音恭敬却不带温度。 苏瑶音点点头,跟着他穿过庭院。喷泉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花园里盛开的朱丽叶玫瑰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与她在厉云庭公寓里常闻到的雪松香水截然不同。 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木质香,那似乎是陆宴州身上的味道。 管家没有带着苏瑶音在前厅停留的意思,一直往前,上了三楼。 “家里其他成员并不常住在老宅,如果苏小姐对此感兴趣,可以在休息之后,由我带着您熟悉一下老宅的布局。” 他一边走一边解释道。 苏瑶音站在楼梯上,俯瞰着这座华丽却冰冷的房子,有些沉默。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行李箱拉杆。 这座庄园太过庞大,走廊两侧挂满的肖像画中,每一双眼睛似乎都在审视着她这个外来者。 想起之前陆宴州说的,促成这桩婚姻的其中一个理由就是为了应付家族,她登时便觉得,这座庄园似乎看上去变得可怖了点。 “陆先生说过,您只是暂住在这里,等拜访过长辈后,陆先生就会带您去往他的常居住宅。” 听上去,不仅是她,就连陆宴州也不会长住在老宅。 苏瑶音轻轻推开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室内,在地毯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 房间比她想象中简洁,没有过多装饰,只有一张宽大的床和一面墙的书架。 她注意到书架上整齐排列的金融类书籍,书脊上的折痕显示它们似乎曾经被频繁翻阅过。 “苏小姐,我就先下去了,您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吩咐我。稍晚些,陆先生会回来与您一起参加晚上的家宴。” “我知道了,厉厉你。” 房门被彻底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了苏瑶音一个人。 她长舒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 苏瑶音坐在沙发上点开手机,想要询问陆宴州晚上的家宴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却在下一秒,收到了来自厉云庭的电话。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厉云庭的名字。苏瑶音毫不犹豫地挂断并拉黑,但紧接着,一条条短信如潮水般涌来。 苏瑶音将手机扔到床上,走到窗前深呼吸。 七年的感情,原来只是一场替身游戏。 她不明白厉云庭为什么还能冠冕堂皇的说出这样的话,苏瑶音抬手抚摸着自己微卷的长发。 这个封诗雅同款的发型,还是厉云庭亲自带她去剪的。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苏瑶音迅速擦去眼角未落的泪水。 门被推开,陆宴州倚在门框上,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头。 “看来陆夫人似乎已经安顿好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贯的轻佻,但眼神却敏锐地捕捉到她泛红的眼眶。 苏瑶音的指甲掐进掌心,她强迫自己露出微笑:“我刚到没多久,正要收拾行李。” 陆宴州走进房间,随手关上门。 他的身上还带着隐约的酒气,混合着木质调香水,形成一种奇特的矛盾感。 “家宴提前了。” 陆宴州说。 “老爷子想见你。”13 “现在?不是说……” 苏瑶音有些慌张:“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 陆宴州从一旁的衣帽间里挑挑拣拣,片刻,他取出一条墨绿色长裙来,递给苏瑶音。 “换这个吧,颜色也很衬你。” 苏瑶音接过裙子,入手的触感冰凉丝滑。 “你房间里怎么为什么会有女装?” 陆宴州闻言挑挑眉:“当然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怎么……吃醋了?” “我们只是契约关系,记得吗?” 苏瑶音冷静回复道,转身走向浴室换衣服,因此,她没看见陆宴州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 当她换好裙子出来时,陆宴州正站在书架前翻阅一本金融杂志。 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侧影,镜片后的眼睛专注而锐利,与外界传言的浪荡公子形象判若两人。 “你真的懂金融?” 想起刚才她看到的翻阅痕迹,苏瑶音忍不住开口问道。 陆宴州合上杂志,一瞬间就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只是装样子而已,不然怎么骗投资人的钱?” 家宴比苏瑶音想象的更加压抑。 长桌的尽头坐着陆老爷子,他头发已然花白,但锐利的目光却像一把刀子一般,在苏瑶音出现的瞬间就刮过了她的全身。 而在席间,更是不断有亲戚明里暗里打探她的家世背景,每一句看似温柔的问候下,都藏着一把把锐利的刀。 “听说苏小姐之前是厉云庭的未婚妻啊?” 陆家二婶端着酒杯,笑眯眯地问着。 “那怎么会就突然就嫁给我们家宴州了?” 