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灰白篆文,可见一阵阴翳将池藏锋笼罩其中,而又得沉重威压弥漫开来…… 此只巨兽有首无身,故难叫人分辨出它的底细,不过看着愈发沉重的威压,也能知晓此兽生前必是一只极为凶悍的大妖。王方敬取之兽牙为引,催得大妖威压现世,便是昭衍七书六经之一内,《元真素灵隐书》的神通所在。此法号称“神通广伟,妙法无穷”,区区一个藉引神威的法门,倒也算不得什么高深之术。 只是王方敬精于此道,取来一用的兽牙又出自一类名为“窿山”的古妖,此妖生而筑基,吃睡三百年即得真婴,至成年后,以鼾声便能震垮山岳,所以威压奇盛,不逊天妖之流。 池藏锋站于阴翳之下,神色端凝,不见松缓。 俄而,见他伸手按在眉心,双眼闭而又睁,与天际巨兽相望。 他乃少言之人,此刻却将手臂伸出,五指舒张,开口道:“吾剑不在手,不在身,唯在吾心。” 须臾间,只能见星辉如虹,剑光流转,形若游龙一般昂首而起,从他身侧卷起一阵铮鸣之声,随后闷头撞上兽首,以一往无前之势,将古妖“窿山”的威压猛然撕开! 王方敬豁然色变,双肩立时一抖,便把法身祭出成回御姿态,又调动体内真元向上一冲,欲把古妖兽首稳在空中。 池藏锋并不怕他,只沉着将法身虚影凝现出来,以他如今的修为,随时都可闭关铸成法身,只是开元一道未到圆满,他欲求上乘法身,却不愿意为此退而求其次。眼下看他这具法身虚影,其外形凝炼,经脉通达,就知以后的等阶必不会低。 不过王方敬却无暇顾及这么多,他双眼微眯,观见面前景象,已是心如擂鼓! 池藏锋手中无剑,只以两指并起斩下,而在他身侧,十八处星穴须臾洞开,将万千灵机席卷入内! 紫微十二宫剑术,十八飞星! 纵是没有法剑在手,他亦可自成剑法,池藏锋面无神情,眸中光亮却是愈发强盛,适才被剑光撕开的威压,已被王方敬及时弥补,后者为此才稍缓口气,便见一道利光撕裂苍穹而来,其形微小,若天边晨星,一瞬间与兽首相撞,即洞开一处不到巴掌大小的涡旋,将那巨大兽首穿透粉碎! 到此时,王方敬才瞧清楚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此物与池藏锋法剑一般无二,但却极为微小,他只抬眼一看,便立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颅中有若针扎。 以识剑破了窿山之威,环绕在池藏锋身侧的十八飞星也是贯如惊鸿,在那十八星穴之内,万千气机已在短时内蕴出一柄利光湛湛的长剑,此刻齐齐调转剑锋,合力向王方敬杀去,而后者心神才定,又见窿山兽首被破,正是悚然心慌之时,哪还能有退路可走。 他一拍胸膛将一滴精血震出,神念催动下,便将元神与法身收入其中,留得一具无神肉身还在原处。 片刻后,十八飞星轰然斩下,王方敬那具肉身自是灰飞烟灭,只好在精血未损,能叫他留了性命,咬牙道:“池师弟剑法高深,在下自认不如,此战便算师弟你胜了!” 助他从池藏锋剑下脱身的这门神通,便就是赵莼颇感兴趣的《血合还魂术》,此术非法身真婴不能修成,倒也是一门极为强悍的保命手段,昭衍弟子成就法身之后,多半都会修行此术,以方便在外行走,王方敬自不例外。 池藏锋虽无杀他之心,但只要动起手来,向来也是不留余力,所以王方敬并不敢与他硬抗,以免被毁了根基,阻却日后道途。 这一战照旧是池藏锋得胜,却也不算出乎众人所料。