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出的情况下,几乎没有存活的可能,比击杀另外二人的把握更大。 心中有此想法,须臾后,归杀的剑锋就已斩过林间微风,向那美妇袭去! 章两百八六 夺令 上 密林树影深深,本是在入定之中的锦衣美妇,心头却兀地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只道是凝元大圆满修士神识实在强盛,她双眼猛地睁起,就见一道惊天剑气划破苍穹而来! 美妇的反应也是极快,当即就站起身来,欲要往一侧躲避,她还不知是谁要来杀她,心中怒意与惊惧交杂涌起,引得面具下的面容扭曲凶厉,躲避之时,手中法光大现,连待会儿如何与这人搏斗都已做好准备! 剑气与美妇心中思量,都不过是一瞬之间,她回转身形的那刻,金红剑气就已近在咫尺,美妇与修士交手,其中也不乏剑修之辈,对逼来的剑气自有化解之道,不过这回,倒是难如她意。 只见那金红剑气轰然爆散,如天外陨石一般,携来滔天火浪,美妇瞬身闪过的距离,根本就不足以将其避过,她焦急地把手中法器御起,才动了动手指,火浪都猛然将其裹入其中,整个人顷刻间化散,半分痕迹也没留下! 残耳男子与红蔻女人早已被剑气惊动,当即起身防备,赵莼的目标本也不在二人身上,他等连退数丈后,眼睁睁瞧着锦衣美妇被火浪吞没,手中法光亦随之消弭,心中大惊! “何人在此?”残耳男子呼喝一声,通身爆出一层黄铜光晕,赵莼观他真元流转在皮肤血肉,多过丹田蕴积,当下便知道这人应是走的那炼体一道,血肉之力浑厚难挡! 她长剑在手,剑柄磨于手心,眼前两人当中的任何一人,都当强过她以往战过的凝元大圆满修士,强敌当前,不由令她战意更浓! “杀你们的人。” 赵莼将黑剑归杀向头顶一抛,自漆黑剑身上,又分出三十二道剑之分身,银白顷刻染就金红,同向两人逼杀而去! “咦?”红蔻女子两手玉指如波纹荡开,身若残影,倒是能将飞剑避过,她双目一凝,知晓这是剑修中的气剑修士,最是难缠不过,后以神识向赵莼一扫,发现攻来的女修竟才凝元初期,与己方二人有着数个小境界的差距! 心中不由生了排山倒海一般的惊讶之意,面具下的细眉紧紧蹙起,暗嗔一声:“莫不是主宗来的英杰天骄,怎么平白无故就缠上了我二人?”细长的凤眼后又染了凶煞之色,“管你是何人,今日必叫你有来无回!” 她十指纤长而秀美,随着手诀掐动,殷红的蔻丹在空中牵连出几道红影来,那些红影轻盈从指间散去,化为飘飘赤红的绫罗,去阻向自己袭来的十六道飞剑。 飞剑锋锐,绫罗软柔,红蔻女深知自身弊处,明白不能与剑修硬来,便以绫罗缠绕捆缚而去,使飞剑受阻,无法近身,她遂向残耳男子投去个杀机满溢眼神,那边之人当即也明会她意,迅速向此方奔来。 赵莼哪不知晓这两人的意思,必是要让红蔻女同时御出绫罗将三十二道飞剑全数困阻,使残耳男子无所顾忌,近她身来杀敌! 她两指一动,迅速将飞剑引回,那绫罗虽是柔软,但却颇为强韧,如果硬要以力斩之,不是不成,却是会耗去不少时间,赵莼本就欲速战速决,哪能如此行事? 残耳男子见她收了飞剑,知晓这是个极佳的机会,抬脚就将两人间距离缩至五六丈间,他拳风刚烈,又是行的炼体一道,甫一近身,浑身肌肉就轰然暴起,将身上灰袍撑得爆裂,散作布条落在腰间。 