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剑修弟子喜爱,在此开辟洞府,修行切磋。长久以来,已然汇聚许多归合弟子在此,其中八成以上皆修习剑道。而在此些弟子口中,更时常听得赵莼、斩天与谢净等剑道天才的名姓,并伴着诸多崇敬话语。 秦玉珂从山峰行下,正巧遇得一拨斗剑切磋的弟子,便点头与几人打过招呼,这才默然从其身边走过。 居住在云渡域中的归合期弟子,往往都无所师承,只能在宗门安排的地界开辟洞府,在门中与地位两字几乎没有任何关联,如秦玉珂这般,上无师尊照拂,下又来自下界分宗的人,暗中又要比上界之人低上半等。 然而这些弟子中,却无任何一人敢轻看了她。 章六四 决心 “此人,便是师兄师姐们口中说的秦玉珂?”有弟子双目微微瞪起,颇有几分好奇地言道,“我看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身旁之人闻见这一天真话语,便忍不住轻叹出声,语气中不无羡慕之意,道:“她可是先天的纯阳之体,又修的是再正统不过的纯阳剑道,此等天资,纵是长老们看了也要咂舌。当年龙门大会时,正逢师弟你外出游历,故不曾见过那一盛况,我等却是亲眼所见,几位十八洞天一脉的长老,为了争这秦玉珂做徒儿,险些大打出手!” 他们这些在云渡域中修行的弟子,因着没有师门的缘故,平日里为了几分修行资源,也是绞尽脑汁,好多攒下些门派功绩来。对他等而言,若能拜得一位良师,这些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不仅修行资源有了,更重要的,是还能够搬入恩师所在的洞府内,日日吐纳丰沛灵机,但有修行疑难,也好询问恩师解答一番。 如此一来,越是强大的师门,所能带给弟子的助益就会越多,当日争抢秦玉珂的几位通神期长老,甚至还有出身于十八洞天的人,此也便意味着,如若秦玉珂答应了拜师,她就能直接进入十八洞天,到那真正的仙家福地中去修行。 此般待遇,自是令云渡域的弟子们艳羡不已,只恨不得自己替上去,也享受享受那等福气。 先前开口的年轻弟子听了这话,心头却难免有些酸意,便抬头看了眼下山而去的秦玉珂,望着对方步履沉实的背影,撇嘴道:“既这样得长老们看重,那为何还留在这云渡域中,怎不早早去那洞天福地中修行去?” “说来,这还是一件奇事呢!”此行人中的碧衣女子伸手一点,也是耐心解答道,“当年众多长老出手争抢,怎奈这秦玉珂却是一个都不答应,想那些长老也是高傲之人,你既不愿意,我也不可能拉下脸皮来求你,所以这一来二去之下,不少长老便都放弃了收她为徒,更有脾气暴烈些的,一见秦玉珂不肯答应,当即扭头边走呢! “如今,也只剩零星几位长老,仍旧是不肯放弃,想劝秦玉珂改换心意,答应拜师。所以这秦玉珂,才会居住到云渡域来,与我等待遇相当。” 年轻弟子冷哼一声,讥笑道:“哼!这般心高气傲,竟是连十八洞天的长老都瞧不上了,难不成还想拜入大能门下?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以为自己是那羲和上人不成!” 他听秦玉珂拒绝了一干通神期长老,却以为对方是恃才傲物,想要拜入洞虚大能座下才会如此。 余下之人虽未作这般言语,可心中如何作想,到底也难得知晓,在他们看来,能拜得长老为师就已十分幸运,似秦玉珂一般的做法,便难免有些不识抬举了。 