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1 竟宁元年,未央宫内。 李元瑛跪伏在地,直接说明来意:“啊瑛愿意代替公主赴塞和亲。” “你可想清楚了?” 听到这决定,皇帝深感讶异,只见她抬起头,眼神无比坚定。 “继家父遗志,为国效忠义不容辞。” 李元瑛顿了顿,继续说:“也请求陛下赐予阿瑛一道和离书,从此我清清白白、与萧家再无瓜葛。” 皇帝叹了口气,最终答应了。 “好!朕允了,十日后你便是永嘉公主启程前往塞北,代表我朝结联邦之好。” 出宫后,李元瑛回到萧府。 府里的下人见人回来了,神情皆是如释负重,老管家徐伯往里屋边跑边大喊。 “将军,夫人回来了!” 不到一会,萧衡急忙走了出来。 他将李元瑛搂在怀里,无比紧张问:“啊瑛,你去哪儿了?” 人一脸惊慌,言语尽是担忧。 李元瑛一时失了神,又随即缓了缓,扯了个谎回:“明日要去金元寺,我便想着买些抄经用的麻纸。” 话毕,她晃了晃手中的物品。 正是一叠麻纸,这是在回来的路上顺道买的,她知道萧衡一定会问。 萧衡一听眉头才舒展开。 又将怀中人搂紧了几分,低头在她发髻落下一吻,语气温柔又宠溺。 “这些交给下人去办就行,或者喊我陪你去也行啊,你独自出门万一有个好歹,可让我怎么活。” 李元瑛没再作答。 而下人们对眼前一幕却司空见惯。 全府上下,乃至整个长安城,谁人不知萧衡这位少年将军爱惨了自家的夫人,刚刚就差带兵搜城了。 唯独一新来的小厮甚是不解。 “夫人出门也才不到两个时辰,将军有必要如此惊慌失措吗?” “你个蠢货懂什么!” 徐伯瞪了他一眼,又得意道:“将军和夫人自幼青梅竹马、情比金坚,夫人是将军的命,自然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就是就是。” 一旁的婢女也连连点头,羡慕地说:“有此良夫女复何求啊!” 李元瑛闻言垂下眸。 是啊,萧衡一直都很爱自己。 金钗之年,她不慎跌入了荷塘,萧衡二话不说也跳入池中,因救人心切忘记自己也不懂水性,险些被淹死。 豆蔻之年,她说将来要嫁给像爹爹那样的大将军,萧衡便弃文从武,拿起长枪日夜苦练,只为早日成为她的盖世英雄。 及笄之年,她的父兄战死沙场,母亲积郁而终,树倒猢狲散,李家由盛转衰,是萧衡将她护在身后,扬言非她不娶。 后来,他都做到了。 这么多年萧衡爱她如命、疼她入骨,她从未质疑过他的真心。 可真心却往往瞬息万变。 数日前她偶然发现,萧衡在长安城的一处偏僻院落里偷养着一个外室。 那女人娇态百媚,婀娜多姿。 她跟踪到门口时,人正缠着萧衡在庭院内耳鬓厮磨,还问他:“萧郎,你说我和啊瑛姐姐谁更讨你欢心?” “自然是你。” 萧衡勾起她的下巴,眼神迷离道:“特别是你在床榻上的功夫,无人能及。” “讨厌!羞死奴家了~” 当时,李元瑛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从未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曾在母亲病榻前立誓绝不纳妾、此生只独爱她一人,甚至连通房丫鬟都不曾有的萧衡竟也和其他男人无二样。 什么情比金坚、海誓山盟。 统统都是荒诞! 回过神,李元瑛嘴角扯出一抹讥讽。 身为李家儿女,她爱得起放得下,绝不可能让自己困于后院宅斗之中。 若躲不过一嫁,那便为国而嫁吧。 至少是嫁得其所。 第2章 2 翌日,萧衡陪她来到金元寺。 每年的今日李元瑛都会来这,为她的父兄、以及战死的每一位李家军诵经念佛、超度亡魂。 年年如是,今年已是第三年了。 余晖将落,李元瑛才步伐蹒跚地走了出来,眉眼间尽是淡淡的忧伤。 候在殿外的萧衡立马上前搀扶。 