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子们,湮灭作微尘者几乎有五六成之多,剩下的小世界也光芒黯淡,明灭不定。 赵莼神情微凝,抿唇言道:“弟子从前曾听闻过,约莫万载以前,横云逢过一道大劫,令整座世界被生生击穿,不少尘间界也因此失落,甚至湮灭崩毁。” “原是如此。”亥清点了点头,眉心却未松开,“只不知晓是那位仙人未收住手,致得如此惨祸。” “是泪。”赵莼摇头应她。 这一语入耳,亥清的神色霎时便有些讳莫如深起来:“莼儿,虚空混沌中的事情,至如今我等也探索不清,但为师可向你担保,以泪击穿一界,便是仙人也做不到如此。”她并非不相信赵莼,uu看书反而更因此背后发寒。 遥望虚空内幽黑寂寥的万物,人影骤然变得渺小微茫。 “不过宇宙无垠,谁又能说得准呢?” 亥清长长一叹,这才携着赵莼向飞葫小世界行去。 …… 大郦皇朝,平阳州。 朝阳初升,日光越过高大的城墙,在城中投出一片阴翳,墙外是长长的队伍,伴着嬉笑喧闹之声,缓慢向前行进着。 中有呼喝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扬鞭策马的嘶鸣,百无聊赖排着长队的男女老少,此时都会掀起眼皮好奇地望去,议论这是城内哪户达官显贵的车马,继而谈起这些富贵人家出城是去了何处。 直至马车“哐当哐当”进了城门,卷起的黄烟在风中飘散,百姓的热情却逐渐高涨。 “那车上挂着张家的牌子,坐着的就应当是刺史夫人和其儿女们,每到月中时刻,她等都会前去圣陀山求符,算上来回脚程,正是刚刚好的。”说话这人赶着牛车,上头以麻绳捆了小山般的货物,因着经常从村镇进城内集市做买卖,晓得的东西便比旁人要多。 “连刺史的家眷都要向圣陀山求符,怎的从不见知州大人过去?”有人疑惑道。 驱赶牛车的男子哼道一声,笑他:“知州府年年都为至岳观供着香,上那圣陀山还能求到符不成?” 那人闻之赧然,摸着脑袋道:“也是也是。” ------题外话------ 开学上课了,更新晚些。 二更在后:,,. 章一百一七 见故人沧海桑田 见其脸皮涨红的憨傻模样,周遭又是一阵欢笑打趣之声响起。 赵莼伸手将帘布掀起,正好能将议论的几人全部纳入眼底,与她同坐的俏丽女子以为是声音喧闹,惹了赵莼不快,便忍不住提议道:“可要让人去叫他们安静些,免得扰了仙师休息。” “不必。”出言将女子提议拒下,她又顺着城墙古旧的痕迹向上凝望,城门顶上的平阳郡匾额早被撤下,如今安放在上头的是平阳州三个大字,写得遒劲有力,是熟悉的武夫风采。 从平阳郡离开的那年赵莼十岁,今朝再临竟是过了足足五十载岁月。 这五十年里变迁不断,曾经诸国争霸的局面现下已然为之一统,而统一天下的,既不是她父亲所拥簇的楚国,也不是兵强马壮的齐国。反倒是南方一处边陲小国通于变法,最终崛起吞并列国,建立了如今的大郦皇朝,迄今二十三载,在前年冬月刚迎了第二位皇帝即位。 而比起开国太祖的强硬,如今临朝的年轻君王倒更喜用怀柔手段,这才使天下各州得以喘息些许,扶助商农两道休养生息。 与赵莼同坐一驾马车的女子,便是平阳州内一户商贾人家的女儿,其名作李宛,与家中一道行商已有六载岁月,如今也算眼光老道,在父母年迈后,便主理了家中走商的事宜,此回采买货物回城,倒能将赵莼一并捎上。 李宛见她放下帘布默然不语,心中想要与之结交,却又不知能寻什么话头开口。 毕竟像赵莼这般强大的仙师,她也是第一次见。 