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洞天门下弟子,三景大尊池琸的后人! 施相元早知池藏锋出身极高,但却未料到夔门洞天早有谋划,如今初闻此事,不由为赵莼捏紧了一把汗,但于他心底,又始终觉得赵莼未必不能破此死局! 见他脸色迟凝,陈寄菡微微一叹,道:“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那弟子若真如你所说那般资质绝顶,有长老愿意将之收入门下也是好的,我看这些年那位大能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等你驻守期满,好生将之避开就是了。” 她与施相元相识得极早,当年他毁坏剑冢惹亥清大怒时,还是陈寄菡为其奔走,令陈家老祖请得温仙人出面,不然施相元早已被贬斥入魔渊镇守,哪还能有今日? 为此,施相元对她也感激非常,想道一句“我那门中弟子并不逊色他池家小儿”,但嗫嚅几番都不曾说出口,只把杯中灵茶饮尽,直到辞别之际都没再开口。 陈寄菡看出他心中有事,望见其身影款款离去,才终于长叹出声。 “尊者何故叹气,”婉君盈盈移步,走上前来,“万一那弟子真的不一般呢?” “我倒也希望如此,只是像朝师兄那样,能叫十八洞天齐齐俯首的人物,一代又能出多少呢?”陈寄菡一时戚然。:,,. 章六 道门解难 问仙谷,长平坊市。 从弟子们进行买卖的摊位往巷道末尾走,是一扇巨大石门,其上横向刻了许多龙首,双眼怒睁,而口舌中空,有许多弟子聚集在门前,从怀中取出灵玉或是其余宝物,往龙口中一放,须臾见宝物顺着喉咙滚落下去,又递上准备好的木牌,再等个三五刻钟,就有新的木牌从龙口递出,犹如吐舌。 等候的弟子取了木牌相看,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双眼一亮当即欢欣鼓舞,各人各态,亦如人生百相。 这是每处坊市都有的道门,取此名讳一是为贴合石门,二是有叩门问道之意。 而来此地的多半为两类人,一类是精通一道,愿以自身所知来生财的弟子,他们可借法进入到道门之后,提出自身所需,与自身所能解答的疑难,供问道的弟子挑选。至于问道的弟子,就是其中另一类人了。 他们或因修行所困,久久难得寸进,故而才到道门前寻找机会,若门后修士刚好能解困扰自身的难题,那花上些许财物,自然也是值得的。 不过近来长坪坊市这处的道门,前来的弟子竟格外地多些,不知是谁人传出,其中来了一位剑道精深之人,能解诸多剑道疑难,且要价也不贵,只需留下带有旧篆文的古书,或是一道剑意印记便可。 这人所求之物并不珍贵,对剑道的感悟又可说是颇为深刻,连着几日都有剑修在此解了心中疑惑,一来二区间,围聚在此旁观的弟子,竟日复一日地多了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 伴随着一声惊呼,聚在四周的弟子们顿时如水落油锅,激动地沸腾起来。 一双双眼睛不敢眨动,都盯着从龙口中伸出的木牌,一口气全数堆在喉咙! 而见木牌出来,早就等候在旁边的灰衣男子更站不住了,连忙上前将木牌拿到手中,细细看了起来。 他嘴唇翕动,却半句话也不讲,胸膛上下起伏着,炯炯目光似乎要将木牌穿透一般,零星半点字迹也不想放过! “嘶,怎的不说话,这叫我等怎么知道,那门里的人究竟解得对是不对!”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听说范愉师兄困在这上面足足三年,哪是这么容易就解得了的,今日能得个解决的苗头,我看也是不虚此行了。”