他将带来的披风披在李元瑛身上,轻声安慰道:“逝者已逝,啊瑛莫再伤神,父兄在天有灵,定也不舍得看你伤心的。” “嗯。” 李元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兴许是跪久腿麻,也许是感怀伤情的缘故,此刻她暂时忘记了那些不快,有些贪恋地倚靠着萧衡。 寺内的香客不少,纷纷认出了他们。 “这是萧将军和他夫人吧!” “两人果然如坊间传闻般恩爱,只是萧将军常年征战沙场,从不烧香拜佛,如今也信奉佛祖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面对那人的疑惑,有人站出来说:“萧将军本不信鬼神,直到三年前,李家惨遭变故萧夫人一病不起,连太医都束手无措。” “是萧将军从金元寺山脚下一路叩拜到主殿门口,一跪一拜,共百步台阶,其诚心感动了佛祖,萧夫人才无恙醒来。” “老天爷,真是感天泣地啊!” 听到众人赞颂,李元瑛端正了身子。 她抬眸看向萧衡,眼前的人曾爱她爱到天地可鉴,可如今怎么就变心了呢? 恍惚间,身后突然冒出一小卒。 他恶狠狠地撞向李元瑛,她来不及躲闪一个踉跄被撞倒在地,手上的佛珠顷刻断了线弹落四处。 李元瑛跌坐在地,错愕住了。 她的手肘和掌心都擦破了皮,细密的血珠不断渗出。 小卒睥睨了她一眼。 紧接着看向萧衡恭敬说:“将军,小的有要事禀告!” 萧衡见此场景,蓦地皱起眉。 “敢冲撞夫人,你是不要这条命了!” 一脚朝小卒胸口踹了过去,却在看清那小卒面容时及时收住了些力道。 可人还是被踹倒了。 “啊,好疼~” 小卒捂住胸口,含泪看向萧衡。 李元瑛听见声音变得娇柔,抬眼向人望去,目光倏地一滞。 居然是那外室林玉娘。 此刻她乔装成小卒的装束,一张白皙如玉的脸楚楚可怜,魅惑至极。 萧衡想扶她但忍住了。 转而满脸心疼地将李元瑛抱了起来,眼神慌张地说:“手下人鲁莽,啊瑛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有那么不讲理吗?” 李元瑛将手缩进袖口,一声冷笑。 她还未说人半句不是,他便袒护上了。 萧衡面露尴尬,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啊瑛自是通情达理的。” 然后扭头对林玉娘怒喝。 “有何事!” “军中有情报,小的特来呈给将军。” 林玉娘委屈起身,递出信笺。 萧衡接过一看,眸色微变,不经意间瞥了林玉娘几眼。 但仍一脸冷峻,厉声回了句:“本将知道了,你退下吧,下次胆敢再这么鲁莽,定不会轻饶了你。” “是。” 林玉娘瘪了瘪嘴,转身走了。 萧衡盯着离去的背影踌躇,过没一会便看向李元瑛,神情心虚又愧疚地说。 “啊瑛,军中有要事我得去一趟,我尽快忙完再回来陪你。” “去吧。” 李元瑛平淡地回道。 按照往年惯例,她会留宿一晚,在寺内禅房抄写佛经,萧衡也会陪她。 今年怕是不行了。 因为萧衡的心早就随人飞走了。 她适才瞥见了那信笺上的内容,里面并非阐述军情,而是写着: “今夜山下茅草屋,妾恭候萧郎。” 第3章 3 李元瑛刚刚在赌。 赌在今日这个特殊的日子,萧衡会不会抵住诱惑留下来陪她,可结果她输了。 罢了,与其强留但不如放他自由。 得到应允,萧衡抬步就要走,可却脚下一顿,踩中一颗佛珠。 翠绿的玉石圆珠上雕刻着经文。 这是当年李元瑛大病初愈后,他专门找工匠定制的佛珠,一共十八颗,寓意着健康平安,世上仅此一串。 现在却断了,他心口莫名被刺了下。 他蹲下身一颗颗拾起,然后捧在手心挨颗数了一遍,脸色却渐渐不悦。 “怎么少了一颗。” 随即喊来两个下属,冷言道:“还差一颗珠子你们务必要给我找到,这是我给啊瑛的平安佛珠,丢不得。” 言语间满满的情真意切。 