秦玉珂并无心思去管旁人作何想法,对于拜师一事,她心中却是自有一套章程的。 云渡域中的归合期弟子多不胜数,尤其是飞剑山脉这般,向来受到弟子推崇的特殊地带,便更不可能出现独据一座山头的情况。秦玉珂的洞府被安排在一处山头往下的山腰处,而按她当年技惊四座的表现来看,此般待遇显然是有些冷落的。 得坤殿弟子本为她安排了山峰之上的洞府,只可惜有人觉得,秦玉珂不通人情,性子执拗,又得罪了上头的长老们,便实在没什么必要讨好于此人,故大手一挥,就将洞府往下移了数百丈,到了山腰处来。 而天下气机按循清升浊降之理,山腰处的自不比山顶上的洞府来得抢手,秦玉珂并不知晓此事,只以为洞府都是门中安排,对此从未做过理会。 按例,归合期弟子洞府中,配有两名分玄境界的奴仆,剩下的杂役修为不等,却多数不会超过凝元,都是当年被昭衍俘虏而来的精怪族群,或是血脉更为驳杂的半妖半人。 “府主回来了”统管秦玉珂洞府内诸多事宜的,是个容貌姣好,身怀狸猫血脉的半妖精怪。如今一见主人返转,便立时唤人捧了瓜果灵茶过来,笑道,“府主不在时,施长老手下的童子又过来送了东西,奴婢瞧过了,都是上等的修行好物,已为府主登记入库了。” 没有师承的弟子,只靠着宗门份例过日子,却是如何也称不上宽裕的,更多的人,须得不断积累功绩,才能向得坤殿换取到珍贵的修行外物。秦玉珂进入主宗以来,所积攒的功绩尽皆是被她用来换取剑法了,故在日常起居之上,她也足够称得上俭朴。 有几位对她颇有赏识之心的长老,这数十年间也时常遣人前来慰问,不过秦玉珂俱都推拒了,下头的奴仆听命行事,亦只敢收下施相元送来的东西,其余之物从不敢碰。 “施长老出关了?”秦玉珂眼神一亮,见面前仆役点了点头,便立时整理衣袍,言道,“去准备一番,我当亲自前去向长老道谢。” 在昭衍诸多长老之内,曾任重霄分宗上代掌门的施相元,对秦玉珂而言自要亲切许多,进入主宗后,亦是施相元多番出手照拂,还为她拦下了几位收徒不成,而心生恼意的通神长老。故秦玉珂对他也是十分感激。 另外,她所仰慕的羲和上人,被称为昭衍剑君的赵莼,与这位施长老也正是相熟。 可惜施长老曾为她推荐一番,只是剑君并无收徒之意,这才拒绝了此事。 而想到年幼时所见的惊天一剑,秦玉珂却觉得体内血液仍在沸腾不休,这让她无论如何,至少在亲眼见到赵莼之前,都不愿放弃拜对方为师的想法。 闻听童儿来禀,说秦玉珂前来拜见时,施相元心中倒无多少惊讶,只是暗为这些年来,对方从不曾更改过的心意而略作唏嘘罢了。 距龙门大会又有数十年过去,秦玉珂比初次上界之时,又更添几分坚决笃定的神彩,让她显得不大于寻常天才相同。 章六五 奋力一搏 “弟子秦玉珂,见过长老。” 她入得殿来,便先行一礼,姿态不卑不亢,面容平静。 施相元轻嗯一声后,遂伸手将之虚扶起来,往身旁座处一点,道:“可坐下说话。” 等见秦玉珂入坐,他才低声问起近来修行上的事情,大多是问云渡域中景况如何,有无旁人刁难,如若有了什么难处,他这处也能帮衬些许。施相元如此待她,一也是起了爱才之心,不忍这般良才美质零落泥中,而另一原因,则就是秦玉珂的出身了。 他毕竟曾是重霄分宗的掌门,对这一系的弟子难免会多几分关照,且在龙门大会之前,与自己相交已久的好友,如今镇守在重霄分宗的真传弟子何久愚,便特地委托过自己,请他多多看顾于秦玉珂,所以施相元才时常遣人过去慰问,免得这弟子在宗门内,又遇上那等拜高踩低之辈来。 