红蔻女能看出赵莼只凝元初期,他又如何看不出,咬牙惊讶下,心中更多的,还有斩杀英杰天骄的快意,残耳男子眼中凶光直冒,两拳握起使得指节“噼啪”响动。 炼体修士自然不是拳打脚踢这般简单,他双拳对击震出拳风袭去,又趁着这机会跨迈到一丈之地内,大手搓离间,显现的竟是一把颇为细长秀气的短刀,那短刀必然是为其量身定做而来,残耳男子握住刀背,刚猛中就蕴出一丝纤柔,使短刀脱手,斩向赵莼脖颈! 世人对气剑一道的剑修,总是有近身羸弱的误会,以为他们犹如寻常法修一般,通的是远距离攻杀一道,然而凡剑修必炼体,可以说,天下习剑之人,就无有身躯不刚健者,赵莼见拳风袭来,淡然以大日真元拂去,面对斩杀而来的短刀,倒是心中微动。 这残耳男子的刀,瞧上去纤柔,但却饱含着炼体修士的刚猛,轻巧飞来如柳叶穿飞,锋芒之意顷刻尽显! 但赵莼无惧于此,她身形微动,残耳男子就觉一股异感突生,而后竟从中觉出几分熟悉来:“这是……” 眼前的素衣女修抬手取剑,剑势起而柔,与短刀相对,刀剑碰撞的一刹那,刚猛澎湃的剑罡排山倒海而来,吞了拳风不够,又使短刀旋飞乱舞,找不着方向。 “剑罡?!”残耳男子这才知晓,此人绝对是那足以镇压同阶修士的不世出之辈,以凝元初期之身,战两位大圆满,带来的惊讶竟还比不上第四境的剑罡! 赵莼毫无留手之意,剑罡一起便反手攻去,两人一炼体,一剑修,轰然对撞在一处。残耳修士呲牙咧嘴惨叫一声,原是半截身躯的皮肉都被剑罡生生搅去,露出白骨森森! “扑哧”一响,赵莼黑剑斩过其右臂,足有她两条大腿粗壮的手臂应声飞出数丈,如离体的血肉一般,成了青烟一道,霎时散去了! 残耳男子恨恨而离,原来是学断尾逃生之法,弃臂保命! 他们这些尘鹰不能进返世城去,在外断了肢体,便也与死无异,是以残耳男子虽避出十丈开外,眼中沉沉的,却是难以掩盖的杀意。 红绫飘逸,在其十指绕动下,于空中有了刀刃一般的锐利光芒,红蔻女银牙暗咬,眼眸流转间将现前的局势观下,娇喝一声道:“道友,我以绫罗扰她,可助你出手一回!” 残耳男子明显是强弩之末,听了这话也没说答应不答应,只剩一只臂膀的身躯猛地颤抖,即爆喝一声向赵莼杀来,他手中灵光大现,并无任何法器在手,而是自手心而出,尽数为真元所凝! 红绫比他先行,气势汹汹就要将赵莼戳个对穿,在残耳男子近身后,却又猛地散作飘逸模样,红蔻女笑如银铃,竟是转身就走,毫无留恋之意! 章两百八七 夺令 下 无有红绫作刃来干扰赵莼,残耳男子魁梧雄健的身躯立时就显得各位瞩目,她脚下错后一步,罡风顿起,真元蕴在剑锋,令剑影犹如朝阳初升,只听“铮”声一道,那残耳男子便从胸腹裂开,心口抽出青烟一缕,而后整个身躯都消散不见了。 零散的宝物散落一地,赵莼倒没有细细查看的时间,只手往前探,把东西俱都收捡,又抬眼望红蔻女逃走的方向,凝眉御剑追去。 天知晓这勋铁令究竟在何人手中,照她的作风,还是俱杀之,才来得笃定! 那厢红蔻女飞速遁逃,面具下的芙蓉面早已凝了层寒霜,因着修行功法的缘故,她并不善于攻杀一道,倒是结识颇久的残耳男子,在斗法败敌上乃是个中好手,饶是如此,竟也不是那剑修之敌。她又怎敢笃定两人合力,就一定能击败对方。 尘鹰结伴,向来是趋利而行,眼瞧着残耳男子多是必死结局,红蔻女便心生退意,嘴上欺瞒哄骗,为的是令其能多为自己拖延一二。 “斗法一道上,我是不如你们,但论阻扰潜行,隐迹飞遁,凝元修士中,却是少有能及上我的。”