李元瑛听着却想笑,明明早已变心,何必还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萧衡嘱咐完又摸了摸她的额发,语气极具温柔地说了句:“我去去就回。” 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人影逐渐消失,李元瑛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跟了上去。 人果真来到一间茅草屋。 一进门,林玉娘便上前抱住了他,萧衡却抬手推开了她,凛厉责备:“是谁允许你出现在啊瑛面前的。” 林玉娘一顿,眼眶微红。 眼泪也顷刻间流出,语气十分委屈。 “数日不见,妾就是太想萧郎了才忍不住过来的,谁知萧郎这么狠心。” “妾的胸口还疼着呢。” 话语间她的眼神逐渐暧昧。 还拉起萧衡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处。 衣襟微微敞开,赫然露出一大片白皙玉肌,掌心传来的触感温润又光滑。 萧衡眸色渐暗,喉结滚了滚。 “还很疼吗?” “萧郎帮妾揉揉就不疼了。” 林玉娘握着他的手不停地摩挲着,嘴上更是挑逗地说:“妾今日可没穿心衣哦,萧郎可有感受到?” 露骨的言语刺激着感官。 萧衡双眼染上了情欲,一把搂紧了林玉娘的腰肢,手加重了力度蹂躏。 “哦?那我可得好好感受下。” 林玉娘骄哼一声,身子柔弱无骨地瘫在他怀里,撒娇道:“萧郎坏坏~” 男女嬉笑欢好的声音陆续传出。 李元瑛站在窗外看得一清二楚。 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握拳时手心传来痛感,摊开一看已血迹斑斑。 她再也听不下去,转身跑开了。 不知跑了多久,李元瑛一口气跑回寺内的禅房里,又慌乱地合上门。 她弯着腰靠在门后大口喘着气,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砸,明明已经决定放下了,可心为什么还这么痛。 这种痛,对她来说是刻骨铭心。 在男欢女爱上李元瑛向来含蓄,而萧衡也一直很疼惜尊重她。 她虽嫁给了萧衡,可这三年里她为父母守孝还未圆过房,为此曾愧疚无比。 而萧衡却安慰她:“啊瑛孝心可颂,我岂能因一己私欲破坏这份孝心,我能等,等啊瑛守孝期满,再行洞房之礼。” 当时她感动不已,觉得自己找到了这天下第一好的男子。 现在才知自己是活在一个靠谎言编织的深情蜜意里,真真可笑极了。 夜里李元瑛抄写了一宿的佛经。 她根本无法入眠,一闭眼全是茅草屋内的暧昧场景 ,梦魇连连不断。 而萧衡也没再回来。 说好的去去就回,最后却彻底醉倒在美人怀中。 隔天天刚擦亮,李元瑛便下了山,府中的车马和下人都在候着了。 一俾子将她搀扶上马车。 众人以为萧衡还在后头,便还都待在原地等候着自家将军下山。 谁知马车内传出声音:“回府吧。” 俾子讶异,疑惑问。 “夫人,不等将军了吗?” 里面沉默了片刻,然后语气平静到听不出一丁点情绪,说:“不等了。” 以后都不等了。 从此,她与萧衡情分已尽。hh 第4章 4 李元瑛先回到了萧府。 路过后院时,芍药花开得正艳,数百朵花苞向阳绽放、香味沁人心脾。 这些全是萧衡为她而种的。 代表着对她情有所钟的爱,以及真诚不变的心,是两人的结情之花。 现花红明媚,她却觉得刺眼。 李元瑛停下脚步,命令道:“来人,把这些芍药花全部移走。” 旁边的小厮疑惑。 以为是要换个地方种,便弓着身问:“夫人是想移到何处?” “拔了,扔到灰坑去。” 变质的东西没必要再留。 小厮顿感惶恐,这可是将军和夫人最在意的一方花圃,好端端怎么就不要了。 可惶恐归惶恐,他还是照做了。 