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续几声轰鸣,白蛇向上窜动,竟带着剑阵一起撞破潭洞之顶,使大量碎石滚落,阵阵烟尘弥漫开来! 真身尚在如此大小,便能以蛇蜕外衣发挥出这般强大的威能,赵莼暗暗一惊,心道自己更不可解了剑阵,让其血脉真身完全显现出来。 想罢,见潭洞四面已有坍塌之势,她又凌身跃起,踩起剑气与白蛇一并飞入云间。 乌慕容仗着有蛇蜕外衣,此刻正于剑阵内不断扭动,试图摆脱这一封禁。她亦不曾想到,只一个小小的人族真婴,手里竟有如此手段,让她不得彻底化形,只能将身躯缩至此般大小,以至于不能完全驱使手中法宝! 她一双豆绿眼珠微微闪动,流露出淬毒似的阴狠眼神,却又带了些许难以掩饰的觊觎。 此人身上那股至阳至烈的气息,与一身精纯无比的血肉,活脱脱的就是一株肉灵药,假若吞吃了炼化,岂止能抵上千年的苦修! 可惜之前叫这人给逃了,后头母亲又不肯再次为她出手,还说什么这人气机清正,只怕是大派弟子,离了蛇沼恐会有师门长辈接应,如不能在自家领地杀之,再想动手便就难了。 乌慕容反咬一口不成,险被赵莼一剑斩杀,本就已是十分记仇的前提下,又想到吞吃此人可省千年苦修,甚至突破上境,心头便更是瘙痒无比,恨不得赶紧将那人擒捉到手。思来想去,便瞒着蛇母偷偷南下,一路上打听赵莼去处,并设法追赶。 等赵莼在众剑城内扬名,修行大日道法,剑术又极为厉害的真婴修士,霎时就让乌慕容心中有数。 想那些人族修士皆对赵莼鼓吹不已,说她在真婴境内难逢敌手,实力强悍无比,乌慕容却不以为然。 当日这人面对母亲,可是吓破了胆,转身就跑的! 而她离开蛇沼之前,又从母亲手里拿走了当年祖母化蛟后,所留下来的一件蛇蜕外衣。这等法宝在母亲那里一共有三件,分别是突破外化、突破通神与最后化身蛟龙所蜕下的外皮。 她偷拿到手的,虽然只是祖母当年突破外化时的蛇蜕,但母亲曾说过,自己体内妖血在诸多兄弟姐妹中,算是最为接近祖母的,所以蛇蜕外衣在她身上,威力当能倍余其它蛇妖。凭借此物,在短时内拥有外化修为也是可能的! 任这赵莼如何厉害,自也无法与她抗衡。 乌慕容久在蛇母庇护之下,见闻有所不足,却没想到赵莼剑下,已然是斩杀过王芙薰这一堪比外化之人,只今日不到情急之时,她却不想动用真阳印记,而是准备一试七窍剑心之力,看能否将这白蛇斩下! 赵莼立站云头,手上法印结出,便见一柄巴掌大小的玄剑从她眉心遁出,其上寒意迸射,七枚珀石满蕴神光,犹如泰山压下,镇在了剑阵之上! 章五一 化蛇为蛟 乌慕容受缚阵中,此刻被识剑一压,立刻便觉山岳向她倾倒而来,浑身血肉好似要爆开一般,感到一股筋骨即将断裂的钝痛! 只见白蛇扭动不停,蛇口一张便吐出大口鲜血,身外所笼罩的蛇蜕外衣虽是柔韧如初,可在这般重压之下,也是霎时向内凹陷下去,挤压得皮肉崩裂,血液飞溅。 她勉强睁开豆绿眼珠,恨恨地瞥向上方识剑,发现自打此物出现之后,剑阵内的剑气便更加锋锐,并着四周一片满带肃杀之气的剑意,几乎叫她喘不过气来! 这可恨的剑修,倒的确是有几分手段! 乌慕容心中大悔,凝望向四方交织不绝的剑气,却也晓得现在难以脱身,若不以蛇蜕外衣壮大自身实力,将赵莼反杀在此,那今日的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赵莼掐起法印,识剑继又将剑阵向内收缚,欲把白蛇生生囚杀在阵中。 