听到这句话,苏瑶音的叉子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她的心里却诡异的松了一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扬起一抹笑意,正要回答这个这个问题,陆宴州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手指在她掌心轻轻划过。 “看起来二婶近来年纪大了,记性越发不好了。” 他懒洋洋地说:“瑶音和我早就在一起了,只是某些人不长眼,非要横插一脚。”他转向苏瑶音,眼神突然温柔,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委屈:“你说对吧,宝贝?” 苏瑶音被这声‘宝贝’叫得心头莫名一颤,身体却顺势靠在他肩上:“是啊,不过都过去了。” 晚宴结束后,苏瑶音精疲力尽地回到房间。 这哪里是什么晚宴,分明就是修罗场。只要稍微一不注意,就会被那帮人捉住话头,然后将人撕咬个干干净净。 陆宴州被老爷子叫去了书房谈话,她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庄园里蜿蜒的小路。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轻推开,陆宴州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 “表现得不错。”他扯开领带。 “老爷子对你很满意。” 苏瑶音闻言转过身,却发现哪怕在暖色的灯光下,陆宴州的脸色也是十分苍白,额角更是有着细密的汗珠。 “你今晚喝的是不是太多了。” 在饭桌上,陆宴州除了吃了几口她夹的菜,其余时间酒杯从未空过。 “那没办法。” 陆宴州面上带着苦笑,他伸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似乎是终于喘上来一口气。 “如果不让他们喝到满意,今晚我就别想脱身了。” 说话间,他突然踉跄了一下,苏瑶音连忙上前扶住他。 触碰的瞬间,她感受到他衬衫下紧绷的肌肉和异常的热度。“陆宴州!你在发烧!” 陆宴州摆摆手想推开她,却整个人无力地向前栽去。 苏瑶音勉强撑住他,将他扶到床上。 解开衬衫后,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他的背上布满青紫的淤痕,有些甚至已经开始发黑了。 “这是怎么回事?” 苏瑶音言语里满是不可置信,那些伤痕触目惊心,可陆宴州的身份,谁敢这么对他? 陆宴州闭着眼睛,语气平淡:“家法而已。不过就是老爷子对我最近的投资方向不太满意罢了。" 苏瑶音迅速找来医药箱,小心地为他处理伤口。 当酒精棉球碰到伤的最严重的一处时,她感觉到陆宴州肌肉猛地绷紧,她忙抬头去看,陆宴州却一声不吭。 “为什么要这样?” 她轻声问:“你明明不是外界传的那样。” 陆宴州突然睁开眼睛,在灯光的照应下,他目光清明,不像一个喝醉的人。 “这样是哪样?那你又觉得我该是什么样?” 苏瑶音回想着书架上的专业书籍,他在餐桌上对那些金融话题的下意识的见解,以及此刻背上的伤痕。 “你在伪装……” 她似乎有些明悟,却依旧不明白陆宴州这么做的原因。 “那些外界看上去的浪荡行为都是你的表演罢了。” 陆宴州撑起身子,近距离凝视着她:“聪明的女孩。” 他伸手抚过她的脸颊:“那你呢?难道你就真的放下厉云庭了?” 苏瑶音没有躲开他的触碰:“当我发现这七年感情,竟然只是一场替身游戏时,心就已经死了。” 听到这句话,陆宴州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 他起身走向书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苏瑶音:“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应该彼此坦诚。” 苏瑶音翻开文件,等她看清文件内容的时候,她不由得呼吸一滞。 这是陆氏集团旗下一家投资公司的股权结构图,陆宴州名下持有75%的股份。 “不只是这家。” 陆宴州靠在书桌边:“我还有三家科技公司的控股,两家生物制药的股份。老爷子希望我接手家族的传统产业,但我在布局未来的市场。” “所以你故意装成纨绔子弟……” “就像一层烟雾弹,这层伪装可以帮我降低所有人的期待值。” 陆宴州接过话头:“包括老爷子。这样当我真正出手时,才不会遇到太多阻力。” 他走到苏瑶音面前,微微俯身,和她四目相对:“现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陆太太。” 苏瑶音望进他深邃的眼眸,心跳突然加速:“那你呢,又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 “因为……” 陆宴州的视线毫无顾忌的扫过苏瑶音的面庞:“因为我发觉我们是同一类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逃离别人的期待和掌控。” 夜深了,窗外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 苏瑶音突然意识到,这场契约婚姻,或许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14 厉云庭站在空荡荡的别墅主卧里,手指抚过梳妆台上浅浅的灰尘痕迹。 