红蔻女单手掐了个法诀,红影即从她玉白纤细的指甲窜出,飘飘然去了身后,此回倒不曾化作纤柔红绫,而是扭动着化了几个体态婀娜的女子出来,又四散奔去。 其身影与红影化出的女子们融在一处,落在御剑而来的赵莼眼中,就是数个一模一样的红蔻女向着不同方向遁逃,叫她神情一滞。 正是追逃之际,稍稍半刻的分神,都会叫对方遁出数十上百里去,赵莼眉睫敛下,识海神识如浪潮一般拍打而出,迅速将方圆十里笼盖,眼前婀娜身影只稍稍沾了神识半点,就烟消云散现了原形,红蔻女急急逃窜的模样亦随之出露! 她心道一声哪里逃,剑尖即向前一指,气破风云,快得直让红蔻女心惊! “这么快就破了我的迷魂影,好强的元神之力!” 剑修以气御剑,较那专修飞遁一道的修士也不差些什么,约莫不到四五个呼吸,红蔻女就发现两人间的距离被迅速缩短至一里之内,叫她心乱如麻。 “道友!”她忽地在空中顿足,艳红的指甲掐在手心,指腹发白,“我二人并无仇怨,何必苦苦纠缠?不若我将身上所得俱都给你,你放我一条生路走,如何?” 想是知道遁逃无望,这才欲与赵莼做个商量。 毕竟尘鹰作恶颇多,一旦身陨离开小珠界,再要进来所需间隔的时日,是其余修士的两倍之多,眼下交出身上宝物,总好过被赵莼所杀,在外困阻半年,得不偿失! 她见赵莼不作言语,但也没有拒绝的举动,心下便觉得此事尚有逆转之机。眼神一转,就以玉手抚上胸口,含笑道:“我这里有真阳露八百二十五滴,灵药灵材多种……” 红蔻女语气微缓,故作高深般眯了凤眼:“便是那真阳晶,我也有幸得了三枚。”似是怕赵莼不信,她伸出手来,白皙带着几分红润的手心里,正有三枚晶莹剔透的赤红宝石,其中两枚都是米粒大小,中间那枚却有指节长短,很是惹眼。 “道友今日若能放我一马,此些宝物便全数为道友所有,我一分不拿,可若道友不愿……”她口中所道的宝物,寻常凝元修士往往需要数月才能取得,不怕赵莼不动心,“实不相瞒,我有一秘术,能瞬时将手中之物散去千里,到时这些真阳露、真阳晶还能否落入道友手中,那我便不知晓了。” 她说完这话,双眼牢牢将赵莼面容锁住,见对方并无什么神情变化,心下复又有几分不忿。 而赵莼看似与其对望,神识却已潜到了储物法器中,因除灭了不少尘鹰,内里堆积着小山一般的真阳露,真阳晶更是有五六枚之多,只是将其尽数观过后,却并无她想要的勋铁令,赵莼眼中神光一现,再看红蔻女时,神色无疑更冷几分。 “道友——”红蔻女见她迟迟不动,正欲出声相问,方抬了眉睫看去,那金红如烈阳的剑气就已贯破一里之遥,震碎其周遭风鸣,凶厉斩来! 飘然而起的红绫,再不能如先前一般,将长剑缠绕阻下,赵莼手中归杀,有“铮铮”剑鸣,将红绫斩断成影,又将红影搅灭在罡风之中,连同红蔻女的四肢面容,都开始千疮百孔。 她尚不知赵莼为何突然发难,心中更是怨愤非常,尖啸一声,便将无数所得宝物抛起,如她所说那般,在躯体消散之前,把真阳露、真阳晶尽数散作星子,远去千里! 此时乃黄昏薄暮,沉沉夜色已从穹顶压下,晶亮的赤红光芒点点飘飞,化作流星带影,引得无数修士抬头观望,他们还不曾在日中谷内见过如此景象,探手接取星子观之,才发现那哪是什么流星,竟是平日里苦苦探索的真阳露! 红蔻女秘术所引的异动,在日中谷一重天内激起了多大的议论,赵莼并不知晓,她手中取了两物,一是对方先前显现出来的,那枚指节大小的真阳晶,另一物通体漆黑,散着银色光辉,不是那勋铁令还能是什么? 