这时,乌慕容突然嘶声一吼,浑身雪白的鳞片顿时炸开,须臾间只能见血色一片,无数血珠溅落至蛇蜕外衣之上,却又借着这功夫将那蛇蜕向下一拉,与自身皮肉完全贴合在了一起,如同蜕皮重生一般,竟连头颅上都冒出一根短角来! 此般形貌,倒是与巫蛟的血脉真身有些相似了! “想要化蛟?” 赵莼暗暗一疑,片刻后又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一揣测。便是此妖血脉不凡,可论起道行来说,却仍还是浅了些,距离由蛇化蛟差得显然不是一星半点,光凭着一件蛇蜕外衣,怎么也无法做到这一步。除非拿到化蛟大妖的内丹来吞服,不然绝无可能将血脉一时推进至此! “便当是借着这蛇蜕外衣,能够勉强得到化蛟大妖的几分法力罢了!” 虽是这般说着,赵莼却也不曾小瞧了面前的白蛇,化蛟大妖的实力,至少也在当初那老蛇母之上,乌慕容披上蛇蜕外衣,短时内拥有外化境界的力量亦是可能,但法力归法力,一只真婴小蛇想要将之运用得炉火纯青,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便像当年王芙薰一样,只力量层次上去了,大道感悟却完全不能与外化修士相比,同时又没有后者那般强大的法术神通,与怀抱金砖的垂髫小儿,倒也无甚差别了。 所以赵莼真正忌惮的,实是白蛇从那化蛟大妖留下的蛇蜕外衣中,借到对方的神通法术,这便就棘手许多了。 乌慕容乃化蛟大妖直系血脉,且又在老蛇母诸多子女内,属血脉浓度最深之一,这蛇蜕外衣先是与她皮肉相合,后又受她一滴先天精血催动,当即是白光大亮,完全融入乌慕容周身,再不离分! 白蛇浑身扭动,鳞片层层叠起,如同一层玉石般的外甲,而头顶短角,腹前之下也伸出一对尖爪,登时看去,与那化蛟大妖竟也不差分毫。 好在有剑阵所困,化了蛟身的白蛇,也只不过比从前大了一圈,远远不能同真正的大妖真身相提并论。 乌慕容一得手,周遭气机便猛地沉重了许多,她向上一顶,竟把镇压在剑阵上的识剑移了数寸,由此得了喘息之机,察觉到腹中还吞了阳旗,正可凭此聚来阴气,试着撬动这束缚身形的剑阵! 正有此想,她心头也便痛快了许多,只恨不得赶紧脱了困,将赵莼吞吃炼化。 后者稳住识剑,片刻后便察觉出周遭气机在向白蛇附近聚拢,然而剑阵有阻绝气机进入之能,故这些阴寒之气纵是聚集过去,一时片刻也绝不能破阵而入,叫那阵中白蛇化为己用。不过看白蛇之举,化用这些阴气倒不是主要目的,想以阴气凝成寒水,撬动十方剑阵再里应外合破除此阵才是真! “我这十方剑阵虚实交映,时时变换,却不是几重寒水就能动摇得了的。” 对自身剑阵的威能,赵莼倒还是十分有自信的,不过看周围阴寒之气越聚越多,她亦怕白蛇另外用什么神通,引来不必要的变故。所以为今之计,却是不要继续与这妖物拖延的好! “去!” 赵莼轻喝一声,并指往前落下,便见巴掌大小的识剑微微一晃,随后穿入剑阵之中,与那化出蛟身的白蛇搏杀起来。 以识剑相搏,却非寻常剑修能够施为,须知识剑一旦受损,便会直接伤及元神,造成重创,是以多数剑修都不会随意动用识剑,而是将之镇在紫府,借以催动剑意,号御法剑! 赵莼敢如此,无非是因元神强悍,且又在真婴境界内便明悟了七窍剑心之多,她之识剑一旦用出,莫说同境界内,便是外化修士也少有能比拟的。 