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这真不清楚。 “没想到至今都是苟修金萨马在工作养着我们……”龟甲贞宗叹了口气,面上似是为此感到失职,但又莫名透着几分得意,“苟修金萨马,真是为我们操碎了心。等苟修金萨马回来我一定要跪在她脚下大声认罪,让她用脚踩着狠狠的责骂。啊啊,一想到苟修金萨马冰冷的眼神,我就……唔唔唔!” 捂住兄弟的嘴制止了那些虎狼之词,太鼓钟贞宗和物吉贞宗一边向周遭人颔首表达歉意,一边将刃给拖离现场。 好累,明明才和这个兄长住在一起两个月,为什么却有一种已经为他操心了好几年的疲惫感?连拖走他都做得很熟练顺手。 不只是贞宗派,现场其他刀剑也下意识地觉得这没什么大惊小怪,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贞宗家的龟甲,已经没救了啊。”鹤丸国永目送着感叹了一句。 “嗯。”旁边的治金丸赞同点头,一脸天真无邪,“前几天我还听他抱怨说羡慕你那天在演武场上被主人压趴在地,碎碎念说为什么不是自己呢。”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当事鹤一脸震惊。 “鹤先生,你也好不到哪去吧?”烛台切在旁边摇头,“昨天你还因为想吓唬主公被罚去畑当番了。” “这也不能全怪我啊。”被点出糗事的鹤丸一脸讪讪,却又夹杂着些许迷茫,“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总觉得,她一直安安静静呆在天守阁的样子有哪里不对……” 莫名的,就希望她更活泼一点,而不是一直那么成熟稳重,像是心头总挂着什么负累一样连笑容都是思虑过后才摆出来的。 烛台切听到鹤丸这么说不由就是一愣,已经挂到嘴边的“不要总做这种事”一下子咽了回去,竟是才发现原来有类似想法的不只他一个,但眼下的场合也不是深入讨论的时机,他侧了一下头转换了话题。 “好了,主公已经离开了,留在这里也没意义。我还要去厨房那边清点一下库存的食材,谦信,你能帮我吗?” 按照长船派刀匠的关系,锻造出烛台切光忠的长船之祖正是刀匠景光的爷爷,换算一下,也可以说烛台切现在正在带孙子。 谦信小短刀很高兴地就接受了帮忙的任务,“爷孙俩”手牵手的转身就走。 他们的离开也带动了现场陆续散开,只余零星几刃还守在门口望着大门外。 前段时间极化归来的不动行光就是其中一个。 “……现世吗?”少年垂下眼睑低声喃喃。 有一件事不动一直没敢跟主公说过。 远修回来后,他的无论实力还是灵力都成倍地增长变强了,但夜晚入睡时,却莫名的梦到了一些画面。 信长公在本能寺里被熊熊大火包围是他曾经的梦魇,直到跨跃时空前去修行再次见到他才迈步跨过去,那会是一直烙在他心上的伤口永远不会忘记,也永远在激励着他一定要守护好现在的主人,绝对不能再像以前那浑浑噩噩不知所谓地活着。 但是…… 现在的他却在梦里看见被黑色的诅咒包围的主人。 被诅咒缠身的她跪坐在那里躬身环抱着自己,明明痛苦得脸都惨白扭曲了,却咬着牙拼命地忍耐。 他下意识地想要冲上前去救她,结果梦就醒了。 这样的梦境只出现了一次,不动却牢牢地记住了,总觉得这是在哪真实发生过的,这次听到主公说要回现世,不期然的又让他回想起来。 “在想什么呢,不动君?” 旁边传来一声搭话,让不动行光从思绪里惊回神。 少年回头,就见一名银发蓝瞳的漂亮青年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山姥切长义。”不动微微皱眉,他跟这位可一点都不熟,但经历过修行后少年的举止再不复从前的蛮横无礼,相反十分客气礼貌,“有何贵干?” “那倒没有。”长义笑容不变,“只是看到你还留在这里就好奇过来问问。不动君也知道,我来到这座本丸时间不长,有很多事还不知道。不动君刚才的表情让我觉得你好像知道主君在现世那边的事,就想来打听一下。” “我不知道。”不动回答得斩钉截铁,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反感山姥切长义向他打听主人的事,“刚才送行时你也一直有在场吧?