只因在他之上还有位未成法身的赵莼,此届风云会上议论最多的,无非便是赵莼最后,究竟能夺得什么名次。 斗台上厮杀不止,而界南天海又无昼夜之分,亥清伸手一掐,心觉今日距那龙柱降下之时,已是过去了两月有余。 而离池藏锋战胜王方敬,也是过了五六个日夜。 她坐在殿内垂眸望去,那台上斗法渐见分晓,却是位居三十一名的风云榜真婴苦战半夜,最终保下了自己的位置来。此人形容狼狈,遁回莲台之后便也没了向上夺位的心思,众人旋即把目光一转,已然是齐齐瞩目于了赵莼。 此人力战太元冯令鑫,一鸣惊人夺下风云榜第三十,同代天骄内少有能望其项背之人,一时间风光无两,令人称道。 赵莼将气息收起,自莲台上站起身来,须臾后放出剑光将身形一裹,便就洒然落至台上。 二更在后 (本章完) 章两百十一 剑与火 自她双足落下,剑光便须臾一散,赵莼目光纵横一扫,倒是片刻也未作迟疑,当即朗声喝道: “辛摩罗,你可敢与我一战?” 她声音清朗干脆,而又铿锵有力,此番在台上高声叫阵,自是叫道场内外一众修士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却是因为听得清楚明白,反倒叫众人面色一怔,恍惚间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或是出现了什么幻象,不然也无法解释,为何赵莼敢直接邀斗位居风云榜第十三的辛摩罗。 “辛摩罗才从王峥手里夺过这第十三名来,不想这么快就有人敢挑战于他,便不知赵莼究竟留了什么手段,能够有底气和此人相争。” “冯令鑫固是不弱,但要与辛摩罗相比,却还是差得远了,我本以为赵莼会循序渐进,先往上进个三四位,她到底是法身未成,风云榜第十三,于她而言实还是勉强了些。” “我看不然,以赵莼如今显露出来的心性,可发现她虽激进,但却并不莽撞。辛摩罗手段狠辣,凡与之相斗,亡命者十中占了八九,她若没有几分胜算,又怎会选了此人?” 到赵莼与辛摩罗这般层次的天才出手,显然已非寻常弟子能够在此置喙,便只见各宗长老神情怪异,腹中心思难以揣测,而弟子们大多却都心潮澎湃,各有一番猜测在心头。 便是赵莼已将冯令鑫斗败,可觉得她能战胜辛摩罗的人,到底还是不占多数。 他们鼓吹前者之勇,心中却以为辛摩罗胜算更多,道那冯令鑫与辛摩罗实力有差,赵莼此举恐有好高骛远、骄慢自大之嫌。 许乘殷闻见赵莼叫阵辛摩罗,心头亦是猛地一跳,即便是她也对此战没有把握,就更莫说外殿端坐着的诸位长老们了。赵莼话音方落,外殿之中便有一阵质疑、担忧的声音升了起来,只是顾忌着亥清坐镇在内殿,这番议论交谈之声并不高亢,不过也不乏唱衰赵莼的话语。 她偏头往亥清面容上看去,这位积威深重的洞虚修士已是坐直了身躯,睁开一双凤眸平视前处。 长老争论之声渐入耳中,亥清却并不在意,片刻后,许乘殷听见她若有若无地哼笑了一声,似嘲似讽,一瞬间便叫外殿静得落针可闻。 “尔等以为,辛摩罗比朝问当如何?” 那外殿之中并无声音,须臾后才听一位长老奉承道:“区区魔门邪子,如何能及大道魁首。” 亥清回应一声似笑非笑的哼声,倒是听不出喜怒如何,待那声音一止,众长老便听她开口道:“他既不如问儿,那又怎会比得上莼儿呢?”那语气是少有的平淡和缓,可见说话之人从容淡定,毫无忧虑之态。 纵是这界南天海内的修士都认为赵莼会输,却总有对她无比信任的人在,而对于辛摩罗来说,最坚定认为他能取胜的人,无疑便是他自己。 “比从前之时,你确是强了不少,”辛摩罗身躯伟岸高大,这许是与他所修功法有些关系,寻常修士中少有能在身量上高过他的人,故他也喜好低垂了眉睫来看人,在无意中显露一副目中无人的高傲姿态,“不过在我眼里,你与那冯涧、王峥都无甚区别——” “将死之人罢了!” 他动起身来,若一颗天火流星,悍然砸在了斗台之上,而真元气息澎湃如海,顷刻间便向四方席卷而去,声势无穷! 赵莼无心与他作口舌之争,掌心向上翻转,便已祭得长烬在手,而在她身后,一具法身虚影逐渐现出,其身凝炼无暇,经脉穴窍清晰可见,颅顶上高筑宫阁殿宇,赤辉如洒,若有一轮金阳升起,显然是化出了紫府,于开元一道上有所成就。 至此境界,赵莼只要打定主意铸成法身,就可直入上三等中,实是羡煞旁人! 辛摩罗见此大声一笑,亦是将喇图魔相凝现出来,随后纵身跳起,便就化作一团赤血入了魔相口中。 喇图魔相一成,那神慑之威旋即便在场中弥漫开来,辛摩罗凭借魔相的庞伟身躯,与其强盛的力、气、神三道,在以往的战斗中不知让多少修士吃了闷亏,只是在今日对付赵莼时,这法子却就完全不得用了。 “不过虚相之识,岂能慑我神念!” 赵莼拇指与中指相按,镇压在紫府中的识剑,便豁然迸发出一阵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将那喇图魔相的神慑之威悉数压下,随后舒张五指向前一按,即见万千剑光如剑雨扫落,杀得魔相皮肉翻飞,血液飞溅! 适才观王峥与辛摩罗一战,赵莼便知喇图魔相以双头四目汇聚元神,所以要害就在其头颅之上,她踏起剑光,手执长剑,身后法身虚影如影随形,须臾间就祭起剑气如虹,往魔相头颅上斩去。 喇图魔相身躯坚硬,非寻常手段可破,如今在这神杀剑意面前,却像凡人皮肉一般,剑过留痕,皮开肉绽。如此景象纵是辛摩罗见了,亦是眉头紧皱,忍不住暗中呼道,这如何可能! 自岚初派升仙大会后,迄今为止亦不过二十余年过去,赵莼竟已从弱小蝼蚁之身成长若此,到了要让他谨慎处之的程度! 思忖之间,赵莼剑锋已是逼近魔相面门,这一剑凶悍无比,几乎无可避躲,辛摩罗冷哼一声,却是运力把魔相头颅裂开,自颅中各伸出一只血红大手,向剑气拍了过来。 那血红大手乃是血液所凝,眼下虽被剑气轻松斩断,却又会在下一刻重新聚在一处,以此消磨赵莼的剑气,使之逐渐散去。 赵莼丹田涡旋早已催起,有《太苍夺灵大法》在,根本不惧任何消磨剑气真元之法,她抬眼将血红大手一看,心中立时就有了对策。 观剑气逐渐平息,辛摩罗正欲将血红大手拍下,却见金红一点闪烁眼前,那是一簇瑰丽非常的火焰,在赵莼掌心跃动不停,他眼神一凝,不过呼吸之间,就见火焰翻飞狂舞,一路灼至天际,把血红大手卷入其中吞灭! 到我女了(欣慰 (本章完) 章两百十二 异火吞血,魔相神通 此火呈燎原之势,两只血红大手一被裹入其中,立时便失了反抗之力,辛摩罗悚然一惊,忙把魔相散作一汪血池,却是舍了血红大手而去,转在二十丈外重凝身躯。 未料这火焰并不愿将他轻易放过,辛摩罗才把魔相身躯聚起,便见烈焰腾升百丈有余,几乎蔓至天边,与瀚海均分两色,且不仅是声势惊人,在其中愈发强盛的灼烈之意,亦是让人心神摇颤! 异火! 赵莼与冯令鑫斗法时,便已暴露过身怀异火一事,只是天下异火种类繁多,众人也不清楚她手中的,究竟是怎样一类火焰。辛摩罗如今直面于此,方才晓得这簇异火威力有多可怖,他这一身血液全数经过神通淬炼,自认水火不侵,能受诸般手段而不灭,却不想赵莼的异火如此强悍,他那血手甫一与火焰相触,便被灼烧得灰飞烟灭! 