眼下诸国虽然一统,四处匪患却仍旧不做消停,此番回城路上遇到山匪,若不是有赵莼搭救,商队几十口人恐怕都要丢了性命。她从前也见过仙师,甚至商队中就供着一位至岳观的道长,但真到了山匪来攻的时刻,这些平日里画符招雨,能耐颇大的道人,实则还不如雇来的武者管用。 赵莼一人就可拔除匪患,在她看来,已然能与都城中至岳观的观主比拟一二了! 李宛心中所想,若是被赵莼知晓,当是要令她怅然失笑。 商队中供奉的道人她看过,只练气三层的修为,因资质平庸难得寸进,便另外习了浅显的制符法门,加上几道基础法诀来用,这等修士仅为练气初期,力气不过只比普通人大上几分,一时要与武者相比,确实存在差距。 她更感兴趣的,却是这道人所在的至岳观。 横云中有一称霸南域的宗门,其名就叫做至岳宗,从前随灵真赴百宗朝会,此宗便是南域宗门魁首。 再并上北域圣陀天宫与圣陀山那若有若无的联系,赵莼敢肯定,至岳观必然就是至岳宗留在飞葫小世界的势力。 而这两处仙家势力虽不插手于俗世争斗,却和凡俗百姓有较大牵连,就如从前灵真招收弟子一般,飞葫小世界内每三年都有修士甄别孩童仙缘,将之送往横云中修行。 不过灵真覆灭后,飞葫小世界是为圣陀天宫从壬阳教手中夺来,倒不知至岳宗为何横插进来了。 她阖上双眼,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厘清。大郦皇朝建立后,太祖皇帝改郡为州,又从朝中派遣刺史监管地方,这其中原因,实是因为皇朝疆域广大,皇帝不得不借助郡城内武者留下的力量,才能使地方安稳下来。天下三十一州的知州中,至少半数都是原时的郡守投靠而来,只改了个官名罢了。 平阳郡的郡守本是她父亲赵简, 如今坐在知州位置上的人,却不姓赵。 而那人她竟刚好识得,就是旧时送自己去王城甄别仙缘的叔父,庞震! 数十年的事情,商队中早已无人知晓,赵莼心中有所猜测,恐怕也**不离十了。 说是了却尘缘,若前尘俱都在岁月中消弭逝去,又当要去何处了断呢? 车驾摇摇晃晃入了城,李父从女儿口中得知赵莼之事,便匆匆忙忙前来相见,他身形矮胖,躬身念着“多谢仙师”,头上的道髻便垂在赵莼跟前摇晃,随着道法在此界的兴盛,道人的打扮也便时兴起来,她在李家暂住了两日,知州府的请帖就如心中所想那般递了过来。 商队中那名道人是至岳宗弟子,此番遇见赵莼后必定会与观中上报,庞震既如百姓所说那般和至岳宗有些牵连,就必定会按捺不住想要见她。 且这并不是因为他还记得赵莼,而是赵莼顺手剿灭的那窝山匪,已然在平阳州外肆虐多年,当中有不少实力强横的武者,使得庞震这一知州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心腹大患被外来仙师除去,他自然要接见结交一番。 设宴之处在知州府的厅堂,便是从前赵家的府邸所在。庞震接手平阳郡后,不曾将之推平重建,uu看书 只是重新修缮了其中细处,将老旧楼阁翻新一道,是以赵莼入府后,仍是能顺着记忆找到厅堂所在。 领路的家仆见状,倒还以为仙师无所不知,故在面上流露出十足的敬畏神色来。 赵家的厅堂摆设华丽,一向用来招待贵客,庞震虽然将内里格局重新布置过,迎面而来的奢靡之气却还是同从前一般。赵莼在府中时不得父亲喜爱,也没有生母照抚,每到阖府上下共庆年关,在厅堂摆放团圆筵席时,她会和同样不受关照的兄弟姐妹们坐在角落的一桌。 这便是她对厅堂、年节与家人的全部记忆。 而今从正中望见全景,竟是没由来地感到陌生。 