那就该知道这里没有刀剑清楚主公的现世情况。而且,你嘴上说你自己才刚来,可要真论起对本丸现状的了解,这里恐怕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你吧?” 说到最后,他还微刺了一句,然后一甩身上的短披风转身走了。 之前没怎么觉得,修行回来后再看这家伙莫名地越看越嫌弃,总觉得他哪哪都讨厌跟他不是一国的,直觉得保持距离。 不动很相信自己的这份直觉,至于以前为什么没有这想法…… 肯定是当酒鬼时被麻痹了神经的关系。 已经戒了酒的不动少年在下定决心以后要滴酒不沾的时候,郁理已经返回了现世。 “放假”休息了三天,星宫馆里需要她操持的事务也纷至沓来,加上弟子们通过软件留言给她的一系列厨道问题足够她忙碌。 好不容易将事情都处理完,已经是五天后了,但郁理也没机会休息,她有一件相对更重要的事。 “师父,这是我这段时间受您指点后的修行成果,请您过目。” 气质洒脱的少年收回方才还挥若残影的厨刀,将手中的餐盘双手捧着小心端到郁理面前,之后恭敬地退后两步等待发话。 郁理垂眸,面前的放着的是一盘造型精美的鱼盛。 用黄胡萝卜雕刻而成的新月弯弯地作为基底盛于盘底,“月亮”内部被掏空表面镂空雕刻着各种代表吉祥寓意的古意花纹,中央部位却扎根成长着一株绚丽的月桂树。 茂密的枝干,碧绿的枝叶,嫩黄的花簇,每一处都栩栩如生,仿佛成长在餐盘中的一件盆栽,谁能想到上面娇嫩如真的一片片花瓣都是鱼生呢? 而这些,都是眼前的少年拿着萝卜、巧克力、蔬菜、鱼肉这些食材只花了半小时不到,一个人直接完成的。 “只是随口几句纠正,你的刀功速度就又变快了啊。”郁理眨了眨眼,有些感叹,“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个用刀的天才,朝阳君。” 是的,郁理收下的七名弟子之一,其中就有薙切朝阳。 此时他们就在一家已经歇业的高级餐厅厨房内对话,这里也是星宫馆的产业,但同时也是郁理收徒之后作为师父给每个弟子都有送的礼物。 就算已经加入薙切家并不缺餐厅经营的薙切朝阳也不例外。 “和您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薙切朝阳笑了,“这是我模仿您的料理风格做的一道应季料理,秋天了嘛,月亮和桂花总是应题的。您指点我再改良一下,到时候拿到家宴上会不会让公主多看几眼?” 郁理闻言笑了:“所以你表面上说修行成果求师父指点,实际上是想去讨好妹妹吗?”自从那回拜访过薙切家后,他们家似乎就定下了每月一次的家宴“传统”,刚当上哥哥的薙切朝阳这股妹控热乎劲大概能持续很久。 “怎么会!”少年立刻反驳,一脸冤枉,“只选一个怎么可能,我明明是两个都要啊!” 不愧是西方海外的深夜料理人前首领,脸皮真厚。 吐槽了一句,郁理还是尽了师父的责任满足了弟子的求指点要求,见少年一脸认真地记下,她反而有些犹豫。 “这样好吗,朝阳君。”郁理在他疑惑望来时,犹疑道,“虽然答应收你为弟子,但你是薙切家的人,不留在远月真的好吗?” 和其他是郁理主动要收下的弟子不同,这一位是自己找来的,在厨艺上无论实力还是天赋都要远超第一席的司瑛士,那超强的厨具模仿力让他在什么对手面前都是碾压的心态。那会儿他主动上门时,郁理是真的很吃惊。 “您还在纠结这个啊?”薙切朝阳咧嘴笑了,随后理解点头,“嗯嗯,确实我这个薙切家的人不该跟远月以外的美食集团有关联的,但是远月那边有公主在没我也没什么关系。我享受的是能拥有一个家,却不代表得绑死在远月身上。除了薙切这个身份外,我还是一名料理人,我也有追求更高境界的资格。” 将绑在腰间的厨刀抽出,少年姿态潇洒地将它在五指间翻转玩出刀花,刀芒闪闪间可以看见他野心勃勃的双眼。 “我已经打败了诚一郎,虽然之后在THE BLUE输给了他的儿子,但也不是在厨艺上输的,只是输给了他拥有过温暖的过往而我没有。