见识了这般手段,辛摩罗也不再有丝毫拿大之心,面对异火侵袭而来,亦是慎之又慎,不得不小心对待。 赵莼眉心一动,却是从金乌血火之中感到一股餍足畅快之意,她思索片刻,暗道,金乌血火乃是古妖金乌心头精血所化,喜好吞噬天下有灵之物,而辛摩罗这喇图魔相对应着的神通本就与血液有关,是以金乌血火吞去的血液经得祭炼,内里蕴得的灵气必是远胜其它,所以才叫此火觉得欢欣。 魔相之身越是强悍,便越庞伟巨大,此本为辛摩罗与人斗法之倚仗,如今却有些让他感到棘手了。 金乌血火有吞噬之能,现下完全是把喇图魔相的一应手段都当成了食粮,而庞伟巨大的魔相之身,也使得辛摩罗几乎难有闪躲回避之法,他面对眼前的赤金火焰,除了不断地散作血液重聚身躯,亦没有它法加以闪避。 同时,辛摩罗更是有所发觉,每当魔相身躯散为血池之际,面前的异火就会猛地攀升而起,旋即张开双翼如一只巨鸟,向血池飞扑过来,在此过程中,又会有部分血液被这异火给吞噬而去,虽不至于叫他伤筋动骨,但长此以往下去,必将是不利于他的。 而金乌血火自成一物,以之消耗辛摩罗,却是不会对赵莼造成太大影响。前者深纳一口气,当即把魔相巨口张开,便将本体身躯从中现了出来,失了本体在其中,魔相身躯顿时就不如先前那般凝实了。 辛摩罗目光阴沉,随后两手结印向前一按,即见身后魔相骤然消散,反是他自己的身躯暴涨数倍,直至五六丈高才止。其身肌肉虬结,皮肤光亮,体外却不知笼罩着一层什么屏障,叫人难以窥见肉体上的气机流转。 赵莼神识过人,紫府显化之后,多数气机流向并不能瞒过她的眼睛,如今辛摩罗身上的变化,亦只有一种答案能够解释—— 法身! 法身虽是真婴修士斗法的根基,可若不是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却不会有人轻易将此祭出,盖因法身受损后弥补艰难,而想要随心所欲将法身作为克敌手段来用,对多数修士而言也并不容易。 辛摩罗所铸法身为三等,而上三等法身的一大特点,便是圆融无缺,气不外泄。中、下三等法身,因是外炼、内渡与开元三道上存在不足而成,所以缔结有瑕,气机走向能为外人所辨。 而今赵莼无法辨清对方身上的气机走向,大抵也是因此缘故。 辛摩罗将气、血、神三物尽数收纳于体内,亦是为避金乌血火的吞噬,后者几番试探发现再不能吞吃血液,心中自是委屈不已,遂调转了方向遁回赵莼掌心,颇见几分憋闷告状之态。 赵莼低笑一声,只稍作安抚便把异火收回丹田,她目光沉静,从容往辛摩罗身上看去。比从前的轻视蔑然之态不同,祭出法身之后的辛摩罗,目中已怀带着不容忽视地忌惮、戒备之意。 此人性情桀骜难驯,视弱者为蝼蚁虫豸,并不以此为“我辈”。不过辛摩罗也并不愚蠢,他将实力至上奉若圭臬,所以在发现赵莼确有撼动于他的能力后,他也很快收起了轻视之心,将屡屡吃瘪的郁愤化作汹涌战意。 这是赵莼在辛摩罗与魏沉桐交手时,所曾看见过的一层锋芒。 如今,她也站在了同列之中。 伏星殿弟子并无本命法器,他等所拥有的一切手段,尽皆仰赖于魔相神通。辛摩罗脸色一沉,体内真元顿时倒拔而起,汩汩血液在皮肉之中逆行而走,且不过眨眼功夫,就见他法身化为血色,分裂出四臂双颅,与那喇图魔相一般无二。 一滴、两滴、三滴…… 数十上百滴的血珠自他法身之上被分离出来,一股横绝万物,无可阻挡的煞气纵横排布,辛摩罗脚踩赤光,化一道虚渺残影便消失在了煞气之中,下刻自天而降,四手各执一柄巨钺,寒光乍现,如泰山镇顶而来! 