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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院内,人声逐渐嘈杂。 “大师兄!大师兄!” 他还未踏入院中,就有数道身影奔跑着迎出,年岁大多都在二八、或二九之龄,修为亦是练气中期、后期不一。 “我等已不是落霞弟子,切莫再喊大师兄了。”道袍修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正色道,“掌门与长老们保住了落霞基业,我等正该感激才是……你们几个,近来修行景况如何?” 听他说起这些,迎出来的几个便蔫了下去,应道:“知道了,何慎师兄。新山门的灵气十分充裕,我等都受益匪浅。” 何慎边走边说,又引着他们进院,为师弟师妹们指点完修行困惑后,这才回到自己屋中。 打坐吐纳三刻有余,他想起今日在七藏派面前作出不卑不亢的态度,也不像往常一般总有人苦着脸来劝,不由生出扬眉吐气之感,好不畅快! “怪不得师尊要把我等托付给重霄门,今日赵长老放出的豪言,在这密泽大湖中,怕是只有湖畔大宗的长老,才敢如此放话!” 何慎与师弟师妹们都是从前落霞宗的遗徒,当日各长老分裂宗门,唯有他的师尊,加上另外一位闵长老,拼死保全宗门传承,甚至不惜带上未长成的弟子们逃到那神道修士所在之地,也不愿拱手将传承让给狼子野心之辈。 在大湖外的十余年间,两位凝元修士携弟子躲躲藏藏,却也在神道修士手上折损大半,而今和何慎一同来到此地的数十位弟子中,落霞宗遗徒尚还不到半数,剩下都是收留而来的湖外修士,只在遗徒口中听闻过旧日落霞宗的威名,不曾亲眼见过。 何慎难以忘记那日,闵长老身死于神道修士之手,师尊为庇护弟子不肯独自离去,他们本是要被捉去活活炼制成丹,却逢神兵天降,惊天一剑展开万里层云,而后是灿灿法光席卷四野,顷刻间所有神道修士都毙命当场。 自称为重霄门的旧修强者,到来了! 他们带着何慎等人重回旧宗遗址,并在此立宗,告知弟子们神道非神,而是作恶无数的邪魔修士。 早已枯竭的灵脉在他们手中焕发生机,甚至比从前更加强盛,冲天而起的灵气有若甘霖,何慎在神道修士所在之地也未曾感受过如此福地。 可惜,若非师尊立下了落霞不复起,便永不回大湖的天道誓言,他也该来此看看今日的宗门祖地之景。 …… 重霄门后山,雪松阁。 赵莼缓缓踏入其中,殿内香炉逸出清幽淡香,染在袖间。 层层轻烟使得大殿仿若那云巅秘境,透过云烟,能见正中端坐了十二位男女修士,或珠钗环佩,或素淡衣袍,俱都闭合双眼。 “晚辈赵莼,见过诸位前辈。” “无须多礼,道友亦是仙门真传,同辈相称即可。”中间左侧眉间印有花钿的女子双眼睁开,抬手指向殿中椅座,“坐。” 赵莼便依言落座,又道:“方才七藏派已有弟子前来,相信要不了多久,那号称密泽大湖凝元第一人的白山客就会来此,我等当与其交涉,借七藏派的名义将大湖境内的宗门统率起来,再向外征伐邪魔修士,直到正道再次掌握此界大势,就可联络观界塔的尊者们,续接天路。” “但凭赵道友你做主便是,我等分玄在河堰世界颇受限制,素日须得在这殿中,以隐元香藏匿自身气息。不过不用担心,约莫还需一载,此界就会适应我等的存在,到时我等在此界的限制大大减少,压制此界邪修当不在话下。”