那里曾经放着苏瑶音的日常用品,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她会坐在这里,仔仔细细的护理着自己的皮肤,厉云庭就靠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她。 在厉云庭跌宕的人生中,那是少有的温馨时刻。 而现如今,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手机屏幕再次暗了下去,第十七个电话,仍然是无人接通。 厉云庭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瑶音’二字,直到字迹变得模糊不清。而微信对话框里,也全是他发出去的消息,但是却从来没有收到过回复。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厉云庭发送的: “先生,您要的咖啡。” 管家小心翼翼的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厉云庭回头,发现那是苏瑶音每天晚上会放一杯温水的位置。 厉云庭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他没有去碰那杯咖啡。 他要那杯咖啡,只是回家之后的下意识反应——每次厉云庭回家后,苏瑶音都会端一杯咖啡来。 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突然,厉云庭的视线被没有关紧的床头柜吸引了。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眼熟的盒子。 厉云庭心脏猛地一跳,他上前拉开抽屉,那是一个黑色的丝绒首饰盒,里面装着的,是他们去年在拍卖会上买下的一条蓝宝石项链。 苏瑶音曾对此爱不释手,但现在,这条项链却已经蒙上了灰尘,被静静地遗忘在这里。 “她……有没有留下别的东西?” 厉云庭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嘶哑,像在沙漠中绝望的旅人。 管家犹豫了一下:“大部分东西都被苏小姐丢掉了。她只带走了一些衣物和几本书籍……” “您送她的那些珠宝首饰,全部都在书房的保险箱里。” 厉云庭踉跄起身,他急忙打开保险箱,密码仍然是苏瑶音的生日。 他曾经送给苏瑶音的宝石耳钉、项链、手链……以及那枚他准备在婚礼上送给她的钻戒,全部都还在。 ‘砰’的一声,厉云庭的拳头砸在保险箱金属门上,他的指关节上立马渗出缕缕血丝。 厉云庭却感觉不到痛,他只感觉在心脏那里,正有个更大的伤口正在汩汩流血。 他想起一个月前苏瑶音生日那晚,她许愿时微微颤抖的睫毛,和那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原来从那时起,苏瑶音就已经决定要走了。 “云庭?” 封诗雅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怎么不接电话?爸妈让我们今晚过去吃饭呢。” 厉云庭听见声音机械地转过身。 封诗雅今天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微卷的长发披在肩上——这个造型如此熟悉,熟悉得让他胃部绞痛。 “瑶音……” 这句呼唤脱口而出。 封诗雅愣在了原地,她原本灿烂的笑容更是僵硬在脸上:“……你说什么?” “没什么。” 厉云庭揉了揉太阳:“今晚我不去了,公司有事。” “又是公司!”封诗雅的声音陡然尖利。 “自从那天在桥上遇见苏瑶音,你就魂不守舍!她现在已经嫁给陆宴州了,整个圈子都在看我们笑话!” 厉云庭听到这里猛地抬头,眼神凌厉得让封诗雅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什么笑话?” 封诗雅咬了咬唇,犹豫着说:“圈子里都说……说你是被戴了绿帽子,苏瑶音早就和陆宴州勾搭上了……” “出去。” “云庭……” “我说出去!” 厉云庭的怒吼声震得仿佛整幢房子都在嗡嗡作响,封诗雅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能红着眼眶摔门而去。 房间里重归寂静,厉云庭滑坐在地上,手机屏幕在此刻亮起。 是助理打来的电话。 “查到了吗?” “厉总,已经查到了。陆太太……不,苏小姐今天的行程,她会在今天下午三点去城南艺术中心看展。” 厉云庭听着被助理口误喊出的那个称呼,胸腔不自觉的大幅度起伏着,却又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15 城南艺术中心,苏瑶音站在一幅抽象画前出神。 面前的这幅画上,画面上是大片破碎的蓝色,像是被撕裂的海,仔细看去又像是流泪的眼睛。 她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米色高领毛衣,搭配着一条简约版型的牛仔裤,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雪花钻戒在展厅灯光下正熠熠生辉。 “品味不错,这幅画叫《覆水》。” 苏瑶音闻声转头,陆宴州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侧,手里还拿着两杯咖啡。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衬得轮廓越发分明,镜片后的眼睛含着淡淡的笑意。