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与识剑左右兜转,而不与之正面交锋,他一拍手,则又是一道符箓抛出,这回升入空中之后,便在须臾之间化作一面水幕,将那暗云连着其中两物一起封下,打得正是要识剑有去无回之意! 萧衮手段频出,心中底气亦是逐渐丰足,无有识剑相助,赵莼实力自将大打折扣,失了剑道手段,便有那异火在身,要想奈何自己,亦是难了。 赵莼心念微动,发现识剑虽还听得自身召令,但这通手段之后,即便能将识剑从暗云之中唤回,要想再度破入其中,击毁玉环却不比先前容易了,萧衮缜密,对她十分防备,此战一步退则步步退,倒不如由内击破,先除了玉环这一隐患。 而暗云之中,终究是萧衮布置更多,对方刻意与之兜转,正是有拖延时间之意,赵莼转念细想,心思回转到自己炼化大妖眼瞳之际,一个念想便就浮现出来。 盖因道行尚浅,她在法力之上的积蕴,到底不如萧衮深厚,然在元神一道之中,造诣能甚自己者,只怕数遍了同阶修士,也很难再见一人,赵莼神念催起,竟是放开紫府,任其如洪水一般泄出,借由识剑为介,于暗云之中将玉环吞下! 此物与萧衮心神相系,又得了他精血祭炼,多年养护,故一有异状,就叫其有所发觉,萧衮分神瞧去,待辨清赵莼所作所为,竟不由瞠目结舌,生了恼怒之心。 对方以神识吞了玉环,如今正试图直接炼化此物,将之抢夺而去! 此世中杀人夺宝并不鲜见,修士若身怀奇异法器,惹了旁人眼红,自然是有豪取抢夺之事生出。不过萧衮因而羞恼大怒,个中根由却不在夺宝之上。须知杀了人后,并无法直接催使他人之物,若想将对方法器据为己有,至关紧要的,实是磨去那人留在其中的神识印记,此之后,才能加以祭炼,化为自家宝物。 等闲之物还好,假若抢夺而来的法器,得过他人精心蕴养,精血祭炼,想要彻底磨灭他人留在其中的痕迹,便少不得要个三五十年,甚至更久。至于本命法器,这却不用想了,修士一旦身死,本命之物自然溃灭,并不会落入旁人之手。 这织罗同心玉的炼制法门,为锦南萧氏所珍藏,萧衮得赐此物之时,本命法器早已成就,是故此物于他虽然珍贵,可若他一朝身死,却仍有可能会落入他人之手,只好在锦南萧氏留了后手,为保此物不流入外界,一旦萧氏弟子留在其中的印记被人抹去,此物也会随之破损,再不得用。 此般做法在宗门世家之中不算少见,不然诸多珍贵之物,今已早早流传在外,再不为大宗独有,赵莼晓得这事更不奇怪,毕竟昭衍门中,部分珍贵的炼器法门,也伴随着相应的封锁手段。萧衮恼怒的,无非是赵莼这堪称目中无人的做法,他如今尚未身死,此人居然就敢光明正大磨灭他祭炼法器的印记,当他萧衮为一死人? 还是说,对方自信在元神一道的造诣,要远甚于他?! 萧衮胸中怒意沸反,脸色亦见涨红之相,他按平怒火,忙是催动神识,欲将玉环夺取过来,然那识剑却紧紧相随,不叫萧衮有半分松懈之机,他心思一转,便干脆祭了道台出来,动起神道灵关所成的玄黑丹玉,意欲直接冲破赵莼之手,先将玉环收归于己。 即见道台之上,三枚丹玉回环转动,却是其中的黑玉光华暗现,分出一道利光向着识剑撞去。 这一撞,萧衮脸色便由红转白了,他胸口一闷,只觉周身气机一顿,神识仿佛撞上了一座大山,对方巍然不动,自己却惶惶动摇起来! 虽道赵莼已入九窍剑心境,但萧衮自忖神道灵关通达,较力元神必不会逊色对方,哪想这一交手,竟是先让自己吃了亏,难不成这九窍剑心,就当如此强大,堪与打通了神道灵关的修士相比?! 