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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种下赤神煞印,有此物在身,赤神宫邪修便能觉察我二人踪迹,一路追杀上来。 “而后遭遇也证实了此话,接连两回袭杀过来的邪修都是赤神宫之人,也是因此才有这多的稳正丹。” 章三百五八 无尽海守定心神 “竟是如此?” 曲意棠神识向二人扫过,确也在其身上觉出些许怪状,那被称为赤神煞印的东西只有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既不张扬显意,也不间杂于真元中,像是灰蒙蒙地一层血雾,柔柔地笼在二人周身。 且此煞印又是赤神宫精心研制得来,叫重霄十二位分玄竟一时没有化解的方法,他等相顾无言,眉目间满是迟疑。 好在萧映颜适时站了出来,开口言道:“前辈们无须担心,早在赤神煞印入体时,我与海师妹便细密地查验过一番,这邪物固然经久不散难以祛除,却不会对我二人造成太大损害,似乎更像是单纯作为印记一般,叫邪修来向我二人寻仇。” 两人都乃溪榜英杰,下界邪修少有能与之为敌者,正面寻仇她等自巍然不惧,曲意棠等人忧心的,显然是赤神煞印会否暗中损害两人道行,以水磨工夫伤人。 而今听了萧映颜所言,殿内虽是愁色未改,十二分玄的眼中也明显缓下几分紧张。 “邪修既容易察觉你二人,接下来这段时日你们便安心待在雷钧殿内静修即可,有我等护持,那些个邪修还不至于觉察到此处来,等到大战将起,迟早也要和赤神宫对上,倒时有无赤神煞印在身亦不甚重要了……至于如何彻底化解此物,踏平了那赤神宫自当会有法子的。” 此人乃一玄剑宗的分玄剑修,为人刚毅正直,念到“赤神宫”与“邪修”等字眼时,眉目间盈满的厌恶之色呼之欲出。 曲意棠颔首以应此话,又对海宁、萧映颜二人稍作安抚,继而讲到赵莼至今仍困在昆山塔内一事:“现今她入塔未归,且塔内又如弟子们所言,有多重危险在其中,依我看,就先从旁观望,毋令弟子再入塔内,也免得再生变故。” 尚不知晓邪修是怎么进入昆山塔的,但毋庸置疑的是,在密泽大湖外必定还有其余秘境入口,此回入塔的邪修被重霄凝元们斩去不少,还不清楚会否为外界邪修察觉,心生警惕。 她这话众人皆都认可,暂且不令凝元进入昆山塔的事情便顺利敲定下来,而关于赵莼受困这一要事,余下十一分玄亦是你一言我一语,激烈商讨着如何解决。 “那昆山塔我等真进去不得?能否直接破了,让贫道直接将昭衍的小剑君给带出来!” 这人袒胸露腹,脖颈上交缠了好一圈玄檀珠串,个个都有婴儿拳头大,又看他肚腹浑圆,腰肢粗肥,通身皮肤却细腻无比,散着莹莹玉光,曲意棠美目一扫,心知此乃月沧门一位精通吞纳神通的法修分玄,名作庞万,斗法时大口一张,就能将敌方法术尽数吞在肚中,令其无功而返。 “诶,庞道友想简单了……”而庞万身旁就是一位面容俊秀的年轻修士,此时冲其摆了摆手道,“我和曲道友仔细盘查过,这昆山塔原主虽只是位归合期真人,但内里玄机实不简单,要想以力破法,委实难矣!” 他正是先前与曲意棠一同破阵的浑德阵派分玄,林一封! 庞万见状,便只得垂首叹息几声,再无他话。 其他的分玄们或有另外的法子,但都得以寻到赵莼踪迹为先,眼下却是根本无法进入昆山塔,他等思来想去,最终仍然就只得了一个字——等! 