蛇蜕外衣柔韧若此,一与识剑相触,竟也瞬间被破开一道裂口,这将乌慕容嚇得心头一跳,连忙在剑阵内窜动起来,并不敢随意靠近那柄小剑。 能将蛇蜕外衣破开之物,她倒还是第一次见,不过片刻之后,身上被划开的伤口,便就在一股白光之下复原如初,对皮下血肉并无什么大的伤损。乌慕容暗自舒了口气,抬眼见识剑灵动无比,正不断向自己搏杀而来,便猜测此物与赵莼心神相系,即便不是那本命法宝,却也与之相差不远了。 她此刻受困在剑阵之内,最为束手束脚之处,无非便是没有手段能够伤及赵莼,若这小剑与之心神相连,那却可以重创此物,以直接伤及赵莼心神! 不过小剑神威不凡,如何动手倒成了一件难事。 赵莼分神号令识剑,观那蛇蜕外衣不断复原,心中却也有所猜测,觉得此物想要由外破开应当十分不易。既如此,欲要一击毙命,便还得另寻它法。 几番搏杀下来,识剑虽在蛇蜕上留下了些痕迹,但始终未曾真正破开白蛇的防御。便在此时,赵莼心头一动,旋即一抖袖袍,将一物拿之于手,并轻唤道: “阳旗招来!” 在她手中微微泛起光亮的,正是阴阳阵旗中的阴旗,而阴阳阵旗相互吸引,这阴旗一经催动,白蛇腹中的阳旗便就开始微微发烫,让乌慕容身形微晃,腹中之物突然开始动弹起来! 章五二 剑魂雏形 乌慕容正与那识剑杀得利害,突感腹部一阵炙热,便不觉微微张开蛇口,叫赵莼把握了机会,一举号御识剑,趁势从蛇口破入,贯入其腹中! 白蛇身外有蛇蜕外衣,内里却只是寻常血肉罢了,即便借着化蛟大妖的法力,能较平常之时更加坚韧,到如今来亦无法招架识剑之威,后者连蛇蜕外衣都能斩出痕迹,眼下一入腹内,便就剔肉剜骨般搅动起来,叫白蛇体内顿时血肉模糊一片! 不过痛楚虽烈,乌慕容却也不曾完全失去神智,她自蛇口中哇地喷出鲜血,随后便动起神识,在腹中将抢夺而来的阳旗催起,勉强是与识剑抗衡了些许。 赵莼见状,更不得半分拖泥带水,立时握起手中阴旗一抛,便又分出一道神识灌注其中,使之将乌慕容腹内的阳旗牵制下来。 神识一入其中,赵莼就发现了奇怪之处,只如今尚在与妖斗法,并无闲暇思索解决,她便不曾继续深究,而是心分两处,一面牵制阳旗,一面继续号令识剑,将乌慕容杀得节节败退,渐露颓相。 阴阳二旗离得越近,相互之间的呼应便就越强,此物将天地清浊二气聚拢捏合,阵旗之内的气机亦越发强盛起来。而气机越强,对识剑的影响也会越大,赵莼眉头一皱,旋即加重神念,以将识剑牢牢归入自身掌握。 在这阴阳交汇之处,清气上升,浊气下沉,赵莼忽有所感,因心神分作两处,那一直不曾迈入的八窍剑心境界,才终于露出一星半点的庐山真面目。 她暗暗感叹一声,心道这一境界竟是与剑道积累没有太大关系,而是为剑魂境做下铺垫,所以一味闷头苦修,自然是难有所得的。 有此感念之际,在白蛇腹中作乱的识剑却微微一顿,旋即立起剑身,将剑尖朝下,在一阵颤动之后,竟有一道微弱的虚影从识剑上剥离下来,比云雾更轻,比清风更淡。 赵莼不敢有失,催动阴旗将阳旗牢牢镇住,继又在虚影剥离的一瞬间,当机立断将识剑上的神识一分为二,叫其中一道神识把虚影托起,再往其中灌注元神之力,使之缓缓稳定下来,成为一道暗影,贴合在识剑背后,几乎难以辨明。 这一过程看似顺利,实则却十分不易,便哪怕由赵莼亲力施为,一番用心下来,额头也是冷汗涔涔。 