赵莼从容自若,亦不因此变了神色,反是萧衮此番受创,全然在她预料之中。自己本就有一双元神在身,便是未曾打通神道灵关,此中功夫也不会弱于旁人,如今又已炼化大妖眼瞳中的神力,顺利晋入剑魂境中,要撼动同阶修士,于她而言已是算不得艰难。 萧衮不知此理,径直下手与她交锋,吃了闷亏也属寻常。 只是此番动摇之后,一时须得调息一二,却就让赵莼趁虚而入,将那织罗同心玉蚕食了部分! 她的元神之力何等浑厚强大,也是萧衮对那法器养护得十分精心,才能在赵莼面前强撑下去,如换了旁人来,又或是不曾拿自身精血加以祭炼过,今日恐怕支撑不过三刻! 刺啦—— 萧衮心中一紧,瞪眼瞧得玉环之上,一道细如毫发的裂缝延伸开来,虽还不足半指长短,却已然让他心神震动,肉痛不已。 赵莼此人道行不深,于元神一道的造诣竟如此厉害! 章二一 有召而来 他这织罗同心玉炼制不易,今又不幸受得损创,瞧上去虽只些许痕迹,可若想补全回先时状态,便怕是数十年功夫都不够,还得另寻些珍奇宝物加以蕴养。 萧衮今日所求,无非是想要三瞳妖尊身上奇遇,以全织罗同心玉的最后一道祭炼之法,哪想如今机缘不得,反倒还使法器受损,真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叫他心中郁郁,脸色刹时就阴沉了下来。 得此结果,萧衮心头失悔不已,又见法器尚困赵莼手中,若再耽搁个片刻功夫,只怕伤损还将更甚,届时要想保下这一件织罗同心玉,恐就不是重新祭炼温养那般简单了。他憋气一口气,狠下心来往舌尖咬去,顿逼出一口后天精血,莹润若血色玉珠,气血澎湃。 末了,萧衮催起真元,化一道雷霆之气往精血上斩落,却不知成了什么手段,那暗云中的玉环猛然一颤,倏地向外一闪,如流星逐月,径自从层层困阻中破出,到底还是回到了萧衮手中去。 好歹是拿了织罗同心玉回来,萧衮神色大霁,另处的赵莼见状,倒也没有异怪之色。 此物既得萧衮万分看重,便决计不会是寻常法器,且看这一双玉环威能如此独特,甚至能逐渐弱化敌人实力,就晓得这等法器多半是与此人背后的锦南萧氏有关了。此等世家大族,对宗族秘传向来谨慎小心,赵莼这一外化修士,又哪能真将此物炼化了去,如今能把萧衮逼退,便已然能称得上得手了。 萧衮拿回玉环在手,神识往内一沉,发觉自己留在法器中的精血果然已经消散不见,便忍不住将唇一抿,脸色阴沉得好似暴雨前夕。他适才能够取回法器,正是因祭炼织罗同心玉时,往里打入了一枚自身精血,如此不仅能驱使法器更加自如,在遇到危急情形之际,还能以精血作引,将此物急召回身。 只是如此施为之后,不仅是法器中原有的精血会消散,另还要多用去一枚额外的精血,便哪怕萧衮道法上乘,根基稳固,随手便损去两枚后天精血,心头也是难免有些肉痛的。 他一手抓起玉环,还未等感叹片刻,那厢赵莼就已起剑杀来,其剑势大开大合,凶悍无比,兼又迅捷灵妙,快若惊鸿,萧衮欲捉合雷云,前去一阻,然这些手段在剑气面前却浑不够看,二者一有相触,即见雷云于剑光之下四分五裂,一时竟分不清何处是剑光,何处是雷闪。 赵莼杀心早起,正是取了萧衮逼出精血,回召法器的时机,欲直指死穴,尽快斩了对方头颅。萧衮一见她剑势凶狠,大改先前试探之意,便也晓得赵莼心中何意。经得强夺法器一事,他自知元神一道上,对方有着难以逾越的优势,故今时今日,却只能另寻了法子,撞破一道生路来。 