铮! 长烬应声而出,快如惊鸿掠起,却不是与那巨钺相抗,而是挥剑斩在了辛摩罗手腕之上! 只可惜辛摩罗法身等阶上乘,又得他心血浇铸,纵是长烬之威,亦只能在其皮肉之上留下些许痕迹,而要想斩断筋骨,形成断肢之损,却就难如登天了。 赵莼暗自凝了双眉,辛摩罗倒也没能好过于她。 此可是天下修士望而兴叹的三等法身,圆融无暇,坚而不破,同阶修士中能在他法身上留下痕迹的,纵是在这风云会上也找不到几个,而赵莼只凭一柄法剑,便能将他法身皮肉斩开,这简直是耸人听闻! 辛摩罗欲以法身之坚固,来逼赵莼拿肉身与他相斗,可等两人斗过十余招后,他的脸色就悚然一变。 赵莼的这具肉身,实则比绝大多数真婴的法身还要强悍,却不知这人是拿什么手段淬炼的身躯,即便是他以往面对的诸多体道修士中,也少有能与她只身硬抗的人! 思索间,剑光照面杀来,辛摩罗不觉将身后仰,怎奈赵莼又分得数百道剑气,一力将他后路阻绝。 只待剑光落下,辛摩罗却无声无息消失不见,留一滴猩红血珠在剑下破灭开来。 目前可公开情报: 还债(0/3) 本周出风云会结果(0/1) (本章完) 章两百十三 阵斩血河剑惊神 这一具法身遁行下去,其余数百滴血珠却是另有了动静。 辛摩罗放出的煞气不断沉凝,在道场内积出厚厚一层血云,随后又翻涌滚动,逐渐化出点点水光,且不过三五个呼吸间,煞气散了,血云也是消退了,只剩下一片滚滚血河,澎湃出惊涛砸浪的声响,时而摇摆扑向半空,时而又汹涌砸下,总之是气势非凡! 而那数百滴血珠入了这赤红河水之中,亦是如鱼得水,好不自在! 这些血珠皆出自辛摩罗的神通“无尽血河身”,实则也是他法身的一部分,所以气机难辨,几乎叫人难以揣度其中走势。同时,这赤色血河又都是血液同真元所共化,数百滴血珠甫一融入其中,便可谓泥牛入海,不能容辛摩罗以外的人打探一二了。 赵莼眉头微微皱起,已是把剑气调转,收至身侧,长烬在她手中发出一声清鸣,或也是受了眼前这漫天血河的侵染,而格外显得兴奋好战。 赤红河水滚滚而来,几有铺天盖地之势,赵莼只身立在其间,便能凭剑叫这河水从中间分作两股,辛摩罗拿这血河压她不得,也只能生生将中间之人避开,于她身后再将两股血河织连一起。 如今现于众人眼前的,便就是这样一番景象。滔滔血河浪起重重,不时有大浪排开,引动风云呼啸,甚至那河水之上,都弥漫着一层厚重的浊雾,一时看去邪祟非常,与那邪魔道修士的手段好似也没什么区别。而在血河之中亮起一点寒光,却正是出自赵莼手中那柄清辉湛湛的法剑。 只见赤红河水被她以剑气阻绝在外,便于当中形成了一处无有河水流经的空间,辛摩罗几番掀起排天巨浪,到底也奈何不了这河中之人,只能在赤红河水内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赵莼环顾一周,能见河水愈涨愈高,如同一堵血墙围筑,而河水之中人影错杂,俱是四首双颅的法身之相,她想了片刻,大抵也能知晓辛摩罗的这般手段究竟如何。这些融入河水中的血珠都是法身的一部分,所以每一滴血珠都可施下无尽血河身的神通,辛摩罗的法身亦能够在其中不断转化、移动。 而这门神通号作无尽血河身,只怕也不会像现在显露出来的这么简单,要除尽那数百滴血珠就已称不上易事,假若血河之中的血珠真能到达“无尽”的话…… 赵莼呼吸微缓,目光已然锋利起来。 辛摩罗身处血河之中,将这滔滔河水都当成了自身耳目,赵莼的一应神情动作,也尽皆被他看在眼里。