花钿女子与其他十一位分玄亦是来自重霄中千世界,且又都在江榜之上,为仙门大宗真传,身份实力非同小可。 河堰世界中最高修为就是分玄境界,一时涌入此些来自界外,实力更远甚于本界修士的强者,自然会被世界察觉,唯有等到两者互相适应,气息逐渐相融,才能不惊动河堰世界,避免其再次遁逃。 “神道修士,他等倒是大言不惭……赵道友,我等受限的时日里,密泽大湖之事便交予你了,前来此界的凝元修士俱都以你为首,有你们在此,湖畔那几个大宗不足为惧,如有需要借力之处,再向我们传讯就是。”花钿女子正色颔首,目送赵莼起身告辞,方才阖眼静修,浑身真元气息隐在云雾中。 赵莼闻得她前半句话语,便知这几日涌动在重霄修士周遭的怒意从何而来。 初临河堰世界时,正是在邪魔修士所在之地。 他们自然不会自称为邪修,而是冠以自身神道修士的称谓,恣意逍遥作恶。 而正道修士则被称为旧修,驱赶到密泽大湖中,亦如重霄中邪修的景况,在偏僻之地为一小截灵脉争抢不休。 正道凋敝,民不聊生,大湖中的宗门尚且自身难保,又怎有余力庇护在大湖之外的人族百姓。重霄中人一路视来,唯有饿殍遍野,生灵涂炭,叫人怒从心头起。 章三百零四 白山客 重霄门自界外而来,无法以本界修士的名义,对邪魔修士发起讨伐。 真正能有此资格的,唯有困在密泽大湖的大小宗门,然而断裂的灵脉令它们始终陷于维系生存的势力倾轧中,无法团结一致,赵莼等人要想将它们一力统率起来,就必须在此处上做工夫。 既然大湖内的灵脉日渐枯竭消亡,便只能向湖外去寻,到邪魔修士的手中去夺! 此些事宜在十二分玄未与此界适应前,不能由重霄门去做,七藏派近年来野心渐露,当是最好的马前卒。 赵莼信步折返重霄凝元所在之处,此回昭衍派出真传五位,太元道派亦有五位,并上金罡法寺、月沧门等大宗的真传,前来河堰世界的溪榜凝元,就有足足二十一位! 又因她身为溪榜榜首,是重霄世界名副其实的凝元第一人,众人便以她为首,讳之重霄门大长老,听其号令。 欲借七藏派之名一统大湖诸派的事,早已告知众人,眼下方把七藏派弟子拜山之事交代,其余溪榜凝元便都颔首露笑,只道是万事俱备,只欠一缕白山客送上门来的东风了。 …… 此回随白山客前来的,唯有秦仲与樊之川二人。 及至重霄山门,阴鸷青年袖袍一抖,将两名筑基弟子放出,向前指道:“去叩山门。” 两人不敢有误,先后上前立于山门两侧。这重霄门不知为何,山门前从不见弟子来往,就如从前的落霞宗遗迹一般,一派荒芜人烟的景象。 开门迎出之人仍是何慎,许是白山客亲至,他并未露出先前的冷硬模样,但也始终不卑不亢,躬身迎道:“不知七藏派白长老亲至,有失远迎。” “本道来拜见贵派赵莼赵长老,还请引路才是。” 不同于何慎所想,白山客面上倒是半分怒气也无,只不过话语中仍存着倨傲,说话时定睛直看着书着“重霄门”三字的碑石,待何慎抬手引路,又问:“此碑为何人所立?” “乃是立宗当日,大长老所立。” 那便是秦仲口中放出豪言的赵莼立下的了。 秦仲、樊之川之流修为不够,难从中观出端倪,只多看两眼就觉双目刺痛不已,遂不敢着眼于此。 白山客作为凝元大圆满,与分玄境界只一步之差,稍稍定神在碑石大字上,就能从中觉察出不同。 俗话说,字如其人。 碑石上的墨色大字书得并不粗野狂放,而是字体瘦硬,遒劲有力,可见落字之人乃沉着果敢之辈,又观字迹丰润劲朗,雄强坚毅,便知此人心性清正,并非是那偏好歪门邪道的。 看来是在拜帖中落下真元的举动,引得对方反而不喜了。 