萧衮呼吸沉下,额上水珠点点,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已起了冷汗涔涔,尽在额顶。不过是思索了片刻,赵莼就已冲破雷云,要至他的身前,萧衮目珠急转,只见对方五指舒张,向前一落,便又是数十上百道剑气分出,须臾间凝作长剑,于如意天中搅动风云,他只仰头一望,就有剑光流虹,疾杀而至! 避无可避! 萧衮心中大骇,忙是捏碎一枚符牌,霎时化作一道烟气,窜走于旁处现了身形。他这烟云替命符箓乃保命之物,存留在手头的数目不多,如今用去一枚,便不过还剩两枚罢了。只是赵莼尚在,若于短时之内寻不到破局之法,久与对方纠缠下去,任他有几十枚、数百枚救命符箓,想也是无多用处的。 果不其然,赵莼一击不成,却是连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便又抬起手来将剑气一转,再度向萧衮杀去。 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萧衮自忖实力不凡,于同阶修士中入得了中上之流,似如今这般大汗淋漓之态,已不知是多少年未曾展露过了! 他大喝一声,晓得不能再退,不然步步溃败,便再无转胜之机! 云天中,顿闻轰然一声雷动,萧衮头顶道台再度凝出,却比从前更加真实细致。赵莼抬起眼皮一看,能见萧衮道台仿若一座庙宇,与之形貌肖似的婴魂卧于庙中,两侧各得一尊三头六臂神像,手执青铜双叉,作怒目嗔态。 婴魂额顶处,飘然有三枚丹玉,自左往右分别为黄、白、玄三色,各有呼应。 此虽为赵莼首次面对灵关皆通之人,却不是她第一回得见道台与婴魂,适才与她交手的五名太元弟子中,亦有人祭出道台来施展手段,只与面前景象并不能比,萧衮道台一经祭出,甚至改变了云天之内的气象,即可见后者道行,绝非那五人能够相提比论。 道台与修士大道相关,锦南萧氏有大乘雷法,萧衮即是此道中人,他如今祭了道台婴魂,洞开三道灵关,于外化修士而言,却已是到了生死之争的时候,他欲以大法力碾向赵莼,后者婴魂尚未落下,丹玉更是未凝,萧衮几乎想不出,对方还能有什么神通,能够挡下此等手段! 赵莼默然站定,虽早有道台凝成,但婴魂不落,空祭出道台与萧衮相抗,溃亡的只能是自己,这是修为上的不如,短时内并无法弥补…… 不过,萧衮又怎能肯定,她没有对敌之法呢? 赵莼负手于身后,犹如山岳屹立,巍然不见动摇,恍惚间,一股恢宏剑意拔地而起,上接青霄,下至厚土,有剑仆受人魂召来,手握玄黑长剑,与萧衮道台两两相对。她眉眼扬起,两指并立于鼻前,那身形伟岸如小山的剑仆,便猛然挥出一剑,落至萧衮道台庙宇之上! 轰! 一剑,庙宇崩落,瓦飞柱断! 轰! 一剑,神像倾塌,婴魂震颤! 轰! 一剑,丹玉抖晃,滚落于地! 且不过三剑下去,萧衮道台就已倾陨溃灭,逼得他七窍灌血,倒头栽落出此方天域!(本章完) 章二二 起意回转 赵莼眼含惊诧,显然也是不曾想到,剑仆会有如此威能,竟是三剑就将那萧氏直系弟子斩毙,杀得道台节节溃败。 不过转念一想,萧衮之死其实也与他自身有些关系。 到方才时,萧衮已觉大难临头,这才祭了道台在顶,欲以大道相逼,压溃赵莼。看他道台如此精巧恢宏,只怕也早已领悟道意,步入悟道阶段。