现在,这些东西我也得到了,将这块短板补足幸平创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而我现在的目标的也不会再放在那家伙的身上……” 说话间,少年的目光直直扫向郁理,犹如盯上猎物的狼。 “您才是我的目标。” 就像当初他跟着诚一郎学艺一样,学会他的厨艺,青出于蓝后又打败他。这是他从小在泥泞血腥中挣扎出来的处世之道,挺好的他也不想改。 “您其实是担心我将来某一天会背叛吧?”薙切朝阳一口揭破最深的隐秘,“前任深夜料理人首领,薙切家赘婿的儿子。虽然都有理由,但不可否认我们父子两都有反骨的前科。您是顾虑的,可是最后还是收下了,因为您需要我。” 不仅是因为他的天赋和厨艺,更因为他曾是深夜料理人的首领。就算弃暗投明抛弃了那个身份,可这么多年来经营出来的人脉和威望还没有丢掉,还可以发挥出很大的作用。 “当初因为公主向您承诺会帮忙一起肃清东瀛的黑暗料理界,您是答应了的。只是后来似乎又因为那些家伙干了什么蠢事,您又改了主意。” “您明白了黑暗永远不可能被根除,所以退而求其次,想要直接将其掌控在手里,让这个国家的料理界无论表里世界都不会脱出您的掌控范围。” “所以顾虑再多,您还是收下了我。因为有一个能帮您收服里世界的弟子让他听令行事统合一切,和您直接掌控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薙切朝阳一句句的说出了对面的人一直未曾明言出口的隐秘心思,脸上依旧挂着笑,所有的言辞都是肯定句。 “您想当料理界的王,无论表界还是里界都不允许他们脱出您的掌控。让所有对您有敌意与恶意的家伙退避三舍,从此忍气吞声。” 郁理静静看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少年反而呵呵笑起来。 “没问题的师父,您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帮您得到。”薙切朝阳杂耍一样将厨刀抛起,又在一片闪光中轻松接住,笑容爽朗又邪气,“只要您永远都是我的师父,让我一直在身后追逐,就永远不用担心我会背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仿佛都要凝固。 “是吗?”良久,少年听到了一声叹息,“有一点你弄错了朝阳君,我犹豫并不是因为你上面的那些理由,而是单纯不想你在星宫和远月之间为难罢了。既然你自己都这么说了,这事以后我不会再提。” “等等。”耍酷中的薙切朝阳脸色逐渐古怪,“我之前说了这么多,您都没关注到重点吗?” 他刚才的表现可是一点都没有一个尊师重道的徒弟相啊,相反,想吸师父血踩着上位的意愿表现得挺足了吧? “你赢不了我的。”对面的师父直接道,“我的天赋比你更高,你进步我比你进步得更快,就这么简单。” 她说话间,起步让开身后的厨台,这时薙切朝阳才看到师父不知何时拿在手上的柳刀,还有案台上摆着的一盘食雕鱼生。 淡金色的圆月镂空雕刻摆于盘中,像一个精巧的蹴鞠球,可球体中心盛放着一株盛开的桂花树,柔柔的舒展着枝叶和花瓣,天花板上的灯光打在“月亮”那薄如蝉翼的顶膜上,过滤后的淡光笼罩于桂树上,仿佛真的月光洒在其上般温柔又梦幻。 薙切朝阳目瞪口呆。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 ……!是他故意耍帅说了那些话的那段空隙吗? “既然是应季,那当然是满月才更配中秋啊,笨蛋。” 将柳刀用布擦净,规整放回原地,做师父的轻斥了一句。 “好了,教学时间结束。把你这几个月派手下对里世界的渗透进度报告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83、第 83 章 从薙切家邀请郁理去做客那一天开始, 已经改名为薙切朝阳的才波朝阳当天晚上吩咐那些跟随他来到东瀛的部下混入这个国家的料理界黑暗面了。那些人本就一直活跃在这种类似的环境下,所以哪怕换了个国家环境,几个月下来凭着出色的厨艺和手腕还是轻轻松松在各大地下势力站稳了脚跟。 虽说离能拿到话事权的距离还挺远,但收集一些相对隐秘的情报已经足够。 