压制乌慕容不叫其反咬一口是一难,使神识能够稳稳拖住虚影,这又是一难,而到最后时,想要使识剑上剥离的虚影完全稳定,不再有消散之兆,才是奠定成败的一步。 剑魂境的四字箴言为心外凝魂,此三魂分别为天魂纯阳、地魂坤阴与人魂元真。 有此天地人三才之剑魂,才能造就剑域。 剑修到七窍剑心境后,便会遭遇一道瓶颈,即在八窍剑心境时,就须分出一道剑魂的雏形,不然便无法踏入后续境界。赵莼从前不曾在任何剑道体悟,乃至于剑经之中看到过相似论述,那这一诀窍便应当像成就无极法身一般,并不轻易透露于世人。 不过在她之前,斩天也曾在真婴修为时踏足过这一境界,既有前人之例在,赵莼亦是准备回到万剑盟再去探索其中奥秘。 她看向识剑后的剑魂雏形,暗暗觉得满意,随后目光微冷,便再度催动识剑调转剑锋,悍然斩开了白蛇的肚腹! 须臾间,剑阵内的万千剑气顿时沸腾起来,破开蛇腹的识剑向外一斩,那剑魂雏形亦紧随其后,两者并驾齐驱,将那蛇蜕外衣左右撕开,好叫剑气长驱直入,瞬时搅散了白蛇的生机! 待将白蛇的元神也一并杀灭,确信此妖已死无疑后,赵莼方解下剑阵,将识剑召回紫府,一手拿了阴阳阵旗入怀。 化蛟大妖留下的蛇蜕固然强横,但赵莼并非妖身,纵是拿了此物也不好随意驱使,只能交由妖物之手,或是干脆炼制作一件法器…… 思来想去,她还是将这白蛇尸身收起,后又扫视周遭,在一片碎石之中找到了早已模糊的鼠妖头颅,收捡之后,这才发现潇朱谷内再无其它真婴修士的踪迹。想那马文平应当早已离开,她倒也没有继续留在此处的道理,反正鼠妖头颅在手,已然可以证实盟方任务完成,马文平的死活,倒也不是那般紧要。 杀了白蛇,本该是了却了一桩隐患,哪曾想过此妖手里还能带有如此宝物,老蛇母先前不曾出手,今后会不会报复可就不一定了。 “到底还是麻烦不断呐。” 赵莼摇了摇头,心道以自己之力,想要抗衡通神期大妖还是异想天开之事,这之后如果再要离开众剑城,就更须千百倍小心了。 却说马文平仓促逃离潇朱谷后,提心吊胆地在外待了数日,才敢重回定仙城中。 这之后不久,潇朱谷刘家的真婴,被人杀死在谷中的消息便不胫而走,那地方闹了数年的妖祸,不少人便仍旧以为是妖物作乱,才致刘贯身死。此后再过半月,有人道潇朱谷内已无鼠妖踪迹,刘家失了真婴坐镇,一时再无法独占宝地,这之后,有多少散修强闯入谷,洗劫灵药与矿脉,便就不得而知了。 马文平小心打听了一番,却不晓得刘贯口中的阴阳阵旗,最后究竟是落到了谁人手中。不过鼠妖的消息没了,怕多半也是死在了那两人手中,唯一叫人疑惑的,无非是两人相争,谁得了利。 他想了一想,念起当晚刘贯的死状,暗道那九珍门的弟子,只怕也难与万剑盟之人相比,是以阴阳阵旗,亦更有可能是被那剑修给拿了去。 马文平小心藏着这一秘密,并不敢肖想如此宝物。 便在做下猜测的次日,他的尸身出现在了定仙城外,有路过修士好奇地盯了一眼,立时吓得面色惨白,当即远远遁走。 看他混浊不清的眼目,与尸身上残留些许痕迹,只当是受了什么搜魂手段,才会落至如此境地。 (本章完) 章五三 无眼之阵 剑天阁,圣堂之内。 盘旋于赵莼顶上的识剑,在半空中兜转一番后,便重新归返紫府,悄然落定。 赵莼内视紫府,目光投于识剑旁边的剑魂雏形,此物颜色虽然黯淡,但与半年前初初凝聚而来时,已是稳固凝实了许多,且凝聚此物之后,她本身的元神之力亦有所增强,再要面对上当初的王芙薰,即便不动用真阳印记,也能在十招之内,以识剑杀灭对方的元神。 