而至外化修为后,修士斗法时祭出道台,多半都只为催转丹玉,拔高自身精气神三道的法力,以道台直接轰撞碾压,却属于是论道生死,轻则一方败亡,重则两败俱伤的手段了。 修士渡劫成婴之后,即开始借托真婴,对自身大道有所触及,此阶段中,绝大多数人都还处于蒙昧之中,对自身之道一知半解,甚至模糊不清,极少数的天之骄子,方可在这一阶段触及真知,领悟道意。昭衍门内,关博衍即是此等天才,于内门之中亦堪称万中无一。 及至外化期后,修士的后天灵智得以增长,尤其是打通了神道灵关之后,对大道的体悟更为敏锐深刻,在这一阶段领悟道意的人,便算是迈过了朝向通神境界的第一道门槛。可以说,外化修士若不能领悟道意,则将终生无望上境。 而所谓论道生死,便是抛却诸般神通法术,徒以大道论取存亡的法则。 敌我双方祭出道台轰撞,看的不是法力高低,而是道之体悟,素来是大乘之道压过小乘之道,悟道更深之人压过体悟微薄之辈。皆由此因,大乘之道才会使得修道人趋之若鹜,然而世事都利弊相随,大乘之道在悟道上的难度,又要远远甚过小乘之道。 有时论道生死,却是小乘压过大乘,个中根由便就出在了修士自身之上。 萧衮此人,领悟有风雷一道的道意,属大乘之道,日后若无差池,十有八九可成通神大尊,以此作为倚仗,要对付赵莼这一婴魂都未落定的外化初期修士,实该轻而易举才是。 只是剑修有所不同。 此道修士触及大道,并无须借托真婴。剑道五境的最后一境剑意,即蕴含着所修大道的一点真知,由此,剑修在领悟剑意的那一刻,便已算是入道了。此后修行突破,即是不断体悟剑道,求取真知。此看似易于常人,但剑意之后又有心、魂、域三境划分,如若突破不了,则将直接止步此道,可说是毫无捷径可走。 并不像法修等途经,还有蕴积法力,徐徐图之的路数。 而剑修不入剑意境,则将止步外化,不入剑魂境,便永生无望洞虚期。 萧衮并不能想到,赵莼才突破外化不久,便顺利跻身于剑魂境修士行列之中,孤注一掷欲拿自身的大乘之道相斗,遇上神杀剑道的剑仆,自然是溃不成军,照面就被灭去。且若不是他主动论道生死,也不过如此快就陨了命去! 赵莼按下剑魂,唤了剑仆回转,两指并起往前一落,即见剑光交织杀去,将那萧衮的躯体也斩得四分五裂,洒落云天。 处置完这手头之事,她才将身往下一遁,再度临于平静无波的海面。 赵莼与太元等人在如意天中交手,云天之外的修士自不能窥得一二。萧衮此番到来,除了有五名同门随行外,另还有奴仆若干,俱都是在其座驾之中等候,如今见禁制消解,有人自天上行来,诸多奴仆便从中鱼贯而出,个个神情惶惶。 为首的侍女抬眼一看,瞧见一道黑影向此方砸落过来,扑通一声落在她跟前。 那东西血糊糊的一片,只等她弯下腰来细瞧,顿时就吓软了双腿,忍不住瘫坐在地上,并尖叫道:“是,是公子……” 原来眼前之物,正是萧衮头颅,自那五官上,依稀还能叫人想起,他孤傲清高的神情姿态来! 萧衮已死,那道从天而来的身影是谁,便就没有疑问了。 赵莼立于天际,看向奴仆所在,此刻他们俱都因萧衮的陨落而颤抖不已,而天马行空御座没了主人的驱驰,一时也不见从前阵仗。按说此等法器乃是上好座驾,等闲宗门并无法炼制打造,然作为锦南萧氏之独有,只怕旁人来了,也没有办法炼化此物作为己用。 何况她还有如意天舟在手,则更无须惦记这等外出行走之物了。 看了眼跪倒一片,呜咽不断的奴仆,赵莼略作思索,便干脆斩草除根,一并解决了去。 