更为紧要的是,碑石上的字迹甚为锋锐,并非是凌厉真元所致。他见识不浅,当即就回过味来,心道这位赵长老,竟还是位入境剑修。 白山客轻挑眉头,上步道:“字乃好字,你且引路罢!” 七藏派三人随何慎入得前庭,复又行到了先前秦仲等人来过的大殿。 与之前一样,素衣女修淡然坐在“天地浩然”的牌匾下,只在白山客入内时,以见客的礼数起身相迎:“久闻白长老威名,今日方得有一见,有失远迎了。” 那厢白山客也摆出了客气十足的作态,拱手一揖道:“白某不请自来,怎敢劳烦主人家远迎。”又在心中讶异,眼前素衣女修只得凝元中期修为,却有一股令人不可小觑的气势在身。 两人你来我往间,倒不似秦仲等人心中刀光剑影的场面。 “道友请坐,”赵莼点了殿右的客座,向何慎处望来,“去给七藏派的贵客看茶。” “你二人也去讨主人家一杯茶来吃。”白山客往殿外一指,这是要秦仲、樊之川两人与何慎一同回避的意思。 何慎等人一走,殿内又豁然安静下来,天地浩然的牌匾下,唯余两双深意暗藏的眼睛。 “我派本以为,重霄乃旧时落霞宗所遗,现在看来,怕是从根源处便错了。” 白山客轻叹摇头。 “倒不算全错,”赵莼再次于椅上坐定,“我派掌门与此宗齐、闵长老二位长老偶然结识,适逢危难之际,便收留有落霞遗徒在门中修行。”齐、闵二人即是落霞宗分裂时,唯二成功带着弟子逃离的长老。直至今日秋山派之流还在搜寻两人踪迹。 “可见贵派掌门慈悲仁善,”白山客又是慨然一叹,“昔年我七藏派亦有扶助之心,怎奈两位长老为避旧人加害,竟不惜逃出大湖境内,到了神道修士所统的地界中去,使得我辈也有心无力。” 讲到此处,他顺势话锋一转,问道:“贵派掌门既是结识了落霞宗两位长老,想必也是自大湖外而来了。” 口称对落霞宗有扶助之心,但在闻得齐、闵二人消息时,却不曾开口询问他们死活,而将话语重心落在了重霄门之上,赵莼哪还不知他本意,应道;“大湖外,旧修生存艰难,唯有团结一处,才能有喘息之机。我派掌门也是因此缘故,才在那般地界立下重霄门来,使门下修士得有庇护。” 诸多正道宗门虽被驱逐在密泽大湖中,但偌大的河堰世界内,总有不曾随此些宗门进入大湖的遗留修士存在。 邪魔修士立起宗门,搜罗身怀灵根的童男童女入内,壮大自身。亦有不愿以残忍法门修行的人,修习着被称作旧修禁术的正道功法。 没有任何一方势力能完全掌控大势,即便是野火燎原,也会在布满灰烬的土地下存留草种。 重霄如此,河堰亦然。 白山客所料就是这般,闻言便连连颔首,称道重霄掌门实乃大善。 到此,他已能推测出,重霄门当有分玄坐镇,故而能在神道修士统治的地界庇护一方,故而……无须依附在七藏派下。 “此事,实是我派过于鲁莽了。在不知贵派门下有分玄修士的情形下,忧心周遭宗门会故作刁难,这才前来拜山,还望贵派莫要恼了我七藏才是。” 赵莼此前便听闻,七藏派现由大长老白山客代为主事。如今看来,此人进退得度,软硬皆通,一身实力颇为强悍,七藏派十数年来在他带领下愈发强盛,定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摆手与白山客言和,对方便满意一笑,复又起身道:“白某入得凝元已久,喜与人切磋论道,每每遇见未曾交过手的凝元强者,便觉心痒难耐。 不知赵长老可愿切磋一局,从那点到为止的规矩,权当我两派论交的前曲了!” 到底是桀骜之辈,怎会轻易作低头之举。 