连将军都不舍得违背夫人的意愿,他一个下人岂敢不从。 不到一炷香时间,花丛便成了荒地。 李元瑛回到房间收拾东西。 精美的首饰、华丽的服饰,还是一些稀奇玩意,都是这些年萧衡送给她的。 她唤来府内所有俾子,将这些东西统统赏了下去,或自用或变卖任凭处置,随意一件都能改善她们的生活了。 俾子们感激涕零地叩拜谢恩。 李元瑛又坐回书案前。 她拿出一个木匣子,里面放着数封书信和女子的画像。 一封封书信道尽思念、情意切切。 一张张画像里的自己或喜、或悲、或稚气灵动、或亭亭玉立。 一字一画皆出萧衡之笔。 以前她视若珍宝,如今已没意义了。 李元瑛将它们丢进火盆,看着火焰迅速地吞噬掉字迹,一滴泪无声地落下。 往昔种种皆成为过去。 恰好这时萧衡回府了。 他行色慌乱地走了进来,瞧见火盆里的灰烬还冒着烟,以及李元瑛那心如槁木的神情,内心猛然一缩。 他上前抱住李元瑛,小心翼翼地问。 “啊瑛,你在烧何物?” 李元瑛转了个身,挣脱开了他,抿了抿唇,回:“没,一些废纸而已。” 萧衡手顿在半空,有些慌了。 语气颤抖地抓住她的手道:“啊瑛,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李元瑛抬眸看着他。 萧衡看起来神色慌张,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 她轻声问:“为何这样问?” “若非我做错了什么,你怎舍得将后院的芍药花全扔了,还将我送你的衣物首饰都赏给下人。” 李元瑛刚要说什么,萧衡又情绪激动地抱住了她,发颤的话语里满是害怕。 “啊瑛,你做这些是何意,难道你是要舍弃我,离开我吗?” 人说到最后都哽咽了起来。 李元瑛眉目自嘲地直视前方,然后缓缓地推开他,语气平静得毫无波澜。 “将军多虑了,我只是赏腻了芍药想种些别的花,衣饰有些陈旧便赐给下人了,仅此而已,无缘无故我为何要离开?难道将军做了什么辜负我的事了?” 李元瑛向来是喊他为萧郎的。 可适才却喊他将军,萧衡眉头紧蹙,心里的不适感更重了,但听到后面的反问瞬间被紧张替代。 “当然没有。” 他立马否决,连声发誓:“我对阿瑛的心日月可鉴,此生绝不会负你。” 好一句日月可鉴、此生不负。 李元瑛不禁一声嗤笑,故意问:“将军一夜未归,军中之事可处理妥当了?” 萧衡一愣,眼神变得闪躲。 思虑片刻后又松了口气,笑问:“啊瑛是在生气我迟迟未归?” “我并非故意现在才回,昨夜处理了一宿的军务,今早又入宫面圣了。” 萧衡自认这个说辞万无一失。 可见李元瑛神情依旧平淡,他以为是不信,便又说:“千真万确,陛下宣我进宫是为了和亲之事。” 听到和亲二字,李元瑛才有了波动。 第5章 5 “和亲?” 她怕错听,疑惑问。 萧衡见她来了兴致,以为自己是糊弄过关了,便笑回:“是啊,不日后永嘉公主将赴塞和亲,陛下命我随从护送。” 李元瑛颇感震惊。 但没一会便笑了,她突然有些期待,萧衡若是知道自己护送出嫁的永嘉公主是她该会如何? 她这么一笑,萧衡倒有些懵了。 话还没问出口,只见徐伯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问道:“将军、夫人,三日后就是老夫人的寿辰,生辰礼要如何准备?” 说的是萧衡的母亲萧老夫人。 李云瑛一顿,差点给忘了。 萧母待她一向极好,不仅在李家落没时帮了一把,婚后还能允许他们分府别住,多年未有子嗣都不曾说一句。 此情此恩她不会忘记。 她和萧衡将要分离,趁这次大寿该尽点孝心,便回了徐伯。 “母亲大寿,生辰礼断不能马虎,容我再好好想想、好好挑。” 萧衡听后一喜,附和道:“阿瑛说的有理,不如明日我陪啊瑛到九市逛逛,顺便也给你添置些新的罗裙钗饰。” 李云瑛虽抗拒但还是应下了。 次日,两人一同来到九市。 