赵莼将两物捏握在手,置入储物法器内,轻叹一声。 她本就不欲放过红蔻女,更何况对方还有意隐瞒,口中句句假话,如此斩灭于剑下,也算是为这日中谷暂时除了个恶人了。 …… 再入山陵宝地,也不过是第二回,赵莼以凝元修为在此,已能对创界大能的余威稍作抵挡,不复筑基时的狼狈。 诸多修士来往间,如她这般独行的人倒是少有,赵莼初次入内,是随着数位筑基修士,为那石金琥珀而来,不想灵材没寻到,反倒是进入了宝地狭间,得了参童躯壳。 这回是为取镕浑金精,此事隐秘,不足为外人道,一重天中,凝元又早已有了独行的底气,赵莼便没有在返世城中张榜寻找修士结伴。 甫一进得其中,她就有意地避让开了众人,往宝地深处行去,内里余威深重,乌紫瘴气渐生,素日里并未太多人来,对赵莼来说,倒是个极好的地方。 章两百八八 人偶化参童 宝地巨树丛生,落下蔓影幽幽,一只小小参童灵动地向前飞遁,身后有一人无声跟来,身形隐没在重重疏影中,一人一童,以并不快捷的行速渡进了宝地深处。 赵莼看着参童上下飞舞,心中松了口气,她手中的参童躯壳已去了其中灵识,以人偶拟化时,也是存了几分侥幸在。 比起当日飞雪化出的参童,她拟出的参童明显只有形无神,不说引路,连动弹都不见一下,赵莼并不就此放弃,反倒渡进神识进内,幸而在神识初入时,拟化参童的内里就有一丝沉沉的意识被勾动,许是参童躯壳中,还留有几分气息在内的缘故。 “只是那一丝意识并不能使人偶动作自如,还是得用神识催动,顺着意识索引的地方去。”饶是如此,赵莼心中也已十分满意,若是拟化出来的参童连神识也无法渡入,那倒真的是无甚功用了! 如此想着,前方引路的参童开始缓下速度,赵莼驻足,看其中意识如何行事,稍有引动,便已神识相随。只见参童流转于一处,急不可耐地在其中乱窜,两只胖手轻轻将面前拉开一条幽黑小隙,只是其中有一股推阻之力,叫它不能入内。 赵莼心中一跳,这必然就是那宝地狭间! 只不过这回并未主动引参童进去,反倒还推阻拒绝…… 她将参童躯壳取出,狠心断了其中一条细小根须,断出立时飘散出雪白清气,被真元一引,就渡去了拟化参童的身上。 此物毕竟是人偶所化,与参童的干系几近于无,因拟化之时沾染了些许参童气息,才能化出孩童身形,想是因为这一丝气息,才能开出面前小隙,不过再要进入其中,原来的浅淡气息便不够用了。 是以赵莼断了躯壳根须,补足了缺失的参童灵气,结果也如她心中所想那般,拟化出来的人偶参童像是得了宝地狭间的认可,将那原有的幽黑小隙嚯地拉开,小脚一动,就跨入了狭间之中! 赵莼不敢有失,立时以真元将小隙撑起,整个人随着参童进入狭间! 内里还是她所见那般,幽深晦暗,不见光亮,唯有将神识外放,才能看清周遭。 先前进入时,赵莼还只是筑基,以真气作灵识看得甚为模糊,现在有神识相助,种种晦暗深处之物,俱都开始缓慢地清晰起来。 宏伟的战船腐朽成半截,桅杆漂浮在空中,战旗零落,几难数尽的破损法器堆积成山,其下是尸骨漫漫,多得令人心惊! 她呼吸微窒,从进入狭间来的那刻,就有一股难言的熟悉之感悬在心头,这是初次入内所完全没有的! “此些是……邪祟之气?”赵莼思量片刻,翻手将天舟宝会得来的剑鞘拿出,深深染在这剑鞘之内的阴邪,与狭间中的晦暗尤为相似,甚至就像同一物。 但……亦有所不同。 剑鞘上的邪祟阴寒彻骨,无须细细摸索,只以真元覆上,就会被邪祟反扑。