今还在东海境内,太元势力之下,又杀了六大族的直系弟子,怕等过一段时日,就当有麻烦找上门来了,她心中一沉,晓得此地不可久留,想着离开宗门也已有数十年岁月,如今渡劫成尊,又顺利凝成剑魂,倒可打道回府,回返宗门了。 赵莼转身欲走,这时念头一晃,却想起了先前通传消息的三瞳妖尊来,她摇头一笑,自当清楚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便干脆遁入海中,唤了三瞳妖尊出来,道:“那太元弟子俱已为我所杀,如今东海境内,已无我留恋之处,道友若是愿意,可随我离了此处,去陆上谋生。” 闻听萧衮等人皆已身死,三瞳妖尊顿时心头凛然,只觉面前之人深不可测,叫人畏怕不已。然而听到后半话语,却又让他眉开眼笑,一时欢喜非常,道:“小妖愿意,愿意!” 对此回答,赵莼毫无意外,只见她伸手往三通妖王身上一抓,一人一妖便破海而去,入得一艘精巧绝伦的飞舟之内。 …… 东海,百洲陆。 地近陆岸,人烟便逐渐丰沛起来,几个太元弟子驾乘仙鹤,正盘查出入商船,截阻来往之人。 这时,忽见阴翳投下,遮天蔽日,仿佛一时之间入了暮晚,底下修士啧啧称奇,那为首的太元弟子却一撇嘴角,欲要上前将之拦下,只他尚未动弹,那飞舟之中就落下一道赤虹,似天火流星,带起一阵余晖般的色彩。 太元弟子眉头皱起,待看了赤虹之中的符牌后,却立时变了脸色,再不敢上得前去。 有人为此深感意外,更有修士忍不住心中好奇,往符牌上打量了几眼。 便看见上头一行大字: 真阳上清洞天! 章二三 回山问话 见此符牌,太元弟子目珠一转,便就晓得那舟中修士姓甚名谁了,虽不清楚昭衍赵莼为何会出现在东海境内,但太元设下屏障在此,本就是为了核查出入东海之人,而同为正道十宗弟子,赵莼的来历自然没有任何差池,并无须多此一举拦阻对方。 且赵莼名声在外,这几个太元弟子也不吝卖她一个面子,想了一想,便示意旁人撤开,任飞舟从中穿行而去。 待到锦南萧氏得了萧衮身死的消息,已然是数日之后了。 …… 昭衍仙宗,羲和山。 此处毗邻真阳洞天府门,灵机丰沛,地气蕴深,主峰金阳高大险峻,直贯天地之间,形容伟岸,仿若承天玉柱,两侧山谷绵延东西,各有次峰挺立,亦如拔地而起,高耸入云。 群山联绵若天然屏障,下又得水脉众多,沃野千里。细看去,谷内并不乏人烟,只因地辐辽远,而犹显清静。 人皆有闻,羲和山府乃真阳洞天嫡传弟子,赵莼手下洞府。此人入宗不过三百余载,便已从一分玄小儿,跻身至风云榜真婴行列,更于数十年前一鸣惊人,夺下风云盛会榜首,一时风光无两。时人皆以拜入洞天门下为毕生所求,此中由亥清大能执掌的真阳洞天,无疑是人人艳羡的存在。 可惜亥清早已放话,言赵莼乃是她关门弟子,此后再不甄择门徒,旁人若想拜入真阳一脉,却无法寻这一条门路了。 但若提及此事,妙心却是与有荣焉。 只因她家主人,早已在数十年前,就被羲和剑君赵莼收在门下做了亲传弟子,借凭自身天资,与真阳一脉的丰厚底蕴,这些年来不说一日千里,至少也得是突飞猛进。从前那些弟子们,现下已无法望其项背。 她亦因沉稳忠心,被秦玉珂点作为侍剑奴仆,在羲和山中颇见尊崇。 然而今日,妙心神情之上却是又急又喜,连忙飞遁向秦玉珂所居山头,寻了人拜倒行礼,欢声回禀道:“真人,剑君回府了。” 赵莼声名在外,常人多唤一声羲和上人,少几分尊敬,便直接呼名喊姓也是有的,洞府奴仆、门客认其为主,则更多会称一句府主。