逛了半日,李元瑛终于挑到了想送给萧母的礼物,是一块罕见的和田玉璜。 而后萧衡带她来到霓裳楼,是一家专为达官显贵人家供给衣饰的名店。 这里的衣饰精美稀有,价高者得。 每展出一件,便被萧衡高价拿下,惹得在场的官人哀声连连、妇人则羡慕不已,纷纷赞叹萧将军的宠妻程度。 可李元瑛却兴致缺缺。 “啊瑛不喜欢吗?” 萧衡见她面无喜色,忐忑问。 李元瑛摇了摇头,刚要敷衍时目光便被台上的一支金镶玉发簪吸引住了。 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 当年李家混乱,府内很多东西后来都不见了,想必是被偷走变卖了。 如今再见,她情绪有些激动。 萧衡也察觉出了,以为她是喜欢,便立马说道:“啊瑛喜欢?我定拿下。” 说罢,他又参入喊价中。 在场有几人不服输,可在一番争夺后皆因银两不足,皆放弃了。 “萧夫人真有福气。” “在下甘拜下风,下一件物品还请萧将军手下留情,我好回家给娘子一个交代。”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笑声不断。 就在萧衡以为得手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好美的簪子啊,我出十金。”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林玉娘踏步而来。 刚刚萧衡以五金的价钱定下,而她一口气就出到十金,让人不由得猜她来历。 “她是哪家的夫人?” “不知呀,该不会是来唬人的吧。” “应该不是,你看她穿的那罗裙,可是上个月霓裳楼的精品之作,听说一出便被人高价买下了,原来是她啊。”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林玉娘缓缓地走向萧衡那桌,揖了揖后笑道:“玉娘钟爱此簪,还请萧将军、和萧夫人割爱。” 看向李元瑛时她满眼轻佻。 萧衡握紧了拳头,眼神略慌地瞥向李元瑛,生怕她看出点什么。 谁知李元瑛笑了笑,问:“娘子为了一支簪子付十金,你家官人可同意?” “自然,我家郎君最疼玉娘了。” 话毕,林玉娘暧昧地看了眼萧衡。 李元瑛的笑顿时凝固住。 萧衡怒视了她一眼,冷言:“不巧,我家夫人也喜此簪,割爱不了。” 又对台上的掌柜说了句。 “无论谁出价多高,我萧衡要定了。” 掌柜大喜,拍腿大喊:“好!此簪就归萧将军了!” 话音刚落,众人欢呼声不止,纷纷为萧衡喝彩,也对李元瑛投去羡慕的眼光。 对此,林玉娘也不恼。 只说了句:“玉娘不如萧夫人有福气。” 话间手帕落地。 她蹲下身,拾起时悄悄伸手抚向萧衡的小腿,自下往上摸去,又抬头咬着唇,暗送秋波。 萧衡身下一紧,喉结滚了滚。 李元瑛哪能没察觉到,她死死拽住自己的衣裙,极力克制住情绪。 而林玉娘前脚刚走,萧衡便说:“啊瑛,我去给你取簪子,在这等我。” 说罢,便往后院的方向去了。 她闭了闭眼,最后也起身跟上。 点击退出小程序 第6章 6 来到后院,院内却空无一人。 庭院里停放着各户人家的轺车,随从的小厮俾子都聚在厢房里,喝茶的、聊主子闲话的,甚至有在赌钱的。 根本没人在自家轺车前守着。 李元瑛探了几眼,见没再寻到萧衡的踪影,便以为他是真拿簪子去了。 揪着的心瞬间得到了喘息。 可正当她要转身返回时,东角落处的轺车上却突然有了动静。 李元瑛脚下一滞,朝那方向望去。 只见是一辆装饰豪华的彩绘轺车,风吹动纱幔微微飘起,露出了女人的玉足。 里面纠缠的身影也隐隐可见。 添加桌面,免安装方便下次阅读 “哼~萧郎轻些,妾受不住了~” “你既引我来,轻重便由我说了算,再受不住也得给我受住了。” 说罢,男人健硕的身躯往前一挺,女人立马娇喘连连。 