朝阳小哥甚至还说了不少近期国内地下势力又搞了些什么重要的秘密集会, 但凡这种场合必少不了餐饮酒水, 厨艺精湛的深夜料理人便在此时出场, 情报的摄取渠道根本不用愁。郁理甚至听到了不少经常在电视新闻里露面的政要名字, 以及一些法律上明令禁止的物品在哪些势力底下暗中流通,花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糟心皱眉的表情。 这毕竟就是社会的黑暗面,根本见不得光的东西,既然都已经下定决心,她就必须克服排斥的心态将其中的重要消息听进去并提炼出来。 有的时候,这种暗中达成的秘密交易能左右整个国家大部分的经济走向, 她有心经营星宫馆想要将它壮大长盛不衰,这些第一手消息就不能错过。 郁理不由想起刀剑们曾经跟她说过的历史,她年老时连任厨神直到寿终的荣誉、成为全球美食标地的星宫馆集团、连首相都要低头问好的敬重与风光……当初她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的东西, 这一刻真的有了实感。 那个时候的她能获得这么多, 背后的付出同样只多不少。 郁理不知道原有轨迹中的自己有没有掌控过里世界, 毕竟史书上绝不会将这种事写进去,但现在经历过术师之乱改变了很多的她是想的。 黑暗和怨恨无法根除,那她就让它们主动退避,再不敢盯上她。 ——为了守护绝不容许再次失去的东西。 和徒弟朝阳密谈过里世界的事, 又吩咐交待了一些细节后,郁理便离开那家酒店。这情形在外人看来不过就是厨神过来考校了一番弟子之一的厨艺进步,完全不知内有隐情。 之后剩下的两天她又回了东京一趟, 在藤原家吃了两顿饭又住了一晚,之后又独自开车离开。 母亲留美子有些舍不得, 和还没去上学的新吾一起站在门口送她,后者都忍不住抱怨。 “你有事要忙不能长呆就算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是一个人走来走去啊?姐,你的那些保镖呢?” 郁理有些吃惊,她的刀剑们之所以能伪装成保镖一直跟在她后面到处跑,是因为她有拜托过司掌刀剑的神明给付丧神们加持过忽略神术,哪怕人们在公开场合里见到他们也会很快忽略遗忘,倒不是说一点都不记得,只是印象会不断变浅,就算看到视频照片也会逐渐淡化成路人甲抛在脑后。 这阵子更是如此,在郁理不再带着侍从跟着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后,网上都没人再提起她保镖天团的事了,没想到弟弟居然还记得。 “带什么带?”她脸色未变,回应得很自然,“你哪次见我回来带保镖的?” 新吾顿时一想也是,不由抓抓脑袋:“是哦,还没真没带过。”没等郁理说话他又继续道,“下次还是带一个吧。可能是姐你最近越来越忙的关系,我觉得你现在看起来比当死宅时要孤单多了。” 郁理这回是真的有愣住,弟弟还在絮絮叨叨抱怨:“老爸也是,开了公司以后总是很忙,忙得一周见不到他人几次。这些年因为姐你的帮忙公司效益变得更好,他就变得更忙了。我能理解你们都有野心抱负啦,也不反对你们去拼……但是,你们真的不累吗?” 他絮叨间,郁理的手被旁边的母亲给握住了,妈妈的手很柔软又很温暖,郁理不由看过去时,就见到她心疼望过来的表情:“妈妈也是。郁理,觉得累了的话,就回妈妈这边休息好吗?妈妈和新吾可能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但是给你做做饭陪你说说话还是可以的。” 从那次高野山车祸新闻过后,留美子就发现女儿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实际上整个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不是气质和行事风格的改变,而是心态的变化。 以前这孩子如果觉得累回来后会向她撒娇直接喊累,但现在…… “妈妈,谢谢您。”年轻的姑娘反握住母亲的手,笑得温柔又依恋,“虽然是有些忙,但我没有很累啦,星宫馆那边我有很多能干的帮手在,真没您想象中的那么辛苦。