秦玉珂神情真切地道过谢意,可见也是十分感激于对方的照拂。 不过片刻之后,她便从座上站起身来,双手端起向施相元郑重长揖一礼,言道:“实不敢隐瞒长老,弟子今日前来,除了向长老亲自拜谢外,另还有一事相求。” “哦,这倒是少见了。”施相元捋起颌下长须,心道这些年来,此还是秦玉珂首次出言恳求,“你且说来便是。” “弟子从同门口中得知,再有四十载岁月,便就是大千世界的风云盛会了,届时各宗真婴都会云聚于此,我派剑君亦将亲至,弟子……弟子想见她一面。”秦玉珂深吸一口气来,十分认真地言道,“弟子知道,剑君她已是拒绝过多次了,可这一次,弟子想自己前去争一回,便哪怕剑君还是不愿,弟子也可无怨无悔了。” “唉。”施相元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末了长长一叹道,“我知你意思了。” 对方是一心为着赵莼而来,可惜的是,后者也绝非是会轻易更改决定的人,如此,便只能寄托于赵莼见了本人,能够转圜一二了。 在她看来,这两人的大日之道与纯阳之道,真正是十分相合的,且又同是剑道之人,当堪称是天造地设的良师佳徒。唯一的不好,却是未曾遇上个好时候,赵莼年纪尚浅,一心只在修行之上,也并不需要徒儿继承衣钵。秦玉珂若再晚个千八百年出世,这就正好合适了。 他自暗叹一声,却也不曾拒绝面前之人,只低声道:“你既求到我面前来,我也不好让你白白开口一回。正好我九渡殿长老,素来是有前往龙门大会的名额的,届时我会让人飞书传信与你,你且与我一齐前去就是。” 秦玉珂闻言大喜,眼神晶亮,道:“多谢长老!” 施相元看她如此模样,心下也是有些不忍,遂语重心长道:“你倒不必感激于我,毕竟收徒一事,终究还是要看赵莼的意愿,她若不愿,那就是谁也改不了的,你只答应我,若此番还是不成,就好生去寻个良师,莫要误了这绝佳的天资。” 此番肺腑之言,亦叫秦玉珂心头微震,当即再作一礼,向施相元点头言道:“弟子明白,若无缘拜入剑君门下,弟子也绝不会蹉跎岁月,荒废资质。” 施相元闻此,方才满意颔首。 …… 真阳上清洞天。 “到底是心系徒儿,眼下离那风云盛会还有四十载岁月,有人便已急着出关了。却不知对师姐我,有没有这般用心呐。” 温隋略一颔首,左右奴仆便已会意退下,她浅笑着走近殿内,看亥清正坐于案后,手中拿着一沓书信,细细阅看着。 “是赵莼的信?”她毫不意外地问道。 见是师姐前来,亥清立时起身邀她入座,旋即拿起书信,颇有几分得意地说道:“我此番闭关出来,这才发现莼儿寄来许多书信未阅,她在信中言道,自己已是进入了万剑盟内潜修,今还突破了九窍剑心境,正欲凝聚三道剑魂雏形,以冲击一等无极法身。 “我徒有如此实力,试问四十载后的风云盛会上,还有何人敢与她争锋?” 赵莼在外修行之间隙,亦不忘飞书传信于师尊亥清,可惜后者闭关数十年,以至多封书信都只能堆积于案,直等到亥清出关,才一并阅看得了。为了叫师尊宽心,这信中的内容,对遭遇敌手一事大多都概括而过,而对修行上的进步详细提及,是以亥清看过便知,赵莼在这数十年内可谓突飞猛进,至少在年轻一代的剑修之中,已无人能及上她。 温隋轻笑一声,忍不住附和道:“自是争不过你那宝贝徒弟的。” 二人就此言笑一番,才见温隋笑意转淡,语气认真地询问道:“师妹,我与你说的天禁一事,你可有想好了?” 