李元瑛怔在原地,四肢麻痹。 这声音?! 她再熟悉不过了,曾无数次亲昵地呼唤她的名,说此生爱她永不变的。 如今却日日欢愉于别的女子裙下。 虽早有心理准备,可她还是再一次被无情伤到了,心像被剜了一般巨痛难忍,良久不能平复。 纱幔内的身影千姿万态。 喘息交织间,林玉娘攀上而坐,伏低腰身问:“萧郎,玉娘也想要那簪子,萧郎送给妾可好?好不好嘛~” 李元瑛红着眼站在原地。 她想逃离,可双脚却像注了铅,好似不死心地想让她听接下来的话。 下一秒,萧衡便喘着粗气回:“好~都给你,命给你都行。” 周遭瞬息静止,李元瑛像被钳住了脖颈般呼吸困难,泪也止不住地流。 与此同时,风掀起纱幔一角。 林玉娘抬起头与她对视,眉眼间尽是挑衅,以及赤裸裸的炫耀。 李元瑛垂下眸,瞬间无视了一切。 自顾地转身走回大堂。 不知过了多久,萧衡才一脸餍足地走了回来,手中也果真空无一物。 他上前握住李元瑛的手,解释道:“阿瑛,那簪子的玉石有条裂痕不吉利,我们不要了再挑别支好不好?” 李元瑛抬眸看他。 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若我不介意,就想要呢?” 萧衡见她半干的泪痕,心被揪住了。 起身将人搂进怀里,轻声安慰:“啊瑛莫哭,那支簪子着实陈旧不吉利,我现在就喊掌柜重新挑支贵重的送来。” 闻言,李元瑛知道是没戏了。 看来他的身与心都全交给林玉娘了,对自己的往日深情已荡然无存。 李元瑛深吸了口气,制止了他。 “算了,都不要了。” 然后扶桌站起身,有气无力地说:“我累了,回府吧。” 她此时脸色惨白,气息羸弱。 萧衡愣住了,心不知缘由地一疼,他想搀扶却被李元瑛巧妙地躲开,又先他几步直往大门口走去。 那抹纤弱的背影尽显疲惫。 他下意识想跟上去,可却见李元瑛停下了脚步,而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看见林玉娘正身姿摇曳、脸色红润地迎面走来。 而她的发髻上正插着那支簪子。jj 第7章 7 第七章 萧衡身躯一震,心脏狂跳。 他正打算走过去解释一番,李元瑛却像没看到一样,直径地与林玉娘擦身而过。 应该没被发现吧? 萧衡想定而后怕,长舒了一口气。 眼瞧着人走远,他才将林玉娘拉到角落处,怒问:“谁让你戴这簪子出来的?” 林玉娘白皙的手腕被拽得发红。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满眼怒意,立马眼含泪水地娇糯道:“玉娘不是故意的,瑛姐姐也没看到呀,萧郎你弄疼我了。” 萧郎一听手才松了些力。 可脸上的怒气未减分毫,林玉娘见状整个人倾身贴了上去,试图再次撩拨,“萧郎,今夜你到我那可好?” 说着便伸手探入萧衡的衣襟。 萧衡顿时怒意全消,他感受到林玉娘的柔软在摩挲着他,心里又痒得难受。 林玉娘了解他的敏感点。 而此刻人正被她挑逗得身体发热,就当她以为得手之时,手却被牵制住了。 “不了,我得回府。” 这话浇灭了林玉娘的意图。 萧衡何尝不想继续床笫之欢,可他突然想起李元瑛那煞白脸,心莫名有点窒息。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恐慌。 说完,他便扔下林玉娘向门口走去。 林玉娘顿感挫败,这还是萧衡第一次能够抵住她的诱惑,心中烦闷又不安。 她盯着坐在轺车上的李元瑛,突然勾了勾唇,油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萧衡上了轺车,李元瑛正闭着眼依靠在软榻上,并没有被动静吵醒。 “啊瑛~” 萧衡轻唤了一声。 可人依旧合着眼,他便不再出声,还拿起披风盖在李元瑛的身上。 