庞震以为这般厉害的仙师,行走时会像至岳观的道长们一样,两侧携了俊秀灵气的童子,臂弯横着一柄拂尘,连入座前都要净手焚香,开口更是句句隐晦不明,叫人摸不着头脑。 他见赵莼,只觉太过年轻,怕是刚过双十年纪,衣着也甚是素朴,与观中道人不大一样。 怔愣的功夫,一旁端坐着的刺史便趁势站起身来,笑道:“是仙师来了,下官这厢有礼!”他乃朝中官员遣来平阳,见过道行更为精深的修士,知晓面貌年轻的修道者,反而更受道人们崇敬。 但面前女子只是淡淡一笑,忽而向庞震点了点头: “庞知州,别来无恙。” ------题外话------ 像今天这样更新时间比较晚的,就是当天的课比较多,以及有晚课(流泪):,,. 章一百一八 断亲缘教习下落 面前两人齐齐一惊,那张姓刺史更是以为赵莼与庞震有旧,心中顿叫一声不好,来时起的拉拢之念突地有些动摇起来。 朝中与地方积怨已久,各州掌权的地方武者亦是帝王心腹大患,故而刺史与知州向来不睦,庞震与至岳观内一位颇有权柄的修士交好,他便连忙奉上厚礼求得圣陀山照抚一二。而双方本是势均力敌,若庞震得了这外来仙师的支持,刺史府即会输人一筹了! 张刺史脸色愈见灰白,僵立堂中的庞震,却也不像逢见喜事的模样。 武者不比修士,他等精于外道修炼,养的是一身皮肉筋骨,并无养神纳识之能。而自庞震上次见得赵莼,迄今已逾五十年之久,此中风波辽阔岁月变迁,连他自己都不复当年英勇,面貌上添足了垂垂老态。如今顿闻一句“别来无恙”,自是愕然万分。 “您是?”他双唇抖动,长眉拧作一处,似是怎样也回想不起何时见过面前女子。 赵莼也不为难于他,神识悄无身息往他面前一沉,霎时间,庞震心中猛然浮出一张忘却多年的面容来,那是个矮小瘦弱的小女孩,五十年前楚国征召孩童入都,便是他亲自护送前去的。而再看眼前之人,不正是那女孩长大后的模样?! “我乃平阳郡郡守之女,庞知州如今可想起来了?” “你是……赵莼,”庞震紧握双拳,已现佝偻的身躯不住颤抖起来,“可是……可是你……” 五十年过去,当初的孩童早已至花甲之年,怎可能还生得一张双十寿数的女子面容,实在闻所未闻! 他神思顿住,心头忽然想起一事,从前与一至岳观道长相交时,对方曾有言过,修行道法至精深境界的仙师,可延年益寿,容颜永驻,各般威能乃寻常修道者不能及。恐也只有这般道理,能解释赵莼数十年未变的模样! 张刺史听得这“平阳郡郡守”几字,起初还有些疑念,待与城中传言联系后,不由露出一抹玩味笑容来。 据说皇朝未曾一统时,平阳乃是楚国的一处郡城,治理此城的家族姓赵,庞震实是赵家家主的结拜义弟。等到楚国兵败大郦之际,庞震却大义灭亲,斩下曾经平阳郡郡守的头颅献给了太祖皇帝,以此被封作知州接手平阳。他自知此举不仁不义,更叫人不齿,遂一不做二不休,对郡守妻妾子嗣俱都赶尽杀绝,从前被招揽而来的武者,也是死的死,逃的逃。 现下赵家流落在外的血脉修道有成,便哪能不使庞震惶然失色! 庞震本人亦是这般作想。何况他当年杀赵简时,并非没有想到赵家还有个在外修行的女儿,只是其多年未与家中联系往来,灵真道观也衰落了有些年头,后来再得至岳观道长庇护,才叫他能够有恃无恐,至如今连赵莼是谁都忘了个干净! 他嗫嚅无言,眼神愈发惊惧惶恐。连与他相交的那位至岳观道长,都还未修行到容颜永驻的境界,以赵莼的实力想要杀他,恐怕是轻而易举! 两人默然而对,庞震却觉眼前女子神态从容,目光和缓,与寻仇上门之辈并无相似之处,心头当即涌上几分侥幸,还未开口时,便听赵莼道: “庞知州,借一步说话吧!” 