他见面前之人神情不如先前缓和,心中便知道此法有用,在赤红河水中闪动的人影,亦随之加快了步伐,造得人影攒动之景象,兼又有低声喃语的喧闹之声,让河中人仿佛置身冥府炼狱,极容易乱了心神。 他这无尽血河身的神通,实又有许多伴随而来的神奇手段,只是最能够作为倚仗的,便还是血河本身。 场中修士无论是素不相逢的,还是与他有过交手的,都未必能看出这无尽血河身真正的底细来。先前被他放出的数百滴血珠,确是能承载法身的转化、移动不错,可也只是他一身法力的零星半点。辛摩罗法身的真容,既不是众人所看见的四臂双颅魔相,也不是那些四处窜走的晶莹血珠,而是这整条无尽无绝的滔滔血河! 这是他法力的根基,与一身实力的真正由来,哪怕赵莼能将血珠尽都斩灭,却也无法动摇于他,而赵莼眼下能以剑气阻隔血河,实际上已是处在了辛摩罗法身的腹中,外部的灵机无法进入,后者却能不断吸纳灵机补全自身,直至将她炼化作一团血水。 赵莼却很快感受到了怪异之处,眼前河水不过流淌在周身,却又像将她笼罩入内一般,无论神识还是真元,都难以突破这越来越厚重的河水向外探去。她逐渐有所察觉,心道血河之秘绝不只眼前显露出来的这些,而想要击溃辛摩罗,只怕就要彻底掀了这条河! 才起这主意,赵莼心中便隐隐一动,她目珠微转,暗道破局之法或在其中,旋即抽出长剑,便纵身向上飞去。 辛摩罗一直冷眼打量着她,如今看见这一举动,便知赵莼有了突围之念,他提起心神,挥手扬起一层巨浪,就欲将她拍落下去,而当中一滴血珠猛地涨大,眨眼间化出一具四臂双颅的魔相法身来,霎时目放凶光,把手中巨钺朝着赵莼砍去。 赵莼早知他要来阻,见此也是毫不避让,轻喝道:“雕虫小技,岂能阻我!” 那算是辛摩罗第一次见识神杀剑意,只见那玄黑长剑引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暴戾气息,须臾后破开血河,就如撕开薄薄一层的绢帛似的,连同藏身在血河之内的魔相法身,也被一并削下了半边身子,化作一团血水噼里啪啦砸落下去。 辛摩罗一时大骇,双目中精光烁动,却是让赵莼凭剑破浪,飞身到了半空之中。 而见拦她未成,辛摩罗也只是略感可惜。他想到,只若赵莼一时还在这斗台之上,便就难逃血河之困。且他这法身玄妙非常,便哪怕血河干枯,只剩下最后一丝血气,也能保住法身不失,只消在日后蕴养回来便是。 赵莼凌身而立,只觉下肢沉重无比,虽是已从血河之中脱身出来,却还有千万之手要将她拖拽下去,那赤红河水荡漾泛起波澜,看似无甚奇异之处,可让她感受到的威胁却已远远超出她从前所见。看这河水越涨越多的态势,假若自己不先动手将之除尽,今日要被血河吞没的,就当是她赵莼自己了。 河中人影攒动,不时有狰狞脸相冒起,面上如同附着一层水幕,叫人看不清五官与目瞳,瞧上去诡异非常。下一刻,那成千上万个头颅都奋力张开口唇,从喉中疾射出一股血线,千缕万缕随风飘摇,欲要纠缠到赵莼身上,将她拉回河中。 赵莼将手一挥,却有一股血线扑上她的袖袍,这已是极为上乘的法衣,可一遭血线黏住,也很快失了原时的光泽。一时间,赵莼只觉得臂下一沉,那血线鼓动如虫,竟还想从袖袍向上攀爬,来污浊她的肉身法体。 她挥剑斩下血线,只是袖袍上的部分难以剥离,赵莼目光微黯,当即割开左袖,将这一截袖袍抛甩出去,旋即以左手握剑,右手并指抬起,运转法诀道: “十方剑阵,开!” 