说话的弟子对灰衣男子更了解些,使得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原来此人就是范愉,听说这几年间他总是离宗历练,就为了集齐门中一位剑修弟子需要的灵材,让对方指点他两句……万一今天在这道门,叫心中困惑迎刃而解,岂不是赚大发了?”门中弟子指的自然是正式入门的归合期修士,而比起耗费许多积蓄寻求指点,一本旧篆文书的确是相当便宜了。 下刻有人接着话头开口:“道门本就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的地方,你只觉得范愉赚大了,可万一门里的人解不了,岂不是平白浪费了东西,古往今来在道门上吃亏的人还少么?” 又有怀着各般想法的人轻声争论起来,闹得道门前喧嚷一片。 俄而,黑衣男子范愉握着木牌,发出几声快慰至极的大笑,高声道:“妙,真是妙!原来问题出在此处,是我太过墨守成规,不知变通了!”他毕恭毕敬地向龙首躬身长拜,口呼“多谢前辈指点迷津”,这才按捺不住心中喜悦,转身御剑离去。 见了此景的一干弟子,先是怔愣片刻,后突然涌动起来,他们哪还有不明白的,这门后的剑修必然比他们想的要强得多,连困扰范愉三载的难题都轻松给解决了,岂不是意味着此人较入门弟子还要厉害? 不! 这门后的人,或许就是一位闲得发慌的入门弟子,不然怎么能有此能耐? “快!快去找旧篆古书,这等好机会千万别错过了!” “有这人在,短时内旧篆古书肯定价格高昂,我虽不是剑修,但手中正好有此类物什,只消高价卖出,又能好好赚上一笔!” 各种想法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使得长平坊市,和周遭几大坊市的旧篆书册价格疯涨,一时间有洛阳纸贵之风貌,叫人瞠目结舌。 而赵莼并不在意这些,她方才为范愉解了困惑,此刻将对方投来的书册微微翻动,心中颇为满意。 果然还是大千世界地大物博源远流长,许真人数百年积累才得那么一册,而她不过三五日的功夫,就已经得了厚厚一沓,内容各有不同的旧篆古书,效率与成果不知要高出多少去。 只是另外所求的剑意印记,倒是一道也没有。 赵莼遗憾之余,也觉得释然,毕竟问仙谷内都是预备弟子,修为最高也只分玄,自然没有什么剑意在身,眼下能得到一些旧篆古书也很好了。 可惜入门弟子论道的地方,她没有主宗命符去不了,想来那处定然有许多剑意境弟子,可以切磋进步。 而这道门也是她闲暇时分,在问仙谷四处逛走时发现的,来去隐秘而方便,随来随走,双方纠葛停留在道门两边,离了此地谁也不认识谁。 “再在此处待个三两天,便去看看问仙谷还有什么其它去处,始终困于一地,到底也与我增长见识的目的相悖。” 赵莼暗暗点头,正巧龙首后铃铛一响,一本古书落了出来,她连忙接过,等着外头的修士把困惑写在木牌上递进来。 有范愉一事作金招牌,长平坊市道门来了个剑道强者的消息,迅速就在问仙谷传开了。 再并上旧篆古书被剑修争至价格翻倍的景象,又叫此消息添上了几分惹人好奇的神秘。 “好多人!” 已经逛过了几个坊市的道门,慕名来此的邢撷芳还是为眼前人山人海的场面所惊住。 她遥遥向石门处望去,努了努嘴:“那人真就那么厉害,师兄,要不我等看看去?” “正有此意。”站在邢撷芳身侧的男子身躯伟岸,相貌堂堂,此刻也是起了好奇之心。 两人身上气势惊人,锐意直冲霄汉,旁人一看便是剑修,且还不是一般的剑修,多半已然怀有剑意在身,才能有如此气相。