无论是等着赵莼自行从塔中出来,还是等着林一封与另外一位浑德阵派修士联手破塔,都需要不少的时日,而这段时日中,还需防备邪修动作,暗中积极备战。 曲意棠默然合起双眼,长叹出一口郁气,两目再睁,已然满是坚毅果敢之色。 先等! 谷</span> 昭衍此代剑君,怎可能轻易败在一方小小秘境之中? …… 薄暮时分,四野浓浓雾霭压下,望不尽的黑海中,唯有一座孤零零地礁石存在,被万千海浪拍击而不动。 如若此地还有第二人在,必会讶然于礁石上盘坐了一素衣女修,她额角碎发随风摆动,面上神色平和静然,并未受周围嘈杂的风浪声影响,连吐纳时的呼吸声都像是与天地融为一处。 她双手在小腹前交合,一把乌黑的长剑横放于膝头,剑鞘暗暗有玄光流转,其上纹路有如蛇鳞。 这自然就是被困在昆山塔内的赵莼,那日被一道白光席卷识海后,睁开眼便到了此处,天地间开阔无比,然而举目望去皆是黑沉沉的海水,除她以外,再无其余生灵。 而她所站立之地,是一块坚硬无比的礁石,刚好可供一人坐立,要想仰躺趴卧便不成了。 观察完周遭后,赵莼首先感知到的,是比外界更为丰沛的灵气环境,就连重霄门以聚灵法阵营造出的状态也无法与其相较,再多几分甚至能赶上重霄中千世界里的一些宗门所在。 再然后,就是比大海更辽远空旷的孤寂,一种能够生生将人心神摧灭的与世隔绝之感。 她什么也没做,就在礁石上枯站了三日,只觉整个人好似要和世界剥离开来,化作无边的虚无。 就在元神动摇垂危的前一刻,赵莼惊惧着醒转,胸口上下起伏,猛喘了几口气。 当人开始怀疑存在的真伪时,唯一的化解之法,是寻到确切能抓握住的实物。 赵莼当即深以为忌,就地盘坐下来,摒除识海中的杂念,开始吸纳周围灵气,静心修行。 她自己也知晓,刚才那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里,若是心神动摇,下一步就会道行崩毁,成为有形无神的傀儡。 “只若沉浸在修行中,无问其它,便能免于陷入那般险况中。” 等到好不容易平复下心境,一轮金红圆日缓缓浮出,悬在赵莼头顶,丹田亦开始鲸吞四周灵气,转化为丝缕真元游走在经脉中,而这一修行,就是整整一旬。 “成败在此一举!” 随着她一声轻喝,方圆数里的海水突然躁动不安起来,须臾间狂风大作,似万鬼哭嚎,浓郁的灵气逐渐在半空中聚成漩涡,尽数向赵莼倾注过去,本是自然无比的突破之兆,今日却令她眉头紧蹙,端的是分外紧张凝神! 章三百五九 死伤重英嗤胆寒 赵莼丹田内的真元已是沸腾难安,灵基莲台上四象环动,隐有八卦之相开始衍变。 此正是凝元中期突破到后期的征兆!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股熟悉的外力像是为了印照赵莼心中所想那般,再次降临在此方天地之中,她本为一鼓作气突破而聚来的灵气,在将要完全炼化为真元时,却开始缓缓从丹田中被生生抽离出去,没了这股真元的催动,原本无比凝实的突破之兆也有隐下的趋势。 而无论是大境界突破,还是小境界的精进,都全非是真元的单纯积蕴与堆砌,天时地利人和三种契机缺一不可,若是赵莼错失了今日的突破,往后再想进境,就要难上数倍了! 她明晓此理,眼下自是不肯让那股外力平白夺去自身机缘,蛰伏三月就是为了一朝破其掌控,便见头顶大日霎时熠熠生辉,转动间火浪向四方喷涌而出,丹田内早已沸腾起来的真元如今倾巢而出,凝实成一只大手,将险些被抽出的那缕真元牢牢握住,并向丹田内拖拽回来! 