对了,我的农场那边又出了新的应季蔬菜,一会儿就让他们送到家里给你们尝尝。” 留美子最终只能目送着女儿上车离去,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车影,她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她的女儿,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失去爸爸后会躲在她怀里痛哭的小女孩了。 …… 处理完星宫馆的工作,终于又抽出空隙的郁理回到星宫宅没多久便又登陆了本丸。 “主公!” “欢迎回来,主君!” “您终于回来了,呜呜!” “还以为您可能要晚一些才回,没想到一大早就到了,我马上就去厨房准备早膳!” 同样也是早早在本丸大门口等着的刀剑们一股脑地向她迎来,或哭或笑的欢喜围在郁理身边。 孤单吗? 一手一个握住凑来身边的小短刀,郁理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我回来了。” 其实并不孤单。 她在刀剑们的簇拥里一步步走进了本丸深处。 最多最多,就是独处于现世里那栋与本丸相似的大宅时,稍微有些冷清罢了。 主公返回本丸的当天大家都很高兴,本以为她会留在屋里好好休息,结果是吃了个早餐休整一下就换了战斗服要跟着部队一起出阵。 “我特地算好了时间回来的。”面对刀剑们的反对,郁理坦然道,“不然你以为我什么一大早就赶回来?” 众刃:“……” 不知不觉被发展成一言堂的本丸最后当然没刃能阻止审神者的决定,只能无奈看着她跟着部队一起穿梭时空消失在本丸门口。 “这个主人在现世一定是个工作狂。”水心子正秀实在没忍住吐槽。 她是为了工作才返回现世的吧,结果那边刚忙完就又到这里接着无缝上战场,都不累吗? 水心子心头亮起警灯,作为新新刀之祖,他在这方面也绝对不能输! 现场很多刀沉默,虽然眼前的情况是这样,但心里总有哪里不得劲,莫名就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别说了。”就在这时,附近的明石.国行懒懒地插话,只见他抬手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一大早的就被萤和国俊从床上拖起来等人,本来以为等来人就能回去睡觉,结果又在门口送了一次。主人这么勤奋……呼啊……部下的压力真的好大啊。” 其他刃:“……” 如果你不是这副哈欠连天的样子,可能他们就真信了。 不论本丸里的留守刃对主人这“刚来又走”的作派是喜是怨,郁理已然踏上前线。 这次主要还是带新刃练级,队伍里除了像鹤丸、膝丸跟药研三个高练度坐镇外,其余便是髭切、山姥切长义、大包平这些刚来本丸不是很久的新成员。 “这回是平安末期的合战场吗?”站在一处陡坡上,眺望着底下在峡谷里互相冲杀交战的两军阵营,髭切微微眯了眯眼,“还真是让人怀念的场面呢。” “重点不是底下交战的源平两军,而是伺机想要改变平氏败北之局的溯行军。”郁理在一旁淡淡道,“对方打算暗杀此次领兵的源氏大将,从而达到更改历史的目的。所以我们这次作战的关键任务就是做只黄雀发动奇袭,为了不让这个时代的人注意到我们务必要一击必杀干脆撤离,因此选择的埋伏点和动手时机都很重要。” 部队所有的刀剑都安静聆听着,长义暗中扫了扫同僚们的表情,皆是一脸信服没有任何疑义。说话间,一道纤巧的迅疾身影踏着枝干奔袭而来,最后轻巧地落在队伍中间,正是前去侦察情报的药研藤四郎。 “大将,已经探查清楚了。”已经极化远修的短刀气场越发沉稳,此时看向自家大将是一脸的佩服,“确实如您所料,源军的将领选了那条山道暗中行军。” 听懂是什么意思的长义不由诧异,这次的历史合战场按照史书上所说是源氏的将领利用这次战场的地型兵分两路,大部分兵力在主战场上和敌军拼杀,而他则领着另一支精兵绕着山道疾行军,然后从后方包抄平军扰乱后方,将其两面夹击大败了对手。但这位将领具体走的哪条山道,又是怎样的行军线早就消失在漫长的时间线里再不可考,只能靠他们这边自己判断。 