且身上修为也不是预备弟子们的分玄期,而是能够正是入门的归合境界! 但二人又的确不是入门弟子,而是跟着分宗掌门,到主宗来参加大尊择徒的天才!:,,. 章七 技惊四座 两人身上气势,在这聚拢而来的预备弟子中,如同鹤立鸡群,登时就叫旁人脸色微变,连连退避开来。 候在龙首外的本还有五六人,见状都收了手中物什,丝毫不敢造次。毕竟在归合期修士面前, 他等都弱小如虫豸一般,而纵有门规律令限制不得打杀,内里又另外有针对的手段,自可叫人苦不堪言。 “是入了门的正式弟子?”有人窃窃私语,声如蚊蝇。 众人都心有顾忌,暗自有所盘算,倒也不敢大肆与人议论。 邢撷芳一双凤眼往周遭扫过, 柳眉一挑, 往身旁伟岸男子的臂膀拍去:“聂师兄,你来?” 聂追不置可否,却也跨步上前,将龙首旁的小字一观,其上所书与旁人口中的要求如出一辙,旧篆古书一册或剑意印记一道,便可向门内人求道解惑一次。 他与邢撷芳自下界分宗而来,手头自然没有什么旧篆古书,不过区区剑意一道,倒是拿得出手的。 四周弟子只见他翻手取了一旁挂着的木牌,也不提笔书写,而是放于手心,另手骈指刻画,重重往上点了一道, 同时又见独属于剑修的锐意砰然爆发,引不少人哗然色变, 后才将处置完毕的木牌从龙口递入。 “方才那必定是剑意无疑,我曾在一位入门弟子身上见过,必不会错, 只怕这回就是有入门弟子前来一探究竟了!” “这可不一定,你们不曾注意么,近来问仙谷行走的归合修士越发多了,素日里哪有短时内来这么多入门弟子的,我看呐,还是与宗门最近的那件大事有关。” 珲英大尊择徒一事,曾昭告举宗上下,且她又为掌门高徒,突破通神时的道图惊慑四方,故而此等大事便是问仙谷之人也有所耳闻,晓得各界分宗正携了门中弟子上来,此些天才们来日必将跻身内门正式弟子,但如今却还不曾被收录,是以只能在问仙谷中行走,渐令一干预备弟子见怪不怪了。 “也是,珲英大尊乃是剑道强者,参加此回择徒的, 也是以剑修居多,这二人明显已经身怀剑意,应当正如师兄你所言了。只是不知,里头那位能否经得起这二人盘问……” “我看是有些悬了。” 这几日门中修士虽名声远播,但论其是否为剑意境修士,问仙谷之人还是不敢言定。 就像赵莼为人解惑得了一沓古书,却不曾收到一道剑意那般,剑意境修士多半都已成为正式的入门弟子,不会在外求道解惑,或是为人解难,在多数眼中,门内之人愿求一道剑意,正是为了借助此道剑意得以突破,而非其它。 是以并无多少人对此抱有希冀,待门中摇铃轻响,聂追收到示意将疑难写在木牌上递入后,围观的众人眼中,大多都是凝重之色。 他们虽不知此人身份,但早已将之作为自己一方的天才,如今贸然有了外来之人要掀招牌,便是聂追与邢撷芳并无它意,也叫人觉得挑衅意味十足。 门内的赵莼将木牌取入手中一看,不由深感有趣。 常言道字如其人,这木牌上的字迹光大伟正,与方才递来的剑意几乎无差,可见前来解难之人与剑意主人正是同一位,赵莼探指往刻着剑意的木牌上抚去,知晓此人剑意应当在第一重入微,正处于磨砺之中。 大抵与郑少游齐平,但在剑意品阶上又要更为上乘些许。 在赵莼交手的剑意境修士中,裴白忆无疑是第一,其剑道天资放到大千世界也绝对有一席之地,其次便是谢净之徒,辉剑真人桐榆,这也是一位剑意第二重的天才,修习大千剑道之一的玄雷剑道。 实际上,无论是赵莼,还是裴、桐二 人,都并不像寻常中千世界能出的人物。细想想,若赵莼不曾出世,分宗内连能与郑少游、楚筹之辈交手的剑修都没有,可见在万法同出的昭衍,剑道并不算真正昌盛。 而自其余分宗而来的剑道天才,即便是胜于外头前来解难的人,只怕也高不到什么地步。 