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掌门为凝元后期,携道侣、徒弟、友人开宗立派,传教道法,后又有弟子破得凝元后,门中凑齐了十位凝元,可入百宗朝会名录,此届乃是首次前往盛会,众弟子颇感新奇,时常举目四望。 其中有一练气期少女,不过十一二岁,眉眼弯弯,笑指着斜前方大舟,问出先前那话。 被她称作师叔之人,是位凝元修士,面容清浚,慈爱道:“青松攀舟底,仙鹤绕云间……此正是掌门口中,灵真派的仙鹤遨游大舟。”元沧门兴起不久,不似其余宗门,各级分明。门内各人关系亲密,更如亲朋友人一般,旁人笑之为小宗做派,门下弟子却是甘之如饴。 “灵真?可是那幽谷中的隐世宗门?祖父确实常有提起。”少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修为越高深,于子嗣一道上便越艰难,元沧门掌门夫妇恩爱甚笃,结为道侣百余年才诞下一子,可惜此子天赋寻常,数十年才步入筑基,倒是孙女天资出众,被掌门接至身边,亲自教导。 师叔大笑道:“非也非也!”大掌轻抚少女头发,“若是隐世宗门,怎会随意出山,灵真派只是少与外界来往,并非闭宗,其中弟子外出历练,亦是常常见得的。 他目光深远,暗道,都说这旧时魁首早不复先前风光,被人讽笑灵真举宗再无天才时,却出了秋剪影这般人物,不知此届,可否还会有弟子展露锋芒了。 少女却未细想,远望前方大舟,叹于其做工之华美。 赵莼推门出来时,正与她对上眼神。这姑娘趴在漆金栏杆上,身后整座大船皆是辉煌的灿金色,凡俗中人,皆会羡慕这滔天富贵,放在修士眼中,却是有些异类了。 她瞧见赵莼,突然眨眨眼睛,露齿一笑,赵莼也点头示意,算作回应。 不过此时有要事在身,耽搁不得,赵莼回应后,便匆匆持剑往甲板去。 少女见她离开,略有疑惑,忽地瞧见灵真派旁边,又来了只琉璃大船,在云层中熠熠生辉。 “师叔!你瞧!你瞧!”她急忙拉住师叔衣袖,连连说到。 师叔先是安抚于她,才道:“是昌源派,观其架势,应是论道来了。” 此时的论道,颇有美化成分,实是途中宗门相遇,出手相邀斗法,以展现门下弟子风采,毕竟于百宗朝会之上,除却那些个早已扬名的顶尖天才,旁人更加难以出头。秋剪影这般,先前名声不显,一战惊人的人物,百年间不过才有一二人罢了。 邀请他宗论道,须得先发战帖。 李漱方收到昌源派战帖,便即刻下令召众弟子前去甲板之上,途中论道已成半个规矩,大舟甲板上便铸有八角斗台,专为此事准备。 赵莼等人,已被告知过此类不成文的规矩,召令初下时,亦不觉得惊慌。 相反,众弟子战意大起,尤其是练气期的二十人,他们于百宗朝会上无法出手,此类小型斗法,却是其中主力。 “我观此届弟子们,皆是天资出众,意气风发,宗门近年来屡有天才出现,已是不复先前颓势,渐有中兴之兆,待他们长成之后,我灵真也能再续旧时的辉煌了。”大舟高阁之上,新晋凝元霍子珣分外欣慰,眉眼中喜意大盛。 他练气之时,便随行李漱身侧,前往吞岐池观战,筑基后期时,得以上台斗战,如今再战,已是以凝元身份了。灵真从松山败走,除却门内弟子死伤众多外,运势亦是被拦腰斩去,故而日渐衰颓。往届百宗朝会,虽是门内有分玄期压镇的大宗,弟子却难敌末流宗门,便是他那一届,十位筑基中,只得三位后期,余下七位竟是以筑基中期补全! 若无秋剪影横空出世,灵真早成笑话。 然此届盛会,凝元有秋剪影打头阵,筑基有柳萱、杜樊之、江蕴等后期巅峰在,即使是下届,也有庄琨、方彩然以及赵莼补上,观郑辰清起势,十年后还可多一位凝元! 