不过门中仰慕赵莼者,却偏好以剑君相称,因她手中有一把天剑,为剑中君主,且在剑道之上的造诣又远超同辈,这些年来,剑君的名号便已远传开来,少见质疑。 禀来此事时,秦玉珂尚未闭关静修,故很快就有了反应,同样欣喜道:“恩师回来了?我这做弟子的,正当前去拜见一番。” 她性情沉稳谨慎,道完此句后便在心中想到,赵莼离宗数十年未归,如今回返宗门,也必然会先去拜见师祖亥清,然而亥清闭关多年,必不是想见就能见的,赵莼不好贸然前去,定也得知会真阳洞天一声,故这几日里,便将停留在主峰金阳之上,她正可前去相见。 想至此处,秦玉珂才点了点头,出门往主峰行去。 主峰金阳宫上,赵莼已是从天舟上落来。 她回返宗门之际不曾避人耳目,如意天舟又阵仗不凡,故才至羲和山外,就已被府中修士察觉,今见府主回山,又哪里安坐得住,当即是俱都抽身前来迎接,不敢有误。 而待修为精进之后,赵莼也发觉岁月愈发匆匆,有白驹过隙、时不待人的怅然之感,想她近来几回闭关潜修,都是数十载岁月起底,修为低微之辈,只怕挨不过几个数十载,就到了寿尽坐化之日。往后等她更进一重,洞府之内也当剩不了多少旧人在了。 便看今日前来迎接之人,就有师姐柳萱、徒弟玉珂等人,这是平日里最为亲近的,收服而来的门客以沈烈为首,今日也是齐至殿内,除此以外,并不见打理洞府庶务的奴仆冬玲。 “阿莼!” 柳萱轻喊一声,目光清亮,分外欣喜道:“经此一别,往后可要称你一声剑尊了!” 赵莼修为愈深,气机便愈发内敛,叫旁人瞧不清她的底细,只觉此人气度非凡,并非俗类。且她素来独行独往,修行进展甚少为外人所知,故府中修士并无多少人晓得,赵莼此番出行实是为渡劫成尊而去。 如今听柳萱所言,才不过数十载岁月过去,府主大人竟已是渡过六九天劫,成就外化尊者之身了! 这才多少年! 自她拜入亥清门下,做了主宗弟子,不过三百多年罢了! 赵莼又有多大年纪? 只怕无论如何,也是超不过五百岁的! 不过五百岁的外化尊者,委实是太惊人了些…… 此般年纪纵是修成个真婴,那也足以称得上天才,又何况是外化修士,要晓得这等修为出去,在大千世界中亦能够自立门户,开山立派了。 赵莼此行目的,柳萱早已知晓,如今见她渡劫成尊,心中便无多少惊诧,而是高兴欢欣居多,至于沈烈等人,则完全就是愕然了。 沈烈上界后不久便突破了外化,今下方婴魂落定,开始对三道灵关徐徐图之,此过程用去两百多年,虽无法与昭衍内门弟子相比,但较小门小派、散修人士还是快上了不少,称得上根基稳固,资质上佳了。 他有修为在此,是以一见赵莼,就发现对方已成了同辈中人,甚至凭他道行,都无把握能撼动对方半点,即可知赵莼突破外化境界后,实力在此境之中也绝对不俗! 沈烈暗暗惊讶,喟叹不已,且若被他知道,赵莼在回返宗门之前,还斩杀了一名三道灵关皆通的同阶修士,此般惊愕怕还会更深。 只这事,赵莼却无意提及。 她微微颔首,笑道:“侥幸罢了。” 以赵莼今日修为,自能看出师姐柳萱也已到了外化门槛,不过修行乃是自家之事,柳萱的身份又着实特殊,比起插手其中,赵莼更相信对方自有成算,届时自己再倾力相助就是。 便与柳萱寒暄几句,赵莼侧过身来,见徒弟玉珂已是俯身跪下,叩拜道:“徒儿恭迎恩师回府。”(本章完) 章二四 世事变迁 得见恩师修为增进,秦玉珂身为其亲传弟子,心中又怎会不为之高兴。 