想要白白抢走真元的外力明显没料到赵莼还有这一招,一时被大手打了个措手不及,再要施压下来如往日一般强吞真元,却发现这回赵莼丹田已是铜墙铁壁,做好了万全之策,无法得手之下,只能看着那股自己无比眼馋的凝练真元被吸入莲台中,入了莲台四象相的口。 而四象神兽吞了真元,丹田内便达到了完全的饱和之态,无论是灵基液池还是真元质量,都开始节节攀升。 忽听一声清越地钟鸣之音,四象相应声化出八卦相来,所谓“四象聚,八卦开”,凝元后期修士的标志,就在于此了。 赵莼并未立时睁开双眼,从修行入定中醒转过来,而是抬手往前方一推,层层海水便为之荡起数丈,直向远方渡去,经此突破,体内真元较凝元中期时又强悍一倍有余,具体实力的提升更不止于此。 至于为何会有今日之暴起,便须得从她刚开始盘坐修行说起。 成就大日灵根在身,又修成剑道第四境,赵莼对真元的掌控力就自然而然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而对真元掌控力高的好处颇多,除了斗法时能力尽其用外,在平日修行中也十分有益,如若说寻常修士吞纳灵气炼化真元,会有十之三四到十之一二不等的耗损,那她身上的这类耗损便趋近于无,修行速度与效果自然便好上许多。 正是因为如此,在此地修行时出现的轻微异状,才会立刻被赵莼所察觉,并为之警戒。 她发现,当自己吸收了十成灵气在丹田内,最终能送入经脉进入大周天的真元却只有九成,这对其余修士来说无比正常,甚至还算得上效果出群的情况,她却在除掉灵根弊病后就再没遇见过。 为此,赵莼专门留了个心神,这才终于抓住了其中的罪魁祸首——此处天地间存在的一股外力。 那外力平常难以探知,即便用神识查探也无法找出轨迹,只有赵莼炼化完一份灵气后,方才突地现身,直接从中抽去一成的真元。 而当她反应过来想要与之抢夺时,外力却早已消失不见。 今日突破,一是契机已到,二也是为了试探那外力究竟有何目的。 现下赵莼终是清楚,它怕是把自己当成了转化真元的工具,将她困在此地修行,只若修行不辍,为其提供的真元就不会间断。 “按理说,我境界越高,能转化的真元就会越多,它若只有这一个想法,就断然不该阻断我突破才是。” 满腹疑窦未消,赵莼毅然从礁石上站起,抬手召御长烬在身侧,深灰色的天穹逐渐张开一张血盆大口,一道难以数尽阶数的长梯自天际降下,泅宥真人便站在天梯尽头,双手背负身后,冷然观望于她。 …… 平顶山,赤神宫,血河宝殿。 英嗤斜斜睨了锁链下的两只赤顶白羽仙鹤几眼,暗道这两只扁毛畜生不知怎的,近来越发没了生气,成日里要死不活地哀鸣,连带着他也一并胆战心惊,生怕在秘境上出什么幺蛾子,引得赤神宫主大怒。 “待老夫我再在血河宝殿中留个几十载,也去外面逍遥一番……除了那老蟾蜍在的碧因沼泽,和关押旧修的密泽大湖,天下便没有老夫去不了的地方!”他把鼻烟壶微微一抖,里边便窜出一股乌紫之气,被其缓缓吸入鼻中,英嗤亦因此露出个惬意十足的神情来。 这些年值守血河宝殿,不光差事轻松,还因着看护秘境的缘故,收了不少赤神宫弟子的孝敬,他暗自估量着身上财物,浅浅勾起嘴角,已然思索起要寻个什么去处逍遥度过余生,双眼半眯半睁间,忽听两只仙鹤凄厉哀嚎,锁链碰撞传出异响。 团团血雾凝出一道辕门,等过了许久,才有一道魁梧身影从中走出。 英嗤认得他,名叫荆元恺,是近来二十余年才初露头角的弟子,在进入秘境的七人中实力稳进前三,已占得秘境名额不知多少回了,赤神宫弟子大多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 “见过英长老!” 