李漱瞧见弟子喜态,心中宽慰,霍子珣所言非虚,宗门渐有起复之相,他也是看在眼中。 章七二 各有算计 昌源派为首之人,是位凝元中期,悬立于空中,衣袍飞舞! 此人乃是李漱熟识,霍子珣也曾见得。两人从房中飘然而出,与昌源派领头者呈对峙之态,听得李漱率先开口道:“石通,自吞岐池一别,又是有十年了吧!” 石通眼神微凝,还不知李漱已突破后期,细细斟酌之下,又见他身侧的霍子珣,可御空而行,竟也入了凝元,冷笑道:“灵真久居幽谷之中,喜事连出,竟也不告知于外,害得我派不曾备下厚礼,空手而来了。” 若是往届他如此出言,李漱倒是会暗自生怒,如今心情大好,自不会与此话计较,索性开门见山道:“石道友所下,乃是战帖,而非拜帖,可见并非为贺喜一事前来,口舌之争多说无益,还是请下贵派佳徒下场,莫要让他们干等才是。” 霍子珣立在一旁,面容冷肃,为的乃是两派之间的旧怨。 昌源派于南域大宗之中,本为末流,然而灵真实在积弱,才会在上届筑基修士斗法中,惨败于此派之手。十名参战筑基中,三位筑基后期唯有霍子珣胜战,余下七位中期,也只有两人胜出。唯一欣慰之处,在于石通亲传,也是那届昌源派筑基弟子第一的耿天勤,败在了霍子珣手下。 而如今,十年已过,霍子珣突破凝元,耿天勤还在筑基期徘徊,终是又胜一筹, 石通神色恨恨,心有不甘,回道:“自然是要战过的,恰好我派门中,也有数位可堪一战的弟子,仰慕灵真大宗风貌已久,特来论道!” 言毕,回转琉璃船上,又见众多年轻弟子,从两舟所通的云桥上渡来,大约都是在练气八九层,众星拱月一般,环绕一持刀少女。 从前灵真派随行练气弟子,均是长老择选,前来也不过十一二人,如今由比斗竞争而出,乃是满满当当的二十人,均是门中精英,周身气度傲然。此类傲气,非是为长老门下的身份使然,而是立足于己身实力,甫一见面,便震慑了昌源派弟子一瞬! 小辈斗战,凝元期修士只作旁观,不便插手。 郑辰清为二十练气弟子之首,信步上前,拱手作礼道:“灵真派郑辰清。” 当中一弟子踏出,亦是回礼:“昌源派孟远!” 在灵真大舟上斗法,郑辰清便有东道主的责任在,于是出言问道:“不知贵派欲以何法论道,我等尽数奉陪便是。” 孟远眉头微挑,应答道:“倒也简单,我派练气弟子亦有二十人,与贵派相等!便设下五局擂台战,每局四人,败者下场,胜者守擂,最后在擂台之上者为何派弟子,就是何派胜出,五局三胜,道友觉得如何?” 如此规矩,也算十分公允,郑辰清点头应下,两派便开始分派弟子。 灵真派二十人中,经一年半后突破者有六,故而有十四位练气九层,六位练气八层,从中可见赵莼于修为一道,已经迅速追上,不算末流。 至于昌源派,应也是由斗战之法选出的练气弟子,九层只比灵真少一位,为十三。 郑辰清少于心计,为人清正,五组中,有四组分得练气九层三人,八层一人,最后一组,有九层、八层弟子各两人,赵莼便在其中。灵真中人自不会认为此组最弱,在他们看来,赵莼练气六层便可败八层,如今修为至练气八层,战力定然比肩九层! 昌源派不晓这个道理,直观上,最后一组只得两位九层,自是最弱。 待到两派划分完全,临场对阵之时。灵真一方却是有多位弟子面露不屑,原是昌源派将十三位九层弟子满编成三组,五局三胜,有直拿三局之意。剩下两组全是只有一位九层,其余全是练气八层。 赵莼暗道,此是要行田忌赛马之举了,今日便将你等斩于马下,你等又待如何? 此举虽是不大光彩,然而于昌源派,却是胜下论道之战更为重要。 