章三百零五 斗法 秦仲二人与何慎相对坐于大殿偏室,俱都无言。 樊之川觉察出殿内气氛沉郁,本欲开口,殿门却豁然大开,只见白山客与赵莼先后行出,神色不见喜怒。 三人不知何事发生,相看一眼便起身行出,等走到了重霄门微有积雪的前庭,发现两人都已凌于空中,战意盎然。 “这是要战!”何慎不由紧攥双拳,那日被重霄门搭救时,也曾见过赵莼及其余诸位长老出手,只觉得凌厉剑光自天外而来,神道修士等往往不是其一合之敌,尚未来得及御出法器,就形神消弭于剑光之下。 但她眼前这人,是纵横密泽大湖数十年之久的白山客! 他自修行始,就闻得七藏派白山客的威名,及至落霞宗灭亡之际,对方已迈入凝元境,战得湖畔大宗同辈天才。 更何况,二人之间还有这整整两个小境界的差距! 何慎自下而上凝望着镇定自若的赵莼,胸口阵阵鼓动,今日之战,分出的可不仅仅是两人实力高下,而是重霄门是否能在密泽大湖立足,又以何等实力立足的资格! “何慎。” 他浑身一震,连忙应道:“弟子在。” “带七藏派的客人回避。”赵莼言罢,抬手并出两指,手臂斜于身前,指尖与肩头同高。自她身后,剑气分化如影,停于三十二道,却又见她振臂挥下,那三十二道剑气巨震下,竟是生生再分两回,共成一百二十八柄凝成实体的飞剑! 何慎喉头微动,与秦仲二人退至殿门处,七藏派二人不曾见过如此光景,皆凝眉作讶异状。他望着那一百二十八柄飞剑,倒是熟悉不已。 神兵天降那日,最为瞩目的便是这银白飞剑,疾行如虹,贯飞似影,于千百里外轻取敌首,自成罡风搅碎元神! 她要战白山客,恐怕真是有十足底气在的! 赵莼凌于半空的英挺身影,令何慎逐渐心定。 “剑罡境,气剑一百二十八道……”白山客瞳孔缩成针尖一点,密泽大湖中绝无如此境界的剑修存在! 他与上辰宗那位号称大湖第一剑修的剑子战过,对方当年以凝元入剑气境时,曾引得大湖大小宗门震动不已,而数年前再战时,亦不过只分出十六道飞剑罢了。 这重霄门赵莼,当真奇才! 白山客眉头落下,双眼利芒如刃,抬手起雷霆之声,周遭烈风回旋而动。赵莼定神视去,心中暗暗讶异,此人法术看似偏向风雷一道,但却厚重沉实,应当是—— 是厚土之道! 密泽大湖的凝元第一人,并非是常人眼中善于攻杀的火行、金行修士,而是不偏不倚,中正纯厚的土行修士! 赵莼心头一定,同境界修士中,土行修士多以遁术、御术称雄,要想做到白山客这般,在斗法论战一道凌于众人之上的话,通身真元只会凝实强悍到一种极为可怖的程度! 如若白山客进入重霄世界,怕也能在溪榜上记下姓名来! “去!” 飞剑应声而动,爆卷如洪雷惊破风声,聚散向白山客杀去,此击用三分力,欲将其底细试探一二。 而白山客不闪不避,直向飞剑迎来,两手一落,身前即黄烟游动,聚合为山岳浮动的图相,他掌心向前,图相又溢出土黄色的流光,漫天飞剑斩于山岳,只令图相荡出波纹,其后的白山客倒不曾受击。 “力道尤强!”他虽未受飞剑所击,但一百二十八柄飞剑同时袭来,仍是叫他连退数步,额上沁出冷汗几滴! 他本就修行土行功法,从厚土一道,论御敌之术,甚至还强过攻杀不少,饶是如此,也被赵莼生生以力逼退,可见对方在自己引以为豪的力道之上,并不逊色! 白山客性情桀骜恣肆,自不可能只防不攻,但见其两手起落,身前又是黄烟流转,山岳向四方分去,于天际凝成四座暗蕴土黄神光大印,各有瑞兽立在印上。 此为七藏派七大镇派秘术之一的,瑞兽镇玄大印! 