庞震莫敢不从,连忙将赵莼迎入内间,其神情恭谨,作态谦卑,连眼神都不敢胡乱飘动。 赵莼见状,微叹一声道:“我欲问你些许事情。” 庞震心有惧意,对赵莼所问自然知无不言,见她问起郡守府内一位郑姓教习,便连忙绞尽脑汁回想此人面貌,可惜经年旧事太过久远,无论他如何细想,也难以忆起此人究竟去了何处。 倏地,庞震身躯一颤,语气猛然抬高几分,道:“若说那位莒国来的教习,我倒没 什么印象,可……之时,国都有人来接走了名郑姓女子,算算年纪,与你说得那人正好能对得上。”那支吾不清之处,正是他当年对赵家上下赶尽杀绝的时刻。 “国都?”赵莼正襟危坐,凝眉问道,“可知是什么人?” “姓周,从前楚国都城的大族。”庞震应道。 赵莼当即松了口气,心中已有想法成型。她握着袖端站起身来,嘴唇微抿,向庞震摇了摇头:“虽说我与赵家亲缘浅淡,不至为其背负血海深仇,但你赶尽杀绝,鸠占鹊巢之举,实在也说不上无辜。” 庞震双眼瞪起,还未觉察出赵莼话中深意,下一刻便见对方纤指朝自己眉心一点,霎时间全数知觉即消弭而去。 待从椅上软倒在地后,已然一副眼神涣散,生机已绝的模样,赵莼心中一动,若无若无听见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被抽离而去,再看赵家府邸时,种种怀念之意便都烟消云散,如同从未来过此处一般。 她知道,这是与赵家亲族的尘缘已断。 不过赵莼仍能察觉,自己在飞葫小世界的因果还未彻底了结。这恐怕是因为生育她的李娘子早已病逝,对她有养恩的乳母后来也离开了郡守府,算算年纪,应当也是归了尘土而去,是以生养之因果不在赵简,或者说,不重在赵简身上,而若无这层血脉牵连,她与赵简之间的亲缘,还不如乳母来得深重。 尘缘因果之事,修士冥冥中能够感知一二。赵莼明白,自己前尘不仅在赵家亲族,而在种种往事之内。 故而她不在府中逗留,旋身一起,便化作一道青烟,向楚国国都,如今的断楚州行去。 外头侍女见内间迟迟未有动静,呼喊几声后推门而入,看见庞震脸色青白瘫倒在地的景象,更吓得魂飞魄散,拎着裙摆往外跑去。 …… 断楚州。 此地本为楚国国都,享得一国富庶,世家大族盘踞于此更逾数百年之久。怎奈一朝兵败,国君为人枭首,朝臣或另投新主,或自刎殉国,都城王畿,亦被冠以“断楚”之蔑称。 ------题外话------ 二更在后 。::,,. 章一百一九 遥相见笔改法经 至如今国都旁落,盛景不复,留在城中的世家亦不过寥寥几处。 周家便为其一。 为楚国国君效力时,周家家主曾官拜司徒,权势滔天,是以兵败之后,其便成了最早被清算的旧臣之一,而待家主倒台后,周家本也应当像其余世族般树倒猢狲散,然而族中却有一女子觅得仙缘,在周家败亡之际临危受命,使得周氏族人能在断楚州内得以苟延残喘。 虽是为皇朝忌惮,暗中时受打压,但与家破人亡相比,他等如今的日子已然算得上富足安乐。 赵莼到达断楚州后,便将此些事情打探了个七七八八,对那周家觅得仙缘的女子,更是有了几分笃定。她径直向城内周家府邸行去,只见府门前一派门可罗雀之景,上前轻叩门环后,隔了一会儿才见仆从拉开一道门缝。 他将赵莼上下扫视一遭,见这女子不像怀有恶意,才轻声问道:“姑娘找谁?” “贫道乃贵府家主旧时友人,今朝特来拜访,还望通传一二。” 赵莼神情淡淡,开口倒是十分客气,那家仆闻言,登时疑惑地望她一眼,心道我家家主已年逾花甲,怎会与这般年轻的女子结为旧友,便抿了唇道:“家主这二十余年从未离过州城,亦甚少结交外州友人,姑娘是不是找错了门户?” 