孟远微微抬头,示意准备完全:“我观两派已然备战完毕,不若即刻开始吧!” “自是如此。”郑辰清颔首,“我派为主,贵派为客,这第一局,便由我方先起!” 说罢,他飘然而起,落于台上,单手向前一伸,做出邀战之态。 昌源一方应战之人,正是与他对答的孟远。 郑辰清所修,乃是灵真派最上乘的功法,为掌门一系所有。其为水属法修,周身势起,如波涛暗涌,滚滚而来! 又精进不少,赵莼暗道,心中做下衡量,其实力较先前已然大增。 己身战力上去后,观战之时,便能对双方胜负有所评估。在场众人都非寻常修士,而是门派精英,郑辰清一出手,众人便知,那孟远必然不是他的对手。 孟远与他对战,自也有无力之感,只是擂台战,便是输,也要为后人留下作用。既是无法击败对手,就须引其出招,尽力消耗对手体内真气。 郑辰清清楚这一道理,欲速战速决,然而对方多加闪避,过得数十招,才力尽下场! 理论上,若是一人战胜四人,可守擂到底,然而再强的人,也抵不住对方有意消耗,郑辰清不愧为掌门亲传,连败三人,才于第四场上,力竭而退。此等战绩,也是让旁人侧目,昌源派那持刀少女战意盎然,如逢知己般,目光紧锁于他身上,可惜自身非是第一组,不能一战。 首局有郑辰清败得三人,被灵真轻松拿下,然而接下两局,却是深受对方手段所困,四位练气九层修士连连上场,庄琨、方彩然虽能以一敌二,那唯一的练气八层却是无力对敌,被昌源胜去两局。 战到第四局时,对面四位均是练气八层,自然由灵真得胜,两方战绩一时持平,及至赵莼一组中,两位练气九层并非为郑、庄之流,却也根基扎实,对上昌源一方一位练气九层,本应是无大难处。 然而正是关键时刻,对方脸上却毫无紧张之意。 章七三 孙幼宜 灵真派与昌源派要于舟上论道! 此消息引得途中旁的宗门兴味大起,皆驭使飞行器具行至灵真派大舟周围,不仅各宗弟子鱼跃而出,在旁观战,连着宗门长辈留了个心神在上面。 两派论道,天才弟子层出不穷,既感叹灵真道统不衰,后继有人,又羡昌源日渐鼎盛,大宗之相愈发彰显。 战过四局,正是二比二的胶着之时,这最后一局的输赢,可就关乎宗门脸面了。 末局首位出战弟子,是灵真一方一位练气九层。 赵莼识得,此人名为丁铮,本是以练气八层修为,夺下了比斗大会前二十的名额,后又在一年半内有所突破,实力不如队伍中另一位九层弟子简仲合,此局由他打得头阵,也有试探之意。 昌源派仅余一名练气九层,此番也是首轮出战。 那弟子横眉冷眼,生得颇为阴鸷,灵力放出之后,灵真众人皆是一凝,竟是此境巅峰,论周身真气凝实程度,几与庄、方二人比肩,昌源居然将这等修为的弟子留到最后来了。 既如此,丁铮如何能胜他,苦苦撑过十余招,遗憾败下阵来! 简仲合于场下神情肃穆,他亦是比斗大会上,八位练气九层之一,饶是不能与门中那几位绝顶天才相比,对上昌源弟子,也应有一战之力。 两人各类手段尽出,尽都毫无保留,然昌源弟子距筑基毕竟只有临门一脚,较体内真气多少明显胜于简仲合,终是灵真一方因无力再战而下场。横眉弟子亦是耗去不少真气,但观其脸色,应还能再出几招。 灵真场下弟子,剩余八层两名,胜负一时向昌源派倾斜过去。 赵莼身旁,是一名唤边茹的女弟子,实力在她之下,于八层中倒是不错,但对上那横眉弟子,胜率几为零。 “你上,还是……”赵莼手握剑柄,轻声询问,若是边茹不上场,自有她来了解此人。 边茹眼神一利,定声答道:“无妨,大不了我败了再换你上去。” 此话刚落,四周忽地传来一阵讶声。 横眉弟子回首向昌源派人群中示意后,竟然跃下武斗台,表示弃战! “这是……”边茹心生疑惑,却还是抽剑上台,她也是练剑之人,然而未曾入境,尚不算真正的剑修。 