自印中逸散出浑厚澎湃的真元之力,如滔滔江水向赵莼席卷而来。 重霄门穹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已被黄烟笼盖大半,前庭无有日光照耀,逐渐隐于阴霾之中。 白山客并非不晓赵莼欲要试探自身,也更明晓今日之战是为探知重霄门究竟实力如何,若只是与那怀清派、胥宁山相似,七藏派自不必以此宗为盟友。 他这一击,不说全力相搏,但也实是用了八九分的气力,密泽大湖中,就是那湖畔大宗的几位凝元,也难以抵挡! “一击分高下么……” 赵莼轻声喃喃,神情镇定如常,只见其单手结印,上百柄飞剑穿梭回旋,后霎时化回剑气,于头顶苍穹聚起剑罡,搅动风云! 漫漫黄烟被剑罡侵吞一方,罡风内渐有雷暴声阵阵,隐约可见雷光闪动,与黄烟分出了两半截然不同的天穹来! 重霄门前庭已是风动不已,何慎与秦仲二人站于阴霾之下,面皮被刮得生疼。用以防身的真气尚未来得及催出,就被风动击散,三人皆抖作筛糠,料想那剑罡轰击而去,自身怕也要碎裂当场! 是时,后山中有一束发女子眉头紧蹙,连忙腾入半空,大手一探,即将三人收入袖中,回首见天际对立的两人,不由咧嘴一笑:“确有上得溪榜的资格,不过要与师妹一战……差之远矣!” 重霄门顶上天穹的变化,不仅是门内弟子长老能见,而是整个静松林都为其惊动! 连那周遭的怀清、胥宁两派,也有凝元长老御空而起,神识向此方扫来。 “那是,白山客?!” “和他斗法之人是谁?” “看那方向,是从前落霞宗的旧址,现今应当是新晋的重霄门所在!” 与重霄门最为邻近者,正是自落霞宗分裂而出的秋山派。 此时,秋山派掌门闻风而动,与门中两位长老举目望天,那浩瀚澎湃的真元与剑罡,几乎可以将三人震毙当场,不由令他等心中惊惶! “重霄门绝不可能和落霞有关,齐谦与闵伯从两个,怎可能结识到这般人物!”秋山派掌门面上略过心焦之色,雷光闪动的剑罡隐去与白山客交战之人的身形,只知是个窈窕的女子,看不清面容。 章三百零六 剑罡破印,七藏图谋 当年齐、闵二人未除,成了秋山并玉弦、皎月两派的心病,即是知晓两人逃去了神道修士所统之地,但不见两人尸身,心病便始终难以消去。 甫一听闻落霞旧址被人所占,他等就立时遣人前去查探,只不过那重霄门防范甚紧,几番查探也没能将其底细探清。 后头再想动作,却是受七藏派叮嘱,令他等先按兵不动。 那前来传话的弟子脸色严肃,告诫时还言此举是为保全他们三派自身,令人心头一跳! “掌门,眼下那剑罡与真元平分秋色,白山客,可是真会败在重霄门凝元的手中?” 身侧长老的话语,无疑在秋山派掌门心头狠敲一计记重拳,叫他浑身大震,当即斥道:“这怎么可能,白山客纵横大湖已久,还未吃过败仗,就算是湖畔那几个大宗也奈何不了他,重霄门这名不见经传之辈,如何能胜?” “可凝元修为的剑罡境,我等实是闻所未闻,在其面前,上辰宗那位剑子都要逊色不少,我看白山客此回,怕是危险了!”另一位长老负手而立,倒是将局势看得分明。 玉弦宫、皎月门亦有类似的对话,重霄门越强,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令人心惊肉跳的事。 旁人私语,不过片刻之久。 白山客神情凝重,剑罡寸寸向黄烟逼近,四方大印土黄神光大方,却不能止下剑罡迫来之势。 