荆元恺咂嘴向四面打量,他这回倒是第一个从秘境中出来的,想到储物袋中新得的法宝,更是有些心热。 英嗤见他唇角几乎按捺不住要掀起,轻哼道:“看来是收获不错。” “不过得了些好处罢了,”荆元恺不敢在其面前得意,连忙从储物袋中取了部分在秘境中得来的宝贝,讪笑着递到英嗤面前去,“还得多谢英长老看重,旬旬都点了弟子一个名额。” “你这脑袋倒是灵光。”他大手一拂,正要将东西收入自己囊中,略抬眼顺着荆元恺身后一望。 不望不打紧,这一望登时使得英嗤心惊胆裂! 那雾门久无人出,此刻已缓缓消散不见,一行七人进入秘境,竟只有荆元恺一人活着出来! 秘境中固然危险重重,但赤神宫早已摸清其中底细,连如何破解宝洞守卫都已有方法,这数百年来像今日这般死伤惨重的情形,还是彻头彻尾的头一遭! 章三百六十 少宫主宿归献礼 一行七人死了六个,且还都是门中精锐,现下英嗤也没功夫理会荆元恺了,将手中鼻烟壶往袖中一裹,转身就从血河宝殿中腾出,一路向着赤神宫最为巍峨壮丽的一处宫阙行去。 若是出了其它无关紧要的祸事,他还能为了免遭惩处隐瞒一二,可这旬进入秘境的修士中,不乏各分玄长老的亲传弟子,他等平日里便仗着师尊看重,在门中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如今在秘境中丢了性命,不说赤神宫主会如何震怒,连带着那几位实力尚在自身之上的老东西也会迁怒于他! 英嗤想到那几人阴毒的手段,顿时冷汗直冒,上下牙床连连颤抖,惊惧间又得了几分侥幸:“好在这回少宫主出门历练,就推了名额给旁人,要是他也折损在秘境中,依着宫主的脾气,必是要生吞活剥了我!” 分玄修士脚程极快,两座殿宇间看似横跨了数座山岭,与英嗤而言也不过三两步的距离。 赤神宫主所在千壶殿坐拥整座山头,以极妍丽的赤红血木架梁立柱,四壁外漆红泥,层叠琉璃作瓦,廊道吊悬玉珪,下坠银铃,清风拂动间满是铃响叮咚,掩门帷幔飘若仙绫。行走于殿中的侍女发髻低垂,脸颊瓷白,多是一身或鹅黄或月白的圆襟半臂,奉长柄罗扇、镂金宫灯与金玉如意不等,领头者多为筑基,余下便是练气中期到后期。 依个人天资来看,千壶殿侍女们比对赤神宫同阶弟子尚且多有不如,但素日里普通弟子却是不大敢得罪她们的。 英嗤是仗着有分玄修为在身,又领着实权长老之职,侍女们这才连连回避,不敢阻拦,不过真要让他在千壶殿中作乱,英嗤也自认没那个胆子。 是以如意侍女令他在原地作等,自己先去禀告宫主时,英嗤虽心中急切,却也裹了裹袖袍,当即站定下来。 这千壶殿中少有男子前来,四处行走的皆是描妆女娥,突兀间走进一个身形伟岸高大的俊朗青年,自是令英嗤一眼就瞧见了。 “少宫主历练回来了!” 俊朗青年眼中掠过几分诧异,旋即大步上前道:“只寻些灵药罢了,费不得什么功夫,不过好不容易才下了趟山门,便在外边多逗留了几日,眼下刚回来,就马不停蹄前来拜见师尊了……英长老怎么在此?” 他本姓作梁,乃此代赤神宫主的亲传弟子,幼时便被其领回山门悉心教导,后随了赤神宫主宿瑛的姓氏,改作宿归,在旁人眼中,两人虽是师徒,却亲如母子,诸多事宜甚至能由宿疆代为发令。除此之外,宿归更是赤神宫当代首徒,一身修为已至凝元大圆满,与分玄只得临门一脚,往后继承赤神宫宫主之事几乎是板上钉钉,故而又被冠以少宫主的尊号。 “唉,少宫主怕还不知……”英嗤连忙换了副愁闷的神情,捧着肚腹把秘境生变的事尽数道来。 “竟有这种事?!”宿归倒不曾脸色大变,只眉头高挑,露了几分惊疑不定之色,随后将手置在英嗤肩头,沉吟片刻道,“此事我已知晓,英长老便先返回血河宝殿,到时由我上禀给师尊知晓就是。” 能不用去见赤神宫主自然是好,可自己毕竟是看管秘境出入口的长老,早已落了个失职的罪名,要是还在这上面回避,怕就有些不识好歹了。英嗤抹了抹额上细汗,斟酌道:“这怕是不太好吧……” “无妨,我乃是顾忌秘境再会生变,这才让英长老回去仔细看顾,师尊若是问起此事,我也自会如此回答。” 谷</span>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英嗤也便没什么推拒的理由了,他拱手道一句“老夫先回”,得宿归揖礼相送后,即转身腾出千壶殿,心中微松口气。 也是颇巧,他才走不久,传话的侍女便捧着如意回来了,眼见英嗤不在,反倒是自家宫主的爱徒在此,不由面露疑惑见礼道:“少宫主来了……英长老呢?” “他已将所禀要事告知于我,我便先让他回去了。”宿归仍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抬脚就往内殿行去,也不令侍女再作传话。 而侍女早已被告知宿归可在千壶殿自由行走,故而见他径直走向内殿,也并不出声阻拦。 …… 赤神宫主宿瑛得侍女禀告,知晓英嗤前来求见,便理了衣衫从榻上起来,斜斜靠在躺椅上候着。 只是不曾等到英嗤,反是瞧见宿归大步流星地从外殿走进,须臾后就到了躺椅前,往袖中一模,变出朵红如丹砂的花来:“五百年生的娇容,瞧瞧喜不喜欢。” “我说你此回怎的要亲自下山,原是去寻它了。”赤神宫主详怒嗔他一句,却也颇为欣喜地接过花朵,抬手并在发髻,化出扇铜镜仔细端详起镜中人来。她本就生得一张芙蓉面,眼下鬓边红花衬得双颊更为雪白,两眼水波潋滟,当真人比花娇。 宿归低笑两声,极其自然地伸手为其梳理额发,又俯首在她耳边道:“融魂丹的灵药丹堂早已有所标记,我只需按图索骥就能顺利取回,哪要得了将近半年的功夫,倒是这朵娇容位置生得隐蔽,外头虽然知其踪迹已久,却一直都没能真正找到。” “现在被你找到了,不是么?”赤神宫主是越瞧越喜欢,即便知晓这花对修行全无益处,功用全在驻颜美容之上,也不由满盈笑意。 “那也是它和宫主你有缘分,不然怎么会被我摘得……” 两人又借着这由头调笑一阵,宿归才将秘境生变的事情道出。 “是除了那荆元恺都死了?”赤神宫主仍在对镜端详鬓边娇容,而见镜中倒映出的宿归抿嘴点了点头,才叹了口气道,“如果是旁人那还好办,可这回名额中有三四个都是那六壬塔几位分玄的弟子,怕是又要到我面前来闹上一阵了。” “让他们闹就是,反正赤神真身在你手中,他们也不敢真的对你动手。”宿归顾忌之处不在门中精锐身死之上,“倒是这血河秘境不知怎么了,突然生出如此变故,我看不如先禁止弟子出入,待我亲自进去瞧瞧再说!” 章三百六一 苦鸳鸯宿归生计 “可……”赤神宫主闻言倒是面露迟疑,“这回死伤既然如此严重,秘境中必是十分凶险,你贸然进去怕是……” “宫主连我都信不过了吗?”宿归顺势在躺椅上坐下,挤到她身边去,长臂一伸便将其揽进怀中,“那七人是个什么实力你也清楚,与旁人相较也就罢了,真若和我对上,皆非你爱徒我一合之敌。” 