如若说这种邪祟是饿虎,狭间内的晦暗就更像是驯化后的猫兽,是无有侵蚀之力,长年累月间早已消却恶意的中立之物。 “此种邪祟,怎么会出现在宗门之中?” 赵莼心中有疑,手里剑鞘却猛地向上飞起,直直窜向一处晦暗未明之地! 她知晓镕浑金精是在斩天尊者的衣冠冢内,而那剑鞘又归属于其本命灵剑,是以剑鞘生出异动之时,赵莼便立刻起身追去,真元向外一探,同时化作大手一只,把徘徊不知去往何处的人偶参童收起。 剑鞘行速出乎她意料,四面不知怎的起了些风,她双眼微眯,眼前即浮出了如那日一般的星子,将她吞入其中…… 离散、下坠与落地,这般熟悉的感受令赵莼忆起先前来,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唤出了金乌血火,也正是有血火照明,四周才开始逐渐清晰。 “从前以真气作灵识不能看清,如今有了神识亦不能观得周遭,此处的邪祟,比起狭间内的那些,多的又何止千百倍?”赵莼不由得心头一沉,好在此些邪祟已经无法为害于人,不然即便是凝元修士,也会在进入的瞬间就被阴寒冻成碎片! 她首次听闻斩天尊者的名号,并不是在白鹿口中。斩天尊者朝问,凡是昭衍弟子,都该知晓他的名姓,宗门博闻楼人物纪传列,每万年一纪,他是这一万年中排在首位之人! 亥清大能首徒,昭衍弟子第一人,一千三百岁将入大尊境,是继第三代掌门太乙金仙以来,第二位“三千世界第一剑修”,却在成就大尊前,在深渊魔窟中身陨,其师亥清亦因此紧闭洞府至今,是为昭衍近万年以来,所受最为沉重的挫折之一。 “既是陨落于魔窟,此处邪祟丛生倒也有了理由……”昭衍弟子提起此事,莫不惋惜嗟叹,赵莼也暗暗凝了眉头。 她顺着长廊走去,到了那熟悉的漆黑潮水前,焰纹圆庙仍如先前模样,笼罩在深深迷雾中。 从前避之不及,而今却有了不得不去的理由,赵莼把空中悬停的剑鞘握入手中,心中一沉,便淌进了黑水之中。 漆黑潮水寒凉入骨,她只觉浑身真元都被锁在体内一般,完全无法动弹一二,摆在眼前的,不过唯二两条路,前进,不知会否遇险,后退,一定失败! “都行到了这里,还有什么撤离的余地呢……” 赵莼银牙暗咬,将几乎僵劲不能动的双腿抬起,半身都沉在黑水里摆动。只庆幸金乌血火收回丹田后,脐下三寸便有暖意生出,不至于叫灵基液池凝冻成冰。 三丈……两丈! 寻常不过一步可跨的距离,现下却有若天堑,行至一丈之地以内时,她已觉浑身经脉已至脆裂之相,脸上不见半点血色,通身血液凝结不流,满目漆黑一片。 兀地,她抓住了一只手,那是温热而柔软的,一切阴冷都在握住那只手时开始消退。 赵莼怔愣一瞬,才从没过她胸口的黑水中抬起头来,面前的女子瞧不清脸,散着柔柔的白光,给予其圣洁的观感,不似凡世中人…… 章两百八九 镕浑金精 借着那一丝温热,赵莼奋力从漆黑潮水里脱出,踏上焰纹圆庙。 无有邪祟浸染身躯,丹田内的金乌血火便开始将暖意顺着经脉流向四肢,她手指微动,见已能活动自如后,复又抬头看向那女子。 两人分明近在咫尺,对方的肌肤与面容却是白光一片,什么也瞧不清楚,赵莼能觉察出,这女子绝非人类,甚至于,她连实体也不曾拥有,像虚幻的影像,只在触及之时才有所实感。 “多谢前辈相助。”赵莼拱手言谢,女子却以手掩面,而后飘然化作一道白芒,向其手中的剑鞘遁来。 