她面带喜意,叩拜过后便被赵莼扶起,待对方端详一番后,就见赵莼微微颔首,目露满意之色,道:“为师见你根基扎实,已然是到凝结道种的时候了,想来这段时日你也从不曾懈怠修行。” 赵莼抬手一挥,掌心便握了一团清辉,又唤秦玉珂将之接下,才言道:“为师既已入得外化,这等净炁真晶便无多少用处了,如今就给了你,待你下界了却因果,渡劫成婴,自有得用之日。” 不比法器、丹药一类的修行资源,如净炁真晶般的希少之物,宗门每月派发给弟子的都是定额,也几乎没有多少另外的渠道。何况内门弟子三六九等,普通弟子真正能拿到手中的资源,又远比不过背后雄厚之人,像赵莼手中的净炁真晶,实就远远多过同辈弟子。 一是亥清手中的存留,基本上都给了她,二则是赵莼手下亡魂不少,积年累月掠了不少无主之物,故才会有所结余。 秦玉珂接过此物,连忙谢了几句,却见赵莼摆了摆手,摇头笑道:“玉珂不必如此,须晓得为师给你的这些看似不少,但真到了你修行之际,这些却是远远不够的,此些事情,就是靠得了师门,你自己也得有打算才是。” 这话说得不假。 赵莼手中净炁真晶的数量的确很多,但她平日里修行所消耗的,也绝不是一个小数目,一年潜修,用去的资源就已比得上旁人十数年所用,若只依靠亥清供给,却是如何都不能够用的。更莫说师尊亥清修为高深,并无需收集净炁真晶这等外物,光是她赐给赵莼的这些,都还是赵莼拜师之后,亥清另去准备来的。 这也是因为斩天身死后,一直到赵莼拜师前,她都不曾有过再收徒弟的想法。 故哪怕是背靠真阳洞天,赵莼也从未敢有好逸恶劳之念。 而无关多少,长者赐,不敢辞,秦玉珂闻话后深以为然,忙敛了神色认真道:“弟子多谢恩师教诲。” 赵莼点了点头,缓过神色将她召至身前,温和道:“你既是重霄界生人,凝聚道种时便还得下去走一遭,待到那时,为师当修书一封,给去重霄分宗的掌门,叫他关照你一番。” 赵莼不到五百岁就有如今道行,堪称天资奇绝,更兼背景雄厚,有她在,有真阳洞天的威名在,就是十八洞天的人来了,都少不得要卖个面子,只一个做分宗掌门的真传弟子,想来也会看她颜面,对秦玉珂加以厚待。 无论是亥清,还是她自己,教导弟子时都不喜插手太多,唯恐误了小辈前程,而秦玉珂与赵莼又是一样胸有成算的人,后者身为恩师,既不好在修行之上加以干涉,便想着将其余事情周全下来……这也是亥清对赵莼的做法,她如今便沿用至自家徒儿身上了。 秦玉珂受宠若惊,赧然道:“却不好叫恩师再为弟子操劳,此代重霄分宗的掌门与施长老是旧识,弟子尚在分宗时便经常得其照拂,从前能得施长老引荐,也是分宗掌门从中出了力气……” “如此,你拿了为师手书前去,也好向他报喜。”赵莼笑了笑,已打定主意要嘱咐一番,继而又言,“你师祖尚在清修,为师递了话去,待过段时日才好前去拜见,这几日你就先留在此处,修行上有何疑难困阻,便都拿来问了。” 比起之前所赐,对秦玉珂而言,却还是赵莼的指点更加珍贵,故她欣喜若狂,点头答应下来,这才退至一旁。 此之后又与沈烈等人交代了几句,自他口中听闻了沈青蔻的近况,晓得对方将丰德斋上下打点完全后,已于十多年前下界而去,筹备凝结道种一事了,借由与昭衍的一层关系,其在重霄界中,应当不会遇到多少阻碍。 这自然是喜事一件。 而与严易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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