主君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提前料中了吗? “走吧。”对方没有任何赘言,转身迈步,“赶在那些家伙动手前全部拦截,就地格杀。” “是!!!” 崎岖的山道并不好走,所以无法使用马匹急行军,兵士只能徒步跋山涉水争分夺秒。 一名跟着队伍走的兵士没注意脚下,踢飞了一颗石子,它咕噜噜的没滚两圈就掉进了山路下方的细长河道里,河水有些急又有些深,引得人看上两眼后都不由自主地往另一边贴了贴,深怕不小心跌下去。 “快点!后面的快跟上!”奔在前头的将领高声催促,“这次的行动要是成功,所有人晋升一级!” 这句话激励了整支源氏队伍,所有人走动间更快了。 而他们前进方向的两百米外高处上,有一队周身冒着不祥光芒的溯行军静静埋伏着,只等底下的人类精兵踩进埋伏圈就一击必杀。 随着那些人类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溯行军的敌刀们不由自主绷直了身体,正当它们将注意力的重心逐渐放到底下的目标之际,身后异变陡生。 凌厉的刀芒一闪而过,一振敌打在猝不及防下被斩成两段,点点红意染在了身后付丧神纯白羽织上。 “简单简单!”一击得手的鹤丸哈哈一笑,将本体半扛在肩,转身就冲向了附近的另一振敌太那里。这里的溯行军为了完成任务确保百分百杀死源将直接准备了三支部队在此埋伏,三份的量,他可不能偷懒呢。 其他刀剑也差不多,一开始都是偷袭成功,只是之后因为所处的地型或者运气问题才各自情况不同。 髭切算是运气不太好的那个,因为他算是本丸目前来得最晚也是练度最低的那一个,对鹤丸来说很脆弱的敌刃放在现在的髭切身上并非如此,缠斗的时间会长一点。 大概也是因为看出他是队伍里最弱的,溯行军中的一些刃也找上了他,打算合力先杀掉一个减轻一点压力。 “兄长!”一直关注的膝丸急忙想要上前,却被敌部队里最难缠的敌枪给缠住,根本无法求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髭切被三振敌刀包围,然后越逼越远,几乎要被驱赶进河道。 “哎呀,这可真是被彻底小看了。”在围攻下挂了彩的源氏重宝并不慌乱,甚至微微上扬的尾调透露出些许兴奋,“管你是鬼还是刀,只要斩了都可以吧。嘎啊啊啊啊!” 伴随着那声斩鬼般的怒吼,山道里一道匹练如雷芒般闪过,围在髭切周围的三振敌刃直接七零八落。 一击三杀,髭切却是踉跄了两步,身上被大片血迹染红——这一刀他并不是没付出代价。 “兄长,小心!”膝丸却看见了一只敌短趁机绕到了髭切背后,朝着他的脖颈冲杀而去。 杀气涌在背后,髭切不可能没感觉,但身上的伤势让他出刀抵挡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眼看锋利的短刃就要刺上喉咙,他的腰间就是一紧,整个人被带着后退了一步。 女性身躯温软的触感和淡淡的香气同时传递过来,让太刀都不由一愣,与此同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尖锐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刺中敌刃,像锤击般将其四分五裂的暴力冲击。 他侧过头,看到的是对方目不斜视的柔美面孔,五官明艳却肃杀冷酷,可翡翠色的眼眸望过来映着他时,很快又变得柔软:“小心一点。” 太刀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明明,以前一直都是他给予旁人加护的。 “兄长,主公!”膝丸从远处急急跑来,部队里其他刃也都停了动作,因为埋伏的溯行军都被消灭了。 髭切在这时却是突然低头,郁理不由也跟着顺着一起往下……然后看到了她还紧紧搂着对方腰际的手。 ——之前因为太紧张她都忘记松开了。 “啊啊,哇哇!”威严主君这会儿人设秒崩,疯狂摆手,“我不是……” “什么人在那里!”一声厉喝打断了眼前的光景,郁理慌张的表情一下子消失,在场的所有刃都凝重起来。 