白芒并不如何耀眼,在深深晦暗里,散出柔和的光晕来,赵莼心中一动,将剑鞘置在白芒上松了手,便见白芒轻悠悠地托举剑鞘升起,缓缓飞向圆庙中央去。 她亦随之而行,漫观圆庙四方。 委实说,此方圆庙更像是一座黑水中的圆亭,四面无壁,登临处有一鼎案,供奉香火与玄黑的牌位,越过鼎案向里走,内里十分空旷,除却正中的一尊巨大棺椁,便再无它物。 棺椁甚高,若与其站在同一平面,就比赵莼还要高出一个脑袋。所以修筑之时,圆庙正中被凿出了一方凹陷,棺椁置于凹陷中,常人即可自上方观去。 而令赵莼不曾料到的是,此尊棺椁并未封盖,甚至根本就没有棺盖,四壁也无封存的痕迹,自她所站之地望去,唯见棺内放着一把漆黑的长剑,饶是剑主已去多年,剑锋仍有利芒流转,分毫锐利不失! 她看见剑柄处有一道雪白的清光驻留,与女子化作的白芒不同,这清光赵莼倒是格外熟悉,微微思索片刻,不由在心中暗道,参童之灵? 正想着,白芒已将剑鞘送至棺椁上方,其下参童之灵见状,也托了斩天尊者的遗剑上来。 剑鞘与遗剑相合,得遗剑归鞘,轰然间,长剑震动不已,惊圆庙四分五裂,震潮水漫天! “嘣!” 那耀目的长剑裂出一道从剑柄到剑尖的碎痕,而后就见数道碎痕如蛛网般出现在剑身,寂寥的晦暗世界中,唯有金石崩裂的声响绕在耳边。 最初的碎痕就像是风暴来临前的征兆,随着碎痕愈来愈多,长剑已开始呈现凋落之态! 赵莼看见白芒再次化作女子,伏在棺上,她好像把这视为一切的终结,两手掩面而泣,谁也无法阐述出眼前的悲意,如若说出现在赵莼脑海中的悲,是一种深切的不甘与恨,那么她的悲伤,就是悲恸的末调,道不尽的遗憾与无望。 长剑最终还是碎了,化作灿烂的飞星,落在黑潮,像夏夜的天穹,像黎明前的寂寥。 从飞星中冒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银色铁石,呈六棱状,无任何光泽流转,有若凡铁一般普通,赵莼将其取入手中,竟是空以肉身之力不能拿握,便只好御出真元托举,才使之安稳落在手里。 “形六棱,色深银,不受宝光,重若山岳。”此为博闻楼所记,正是对镕浑金精的概述,也合了她手中之物的形貌,“淬火而注玄,见金则生锋,无论是归杀还是遗剑,其剑身都是玄黑,想来也是如此缘故。” 赵莼还未将镕浑金精收起,手腕却突被一道巨力震开,那银色铁石立刻抛飞而起,“哐啷”一声落入空空如也的棺椁,惊得女子抬头一望。 两人所望之处,现出一道漆黑的影子来,最后化为持剑男子,身躯高大挺拔,面容坚毅肃穆。 “来。”他是在同赵莼说话无疑,手中长剑抬起,剑尖直指她脖颈。 那剑极为熟悉,不是斩天尊者遗剑还能是什么? 眼前之人…… 或者说,不是人! 观他衣袍猎猎,面色端肃,深黑如墨的两点眼瞳却并无神彩,赵莼也并未从其身上感受到半分剑意,他向自己指来的剑尖,亦如凡世练剑之人,只有朴素的锐光,不见剑光剑芒。 “那是剑仆,”女子空灵温婉的声音响来,“打败他,你才有资格带走尊者所留之物。” 听闻此话,赵莼神情微变,并非为后半句,而是为前句中的“剑仆”二字所惊。 剑道五境,剑意为顶,而后有剑意三分,凝剑心,心外铸魂,开剑域,直至万剑归一,共九境。 博闻楼中记,剑魂奉剑为仆,是为剑仆,这便意味着斩天尊者陨落前,剑道修为至少已至剑魂境! 这是,她自修行以来,遇见过的剑道修行最为精深之人! 