亥清眉头皱起,倒不曾有什么犹豫之色,当即言道:“我知师姐的意思,是说天门崩塌后,缠绕在道果之上的因果也由此隐去,再不可为人寻得,所以三千世界内的洞虚修士,便无法摘得道果,凭此得道而成仙。 “也不瞒师姐,我闭关这数十年来,的确是一丝因果都不曾寻到,所以天禁一事,我自是相信师姐与掌门的。” “但要我就此放弃成仙,”亥清眼神一厉,顿时流露出一股不可摧灭的锋芒来,“这却没有半点可能!” 一日不成仙,则终生为人鱼肉。纵她是洞虚大能,在仙人眼里,也与草芥砂砾无甚区别。 得如此答复,温隋却没有半分惊讶之情,她垂下眼睫,又听亥清继续道: “何况师姐也说,我派将行如此大事,将来恐要问罪天下。而因万年前的天地浩劫,我派又损了多位仙人,致如今九宫空悬一位,既如此,我又如何不能一争?” “你的意思,我一向是知道的,”温隋抬眼看她,面容仍旧温和柔静,“此事我会告知掌门……他,自有他的办法让你如愿。” “何种办法?”亥清疑惑道。 温隋摇了摇头,却再不肯开口了。(本章完) 章六六 以杀止杀 众剑城外。 盖因风云盛会将近,此地便又是一片车水马龙之景。而无管来的是谁,只若是真婴修为下的修士,却还得从城门过了望魂石的查探,这之后,方才能进入城内。 许是因这些年里,大千世界剿灭魔种一事进行得如火如荼,众人对进城前的查验,倒再无先前那般排斥与惶恐了。 便哪怕被探出了有魔种在身,只要还处在幼生期这一阶段,就还有服食特制丹药拔除隐患的可能,假若更倒霉些,却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好在如今的人,经由正道十宗传布消息,对身怀魔种之人也更多是深恶痛绝,只若不查探到自己身上来,他等便无一不望着赶尽杀绝,趁早将这大患全部连根拔起的好。 晨辉洒落在宽广而平坦的城门之下,于望魂石的底部,形成一小洼颜色较深的影子。 这一块形态古朴,模样平平的怪石,区分不出人心的复杂,也委实不能作为辨别善恶的凭证,但偏偏以此为证物,可断定一人的去留。 人群中间杂着呼喊叫冤的声音,伴随着白袍修士拖拽怒斥的身影,交叠混淆在一起,酝酿出令人惊恐又畏惧的沉闷气氛来。人们只恨不得赶快过了这道鬼门关,丁点也不想在此停留。 便见一位美妇人抱着孩童,与道侣相携站在众人之中。 二人瞧上去年岁不大,眉眼间却饱经风霜,细细一看,只凝元修为的两人,要在这大千世界中辗转生存,自也是十分不易的。 要说他二人家中,本有经营些药材生意,哪知魔种一事掀起后,诸多采买药材的门路,便都被周遭势力拿了去,以至家道中落,不得不变卖家产,来此地寻亲,也讨一份生计。 妇人怀中孩童生得玉雪可爱,一双黑溜溜的眼眸,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处怪石,片刻后,听那孩童轻声问道:“母亲,父亲,那是什么。” 母亲愣了愣神,不知如何回答这一疑问,旁边的父亲却陡然变了脸色,连忙伸手过来轻捂孩童之口,小声道:“不该问的事,就别多问。” 修真界的孩童大多早慧,眼下一见父亲色变,那孩童便以两只小手捂住嘴巴,示意自己再不过问。 即便如此,这夫妇二人,也只等到过了望魂石,才稍稍松了口气。 便在这时,城楼下的众人皆听清鸣一声,一道清灿雪白的剑气顿从城楼斩出,须臾间割裂风云,仿佛要将整座城门都一斩为二。 亦不止是修为低微之人心头有了惧念,在此剑气的震慑下,就连真婴修士,也都是浑身战栗,脊后生寒! 若被这剑气斩在身上,只怕是他们也活不下来! 