而这一道剑魂雏形,除增固本身外并无其它神通,便应当是三魂当中的人魂元真了。 据说剑魂境后,每凝聚一道剑魂都会得到一门极为强大的神通,人魂元真的特别之处便在于护持紫府,凝出人魂的剑道修士,同境界内几乎可至紫府不破,元神永固的程度,极少有手段能够动摇这等剑修的心神! 不过赵莼距离剑魂之境尚还差距不小,眼下能以剑魂雏形突破八窍剑心,已然是进境颇大了。 谢净以真婴修为明悟七窍剑心,即可称作剑道不世出的奇才,斩天有九窍剑心,更被誉为古往今来所独有。而在剑仙人太乙金仙之前,剑道尚未独辟成为一道,也是在她之后,对剑道的诸般境界,才划分得真正详尽起来。所以剑仙人成就如何,至如今已难知晓。 赵莼深知斩天资质非同寻常,同时又得芝女相助,亦能算作是双元神者。而识剑的强弱与元神关系甚大,斩天当年能有此境界,多半也是元神强大之功,故前人能成,她亦能成。神杀剑道圆满之日,大抵也就是九窍剑心之时了。 自潇朱谷返转万剑盟后,赵莼便按心中疑问,写下两封飞书。其中一封传给了谢净,询问的自然是八窍剑心一事。另一封则与新进得来的阴阳阵旗有关,便传书给了羲和山洞府的严易燊。 阵旗亦函括在禁阵一道内,严易燊有玄无阵书在手,对这等法门的了解,恐不会在浑德弟子之下,问他倒是最为管用的。 算算时间,这两人的回复应当也是到众剑城了。 赵莼当即起身,神念一动,便从圣堂之中穿行而出,一路遁行到了丰德斋。 谢净与严易燊的飞书各有先后,但都已到了岳涯手中,赵莼先将谢净的一封拿在手里,挥手抹去上头的禁制,便就看见谢净的一席恭贺之语。信中言,她亦在七窍剑心境后遇了瓶颈,曾为此询问恩师如何破境,但谢摘元并未指点于她,反只是摇了摇头,言道:“若时机至,自然可成。” 此之后,谢净便不曾继续强求剑道境界,而将心神收归,潜心修行。 一直到突破外化境界,成就尊者之身,以往难得寸进的八窍剑心境,才如水到渠成一般突破功成。 对于赵莼的突破,谢净倒无惊奇之感。早在归合修为时,前者便已先人一步,到达了剑心境界,如今在真婴修为时成就八窍剑心,谢净便有一种理当如此的认同之念。 青栀神女曾言,上古修士有裂神之法,故能在境界低微时,便凝聚剑心雏形在身。不过在那一岁月中,无论是剑心还是剑魂,描述都十分混乱,并不细切。所谓明悟剑心,也只是后人对一些残缺记载的归纳。唯一能确定的,是此道与元神关系密切,这也与赵莼的猜测相符。 后人难成此法,便是因在元神之上有所不足,所以囊括谢净在内的绝大多数剑修,都是在真婴境界才触及了剑心之境。 师兄斩天在明面上也是如此。 而按此理推测,上古修士修剑,不如说是修神,明悟剑心,凝聚剑魂,实则都是壮大元神的途径与手段。 谢净困阻在七窍剑心的原因,至此也十分明了了,就如剑心在明面上对应着真婴境界一样,剑魂也对应着外化或是更高的修为。只有元神到了这般层次,才能触及更高深剑道途径。故对天下剑修而言,七窍剑心便应当是真婴期的极致了,剩下的两窍,与其说是剑心境,倒不如说是剑心与剑魂两境之间的过渡。 七窍剑心在炼魂塔上对应至二十一层,剩下的九层看似是八窍、九窍剑心两重境界,实则却是三道剑魂雏形的对应! 这便又与赵莼的猜想一般,如何突破后续境界,实则是如成就无极法身类似,若有达到此境的能力,便就会发现通往此境的路径,所谓道成而自知,说的就是这一道理。 