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会议?” 苏瑶音接过咖啡,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温暖干燥的触感。 陆宴州耸耸肩:“提前结束了。助理告诉我你在这里,我想你可能会需要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画展结束之后,这里还会有一个小型拍卖会,喜欢就买下来。” 苏瑶音摇头拒绝:“这太贵重了。” 陆宴州歪着头看她,片刻后,仍是把手中的黑卡往前递了递。 “就当是新婚礼物。”陆宴州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苏瑶音的耳垂。 “以及,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恩爱夫妻’。” 他的声音里带着调侃,但苏瑶音注意到他今天没喷香水,身上只有淡淡的须后水味道,干净清爽。 这种不经意间的真实,比任何刻意的表演都更让人心动。 “陆太太好兴致啊。” 尖利的女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氛围。 封诗雅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来,落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发出‘哒哒’的脆响,红色连衣裙像一道流血的伤口划开安静的展厅。 苏瑶音的身体在听到封诗雅的声音后明显僵硬了一瞬,陆宴州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挡在她前面:“封小姐,好巧。” “不巧,我是专门来找她的。”说着,封诗雅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直直指向苏瑶音。 “怎么,攀上高枝之后就不敢单独见人了吗?”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展厅里格外刺耳,高昂的声音更是已经吸引了好几位参观者的目光。 苏瑶音深吸一口气,从陆宴州身后走出来。 “有什么事吗?” 封诗雅的目光毫不顾忌的上下打量着苏瑶音,随即,她冷笑一声,言语里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你装什么清高?谁不知道你是被云庭玩腻了才找下家的?陆公子大概不知道吧,她跟了云庭七年,连他喜欢什么姿势都……”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展厅回荡,苏瑶音的手还悬在空中,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发抖。 封诗雅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竟然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这一巴掌,是为了教会你什么叫作教养。” 苏瑶音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毫不留情:“我和厉云庭早就已经结束了,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封诗雅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突然举起手里的咖啡朝苏瑶音泼去。 陆宴州反应极快,一把拉过苏瑶音,一整杯咖啡,全部泼在了陆宴州的身上。 “保安!” 陆宴州一声厉喝,两名保安立刻跑来。 他侧身站在苏瑶音身旁,顾及着身上的污渍没有靠近她,但是他这般做派,任谁都能看得出,他们二人的亲近。 陆宴州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已经足够周围的人听清:“把这位女士请出去,并通知所有陆氏旗下场所,永久禁止封诗雅进入。” 封诗雅脸色煞白:“你敢!” “为什么不敢。” 陆宴州摘下被咖啡弄脏的眼镜,语气更是漫不经心:“封小姐最近没怎么关注自家公司的消息吧。” 没了眼镜遮挡,陆宴州眼神中的锐利直直刺向封诗雅。 “就在今天早上,陆氏名下的传媒公司已经成功收购了你父亲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他慢条斯理地将眼镜擦拭干净:“对了。” 陆宴州压低了一点声音,却保持在封诗雅仍能听清楚的程度:“封小姐去年在马尔代夫度假的照片,当真是光彩照人,旁边那位男士也是非常眼熟,似乎……姓杨?” 封诗雅的脸瞬间失去血色,陆宴州没有明说,但她却听明白了。 他口中那个姓杨的,是个有妇之夫。 “你……你怎么会……” 陆宴州连这个都知道,他会不会知道更多! 封诗雅不敢去细想,但下一秒,她就被保安架了起来。 “送客。” 陆宴州重新带上眼镜,他唇角带着笑意,依旧是那副斯文模样。保安听到他发话,立刻带着封诗雅往外走去。 巨大的恐慌感几乎要把她淹没了,封诗雅挣扎着尖叫起来:“苏瑶音!你以为他就会真心对你吗!他也只不过是……” 大门重新关上,封诗雅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瑶音缓过神,她动动手指,才发现自己一直揪着陆宴州的衣服下摆,她连忙松开手,却发现那块布料已经被她攥的不成样子。 “抱歉……” 陆宴州却径直握住她发抖的手:“没关系。” 他看向那副《覆水》:“喜欢吗?” 苏瑶音点点头,却又马上摇了摇头:“太悲伤了……” “但很真实。”说罢,陆宴州抬起手,示意工作人员上前,“结束后,把这幅送过来。” 两个人都没了逛展的心思,回程的路上,苏瑶音一直沉默着。陆宴州也没在意,只是将暖气的温度调高了些。 直到车辆停在别墅门口,苏瑶音才开口询问道:“那些照片……你真的有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封诗雅的事情,是真的吗? 陆宴州转头看她,眼神有些复杂:“有没有,重要吗?” 车厢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只有陆宴州腕表的指针声,静静响着。 “不重要。” 苏瑶音对上陆宴州的视线:“我只是想厉厉你。” “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件事,哪怕我们之间的婚姻是虚假的,但不代表‘陆太太’这个名头是假的。它可不是个摆设。” “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件事,哪怕我们之间的婚姻是虚假的,但不代表‘陆太太’这个名头是假的。它可不是个摆设。” 苏瑶音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咖啡香气。 “从你带上这枚戒指开始,就没人能欺负你。” 这句话十分郑重其事,苏瑶音下意识抬头,于是她撞进了陆宴州深邃的双眸。 那里没有往日的戏谑,在昏暗的车厢内,只有一片苏瑶音读不懂的暗色。她的手心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一片濡湿,身体更是不自觉往后退了一些。 可身后就是车门,苏瑶音已经退无可退。 陆宴州的眼神暗了暗,他将视线移开,脸上重新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晚上会有一个慈善晚宴,我已经让人送了礼服来,七点我会来接你。” 苏瑶音点点头,看着他绕过车头替自己打开车门。当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陆宴州忽然低声道:“照片是真的。不止杨总,还有高董、袁公子……” 苏瑶音猛地抬头,陆宴州的表情平静的几近冷冽。 “你如果需要,明天这些资料就会出现在各大媒体主编的桌上。”16 封诗雅回到厉家别墅时,厉云庭正站在落地窗前,指间还夹着一只燃了一半的烟,烟雾缭绕间,他的轮廓显得越发凌厉。 “你去哪了?” 厉云庭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得可怕。 封诗雅脚步一顿,随即她扬起下巴,语气平静:“出去散心而已。” “散心……” 听到这个回答,厉云庭手上动作一顿,他终于转过身来,眼神十分锐利:“散心散到城南艺术中心,然后去找苏瑶音的麻烦吗?” 封诗雅面色微变,但很快,她直直回望向厉云庭,冷笑一声:“你这不是都知道吗?怎么,她现在都嫁人了,你不会还惦记着她吧?” 厉云庭猛地将烟按灭,细微的火星溅起,他一步步逼近封诗雅,声音里面是压抑不住的怒意。 “封诗雅,你是不是认为我娶了你,你就真的可以无所顾忌了。” “我做什么了?!” 封诗雅更加愤怒:“是她打了我一巴掌,陆宴州还帮着那个女人威胁我!他们……” “够了!” 厉云庭厉声打断了封诗雅的话:“你去找她,到底是想给她难堪,还是想一次次提醒我,我到底失去了什么?” 封诗雅被他的眼神镇住,一时语塞。 厉云庭闭了闭眼,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我知道当时的抢婚是你设计的,但我选择不去在意。可你又一次次去挑衅她……” 封诗雅眼眶发红,眼泪摇摇欲坠:“因为她根本配不上你!她不过是趁你落魄时接近你,现在你东山再起,她争不过我,就转头攀上了陆家,这种女人——” “闭嘴!” 厉云庭猛地抬手,封诗雅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但最终,他只是猛地抄起烟灰缸,狠狠砸向一旁的柜子,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晶莹的碎片落了满地。 他盯着封诗雅,一字一顿道:“封诗雅,别让我后悔娶你。” 封诗雅脸色煞白,她的指甲陷在手心中。 厉云庭大步离开,只留封诗雅一个人面对一地狼藉。 “苏瑶音……”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深夜。 厉云庭独自一人坐在酒吧里,一杯一杯的灌着酒。 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胸腔中翻涌的痛楚。 他拿出手机,又一次翻出苏瑶音的社交账号——但她已经很久没有更新了。 最后一条动态,还是他们结婚前的一张照片:是夕阳下的城市,整个城市被染成一片金黄,安静又温柔。而配文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确实是再见了,却不是厉云庭想象中的画面。 那天在桥上的相遇,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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