剑气自城楼落下,却仿佛从天而降,迅疾若惊雷,来去影无踪。 霎时间,便只见妇人身旁那男子浑身一抖,旋即向后栽倒而去,却就没了声息。 等一眼望去,方察觉出那人眉心处,正有一个米粒大小的血洞,使红白之物不断从中涌流出来,便可知方才那一道剑气,已然将他颅内搅了个粉碎! “啊!”那妇人尖叫一声,这才从惊鸿剑气中回过神来,她将孩童往地上一放,整个人便如乳燕一般扑了过去,哭喊着夫君二字。孩童不知所以,只看着嚎哭的母亲,呆愣地站在原处,许久之后,直等到身披白袍的修士上前来将男子尸身强行带走,才好像离魂回体一般,尝到了母亲身上的悲意。 一无所知的孩童在嚎啕大哭,妇人低声啜泣着,却只能在白袍修士的驱赶之下,匆匆将孩子抱起。 赵莼的目光从这一副场景中掠过,随后看向城门下的大多数。 剑气斩出时,他们发自内心地感到畏惧,这是趋利避害的本能所致,直至男子身死,剑气消散,这份恐惧才变为后怕,变作侥幸,到最后,成为一种怪异的、正气凛然的叫好—— “竟被如此邪人混进来了,哼,以为能瞒过剑尊的眼睛不成!” “我辈有万剑盟的庇佑,区区魔种,根本不足为惧!” “好在是杀了这一邪人,不然叫他混入城中,还不晓得要出多少祸事呢。” 人群中,庆幸者有之,喜悦者有之,唇亡齿寒、内心悲凉者亦有之,赵莼心硬如铁石,自坐守城楼以来,杀过的修士早已不下千余,见此场景,一时也没有半分波动。 她长叹一声,觉察到一股强大气机正在向自己奔来,遂就此起身往外行去,与一身量稍矮,眉眼却十分凌厉的三旬女子相遇于城楼之上。 那女子一见赵莼,便露出一种混杂着羡慕与崇敬的复杂神情,她点了点头,十分客气地道:“有劳道友了,接下来的三月由我坐守城门,道友可去歇息一番。” 坐守城门,以神识观辨修士有无魔种在身,这实是一件颇为耗费心神的事情。故城楼上的剑尊,大多也是按规矩三月一更替,赵莼如今,便已是守满了三月。而她尚未成为剑尊,却是凭借九窍剑心的惊人造诣,才能够破例担此一职。 不过这也意味着,如今万剑盟内,的确是人手不丰的。 赵莼点了点头,只与对方寒暄几句,便就从城楼上驾起遁光。 从半空中下望,她看见那位抱着孩童的妇人,泪痕未干地从城门后走过,在仅隔一道高墙的另一边,几个白袍修士按例处置了男子的尸身,以免魔种生变。 她掠夺了许多人的性命,却由此得到许多人的赞颂。 赵莼的指尖动了动,她感到一股奇异的感觉,似要在心头如嫩芽一般破土而出。 她杀过许多人,大多是为了自己。不过这世上有许多种杀戮,在为己之上,又有着许多含义。今时今日之杀戮,有人以为是大义使然,有人认为是私心所致,然而赵莼觉得,说大义太虚伪,说私心太片面,这场杀戮的本身,实际上是为了阻止更多人的死去。 也为了阻止自己的死去。 杀戮本身,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暴行,如若寻不到依托,就会走向滥杀的堕落之途。 “如无意义,则不能支撑自己,也就不能成为大道供人探索。” 赵莼心底,忽有碎裂之声陆续响起,一股饱满充裕的玄机充斥肺腑,升至颅内。 “我之道义,只在四字—— “以杀止杀!” 语落,第三道剑魂雏形,终是凝现在了识剑之外,与另外两道交相呼应。 家里老人住院了,最近去照顾 章六七 融道于身 便在同时,赵莼紫府之中的识剑猛然一震,其上九枚珀石光华大放,比先前更要耀目许多,如同月下星辰般,交相辉映,实在引人注目! 