那弟子下场之后,对面人群从中散开,同是练气八层的持刀少女跃上台来,她于昌源派中应当极具威信,才能较旁的弟子也一同显出傲然之态,显然是与有荣焉。 与此同时,楼阁之中李漱亦是收到石通传音,他语气笃定,喜道:“正要为李道友介绍一二,此人为在下近年来才收入门中的亲传弟子,实力尚算不错,道友可放眼一观。” 李漱与霍子珣对视一眼,心中有底,这弟子定是顶尖天才,才能叫石通说得此话出来。 若是如此……李漱凝眉看向场上神情严肃的边茹,此战于她,可是艰难无比了。 “昌源孙幼宜,请指教!”少女面上狡黠之色闪过,咧嘴笑道。 “灵真派边茹!” 压制力! 从对方挥刀斩来的一瞬,边茹心中便浮现出这三字! 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甚至招式,都完全压在她头上,反抗不能。 边茹咬牙,分明三招就能将她败下场去,对面却不是这想法。 赵莼在场下观战,不悦之意越发浓重。孙幼宜比边茹强上不只一个档次,此乃旁人皆能看出的结果。然而她却在试探中,将力道收到能与边茹将将抗衡的程度,不断从旁扰乱其出招,实是在戏弄边茹! 石通此时,又传了第二道传音过去:“爱徒顽劣,门下其它弟子也常受她磋磨,李道友切勿怪罪才是。” 然而李漱似怒非怒,与霍子珣交换了个颇为兴味的眼神。 这孙幼宜虽未显露出来,然而旁人已有不少瞧出,她应是入得刀道第一境中,为入境刀修。 观战宗门中,有数人惊道:“出招流利,藏匿刀光于刃身,此女应当入得此境有段时日了,练气期入境属实不易,可谓是此中天才了!” “你却是不知,昌源派刀道兴盛,门下炼刀之人不少,那石通长老便是南域中赫赫有名的刀道修士,上届昌源有一弟子,名为耿天勤,更是入得第二境中,可惜仍是败于灵真派筑基首徒霍子珣手下。” “照此话看,两派倒是颇有恩怨了。不过这孙幼宜练气入境,此等天赋,灵真应当是要败了……” “多说无益,你且先看罢!” 练气期破入道境中的弟子,大宗末流中,实属罕见,然而也并非没有,恰在一旁观战之人中,就有一位才入境不久的剑修,面色凝然。 他自认于剑道中,胜于旁人许多,前去百宗朝会,也有见识至岳宗、榕青山那等大宗弟子得想法在,然而却在途中,在一连分玄期都没有的末流宗门里,看见了天赋甚至还要强过自己的人,难免心中郁结。 “师兄认为,那女子实力如何。”有身旁弟子低声询问。 青年长叹口气,郁郁道:“修为不如我,刀道资质……略胜过我。” 四下弟子均是讶异,师兄于他们眼中,已然高不可攀,竟然在昌源派这等宗门,也有如此天才! 孙幼宜朱唇含笑,戏弄边茹许久,玩心大失后,才以刀背将她挥下台去。 边茹踉跄在赵莼身边站稳,面色雪白,浑身汗湿,较身上的疲乏感更重的,却是心头难以抹去的屈辱。 灵真弟子也瞧出孙幼宜的倚仗,一时间看向她的眼神,是惊怒中更有怪异。 “师妹不若让她瞧瞧厉害。”方彩然不知何时站到赵莼身后,语气含怒。 此也是必然,边茹与她为葛行朝座下,且方彩然又一向爱护师弟师妹,自是勃然大怒。 赵莼垂下眼睛,淡淡道:“辱人者恒人辱之,乃是垂髫小儿也该知晓的道理。” 章七四 碾压与纠缠 练气期的剑光境,修士尚且有所听闻。此等修为的剑芒境,实可算作闻所未闻了。 李漱方听杜樊之上报时,似还有所怀疑,待江蕴证实后,才喜从心中起,赞道宗门复兴有望。 饶是昌源派再敢想,怕也不敢猜测灵真中有如此天才,李漱是笃定了这一点,与霍子珣端坐楼阁中,言笑晏晏。 “师兄,我看灵真那边,似是镇静过了头。” 孟远听得身侧弟子出言,环抱双臂挑眉道:“孙师妹乃是石长老亲传,实力可比拟练气九层,只故作镇静罢了,且看师妹如何对敌吧!” 赵莼跃至台上,单手持剑。 说是持剑,其实不大准确。购入赤锋匕时,她不过还是个小小女娃,身量未显,待如今已经豆蔻年华,个子猛地抽条后,于女子中,已算高挑,赤锋匕握在手中,不似小剑的模样,能瞧出是把细长的匕首来。 孙幼宜见她手握单匕,却是拿剑的姿态,杏眼微眯,疑道:“你修剑?” 赵莼奉剑于身前,拱手道:“灵真派剑修,赵莼!”如此,便是回应了她这一问。 未入境的修剑者,旁人也会以剑修相称,然不过是奉承之言,算不得数。赵莼却是自称为剑修,其中何意,不言而喻。 果然,孙幼宜脸色一变,霎时认真起来,刀剑二道的修士,对待己身所修大道十分珍视,于境界之上,从不敢、亦是从不愿虚言。既然对方敢如此自称,定然也如自己一般,入得道境中! 道境天才何等少有,今日于舟上,竟然同时出现了两位。 李漱拊膺一笑,向对面石通传音道:“恰也是一桩巧合,本座门下亦是收得一佳徒,可供石道友一观。”相似的言语,将石通的挑衅原数奉还。 凝元大修士的耳力何等惊人,赵莼所言石通已然是收入耳中,不免面色难看,心道灵真怎也出了为练气期的道境弟子? 不过孙幼宜为他座下,受他悉心指点已久,一身刀法俱是亲传。李漱为法修,剑道不是他擅长,这两女实力如何,还得待战过才见分晓。 “昌源孙幼宜!”她照例回敬一礼,长刀在身前斜划而过,平举于身侧。 两人虽同为练气八层,然而又都是道境修士,此战受得万众瞩目,一时间观战之人皆是屏息凝神。 孙幼宜引得灵真弟子众怒之事,乃是其于武斗台上戏弄羞辱边茹,不肯立时击她下场。 其中,诚有边茹技不如人的缘由在,强者对弱者欺压掠夺,于修真界中可谓未成文书的真理,不过凡事皆有度,过度则为错,正道之所以为正道,是其恪守己身之度,几乎从不对凡人出手。 天行有常,世间因果相互牵连,修士因利益之争有了因果,才能斗法杀敌,无故滥杀,甚至于以他人身家性命增益自身者,方才叫邪修,人人得而诛之。 故而在此事上,孙幼宜之行为,乃是其本性顽劣所至,不能称之为恶,在旁人眼中,也不过是仗势欺人四字,恰其所仗的,又是自己的势,是而唯有灵真一方会怒,其余修士不会如此。 压制自身实力,行辱人之举,赵莼自是不愿以此为乐。修士本性不同,会驱使其作出完全相反的选择,赵莼想做的,是从孙幼宜的倚仗入手,击败乃至是大败于她,对于此等自傲之人来讲,技不如人,明白自身实力与对方天差地别,才是最大的羞辱! 赵莼有此念头,信手挡回孙幼宜迎面两击,反手剑出,剑芒如星点,将刺入其咽喉处前,转为横剑击出,以剑身钝力将其击飞下场! 她六层之时,便能全力一击败沈有祯。如今身法剑术尽数大成,修为至八层,有新习有极品剑法,与江蕴切磋都能有来有回,何况是孙幼宜这等第一境修士。 孙幼宜自修刀道始,从无败北,今日方尝到首败。赵莼所想无错,被人一剑击下场去,叫她实是难以接受,方才一瞬所见的,定是剑芒无疑,与之相对的,刀道之中,也有刀芒之境,她距那一境界尚还很远,然而与她同辈修士中,已然有人做到,这才是她最受打击之处! “承让。” 赵莼收剑入鞘,亦是意味着灵真与昌源两派论道之战到此终结,并由灵真得胜。 灵真弟子早已见识她之天赋,如今只得赞叹与胜后的喜悦。四面观战之人,才是大惊失色! 那大宗的剑修青年如何震惊不说,元沧派师叔捋须叹道,掌门言灵真气运衰至谷地底,却是少有的出了差错,依他看来,前有秋剪影,后有郑、赵二人,灵真应当是大盛才对。 