赵莼腹中略有算计,眼神落在木牌上时,都不曾停留半刻,便立马取了一旁空白的木牌来,提笔疾书。 一个剑意入微的人,怎会在剑罡境界上有所困惑,她无须细想,也知门外之人乃是心存试探之意,此不由令赵莼心中趣味大减,顿觉再留在此处解难,也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前来探查,倒不如就此罢手,早去看看问仙谷其它去处。 是以外头修士见龙首将木牌吐出,下刻那鼻上双睛就灭了神光,昭告着今日门内之人起身离去,再不解惑了。 “怎的走了?” “我可在外等了数个时辰,今日解不了心中困惑,这旧篆古书不久白买了?!” 人群一时喧闹起来,从门后径直离去的赵莼自然看不见这般景象,她将剑意印记收好,又清点了厚厚一沓古书,旋即满意而离。 唯有聂追将木牌取下,在人声鼎沸中仔细一观,还未等邢撷芳凑上来,就高声喝出一个“好”字,后又连连赞道:“字字珠玑,简明扼要,又能一针见血,今日解惑之人,剑道见解更在吾辈之上矣!” 且不管这师兄妹二人如何惊异,旁边一干预备弟子早已是后悔莫及,只恨为何不曾早日来此,如今解难之人已经离去,又要到何处去寻第二位这样的人呢? 一时间纵是不敢对聂追二人表现不悦,心中到底还是怨怼异常。 长平坊市道门处,因赵莼的离去,最终也开始恢复到原来的光景,聂追与邢撷芳多番想要打探门内之人的消息,却被告知道门从不记录弟子身份,失望之下,两人又留在长平坊市中欲要守株待兔,终是未果。 那木牌上的字迹大开大合,虽有意气风发的狂放,但却半点剑意没有,聂追自不相信那人不是剑意境修士,如此情况下,便只有一种可能! 此人剑意收放自如,早已到了藏蕴在心,毫不外显的境界! 主宗弟子的恐怖,果真名不虚传!:,,. 章八 释怀 赵莼还不晓得她和聂追师兄妹间起了如此误会,且她亦是以为前来之人或为主宗弟子,不知聂追二人真实身份。 不过眼下她的精力,确实不在打听各路竞争对手之上。择徒看的是自身实力,只待交手之刻才能见出分晓,事前准备又能准备到何处去,更何况以赵莼在主宗的能力与人脉, 尚还达不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程度。 她这三五日都在各大坊市中穿行,见识了许多大千世界的新奇之物,当中更有在重霄难以见得的各式法器与符箓,效用令人啧啧称奇。 当中与自身关联最大的,无疑是缚剑环、迟剑符箓等物,此些物什在重霄中或许有所听闻,但一直未曾见过实物,可到了上界之后,坊市内几乎是将其大张旗鼓地摆上售卖,可见早已不是什么分外珍奇少有的东西。 而价格虽稍显高昂,但也不是完全承担不起,约莫是寻常法器符箓的三五倍,弟子们咬咬牙也能购入。 名称中带上缚剑、迟剑乃至灭剑等字眼,此些东西是用来对付何类修士,自然显而易见。 赵莼深觉有趣,随意寻了一家店铺走进,问询几句就摸索出了实情。 正如她当年初从横云进入重霄时,较上界的各般惊奇景象,小千世界自是相形见绌,好似何等穷乡辟岭一般,不值一提。而今到了大千世界中, 便是从前深觉强盛的重霄,如今也显得平平无奇。且不说须弥界幅员有多辽阔, 灵源有多丰沛,光是这万法昌隆的景象, 对大道钻研到极致的程度,就已经令各处地界望其项背。 古往今来,剑修一向是杀伐手段凛冽,在太乙金仙时期便已奠定了赫赫凶名,更消说实力更为恐怖的邪魔道剑修,几乎每逢境界高深的邪魔道剑修出世,都会给其余修士带来一场不小的劫难。 重霄如此,剑道昌隆兴盛已久的须弥世界更是如此。 为了抵抗剑修的强势,漫长岁月变迁而来,自然便产生了专门对付此类修士的方法,除却赵莼所见的法器符箓,甚至还有专门的法术神通。 