只见赵莼单手悍然向前推出,罡风即爆出惊雷巨响,瑞兽镇玄印第一道,是为貔貅大印,其口含神光,双目锐利,与剑罡碰撞时,整个身躯都从印上跃下半边,然而罡风强硬不可摧折,貔貅跃出的半截身躯“铿铿”作响,轰然碎裂散开,印底亦随之化散黄烟! 貔貅印,破! 白山客牙齿紧咬,在剑罡与大印相撞的一瞬间,他就觉察出两者差距明显,只是不曾想到第一道大印会败落得如此之快! 赵莼奉行乘胜追击,一鼓作气之理,顺势将剑罡向前再推,与第二道龙龟大印击上,此为四印中最为坚实的一方,但较于剑罡破碎天地的势头来讲,还是难成阻碍。 但见龙龟巨吼,脖颈前伸,伴雷动而来的剑罡犹如利刃,撕裂其长颈与头颅,直直贯穿躯壳,于风云中破第二印——龙龟印! 其后乃神凤、麒麟二瑞兽,神凤从火,赵莼渡入大日真元进得剑罡,在世间最为强横的火气轰击下,神凤连涅槃之机都未曾寻到,尖嚎着化成烈火! 火光散入剑罡,与雷动成就爆裂声声,麒麟以头角相触,便见惊雷与剑罡贯入其身,令瑞兽表皮龟裂开来,不见血液流出,唯能看见土黄神光从中遁出,每散一分,那麒麟身躯就缩小一寸,直至化散成烟时,天穹上漫布的黄烟竟只得白山客头顶上那小小一团! 瑞兽镇玄大印,全败! “此战,是白某输了……” 天才之所以为天才,除却凌于众人之上的决心,还有坦然面对失败的勇气。 白山客自修道始,在密泽大湖境内便不曾遇过敌手,今日之战,还是首次吃到败落的苦头,他胸中万般苦涩与惊疑翻涌,但也清楚今日这一败,早在赵莼祭出剑罡时,就已写好了结局。 他本可在第一道貔貅印被破时,就出言告败……但他没有。 如若有朝一日未曾胜过对手,他也想看清,二人的差距究竟如何,即便有如天堑,即便望尘莫及! “白某于这瑞兽镇玄大印上,尚还未曾悟得圆满。比起赵长老第四境剑罡,的确差之甚远,若日后再有进境,定会再来讨教,还望赵长老倒时不吝赐教才是。”白山客将胸中沉郁之感散去,头顶黄烟亦随之一消,他拱手直言不如赵莼,倒是与在拜帖中渡进真元的举动大相径庭。 人性向来复杂,正道者未必恪守礼法,为恶者并非毫无顾忌。 仙魔一念之间,有人能守住那横贯在其中的“度”,有人却明知故犯,以身饲魔! “道友只管来便是,重霄自当为贵客大开山门。” 赵莼探手一握,剑罡即收复入掌心,顷刻间消弭不见。她与白山客亦算是不打不相识,甩袖从半空中落下,再度入得大殿之中。 …… 秋山派,凌于空中的三人皆双目瞪起,嘴唇抿直。 “四方瑞兽印,连一刻钟都没曾守住……”立于掌门右侧的长老呼吸微窒,两手蜷指成爪,竟是久久不能回神,深陷于剑罡震碎大印的惊天场景之中。 “去,向下传话,叫门下弟子莫要去重霄门惹事,先避避那边的风头!”秋山派掌门拂袖落地,喉头不断滑动,目中更是惊惧至极,又闻后方长老询问道: “掌门,玉弦、皎月两派,可需前去叮嘱一番?” “由他们去,”他面色青白,闻言挥臂振袖,凝眉道,“今日如此阵仗,莫说静松林附近的宗门,怕是连湖畔大宗都会知晓一二,玉弦宫和皎月门若还敢在此时动手,只能说蠢笨至极,不堪为盟!” 此刻,无论是静松林三派,还是邻近的怀清、胥宁两宗,俱都告诫门下长老弟子,先避其锋芒,观重霄门与七藏派后续如何,再作打算。 而坐于殿中饮茶的赵莼二人,却不像外边想的那般剑拔弩张。 “白某还以为七藏这数年来收敛不少,在赵长老眼中竟是如此明显吗?”白山客被点明心中所想时的讶然,业已消去不少,捏着瓷白的茶盏,还能打趣两句。 这话,指的是适才赵莼直言不讳,将七藏派欲征伐湖畔大宗的念想点出之事。 “宗门主事之人的心性举止,往往也会影响到宗门本身行事的手段与作风。道友自凝元起,便连寻数位湖畔大宗的天才弟子斗法,从未有藏拙之心,如今理宗门之事,自也使得麾下修士锋芒毕露,七藏所图即尤为明显了。” 十数年间,七藏派犹如不知餍足的巨兽,大肆笼络周遭宗门,只在近年来才稍稍收敛。 如若不是被湖畔大宗暗中敲打过,便只可能是此派自行蛰伏下来,为的是暴起之时能有惊人的成效! “且贵派立宗,已过九百载岁月了吧,”赵莼将茶盏落在桌案,重锤敲在白山客心头,“自入得密泽大湖以来,除却湖畔大宗外,从来没有哪一宗门能拥有千载传承,这是因为灵脉断裂成段,千年必定消亡的缘故。 七藏派地下的灵脉,能撑多久,十年,还是更短?” 章三百零七 同盟 七藏派灵脉枯竭之事,而今不过只得四人知晓。 上头的三位分玄,以及大长老白山客。 约莫二十余载前,七藏派掌门觉察出灵气渐有枯竭之兆。密泽大湖中的修士对此尤为警觉,三位分玄几乎是立时着手探查于此,最终结果也应验了掌门的发现——地下数段灵脉业已灯尽油枯,最多仅能支撑一个甲子! 且七藏派又是正逢兴盛的一代,门下弟子才显欣欣向荣之态,入得凝元境界的白山客还力压众人,在论道会上摘取首位。 弟子愈兴盛,对灵脉的损耗就会愈强,看似一个甲子的缓冲之期,实则能撑过一半都难! 七藏掌门与余下两位分玄遍寻秘术,欲要续上枯竭灵脉,稳固宗门根基,宗门大小事宜,这才交到了白山客手中。 然而那等秘术若真能轻易寻到,密泽大湖数千年来,便不会有那么多宗门不断兴起湮灭,更替新生。 耗去十年时日,三位分玄终是明白,在业已显现枯竭征兆的灵脉上下功夫并不可取,要想活下去,唯有战,唯有夺! 只是要往哪里战,要从何处夺,七藏派上层中,复又有两股不同的想法碰撞难解。 掌门与其中一位分玄太上长老,求的是稳。 他们主张对下倾吞实力大不如七藏的小宗,若是所得灵脉不够七藏使用,便再次征伐。反正密泽大湖内多的是没有分玄坐镇的无名小宗,它等根本无法抵抗七藏这般庞然大物。 而白山客与那另一位太上长老,则主张一劳永逸,对湖畔大宗里,业已显现出衰颓之相的和光门动手。 湖畔大宗有三,实力最强者,为坐拥半个大湖的上辰宗,门下有分玄七位,传承近三千载。其次为肃阳派,得五位分玄坐镇,亦有两千三百载传承。 和光门虽得两千七百载传承,直至今日,门中却只有三位分玄,与七藏派相当。 两派在顶尖战力上不分高下,凝元境界中,又出了白山客这么一位悍勇之材,依白山客与那位太上长老所想,如若真有一战,胜算为六四开,七藏六,和光四。 胜,则迁宗至湖畔,以完整灵脉为根基,再无灵脉枯竭之虑。 败,则举宗放逐,再不得入大湖境内! 七藏掌门一方并非不知此理,相反,正是因为知晓此战的后果,他才不得不谨慎行事。 昔年肃阳派衰颓之时,亦有宗门心生觊觎,欲要抢占湖畔灵脉,肃阳不敌,却是另两宗出手相助,将征伐者击退放逐。 和光对肃阳有恩,谁敢保证七藏攻伐和光时,肃阳不会与其同气连枝? 还有那始终屹立在大湖宗门之巅的上辰,它的心思,又是如何? 白山客桀骜肆意,意气风发,他所考虑的,是胜战后七藏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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