李元瑛并没有睡着,只是不想单独面对萧衡,她原以为他会和林玉娘走,没想到却随她回府了。 可惜晚了,他意欲何为都不重要了。 接下来的两日,萧衡没再外出,特意请休待在府内陪着李元瑛。 因为李元瑛的状态不太对。 那日回府之后,她日夜总是精神不振地卧在榻上,吃得少话也变少。 萧衡自认她是病了。 特意请旨把宫里的太医请来,还亲自下厨煎药熬汤,可以说是体贴入微。 直到萧母寿辰那日,人才精神了些。 一早,他们便来到萧家祖宅。 两人一进府,萧母便拉着李元瑛坐在自己身旁,一脸担忧地问:“怎么瞧着脸色不大好,身体是不是还没痊愈?” 前两日她便听说人病了,今一瞧还有些病恹恹的样子。 李元瑛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细声回道:“无碍了母亲,今儿是您的寿辰,啊瑛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着便拿出备好的礼物。 萧母打开一看,喜欢得不得了,喜笑颜开地称赞自己有个孝顺的儿媳。 李元瑛心情也变得极佳。 萧衡看着人有了生气,心中的石头也瞬间放下,而寿宴也在谈笑间开始了。 从晌午到黄昏,李元瑛陪着萧母听曲看戏,感觉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她总缠着母亲陪她一样。 仿佛母亲还在,一切都没变。 直到日晚,萧母乏了先回房休息。 而萧衡还要和其他宾客应酬,李元瑛觉得无趣,便也想先回府。 萧衡不放心,便说:“我陪你回去。” “不用,今日是萧家设宴,你提早离席不妥,我自己回去既可。” 说罢,她便上了回府的轺车。 行至半路,李元瑛才发现自小戴着的玉佩不见了,估计是落在宴席上了。 便朝御奴喊了句:“停下,我有东西落下了,返回去一趟。” “好的夫人。” 不到一炷香时间,车又回到府前,李元瑛刚要下车,就看见徐伯领着一人匆匆地从后门进了府。 而那人居然是林玉娘! 第8章 8 李元瑛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内心更像打鼓似的惴惴不安,萧衡居然明目张胆地将人带来祖宅了?还有怎么会是徐伯带她来的呢?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 她踉跄了几步,悄悄跟在身后。 原以为人会直接去找萧衡,可跟到庭院的拐角处,他们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而那个方向是萧母的宅院。 李元瑛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前。 此刻她有一种非常不秒的预感,太阳穴的青筋凸起直跳,心慌得不行。 但踌躇了一会还是追了上去,就算真相再残忍,她也要亲眼目睹。 跟到房屋前,李元瑛便瞧见长年帮萧母调理身体的大夫揖了揖身,道:“恭喜老夫人,这位少夫人确实是有喜了。” 闻言,萧母颇为激动,再次确认。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 “好好好,太好了。” 萧母高兴地站起身,走到林玉娘面前牵起她的手,喜悦道:“好孩子,你是我们萧家的大功臣啊。” 林玉娘笑得腼腆,一副乖巧模样。 语气得体地回道:“今日老夫人寿辰还来叨扰您,是玉娘的不是才对。” 说罢,她又拿出一个玉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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