此些东西的价值,又随着其能对付何种剑道境界的修士而变化,摆在问仙谷坊市之中的缚剑环、迟剑符箓等物,多半是为了抵抗剑气、剑罡这两境剑修所用,其中还有专克剑气的定气符,与对付剑罡的散罡盘。 至于店铺小二口中,能制衡剑意甚至更高境界的东西,在问仙谷的坊市内, 一般也找寻不到,如果无法成为正式弟子, 到宗门内兑换,便只能到外面仙城中,更大的坊市去找了。 赵莼取了钱袋,把每样东西都买了一个,又传讯给施相元洞府内的仆役,令他们来将自己接回。主宗门禁严格,须凭命符进出,施相元洞府所在的洪泽域更是真传弟子的区域,若无其中仆役引路,赵莼一个人是进出不得的。 自然,她来到问仙谷时,也是由仆役一路护送过来。 等回了洞府,正巧施相元也在其中,他先是关怀赵莼几句,后又问她在问仙谷可有收获。 赵莼微笑颔首,将所见所闻告于他听,又言及缚剑环等物之事,讲到自己准备好生研究下这些东西,免得日后在此上吃亏。 施相元闻言捋须而笑,连连点头。而赵莼却心中一动,觉察到他面有愁色,言语间似乎颇有顾虑,不由问道:“掌门似是有心事?” 他神色一整,连忙摆手道:“诶,如今已至主宗,可切莫再唤我掌门了。” 斟酌片刻,又道:“赵莼,我曾与你说,这世间从无绝对的公平而言,如今……如今……” 便是施相元有些语焉不详,赵莼也能将他话意猜个七七八八,两人上界是为大尊择徒而来,公不公平也自然是出在此事之上,到须弥界后,她方才知晓主宗与分宗的差距究竟大到什么地步,上界的人有既定选择,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预料的答案。 “尊者,”赵莼眼神坚定,微微点头,“您曾说世间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您也说宗门鼓励弟子相争,以实力为尊。此回择徒乃是昭告了全宗,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比斗,只若能得胜,便再有不公又如何,珲英大尊乃是掌门之徒,所行所为都关乎着掌门一系的威信,谁又敢冒着失信于举宗上下的风险,强行不公之举?” 她所言在施相元眼中,固然有稚子意气,但却未必不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说出的。 陈寄菡口中的内定,是夔门洞天想要如此,而非是珲英大尊本人的意愿,若她真的不可违逆夔门洞天,恐怕也不会有今朝这一场择徒大会。 若无人胜过池藏锋,她便可顺理成章将其收入门下,使夔门洞天对其感恩戴德,而若池藏锋败了,她也能收得一位资质更高的佳徒,同时又有着择徒大会的结果在前,夔门洞天再是心中不悦,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此回看似是夔门洞天的筹划,实则只有珲英立于不败之地。 掌门一系,果真深谙平衡之道。 施相元越想越觉得正是此理,心中腾起的希冀逐渐也多了起来,他拍着赵莼肩膀,动容道:“在诸多长老,与珲英大尊的眼皮子底下,量他们也不敢放肆,何况夔门洞天又不是他池琸一人做主,事关掌门威信,茅仙人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好!好!赵莼,你只需下去好生准备即可,不必为胜败而心忧,以你的资质,就算没有珲英大尊,各大长老们也会抢着要你,何惧于他们!” 