他声音放得低缓几分:“待过几日我便遣人出去打听,看其他宗门此回有无与我赤神相似的情况,若是没有,那就可能是他们暗中联合为害我派弟子,到时宫主你借势发难除灭三两个宗门,也没人敢多说什么,而若他们也像我派一般……” “会如何?” “那便有可能是秘境的问题了,”宿归双眼低垂,将目中精光敛下,轻声道,“我曾与你说过,血河秘境并不是神修的东西,它与密泽大湖中一处古地有关,而古地上原先又是一座实力十分强悍的旧修宗门所在,所以秘境极有可能就是那宗门遗留的一件至宝,只是被我等掌握在了手中。” 赤神宫主原也没有向这方面去想,现下听了这话,不由挺直起身子惊疑道:“你是怀疑有人触动了宝物认主,才有今日的祸事?” “不乏这种可能。”宿归点头称是,瞧见赤神宫主樱唇紧抿,担忧起秘境归属的愁闷模样,一面失笑,一面把住她肩头安抚,“也不必太过担忧,要是那人真的被宝物认了主,荆元恺怎还能从秘境中出来,怕是早已被其灭杀其中……不过这几日你也派人仔细将他看住了,毕竟一行人中只活了他一个下来,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他一个。 等到下面探到其它宗门的情况,若是属实,我就往血河秘境中去上一回,宝物既然无主,便让我顺势将它拿下,六壬塔那边不是喜欢在分配名额上插手么,待血河秘境成了你我私物,你瞧他们还敢不敢再搬弄是非。” 赤神宫主蹙眉思忖,红唇几番张合,终是往他肩头一靠:“此事你一定千万小心,这回若再出什么意外,可就没有夺舍的机会了。” 宿归连忙宽慰她几句,拍着胸脯许下承诺,两人静静相拥良久,却听赤神宫主捂嘴轻讶一声,撑起身来道:“我之前倒是许诺过王郎,此回要让他占一个秘境名额的。” 这声“王郎”一出,殿内旖旎氛围顿时为之一散,宿归面色已是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冷哼道:“他一身修为都是丹药喂出来的,没有旁人护持,随便一个凝元都能碾碎了他,让他入血河秘境,宫主是怕他死得不够快么?” “也是……”想起王晏归法力虚浮的模样,赤神宫主更不由长吁短叹起来,“王郎天资平平,突破凝元已是十分勉强,分玄期更是全无可能,那延寿的玳瑁仙丹一人只能服食一回,等到他寿元将尽还不能寻到其它延寿之物的话,他便只能坐化了。” “死了也就死了,宫主难道也想给他找个肉身夺舍不成?” “这自然不行,”赤神宫主想也没想就回拒了,宿归亦因此缓了些阴沉面色,听她道,“你那是有赤神真身存放元神,方才没有形神俱灭罢了,后来我虽是为你寻到了一具资质颇佳的肉身,但也得一直服用融魂丹,才能保证元神不散。王郎元神单薄,又哪经得起夺舍争斗呢? 好在待你分玄后,元神就能彻底稳固下来,再无消散的威胁,我也能彻底安心了。” 她瞧着宿归仍有些郁愤的神色,忍不住抚上他的脸庞。 宿归体内的元神乃是上代赤神宫主带回的半路弟子,天资十分出众,两人更是情投意合,将要结为道侣,只可惜命运弄人,其在将要突破分玄时突然道基崩毁,身死道消,若非被两人师尊存下元神,连夺舍的机会也寻不到,更别提借着宿归的身躯重登分玄了。 谷</span> 那时宿瑛寻了许多肉身皆不满意,最后只瞧上个火木双灵根的孩童,将其夺入赤神宫,表面上当成徒儿悉心教养,实则是为供道侣夺舍作准备罢了。 至于王晏归,却是她在道侣亡故后重遇的幼时玩伴,对他与其说是爱恋,倒不如像是慰藉更多,故而在宿归改换名姓之时,宿瑛竟不由为他定了个同样的“归”字,两人还险些生出嫌隙来。 “师兄,我总觉得你这几十年来就像变了个人一般,与以前不大相似了……” 而宿归只是挑了挑眉,轻捏她肩头道:“人都是要变的,你只要知道我待你之心始终如一就是。” 