须臾间,剑光于无声中暴起,十柄银白法剑各据一方,而剑意周游于内外,剑气穿行其中,明灭闪动,如夜幕缀星,辉光烁烁!血河已是声势惊人,可这剑阵却远比血河更为广阔,甚至能够完全将赤红河水归入其中,不落一滴! 且从赵莼运转法诀,到展开剑阵将血河覆盖,亦不过只是眨眼之间。 只见阵中剑影重重,凡有血浪抬起,立时便会被镇压下去,旁人不如身陷阵中的辛摩罗,感受不到那股寒彻肃杀之意,可他们却能观见这十方剑阵的全貌,看那十柄银白长剑锋芒并出,完全将阵中天地锁成一片,全然不容他人触动! 在对付血云魔张秀时,赵莼便曾显露过四方剑阵的手段,如今这十方剑阵,无论是威力还是声势,都将远胜前者。 剑阵既出,对赵莼本身的损耗也不容小觑,她心知拿出这一手段后,如不能将辛摩罗一力降伏,自己的胜算便远不如从前大了,所以颅中紫府微动,却是将一柄识剑祭在了赵莼眉心之前。 她的元神之力如洪水开闸一般泄出,而体内真元沸腾不止,一齐将这十方剑阵向内杀去,直叫阵中赤红血水在挤压中不断粉碎重聚,于剑影中层层消退下去! 此些血河之水乃是辛摩罗多年心血,哪能叫他甘心让赵莼如此磨灭了去,便听他大喝一声,当即聚了赤红河水,化成一具伟岸法身,持一柄血色巨斧,欲将剑阵劈砍破开。 只是半息之后,辛摩罗脸色就变了。 他手下败将无数,自也知晓破除剑阵的法门,就是破开这些结阵之剑。不过赵莼剑阵上的十柄法剑却是诡奇无比,辛摩罗挥其巨斧砍在其上,分明是对那法剑造成了些许损伤,可下一刻眼前的法剑便恢复如常,甚至连斧上气息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好似,出现在他面前的法剑,并非先前那柄一般。 辛摩罗想破阵而出,赵莼亦是想将他困杀其中,二人此时的较力,便已非先前那般,是以各类神通手段过招,而是到了较量根基是否稳固深厚,看谁人的真元更加强悍的时刻。 十方剑阵内处处都是剑意弥布,此也在无形之中磨损着辛摩罗的法身,他心中大为光火,暗道两人之间徒以真元互相损耗,只怕谁也占不了上风,但如今是他身处赵莼剑阵之中,无法与外界灵机相互沟通,这就像先前处在血河之内的赵莼一般,实际上是落到了下乘去。 蛮力破阵并不可取,他若想从中脱身,唯一的法子却是将赵莼的剑意镇压下去! 辛摩罗眼神一狠,心中已是做下决定,便看他挥掌拍在颅顶,通身皮肉开始寸寸裂开,旋即趺坐在了剑阵之中,两手结作法印,引得一股天外气息灌注入内。令赵莼心生讶异的是,她这十方剑阵能锁下一方天地,隔绝外界一切气机,但此刻与辛摩罗相连的气息却不受剑阵所阻,能够长驱直入,灌于他天灵之处。 赵莼心道一声不好,暗觉辛摩罗暴起一股强横无比的神念之力,她虽不知此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能想到这般手段必定与伏星殿所仰仗的十二魔相有关,此等天外之物,玄奇之处恐无法被本界中人所领会,故她能做的,也当是竭力阻下对方! 既是神念之力,便也该由神念来阻,赵莼眉心识剑猛地一跳,霎时间已是穿云破风,镇压在了剑阵之上,那一股天外气息本与辛摩罗天灵相通,如今却被识剑横插一手,致使气息灌顶的速度骤然一顿,也让辛摩罗脸色顿沉。 “快看,那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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