些微的,另两枚悬于紫府内,已许久不见动静的符诏也有了变化,左处篆字为“太上羲和”的符诏上,从前一直显得黯淡的太上二字,亦随着神杀剑道的圆满,而添上了几分凝实真切之感,不像往常那般虚渺灰暗了。 那符诏微微一动,赵莼心神便受着牵引移了过去,只见那太上二字在符诏之上鼓动,好似随时要挣脱表面一般,她冥冥之中有所感应,遂催动两枚元神紧贴过去,霎时间,符诏内顿时涌出一股玄机,在紫府中一分为二,各自灌入元神之中! 赵莼深吸一口气来,丹田处顿时生出如心跳一般的脉动之感,见此,她自是丝毫不敢放松,当即纵身一跃,便欲迅速赶往万剑盟中,寻一清静稳妥之地,安心修行突破。 这时,一股强大而浩烈的气机,顿如同巨浪翻涌般落了下来,赵莼心中一紧,须臾后察觉了这气机的主人,便立时松了口气,亦不再压制那翻腾而上的突破契机,立刻凝神入定了起来。 在她耳边,也适时响起了一道带有安抚之意的声音:“莼儿莫怕,为师前来为你护法。” 出关后又过十余年岁月,期间亥清虽与赵莼有书信相往来,心头却始终觉得放心不下,念着下届风云盛会已无多少年生,她便干脆动身前往南地,先在众剑城内与赵莼汇合。 而修士到了洞虚境界,便可凭自身洞天为介,任意穿行天地之间。 亥清此番出行乃是独自一人,遂就直接借了洞天之力,从北地穿行至此。方至此处不久,尚不曾从洞天之内现身时,她便已瞧见赵莼从那城楼中出来,后者在书信中有言,万剑盟人手不丰,故有委托剑尊以下,有三窍剑心境的修士对进城之人进行甄辨,赵莼念此事有益于修行,是以不曾拒绝。 随后,又见赵莼默然站立于半空之中,神情凝肃,若有所思。 亥清见得此状,便多半晓得了,赵莼约莫是处在紧要关头,遂就不曾过去打扰。 直等到柱香时辰后,自家徒儿身上的气机却突然有所变化,就好似煮沸的水一般翻腾不休,旋即,又见她纵身飞遁,方向正是万剑盟所在,亥清便干脆出手,直接将赵莼拉回了真阳洞天之内! 当真时及时不已! 她出手的那一瞬间,虽有意克制了自身伟力,但万剑盟中却有不止一位剑道大能存在,后者洞察力惊人,对此自然有所察觉。 霎时间,亥清心有所感,当即轻笑一声,便已直上三重天顶,到了元净天中。 她方现身,对面那人就开口道:“只一道气息,便险些惊动我万剑盟三位洞虚期剑修出关,果不其然,只你能做到此事。” 谢摘元负手看向来人,心中毫不意外。 亥清哈哈大笑,不以为意道:“我已收敛许多,却非故意为之。” “这倒不是假话。”谢摘元佯作认真地点了点头,清楚面前之人若真要铺开声势,那这众剑城内,可就未必能像如今一样平静了。 他扬袖一挥,萧洒道:“你我久未相见,走,去我那处小坐一番。” 若是以往,亥清自无不应之理,然而今日的她,尚还另有一事在身,遂摆了摆手,道:“此事不急,我那徒儿尚在突破关头,正是要前去为她护持一二的。” 与亥清不同,谢摘元座下弟子数目不少,平日里都以指点教诲为主,少有亲自养育照拂,故在对待弟子之上,二人却算是有些意念分歧在的,不过早年有斩天先例在前,他倒也不惊讶亥清宠护弟子的举动,当下便轻嗯一声,道:“那便等事了之后再叙不迟。” “自然。”亥清爽快应下此事,随后身影一散,就已遁回洞天之中。 真阳洞天内,无处不是亥清之神念,无处不在亥清之掌握。 唯在这处,赵莼方堪称是入了绝对安全之地,她心神大松,全神贯注于突破之上,便见紫府内两枚元神在受了玄机灌注后,都开始有了变化。 