他顿时愁闷消解,腹中开怀,赵莼却心中微动,捕捉到夔门洞天等字眼,她知晓洞天乃是仙人洞府,而施相元又提到了茅仙人此人,仅从一个择徒大会,就能隐隐窥见主宗的暗流涌动了…… 不过她并不为此伤怀,在庄周梦蝶的那两月中,梦里的赵莼资质寻常,所遇见的不公与欺压不知凡几,若还不能心如止水,才是怪事。 https:///book/17/17887/1222502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网手机版网址::,,. 章九 争锋小会 赵莼来时,便已有诸多分宗弟子在其掌门的带领下,落脚于宗门。 此些弟子无不是分宗内受万人敬仰崇拜的天才,又是怀了争夺大尊门徒的心思前来,故而未等择徒大会开始,就已有许多人按捺不住。 而赵莼自那日在问仙谷买回专克剑修的东西后,便闷头在施相元洞府内细细研究起来, 对外头虽不算一问三不知,但也没有过多的心思参与其中。 洞府内与她接触最多的仆役,是个身怀异族血脉的少女,名叫冬铃。其所在的北峰山雀族支,在数万年前随大妖征战,最后败在昭衍手里,是以举族被俘, 成了昭衍世代奴役的异族奴仆之一。不过经过这么多年来血脉的稀释, 到冬玲这一代, 乃至往上数三代,都已血脉淡薄,身上体征与常人无疑。 唯有牢牢刻在骨血中的奴契印记,还宣告着那场战争的败绩,与弱者的卑怜。 不过冬玲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她自打生下来就在昭衍内长大,又不曾遇上脾性暴烈残忍的弟子,加之昭衍对异族的驯化业已持续数万年乃至更久,宗门内的异族奴仆便早已忘却了自由的滋味。 她有分玄境界,在洞府奴仆中并不算上乘,但论年岁来讲,她已活了将近三百载,比赵莼不知年长多少。冬玲很少见得洞府主人, 施相元离开宗门的岁月里, 洞府日复一日地沉寂下来,是以赵莼这一生面孔的出现,令她感到分外惊奇, 也分外有趣。 辰正时分,赵莼将房门推开,正巧见着冬玲捧了一盘灵果,还未走近便闻果香四溢,可见品相颇为出色。 “姑娘出来了,昨日见送来的冷露瓜姑娘都吃完了,以为是您格外喜欢,今早便多让下面的人采了些来。”她身形矮小,面貌稚嫩如二八少女,而眉眼间神气十足,颇有些古灵精怪的味道。 上界地大物博,当中有许多灵物都是只在大千世界中才见得到的,小如灵果灵茶,大如灵药矿材,都品种独特,饱含灵气。 修士除灵米外,便不沾其余五谷,荤腥亦是少食,是以承天地雨露而生灵果灵茶,就成为了食用的首选,冷露瓜只在灵源成雨的地方结果, 素来只有真婴期与外化期两类境界的弟子,才能在洞府中培植,故而赵莼也便能在施相元洞府内一饱口福。 此果口味清新微甜,入口后即化为一股甘甜汁水入腹,催出温和乖顺的灵气来,使赵莼修行速度都快上了几分。 这般好物,每十年才得采收一回,一条十丈长的冷露藤上,最多不过五六个巴掌大的果子,也是洞府奴仆看出施相元颇为看重赵莼的原因,这才愿意拿出上乘灵果来招待,否则莫说分玄,便是入门弟子来了,也只讨得上三两个来吃。 冬玲一时取了满满一大盘,丝毫也不心疼,在赵莼耳边凑近了道;“昨日又冒出来个人物,姑娘可要听上一听?” 赵莼在院中的藤椅上坐下,闻言眨了眨眼,笑道:“但说无妨。” “咳咳!”冬玲清了清嗓,作出一副说书人的模样,开口道,“却说各路分宗天才,皆按捺不住心中傲气,在问仙谷设下争锋小会,令各方剑修一试高下。先有摇星世界分宗的天才于笑风大败入门弟子,后又有出身氐坛分宗的宋玉娥三剑将主宗剑意境弟子挑落,令诸多入门弟子深感惊惶,连连请出门中剑意境修士,欲要杀一杀这些分宗天才的威风! “只道到底还是主宗弟子底蕴更为深厚,使得近来分宗一方输多赢少,颇为不甘呐!