谢摘元让谢净等待时机,即是让她自去发现“路径”。 寻不到路便是道不能成,此时再多指点也都无用了。 “良师指点固然有益,但涉乎大道之事,到底还是要看修士自身。” 赵莼微微摇头,对此发出一声喟叹。随后将谢净的飞书搁下,便又拿起封着羲和山禁制的书信,将之拆下。 未看多久,赵莼面色便认真了许多。 如今这阴阳阵旗还在自己手中,严易燊并看不到实物,故信中所言都还只是他的个人揣测。但按玄无阵书中有记述的部分内容来看,阴阳阵旗不像是法器,倒更像是阵引。 所谓阵引,便是以器物布施禁阵时,所用的第一件有灵之物。 阵引可以是先天生长的灵物,也可以是后天炼成的器物,由第一件有灵之物作为阵引,和最后一件有灵之物作为阵基,两者齐用,便可布成无眼之阵,使阵眼不存,此后如要破阵,就无法直捣黄龙,毁去阵眼。而必须从阵引开始,将所有的有灵之物一一拔起,如此才能使无眼之阵失效。 也是因此,作为阵引的器物,往往是寻到其它阵物的唯一方式。 虽说无眼之阵的布法,至今还在修真界中流传,但最擅长此类禁阵的,却仍要属周元阵宗,据严易燊推测,周元阵宗最引以为豪的一元冥水大阵,应当就是一座近乎完美的无眼之阵! 赵莼读完书信,心中疑问便已解开。阴阳阵旗才入手时,她就发现此物并不能炼化认主,这正与法器的特征相悖,而今也被证实,用以布阵的器物不能为人炼化为己用,所以此物就应是一座大阵的阵引无疑了。 但真正让她感到内心沉重的,却非手头这副阴阳阵旗。 “要破无眼之阵,阵引乃是其中关键。”赵莼轻声呢喃一句,心头已是有所怀疑。 章五四 景华来访 若一元冥水大阵即为一座无眼之阵,十六件玄物作其阵物,其中就必然会存在一处阵引。 掌门要她寻回的七星尺,会是此阵的阵引吗? 也无怪赵莼会做此想法,当初她寻到七星尺时,所见的一切都远非常理能够解释,盘踞在巨门上的真龙,与穿透龙尸的太乙金仙剑意,都无一不表示着门中之物的珍贵,而掌门的拒不多言,也昭示着此事涉及隐秘,非她赵莼能够知晓一二。 天下能布设这般大阵的,唯当初周元阵宗,但此派再是强大,却也难与一直伫立在修真界顶峰的昭衍相比。十六件玄物耸人听闻,只怕让那周元阵宗倾尽一宗之力,也未必能够拿得出来,故赵莼亦是倾向于,是有更多势力与周元阵宗一起布置,才最终设下此阵来。 这之后,周元阵宗迎来覆灭,却就给人以杀人灭口之感了。 赵莼越是深思,越觉得背后发凉。掌门仙人命她取来七星尺,便显然是对此早有知悉,甚至已有布局的,如今在羲和山洞府安置下来的严易燊等人,恐怕也迟早会被他知晓,届时赵莼晓得了多少,掌门心中估计也有衡量。不过她已身在局中,且就七星尺一事而言,她应当也有一定的特殊之处。 想到此处,赵莼心中方才安定许多。虽说掌门仙人寻找阵引,也未必就是想行破阵之事,可若要触动天海大阵,就必然会与阵下金乌有所关联。到此时此刻,她已隐约有所察觉出金乌与掌门所谋之事,而前者同她关系紧密,是以自身安危,至现下来说应当还是无虞。 不过等掌门谋事功成,天下大变后,生死之事便就难晓了。 她当要抓紧时间修行,并早日破析这些隐秘才是。 赵莼缓缓叹了口气,将两封传书捏在掌中焚毁,随后才站起身来,听岳涯恭立在旁言道:“禀府主,月前曾有三人前来拜见,只那时府主尚在清修,属下便不好传话打扰,本是想令这几人留了拜帖下来,日后好等府主吩咐,却不想他等听闻府主不在,便告辞离去了。” “可知是哪家修士?”