其中一枚悬于太上羲和的符诏之前,开始散发出浩烈的金红光辉,如一轮金阳一般,逐渐叫人不敢直视。另一枚元神则与剑君符诏相合,一时间寒光迸现,在净白无暇的光华内,显透出冰寒彻骨的凛冽之气来! 赵莼望见此景,霎时心领神会,晓得这是大道之间独成一体,同样都是本源阶的大乘之道,大日之道与神杀剑道全然是两种不同的途经,而对寻常修士来讲,同修两条大道,便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事情! 她能做到此事,无非就是在元神上有了特殊。 至如今,一具法身只能容纳一条大道,赵莼心神微动,立刻便有了决断。 “你既与羲和二字相合,便当容纳大日之道,为我大日法身!” 念头落下的一瞬,左处符诏前的元神顿时神光大作,使一轮金阳法相出现在了赵莼左手之中。 “你与剑君二字呼应,即是有缘与神杀剑道,当作我神杀法身!” 咻!咻!咻! 剑君符诏前的元神激动得左右窜动一番,赵莼右手随之一沉,亦见一柄玄黑长剑的法相凝现于掌心。 二者一烈一寒,谁也不肯屈居于谁之下,赵莼遂一鼓作气,干脆将心神作两分,同时从那法相之中牵引出气机,就此开始构铸法身。 成法身时,先筑神,后聚气,末血肉,此之谓正序,以此步骤铸就的法身,品相才会上乘,等阶亦不会低。 不过这一步骤,又要求修士外炼、内渡与开元三道圆满,其中任意一道差了火候,便只能放到末位进行。就比如最为艰难的开元一道,天下有九成九的修士,最终都止步于此,所以在铸就法身之时,本该处于正序之首位的筑神,便无法为之。(本章完) 章六八 双神入主法身铸 赵莼如今,早已达成了三道圆满,是以对她而言,筑神便就成了法身的第一步。 她小心地催动着元神,使其光辉逐渐映照整座紫府,因有两枚元神之故,紫府内又当均分为金红、银白两色,此之后,一阵隐痛缓缓升起,却是紫府开始左右分化为两半了…… 常人到了这一步时,都是将紫府从凡俗肉身剥离而出,随后由此为根基,筑成法身识海内的神宫,但赵莼身怀两枚元神,所需铸就的法身也是两具,这便意味着,她也要同时为两具法身筑起神宫,洞开新的紫府才成。 “这一步乃是重中之重,必不能出半点差池。” 赵莼沉下心神,将颅内隐痛忽略不计,全数精力都放在了筑神之上,便见紫府开始在两枚元神的牵引下,逐渐分成了两个独立的部分。但这还仅仅只是开始罢了,刚刚完成分裂的紫府,各自都只有当初的一半大小,要想尽可能筑成更宽广、更坚固的神宫,却还须将之壮大,恢复至原来状态。 这便需要一定的时间了。 所幸赵莼早已料到铸就法身并不简单,故将时间留得也十分宽裕,直至下次风云盛会开启,她至少也有将近二十四年的岁月,可以用以闭关突破。 她心无杂念,借由两枚元神的神念,便开始蕴养起分裂之后的紫府来。二者犹如久旱逢甘霖,在得神念注入后,即开始逐渐扩张,并坚实稳固起来…… 岁月匆匆,赵莼无心分辨春秋。 蕴养紫府的过程中,她倒是分外惊喜的发现,随着神念与紫府融合得越多,这两枚元神与两处紫府之间,联系亦是愈发紧密起来,几乎可说是互为你我。 这自是一种好的变化。 “眼下两处紫府,都各自与我先前所见大不相同……甚至与从前的紫府相比,要更为宽阔稳固了。” 赵莼心觉讶异,不多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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