不过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分宗天才受到众人追捧,奴家前日才与您说过的邢撷芳、聂追二人就是其中之一,这师兄妹都出自瀚海中千世界,与重霄一般,在诸多中千世界中仅仅排在中上层次,此回倒是大显风姿了!” 冬玲一连说了一长串,渐有口干舌燥之态,赵莼见之失笑,抓起一枚冷露瓜递给她。 她连忙接了东西,狠狠咬上一口,冲赵莼狡黠地笑笑,继续道:“而今日守擂之人,正是主宗入门弟子中,凶名赫赫的乱云剑解慈,他如今离剑意第二重只有一步之遥,又在二十年前进了不非山,为黑袍执法弟子之一,这样一尊人物,最后竟是败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身上! “听闻那人年岁不大,修为也只归合初期,剑道境界却登峰造极,令诸多入门弟子都不敢登台与之斗剑,现在不少人都说,池藏锋这回遇到劲敌了!” “哦,她叫什么名字?”赵莼眼前一亮,顿时来了兴趣。 “沈乐章!听说出身于象陵世界分宗,而此界在中千世界中当属一二之流,这次却只有她一人出彩,其余三位弟子都不过尔尔罢了。”冬玲啃着瓜说道。 赵莼颔首,暗暗将她提及的人名都记下,心道此回择徒大会可不光只有剑修,只是以剑修居多罢了,争锋小会只有剑道修士参加,而在那些还未扬名,或是根本无意于此的分宗天才内,说不定还有其它厉害的人物。 至于赵莼自己,只能说争锋小会上俱是归合修士在斗法,她一个分玄还远远不够看,真要角力争锋,还是要等到择徒大会的当日来见分晓! 日子看似平静地过去,出现在冬玲口中的天才名讳也越来越多,且逐渐并非只有剑修,零星有法修、体修等修士的名字显于众人之前,一时令问仙谷少有地热闹了一番。 赵莼几番探索,对手中限制剑修的东西,也只悟出来个皮毛,好在她并不强求,也不觉得失落,毕竟是流传改进了漫长岁月的精心之作,若能为她一时参透,那才叫荒谬了。 半年的期限在修士眼中,犹如眨眼功夫。 九渡殿撞响山钟,三十六位真传弟子齐入如意天,施法降下漫天五彩云霞,灿金日光在云层内涌流弥散,一声威严浑厚如洪钟的大喝响彻云霄: “择徒大会,启!” “启!” “启!” 积蕴了半年的战意,终于一朝倾泻出来! https:///book/17/17887/1222502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网手机版网址::,,. 章十 入座 苍山,乞丘台。 九渡殿在前,不非山、镇岐渊于左右拱卫,苍山位在昭衍东北,靖罗江自此发源。山顶乞丘台,又向来是重大典礼举行之地,历代掌门皆在此受任,于昭衍更是意义非凡。 而择徒大会虽不在乞丘台上,却也与之临近,在山涧幽谷之中,景色秀美,晨间云雾久久不散,一派仙家景象。 赵莼随施相元到时,已然有多位分宗掌门携门中弟子前来,尽皆意气风发跃跃欲试。 她抬眼向苍山望去,见满山苍郁,一道飞瀑从中跃下,而乞丘台宽阔庄严,大殿飞檐高翘,一尊通体玉白的人像呈拱手姿态立于殿前,而身前鼎炉香火兴盛,光是鼎足便有两三个成年男子的身量,其上鼎纹繁复精致,有飞鸟走兽,亦有花鸟鱼虫。 “那便是乞丘之像?” 赵莼遥遥望着,在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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