赤神宫主定睛瞧他,只觉看久了的面容越发陌生起来,心中怅然万千,蓦然失语。 …… 重霄门知晓赵莼尚在昆山塔中,且那王晏归又一直对古地虎视眈眈,近来便时时派往凝元前去,与不肯离开的戚云容一同坐镇雾门所在。 而齐伯崇果真不负众望,将通影虫吞进识海后,的确令赤神宫那边蒙在鼓中,连前来密泽大湖探听消息的几人也消停不少。 众人本以为事情可以这般平静地过去,却没想还不到一月,王晏归就借了一位上辰宗分玄四百大寿的名义,递了拜帖要各门派前去赴宴,重霄门那张拜帖上,赵莼的名字赫然在列! “如今剑君被困塔内,那贼子又点明要她赴宴,我等难道要化成她的模样,代其前去吗?” “模样化得出,剑罡又怎么化?” 场中剑道境界最高的便是一玄剑宗左司逢,他亦不过第三境剑气圆融,纠结道:“可用剑气堆聚,但也只是表面功夫,神识一探就知真伪,就更别提剑君拔剑时万剑朝宗的异象了” “昔日她和罗姣一战,引动的异象旁人皆看在眼里,王晏归是打定了主意要试探于她,到时必会激她出手。”邬华倒将一切都看得分明。 曲意棠坐于主座,拜帖上也同时有她名姓,此时轻叹着搁下茶盏道:“去不了便是去不了,若真顶替她前去,更有掩耳盗铃之嫌,就说赵莼正在闭关无法抽身,其余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有解决之法。” 闭关一向是修士拒绝的好借口,只是王晏归信或不信就是二话了。 请假条 放假胡吃海喝给吃坏肚子了(跪下),事发突然给请下今天的假 章三百六二 群仙至竺坞设宴 暮春已尽,景明物和。 远望水波潋滟,浮光千里,仙娥童子游走往来不绝,琉璃玉板铺排成道,锦罗绸缎散如天罗,自大湖湖心游船连贯玉锁,相接梭头云纹大舟百八十具,排布于湖中若众星拱月般簇拥半空亭台,又见两侧中空阁楼间,抚琴吹箫奏鸣箜篌者相对坐立,面容娴静安适,目带喜悦。 而从大舟远望岸边,便可见飞檐重重,檐梁下矮桌铺就赤罗麒麟纹绸布,置蜜合色莲瓣蒲团供人入座,桌上多为瓜果清茶,少见肉食,俱都灵气四溢,使人闻之心旷神怡。 紫雾宗只是密泽大湖中一个名字都不太被叫得起来的蝇头小宗,门内奉养着一位根基尚浅的凝元修士,举宗上下亦不过千余人,因所处位置地貌平坦土地肥沃,开山掌门一力拓出良田千顷,这才引得不少凡人迁居而来,为其植种灵米,育养兽畜,紫雾宗也因此在小门派中颇有几分底蕴。 不过它与旧时落霞宗尚且隔几道天堑,遑论和如今的七藏派、上辰宗相较,紫雾宗唯一的一位凝元修士今日是特地到场,两侧各领了位筑基弟子前来观摩。 先是毕恭毕敬地递交了寿礼,方才整理衣袍,随着领路弟子在湖畔筵席中落座。 此回乃上辰宗太上长老竺坞道人四百岁大寿,场面隆重无比,各门派俱都以掌门亲自到场,实在脱不开身者,便也会由太上长老这些辈分尤高,实力尤强之人代为前来。 分玄虽是有五百寿元,然而世事无常不可恒定,根基浅薄者活个四百五六便匆匆坐化者有之,机缘深厚之人服食天材地宝或是灵基牢固的,越过五百寿数,多活个一二十年也是有的。 只不过世上多是后者少与前者,四百整寿对于绝大多数分玄修士而言,都是最后的一个整寿寿诞,筵席规模也自然盛大许多。 紫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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