赵莼眼神一凝,知晓两人差距有若天地之别,但也并未退避,而将右手横起,黑剑归杀立时落至手心,剑锋与剑仆手中长剑狠狠一荡! “来!” 那剑仆眼中无神,仿若盲瞎,手中长剑被荡时,脚下巍然不动,面上却迟滞了半分。 下一刻,他就突然暴起,向赵莼挥剑斩来! 对方毫无修为在身,也不动用剑道之力,只以朴素至极的技巧来战,赵莼眉睫微敛,便将真元沉下,剑气罡风俱都收起,与剑仆悍然对剑! 没了真元与剑道修为相助,她好似重归了孩童之身一般,两剑相错时,自剑锋传来的巨力,震得握剑之手发麻难忍! 尊者剑魂所成的剑仆何其可怖,两人对剑不过十招,赵莼就已连连退后,只差毫寸便要落入黑水! “他的剑招行云流水,不见半分迟滞与错顿,是以不用真元,不行剑道,也能斩出甚于常人十倍的威力来!”赵莼在此处用的常人,是以自己为基准,若是寻常剑修,剑仆与其分出的差距,还会更为渗人! “这就是,技巧圆融。” 她以刚柔真意灌注于剑,稍作估量,亦只得出增了两倍威力的结论,剑仆再次斩来时,脚下便退出了圆庙,将要沉入黑水。 黑水阴寒,若入其中,就更无胜算,赵莼心中百转千回,垂视水面上浮动的飞星,当即跃起踏上遗剑的碎剑,那碎痕亦如她心中所想,并未沉入水中,令她得以借力而起! 剑仆肃容杀来,每一剑,都令赵莼退避至下一片碎剑中,她咬牙握剑,知道如此下去并不是办法,时时后退,总有退无可退的时候。 章两百九十 芝女 剑仆行剑极快,以稳准狠来概括虽是俗气,但却准确。 他无须蕴势,亦无须收尾,随意一剑都是十足力气,重于须臾之势,强在爆发。 赵莼将真元沉在丹田,手腕在如此巨力的荡震下,已开始酸痛失力。 若是常人面对此类剑修,多会选择蛰伏待其爆发之势过去,但剑仆本就是魂魄之体,并无疲惫倦怠可言,且赵莼也没有可以待他势尽反击的能力,两人皆是擅长于须臾爆发的剑招,正面对敌,唯有以强胜强这一条路! “他的剑,与我何其相似,”赵莼紧握剑柄,长眉压下,近于眼睫,“就像是,直指爆发一道的本质……” 她忽地展颜,定神往剑仆握剑之手看去,后将手中黑剑一抛,换为与剑仆一模一样的握剑方法去:“来!” 剑仆并不惊讶此举,只在黑水上驻足一瞬,便又提剑而来。 他并未以剑道修为行剑,但剑尖却自生了一点寒芒,剑锋亦有利光流转,两把黑剑,一把古朴黯淡,一把锐利锋芒,赵莼几乎是豁然开朗,于心中惊道: “剑气、剑罡,都是修道之人所独有,是为超凡之物,但剑光与剑芒不是,即便是毫无修为的凡人,精诚于剑,天资奇绝者也有以肉体凡胎破入剑道第二境的……” “故而前两境并非是剑修超凡之能,而是剑修最为基础的技巧!” “技巧到了极致,剑光自生,剑芒由显……”赵莼神思通明,自入境以来,她始终以剑道修为作为首要关键,不敢懈怠于此,反是在剑招的磨炼感悟上,倒有所缺漏。 上界以来,在悟剑池习得明月三分,凝元后又修截断式,自创有截月剑招,细细数来,臻至圆满者,唯有在横云中习得的《疾行剑法》与《荡云生雷剑法》俱都功成圆满,得了疾行真意与刚柔真意,可助一战。 “自我入道以来,就有师长告知,法术一类不可学多学杂,不然会忽略自身修行,得不偿失,然而他们也说,亦不可一门不学,空空抱守一身实力,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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