见他浑然不信,赵莼遂直截了当地言道:“贵府家主的闺名可是翩然二字,若是,那便为贫道要寻的友人。” 周家家主乃修道之人,外头的人见了总要喊上一声仙师,府中之人对她也十分崇敬,故而不敢直呼其名姓,这家仆猛然听赵莼唤出口,神情当即惊异起来,半信半疑道:“那便请姑娘报个姓名,也好叫小的为您通传。” 将赵莼名字记下后,他才掩上门缝,急急向庭院中小跑而去。 而此时庭院中,正摆放着一只藤木大椅,椅上坐了位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其面若银盘,身段丰腴,藕节般的玉臂枕在椅背,葱指翻过手中书页,将其上晦涩文字念出,抬眼见面前盘坐的孩童们愁眉苦脸,甚至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 “好了,今天的讲学就到此处,都下去休息罢。”她叹息着摇了摇头,想到自己当年在宗门上课的情景,顿时又全然没了脾气。 一旁的侍女倒有些恨铁不成钢,噘着嘴说道:“如此贪耍惫懒,家主就该重重责罚,让他们晓得痛了,才肯听得认真。” “玩乐是孩童天性,逆天性而行事,只会适得其反。”周翩然浅浅一笑,并不像侍女般觉得此事有多么严重,“何况我像他们那般年纪时,还不一定比他们坐得住呢。” “这怎么可能?”侍女只当此言是玩笑之语,“家主已然比至岳观、圣陀山的诸多仙师都要厉害,可不能拿自己来顽笑。” “你只是还未见过更厉害的罢了。”周翩然拢了拢衣摆,想起在横云时所观的种种,大修士们腾云驾雾御空行走,那才是真正的强者,如今到下界呼风唤雨的修道者,不过都是修为难得进境,被下放来的杂役弟子,而未成筑基,甚至都谈不上入道。 她见过真正的天才,有一骑绝尘、力压众人的气魄,乃是庸碌之辈不可比拟的人物。 侍女闻言眼前一亮,嬉笑着想要上前询问打听,这是却见一名仆从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嘴中喊道:“家主大人,外头有人来访!” 他喘了口气,将赵莼的名字道出。下一刻,中年美妇匆急的脚步,就已从身侧掠过,向着大门而去了。 周翩然玉手放于门上,忽有些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心绪涌了上来,她拉开大门,在见得门外女子的一刹那,已然是泪眼斑斑! “阿莼……你与从前半点也没变。 ” 两人分别时正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赵莼筑基后容颜未改,自然与她最后一面所见无差。而周翩然虽然变化许多,却又因踏上修行,寿数又增的缘故,在花甲之年瞧上去也如四十许人。观她一身练气六层修为,目光温和而坚定的模样,便知道这些年来她在心境上应当也变化不小。 “翩然。”赵莼微微颔首,亦是不少往事就此浮上心头,只她不似周翩然一般激动不已。在波折叵测的岁月中,灵真旧事总是显得平静安宁,是以存在于记忆深处,再度拾起时只叫人怅然万千。 “快,快进来坐!” 周翩然拉着她往里走,一面又吩咐家仆们收拾倒茶,赵莼却将之拦下,摇头道:“不必麻烦,我在此界恐怕待不长久。” 对方微微愣住,后又了然一笑:“也是。” 赵莼与她所求不同,在多年前周翩然就已清楚此事,如今她们一人去了更广远的世界,一人也顺遂心意回到家中,倒是都在向心中渴求之物追求不止。 