赵莼疑道。 岳涯立时答道:“不晓得名姓,只说是景华派之人,来寻府主有事相商。” 说罢,并不等赵莼多问,岳涯便轻笑着解释道:“南地宗门众多,属下便去打听了回这景华派,此派乃地阶宗门,除掌门外还有两位长老,皆都是通神期修士,故在南地还算有些势力。此外,景华派还与云阙山有些故旧,掌门乃是云阙山徘云大尊的道侣。” 说到这时,岳涯声音微缓,低低道:“徘云大尊名唤周娥,是云阙山周仙人的亲孙女。” 了解这景华派后,赵莼不免疑惑,自己是何时与此派修士有了交集,她微微拧眉,问道:“是有何事相商,拜帖又在何处?” “那几人不曾言明,只说等府主出关之后再来拜见,拜帖也不曾递上。”岳涯面色不算太好,想这番举动在他眼中,已然算得上失礼了,“不过府主,这景华的名声,似乎还有些不好。” “嗯?”赵莼略一抬眉,示意他细说。 “府主也知,南地境内唯云阙山一座大宗,故大小宗门皆不敢在此派面前造次,借着与云阙山的一层姻亲,景华派弟子行事也大多乖张桀骜,不讲情理,对底下归附而来的势力,亦收缴苛税,时有强取豪夺之事。” “既如此,想那些归附于此派的势力,也多是威逼而来的了。”赵莼点了点头,却有些意外,“云阙山最重规矩法度,底下弟子虽然傲气,却也极少胡作非为,景华派这一地阶宗门,竟也敢这般行事?” 岳涯闻言一叹,解释道:“云阙山的确重视法度不假,可这景华派并不依附于它,只是与那徘云大尊有层姻亲罢了,故这门中法令,实也限制不到景华派弟子的身上。而景华派行事亦从不假借云阙山之名号,只是……” “便它不借云阙山之名,也自有人会忌惮云阙山之势。”赵莼才问话完,心里便已琢磨出来了其中关窍。 正如她作为真阳洞天弟子外出行走一般,虽极少以师尊名义行事,但旁人也多多少少会因为亥清的凶名,而对她高看一眼,或是大开方便之门。景华派也是如此,再是抛开与云阙山的关系,这些不敢大肆反抗的势力,所畏惧的也都是徘云大尊周娥,及其身后的周仙人罢了。 “我与云阙山之人少有交集,更从未遇见过景华派弟子,却不晓得这几人寻我有何要事。”赵莼暗自发问,却无答案,只看对方非要见她本人的做法,便知他等并不信任岳涯,故也不会在拜帖中言明缘由。是以这拜帖留不留下,倒都无用了。 她淡淡一笑,吩咐岳涯将她出关一事传布出去,心道景华派之人此时必然不曾离开众剑城,而是在近处等着的。 果不其然,赵莼只在丰德斋内等了两日,岳涯口中的景华派等人,便已迫不及待登门拜访了。 …… 丰德斋,内堂。 赵莼敛衽端坐于正中主位,使岳涯将景华派三名真婴修士迎了进来,唤他等一一落座,才点头问起这几人的来意。 景华派三人中,为首女子面如三旬,发若堆云,神情虽是镇定,双目却有些惊诧之色,此刻暗暗打量着周遭布设,随后才端详起赵莼来,而她身后两名修士则要年轻许多,一男一女皆若少年人,神态有些轻浮张狂,即便是在赵莼面前有意做了收敛,却也不难让后者一眼洞察。 张勤早有听闻过赵莼之名,但见其真容还是头一遭。 她随岳涯入内堂时,便险些被四周的布设晃花了眼,这些价值千金的珍贵之物,常人见了必是要心动一番,此刻却被随意摆放在堂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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