急行军的源氏精兵来了! 不能让他们发现! “膝丸!” 膝丸听到主公压低声音唤他的时候,迎面就看到被她抛过来的兄长,慌忙接住的同时,他也看到了主人一跃跳入河道的举动。 等到冲在最前的源家士兵赶到这里时,只瞧见空空如也的现场。他左望望是有着茂密植被的山林,右望望是湍急又很深的河道,一番细探毫无收获后又返了回去。 队伍轰隆隆地走了过去,也代表了历史按照原有的轨迹继续前进。 …… “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远离战场的一角,等待的队伍终于见到了返回的主人,她一身落水后的湿漉漉,刘海鬓发紧紧地贴在脸上。 “没事。”郁理摇头,“这点深度的急流还不至于能我把怎么样。”就是被冲得有点远。 膝丸颇为内疚:“对不起,都是为了照应兄长,您才会……” 事实上如果只是主公,根本用不着躲入河中,但她旁边是重伤状态的髭切根本不可能快速避进林里,只能在那点极短的时间里这么操作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郁理摆摆手,也不在意自己这身狼狈,反正她现在一身黑不存在走光问题,“敌人已经全被剿灭,回去再收拾也是一样。” 髭切受了重伤,还是快点回本丸手入才好。 郁理抬起手,正要打开时空之门,便听鹤丸说了一声等等。 “主公,好歹也是女孩子,这样子回去可不好看啊。”雪色的太刀脱下了他纯白的羽织,笑嘻嘻地递过去,“道谢就不用了,洗好还我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84、第 84 章 山野的条件艰苦, 现在马上就能回去,刀剑们自然也不想让主君在这种地方烤火干衣,只是作为古刀的惯性,都不太愿意让主人顶着这副狼狈姿态这么回去。 长义在看到郁理那样出现时, 差点就想立刻摘下自己的斗篷送给她披上。作为长船派的远亲, 那份绅士劲小少爷自然也是一脉相承。但想到初次见面时这位主君展现出来的霸道又强势的气场, 让他不禁犹疑踟蹰了一下。 就这么慢了一拍, 他便被鹤丸抢先。 眼见郁理收下羽织利落披上,因为汲水而贴身的黑色湿衣被一层雪衣罩上,衬得那张因落水而微白的面孔多出了几分清冷和飘逸,长义抿抿唇不再多话。 倒是大包平脸色不善的瞪了还在笑盈盈的鹤丸一眼,趁着时空大门开启主人踏入不见之际低声哼了一句:“就你有外套是吧?” 某只白鹤立刻回以了无辜的眨眼,然后刻意跨大步子抢先第二个跨入门中。 大包平:“……可恶!”更气了。 将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的长义什么也没说, 跟在队伍后方最后一个踏入大门。 …… 郁理回到本丸,她那身落水造型自然引起了一番喧闹,但很快就被安抚下去。 拿了加速札去了一趟手入室解闷完髭切的伤势, 郁理装作听不见后面烛台切和莺丸等刃对着鹤丸跟大包平他们“你们怎么回事, 让主公这样回来”的数落, 心头翻着白眼径自去了二楼洗澡换衣服去了。 剥去厚重的湿衣,将自己泡在温暖的热水里,绝对安全也安静的环境里,郁理舒坦地长吁一口气。 战斗归来, 泡个澡什么的真是再舒服不过。 这样说来……以前的她到底是个什么脑子,居然把这么真实的世界就当成了潜行游戏,傻乎乎的在本丸里被忽悠着搞攻略? 用现在的阅历再去回顾当初做死宅的自己, 郁理真的发现自己好傻白甜,再一不小心回想起被那帮家伙套路出粉宝石结局的黑历史, 都忍不住捂脸扶额。 水气蒸腾,也将郁理泡得双颊通红,她抱膝坐在浴缸里,眼睛盯着前方微微放空,环膝的手臂却是无意识地比划。 “不过,以前怎么没发现过……髭切的腰这么细的吗?”他总是喜欢披挂着外套所以从来没关注过来着。 就算是被他硬刷出恋爱结局那会儿,也是他总爱强行搂她腰,印象里居多的还是手放在他胸肌上推拒不得的触感,还有不要脸硬凑过来的柔软嘴唇…… 不自觉吐出的喃喃在狭小的空间里低低回荡,也让反应过来自己脑子里刚过了一遍什么的当事人脸色爆红上几倍,瞬间整颗脑袋全埋进了水里。 啊啊啊,她在想什么不和谐的东西啊! 都是黑心切的错!