两人在正厅中坐定,一番寒暄后,赵莼方知晓周翩然与周家之事。 在她去往重霄的两年后,圣陀天宫重新打开了通行飞葫小世界的通道,只是从前灵真到底隶属于南域势力,圣陀天宫便不可不顾南域魁首至岳宗的颜面,如今飞葫小世界内,圣陀山与至岳观共存的局面,就是双方妥协的结果。 周翩然在通道打开后的第五年,才从横云回到家中,这些年虽然勤于修行,但下界灵气实在稀薄,叫她困在练气六层已有十年之久。 赵莼却知道,灵气稀薄只是原因之一,另外的缘故则是当年周翩然对修行无意,在孩童时错过了拓开经脉的最好机会,如今年岁渐长,修行效率日益减缓,便更难以求得突破了。 “你可还是在用《通感真识法经》?” 周翩然点了点头,温声称是。 赵莼遂叫她取了书册出来,执起墨笔,大刀阔斧在上头作了改动:“这引气秘法偏于中正纯和,但却对你修行突破并无益处,日后按此上法诀修行,要不了二十年,就能摸到筑基门槛。” 这还是考虑到下界灵气环境,与周翩然五灵根资质的结果,若放到横云里换个人修习,时间还能更快。 ------题外话------ 了断尘缘(×) 走亲访友(√) 庞震:我不觉得 。::,,. 章一百二十 契机化入慈济堂 530shu ,最快更新她是剑修最新章节! 不过下界难寻筑基灵物,周翩然若是有筑基之意,便还需返回横云寻觅。 到底也在横云中修行过许多年头,周翩然将书册接过一看,立时就晓得这般改动对自身助益颇大,她如今对筑基境界不做想法,但若能以此增进几分修为,亦能多多照抚周家几年,使之在大郦皇朝站稳脚跟。往后几十年里,若再出上一位身怀灵根的后人,她便后顾无忧了。 下界之前,师姐胡婉之担心灵真覆灭后,对周翩然家中不利,故而提点她备了不少丹药与灵物,以便下界使用。其中就有吞灵银鱼一条,能验常人有无灵根。 只可惜周家日趋衰落,除她以外再无第二位灵根修士,周翩然便只能吩咐族人修习些修身养性的经文,以长寿少灾。 久而久之,名声逐渐传出族外,倒引了不少显贵之家慕名而来,叫周家在断楚州内颇有声名。 那吞灵银鱼就养在房中,于玉盆内闭眼假寐,赵莼见之有趣,遂伸了手指进去拨弄,银鱼却仿若受惊一般,摆动着避到远处,对此十分警惕。 她眼神微暗,忽想起当年测定仙缘时,盆中银鱼也有些怪状,至如今反而还明显了许多。 赵莼不作言表,默然将手指收回,又听周翩然讲到:“这些年飞葫与横云通行稳定,婉之师姐时时挂心于我,每至年关便会送来不少物什,俱托了圣陀天宫的弟子带来,她也在信中言过,这些年在天宫内的日子还算安逸。 “只可惜不曾打听到连婧师姐的消息,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 当初壬阳教打上灵真,周翩然、胡婉之被尊者救下,与其余弟子一并安置在圣托天宫,连婧却是不愿寄人篱下,自请离去后成了一名散修。 赵莼对此深感唏嘘,心道上界后,倒还应当前去拜访一番旧人,只是连婧的下落,就得另外寻觅了。 她安慰周翩然几句,待其心绪平静下来后,才开口询问郑教习一事。 与她所想一般,当年从国都派遣武者营救郑教习的人,确是周翩然不错,但郑教习仅在周家停驻半载,便提出了离去的请求,如今在断楚州内自立门户,与一干逃亡到此的武者一齐,设立了慈济堂救助妇孺老幼,周家偶尔还会资助其些许钱粮,如今却好像遇到了些麻烦,面临着迁出州城的难事。 “慈济堂安置时,买了北街的地,正与一户刘姓人家相邻,后来这户人家中出了名灵根修士,被至岳观挑中送入横云修行去了,听说此人资质不错,入宗便被长老收入门下,下放至飞葫的至岳宗弟子意欲讨好于他,便对其家人多加照抚,使得其家中老幼目中无人,素来张狂得很。 “此回便是这户人家想要拓宽府邸,将慈济堂的位置占去,你那郑教习自不肯从,与那刘家已是闹得满城皆知了。” 赵莼踏出周府时,周翩然的话还萦在耳边,郑教习的性情如何,不会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其宁折不弯,一身傲骨,又格外怜悯孤弱之辈,故才会教授年幼的赵莼习剑。而那刘家不由分说便想强占土地,以郑教习的脾气,又怎能叫其如意? 若刘家身后之人只是观中修士倒还简单,周翩然去劝上几句就能化却干戈,怎奈其倚仗之人已入横云修行,与一个在宗门内前途无量的长老亲传,周翩然的几分薄面自然便不够看了。 她凝眉颔首,只说此事交由自己处置,离去前又留了些练气可用的丹药灵材, 更予了周翩然三道剑气防身,其中虽只有她百分之一的实力,但也能轻而易举将断楚州夷为平地,区区圣陀山与至岳观自然不成威胁。 而离开周家后并无斩杀庞震的那般感受,即可见赵莼与周翩然的联系不重在此界当中,她有预感,能否圆满了断生界因果,契机就在那慈济堂的郑教习身上! …… 踏入慈济堂时,映入眼帘的是满臂绿藤,院中布置虽然古旧,但却收拾得十分干净,七八个垂髫之年的孩童正在嬉笑玩闹,旁边坐着两个一胖一瘦的妇人,一边搓洗盆中衣物,一边爱怜地看着他们。 待看见赵莼进来,两妇人眼神猛然一变,从中射出机警的防备目光来,迅速起身将孩童拢至身前,才敢询问来人身份。 与此同时,两道院墙之内,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妪执剑而立,身侧两边各站了十余人在,此时都目若喷火般,uu看书 齐齐向面前跪着的两名妇人看去,恨不得啖其血肉,以解心中之恨。 放在那两名妇人身前的,是一只打开的木盒,其内轻飘飘几页旧纸,实则是慈济堂的地契,也是众人能与那刘家顽抗至今的重要凭由。 今早郑教习照例前去圣陀山,拜请仙师出面主理此事,这两人便想趁着房中无人,将地契偷了献给刘家,而若没了此物,官府又被刘家买通,她们慈济堂上下六十多口人,上有八十老妪,下至襁褓婴孩,都会失去这唯一的栖身之地! 而赵莼随人入内时,对这两人的审问也已收尾,郑教习双目中寒光乍现,只单手挥起长剑,就将两人头颅齐齐斩了下来,见两道血柱喷溅而出,院中众人虽面色一白,但也目光不移,重重哼了一声。 武道世界不禁私刑,郑教习更是从乱世中崛起的人物,她知晓这慈济堂内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一旦失去容身之地,所得下场甚至好不过一死了之,这两人所作所为与杀人恐也无异,如今杀之以儆效尤,才能服众。 她长叹一声,将剑身血迹拭干,方收剑入鞘。抬眼看见院门处伫立的身影,一时更觉做梦一般,恍惚道:“莼儿?” 许是她真的老了,才会青天白日老眼昏花,但赵莼离府那年才十岁稚龄,她再怎么现出幻觉,也不会瞧见长大后的人呐? 见其怅然失语,赵莼顿时走上前去,如旧时般向她行了个剑礼,道:“郑教习。”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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