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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掉落。 “阿姐……” 大雪纷飞。 青宜找到了我,为我披上了防寒的披风。 “王爷……”青宜被乱葬岗的惨状吓得发抖。 而我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帮我看好阿姐,不要让野狗叼走她……” 青宜红着眼眶点头。 我握住阿姐的小木偶,紧紧攥在手心。 皇宫,金銮殿。 我跪在殿前,一声声泣血质问主座上的盛帝。 “陛下为何不愿安葬曦安公主?” 他不愿我唤他为父皇,总该承认姐姐的公主身份! 香陨在匈奴的和亲公主已经回了自己的国家,她应该葬入皇陵、落叶归根! 盛帝撑着额头,眼底掠过不明的情绪:“那尸身面无全非,已无法辨认身份,并非我南楚公主。” 我将怀中揣着的小木偶拿出来,红肿的双手止不住颤抖。 “这是您与母妃联手雕刻给阿姐的小人偶,尸身面目全非,木偶不会出错……” “陛下讨厌我没关系,但是对于姐姐,为何连死了都不能好生安葬。” 我一边说着,眼眶又痛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淌落,滴在小木偶上。 “在我没出生前,阿姐是您最宠爱的公主……您不该任她身首异处,死无葬身地……” 这些话让盛帝沉默了很久。 烛火摇曳,他抬眼看了我一眼。 “她从匈奴王室逃跑出来,不仅失了贞洁,也丢了我们南楚国的颜面。” “朕,不能认,也不愿认。” 蚀骨的绝望席卷而来。 我怔了很久,直到脸上的泪痕皆干。 我慢慢的将双手交叠贴于额上,再将头伏低。 三叩首,行告别礼。 “昔年长姐离开之前,也是这样拜您。” “如今这一拜,权当景川替长姐告别您。” “自此,我与长姐,于陛下再无父子情分,只剩君臣之仪。” 三跪三拜,我缓缓起身。 盛帝阴沉着脸,没有因我的话动怒,而是摆手示意我出去。 城郊,寒风呜咽。 我跪在挖好的坟边,轻柔地给长姐穿上她最爱的青黛色裙衫。 “阿姐,你一定要在黄泉路上等我。” 挖坟很累,但我想亲自葬她。 看着墓碑上空白的一片,我陷入深思。 回过神,我悲而啮指,以血为墨,将“裴曦安”三个字写在了墓碑上。 但我的手实在冻得麻木,根本写不好字。 背后一道身影走来。 崔长乐拿来炭棒为笔,帮我在墓碑上留字。 我怔了怔,支撑着站起身子。 却一个趔趄,差点晃倒。 崔长乐眼疾手快,扶了我一把。 我避开与她的肢体接触:“多谢。” “举手之劳而已。”崔长乐语气复杂了几分。 我整理着土丘周围的杂草,拂去墓碑上的雪霜。 崔长乐在一旁默默站着。 我不知道她是在看我,还是在看姐姐的墓。 时至此刻,我已不在乎。 清理好墓地,我站到山顶上,看着京城门口的那颗高大的银杏树—— 白雪覆盖的树枝上依旧飘着红绸带。 我心中一恸,喃喃道:“哥,长姐回来了。” 但是,她的魂魄永远禁锢在逃亡回京的路途中,再也回不来了。 晃神之际,我看到有百姓将红绸带扯走,换上素色白布。 我心一紧。 红为喜,白为丧。 何人要换? 彼时,许久未曾出现的那道博物馆解说词再次出现在我耳畔—— 听得解说词,再看向树上挂着的白绸带。 我心中蓦地不安,连忙下山。 城内的众人都换上了素白布衣,暗中议论纷纷。 “边疆的将军打了胜仗,凯旋归来了。” “那怎么皇帝下旨,满城服丧挂白布?” 京城街道两旁都挂上了白色灯笼,规模盛大而又透着哀恸。 顺着蜿蜒的白雪一路走向城门,我的心也冻僵了。 广阳殿,城门正开。 身穿丧服的百姓纷纷朝两侧开路,一众士兵高举着一台黑棺缓缓越过城门走了进来。 我一步一步走上前,看到棺材前的牌位上刻着——昭武将军裴容瑾! 周围所有的声音都仿佛退居了千里之外。 我踉跄走了过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我想推棺材盖,可引路的士兵拦住了我。 “让我看一眼,就看一眼。”我顾不得王爷形象,哑声哀求他们。 “我兄长既然打了胜仗,又怎会躺在这里……” 为首的士兵不忍,哑声告知我:“容瑾王被敌军射中一箭,本未伤及要害,但箭上有剧毒……” 我身形一晃,差点站不稳。 身后的崔长乐抬手搀扶住我,未曾言语。 士兵上前递给我一个血迹斑驳的木偶:“这是容瑾王弥留之际,要我们留给您的。” 我颤着手接过。 再也忍不住,浑身一软,跌坐在棺前。 “哥……兄长……” 我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清,只能感受到撕心裂肺般的疼。 胸间情绪翻涌,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口鲜红的血液从我口中喷出—— “王爷!”崔长乐的声音响起。 视线发黑前,我落入了一个清冷的怀抱中。 昏昏沉沉。 我做了个漫长的梦。 裴容瑾褪去一身盔甲,面上有着少年郎的青涩。 他坐在我的旁边,将手掌中用枯草折的蚂蚱递给我。 “哥不在你身边时,碰上欺负你的人,要记得躲。” 我心中一暖,跳到了他的背上。 “景川不怕,兄长永远都会保护我,陪着我。” 闻言,裴容瑾笑了笑:“景川,没有谁可以一直陪着谁。” 下一瞬,他的面容渐渐化为虚影。 “哥!” 梦骤然破碎,我猛的从床上坐起了来,浑身冰凉。 入目的床幔绣着金色的华丽花纹。 我怔住,这不是王府。 是做梦吗? 我没有娶崔长乐,甚至尚在宫中儿时母妃还在的宫殿。 兄长还活着,长姐也还活着…… 一个嬷嬷走了进来,手中端着药碗。 “王爷醒了?陛下下旨让您在宫中养病,王妃也会一同住进来。” 我愣了一瞬。 能与少年时期欢喜的女子朝夕相处,我本该高兴的,只是心却像一滩死水般沉寂。 更像一个死人一般了无生气。 “谢陛下隆恩……” 外面风雪越下越大。 崔长乐在王府陪着我,看书写字,端茶送药。 只是做这一切,她都面无表情。 我知道,这并非她所愿。 但我,也没心思去顾及她的感受。 嬷嬷常来对我说其他宫的琐碎事。 “今年冬天太冷了,皇后娘娘也病倒了,他侄子这几日一直在坤宁宫陪着他。” 我恍惚了很久,抬头问一旁正端着药碗的崔长乐:“皇后的侄子是谢寒羽吗?” 她一怔,攥紧了拿药勺的手:“是。” 我又问她:“谢寒羽来了宫里,你不去看他?” 崔长乐眼神一沉,避开了我的话题:“陛下下旨,让臣女照看王爷。” 可是自此日起,她来看我的次数,也从一日一回,变成了两日一次,三日一次。 嬷嬷很是唏嘘,但也直言不讳。 “比起王爷这幅模样,恣意潇洒的谢公子,自是更得人喜爱。” 我抿了抿苍白的唇,心底一片沉寂。 这日,崔长乐又来了。 而这一次,我将头上的白玉簪取下递给她。 “此物,归还原主。” 崔长乐没有接,而是一脸复杂地看着我:“臣女既已给王爷,便无需还。” 我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是你崔家传家之物,还给你,你我自此两清。” 崔长乐默了一刻:“王爷是何意?” 我将簪子往前递了几分:“和离之意,放你自由。” 崔长乐眉眼翻涌着情绪,过了半响才收起簪子转身离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意识有些恍惚。 我想,现在我把东西还回去,那崔长乐便不会用白玉簪刺死我了…… 之后的日子,我几乎每日只有几个时辰是清醒的。 宫人说,我时常在梦中喊着兄长和阿姐。 我扯嘴轻笑。 这几日的梦里,我常能见到兄长和阿姐,与他们约好了在奈何桥边见面。 再一起去喝孟婆汤。 只是眼下,我拿着琉璃杯盏,却是没力气递到嘴边喝上一口水了。 力气越来越弱,手指骤然一松,杯盏应声落地。 “嘭!” 这时,那道天外之音又响起在耳畔。 看着地上的四分五裂的琉璃片,我只觉脑袋一阵沉甸发闷。 环顾四周,不见嬷嬷人影,只有清冷。 远处,有烟花璀璨,还有歌舞欢闹喧声。 我大抵忘了。 今夜,是除夕。 从前在冷宫守岁过年,阿兄阿姐会悄悄带着礼物去找我。 我们三姐弟会在母亲的坟前拜上一拜。 今夜,只余我一人守岁了。 我支撑着身子,扶着墙出了殿。 母妃死在冷宫,也葬在冷宫。 只因妖妃的污名,让她死后不得葬入皇陵,也不许立牌位。 冷宫角落的一片荒废之地,是她最后的安身处。 冬风冽冽。 天上没有星月,好似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盖。 宫道幽长漆黑,一眼望不到尽头。 我一步一步走着,没有像小时候一样怕黑。 母妃、兄长、长姐、都牵着我的手走过这条宫道。 我所抚摸到的红墙,他们曾经都触摸过。 冷宫后门的荒草地。 我来到母亲的坟前,费力地双膝跪地。 拂过那小小的山丘,我恍惚想起曾和母妃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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