为什么非要再搞一遍这种黑历史啊! “哈啾!哈啾!” 源氏的部屋里,刚换完轻便内务服的髭切突然打了个喷嚏。 “兄长你没事吧?”旁边的膝丸顿时紧张,“难道说因为之前受重伤的关系生病了吗?” “那倒没有,我很健康哦弟弟丸,主公的手入很及时。”浅金发的太刀温柔回道,随后歪头眨眨眼,“可能是被谁骂了吧?你也应该听过吧,人类常说如果有谁被说坏话就会连打喷嚏。” “是这样吗?”膝丸立刻就信了,毕竟说付丧神在普通状况下像人类一样会生病什么的几乎不可能,然后他就沉了脸色,“一定是长谷部龟甲那帮家伙,看到主公落水就在背后埋怨!” 可偏偏他还理亏没法还嘴,只能任由数落。 “我去备些茶水拿过来,兄长你就在屋里好好休息!” 膝丸端起矮桌上的茶壶托盘很快离开,略急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檐廊外,髭切坐在房间里,抬手拉了拉肩上的内番服外套,松手时摊开掌心定定看了一会儿,神情莫测。 良久,他才抬头转看向屋外:“冬天快要到了呢。” …… 秋叶落尽,冬日降临。 本丸里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布告栏上排队极化的名单表格已经撕掉了一半。 “看啊大典太,就像这样,将食物放进陷阱下方安静等麻雀们过来,趁它们进食的时候看准时机再一拉绳子就能……” 铺了一层厚厚雪被的庭院里,鹤丸拉着大典太手把手的教着怎么用倒扣箩筐捉麻雀。 后者一身被关久了的阴沉气质,可脸上却是又忐忑又期待:“这样,真的可以引来鸟雀吗?” “可以的!”对方大力拍着胸口,一脸信誓旦旦,“我以前见过很多次,很多人都是这样冬天引鸟的!” “真想有鸟过来,那还差了一点。”就在这时,一道女声从后面传来。 两刃回头,就见身披着厚重羽织的郁理半倚着廊柱笑看着他们。 “主公!”鹤丸眼睛立刻亮了,拉着慢吞吞的大典太踩着雪隔着栏杆停在了她面前,“您是说有更好的方法吗?快快,快点告诉我们!” 虽然相处还不足半年,但鹤丸也早就摸清这一位平时公事公办很注意上下级关系私底下其实很温和。她不参与他们的玩乐或其他各种活动,可也会给予关注,有时也会像现在这样出言提点。 “更好的方法倒是没有。”郁理笑道,转头看向大典太,“只是鸟类大多敏感易惊,大典太身上的神刀特性会引起它们的惧怕,所以你们就算准备了再可口的焦,从早趴到晚也不会有鸟雀飞过来的。” 一番话直接说得两刃愣住,被点名的除魔太刀更是肉眼可见的更丧了:“果然……我就不适合仓库以外的地方,连小鸟都惧怕我的气息不敢靠近。抱歉啊鹤丸,难得你特意拉我出来……这里还是交给你比较好,我就回去……”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大典太。”打断丧丧的天下五剑想要回仓库里蹲着的话,郁理向他招招手,“过来一点。” 主公这副从容的姿态让太刀明白她不是没办法,虽然不清楚到底要怎么解决,大典太还是又走近了几步,顺着指示微微低下头。 太刀一米九的身形在旁边纤瘦飘逸的鹤丸衬托下越发魁梧,但此时在主人的召唤下乖乖低头的懵懂表情莫名呆萌,惹得郁理都忍不住笑意加深。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虚按在付丧神的眉尖,低声轻念:“缚道之二十六……” 并不长的咒文,引导着指尖的灵力扩散成型,逐渐包围太刀的全身。 一旁的鹤丸眼睛却是越看越发瞪圆:“气息全部消失了!?”明明人还在这里,可是如果不用眼睛注视,大典太再不出声根本不知道这边站着个人。 “一点消除气息的咒术罢了。”收回手的郁理随口解释,“这样你们就能享受冬日捉鸟的野趣了。” “主公,您偏心,给我也加一个啊!”鹤丸大呼不公平,“机会难得,不如您和我们一起啊!您就不想看看我们之后能不能抓到鸟吗?” 郁理直接摇头:“给你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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