旁人如何传说此战,赵莼未来得及关心,距离吞岐池最后几日路程,她另有事情在烦心。 仙鹤邀游大舟,甲板之上。 “郑道友,昨日托你向我派孙师妹所递的消息,今日还是得需帮忙才是。”孟远拦住郑辰清,轻语道。 郑辰清亦是汗颜,回道:“非是我不愿相帮,而是贵派孙道友不肯松口,百般相劝亦是无用。” 自输于赵莼后,孙幼宜萎靡一阵,又突地精神起来,不信邪般多次前来邀战,屡战屡败,却又屡败屡战,到后头,甚至扬言要在灵真的大舟上住下,便于她切磋论道。旁的修士论道为了展自身风采,于她身上,倒真是切合了论道二字。 赵莼于舟上,与江蕴切磋便已占去许多时辰,实是无力分神于她。 然而孙幼宜宁愿枯坐一旁,观两人斗剑,也不愿回昌源派的琉璃船去。 孟远此回已是来过三道,石通在船上大怒道:“若不愿回来,就送她去灵真派,全她心愿好了!”此话也是笑谈,道境天才昌源怎会拱手让人,且石通对待徒儿也是爱之深,责之切,想到其投在李漱门派大舟中,才百般不情愿。 观郑辰清脸色,孟远知晓,此回又要失望而归了。 也罢,到那吞岐池,每宗各有居处,石长老自要将她亲自拿回的。 章七五 群英荟萃 吞岐池位于横云世界最南端,池水澄澈通透,下视千米余。 及至到达时,赵莼才知,这吞岐池应是火山湖一类,集水于山巅处,如一颗碧蓝宝石嵌在山峰白雪皑皑中。 周遭连绵山脉与其间谷地,都算作是至岳宗辖下。地下灵脉交错盘结,为南域之最,他宗修士方入此地,便感到灵气逸散,如置仙境。修真世界中,类此地一般的灵气充裕之处,即被称为洞天福地。至岳宗所在的吞岐道场、榕青山所在的天榕法地,以及灵真派原有的松山地脉,都是南域有名号的洞天福地。 惜的是与壬阳教一战,灵真派败退幽谷,松山灵机破散,灵脉被壬阳教及其余小宗侵吞部分,南域三大福地便损去其一。 至岳宗为安置前来朝会之宗门,特在吞岐池所在的山峰,设下居处。 由山巅至山脚,暗有对宗门实力的评判之意。 灵真派所在,位于山腰之首,再上便要去往山巅了。 以灵真只有一位分玄期的实力,本应不该安置在此处,其下方数个宗门,门中皆是有两位,甚至三位分玄,位次还在灵真之下。不过此为至岳宗所分,依赵莼看,应是对这曾经的南域之首,尚有留余的敬意。 各宗安置下来,孙幼宜便被石通捉了回去,再没来打扰。 距离朝会开场,还有三日,赵莼乐得清静,或吐纳修行,或于院内练剑。 三日后,天际万里无云,正是暖阳高照。 各宗弟子整备完全,待时而发。 赵莼一行练气弟子随行于长老身侧,上得山巅后,即开始入座,此次武斗大会的高台,正设在吞岐池之上,不知至岳宗用的何种手段,竟能让高台浮空于池水上。 不过也只是首次前来的弟子稍作惊讶罢了,旁的见识过的人倒不觉得如何。 凝元期大修士皆有单独座位,练气期与筑基期便坐在一处,又以练气期在前,筑基期在后。 故而赵莼所在,乃是观战的首排,可将对战情况清楚收于眼内。 各个宗门环绕吞岐池而座,不似居处一般,有分上下。 此回乃是宗门之战,出战之前,灵真派便让弟子统一衣着,换上湖蓝色外袍,可供辨识。 赵莼入座后,四面打量。原是周遭所有宗门皆有固定的衣衫,于盛会之上,也有那么一丝端庄严谨。 作为东道主的至岳宗,自要出面主持盛会。 只见一白袍道人腾空而起,跃上高台。 他并不如何年迈,反而极为年轻。 然而修士的年龄,不可以外貌评定。 筑基是真正迈入修仙的第一步,修炼到此境时,个人容貌便在此停驻,及至坐化前的一刻,才会瞬间衰老,步入死亡。 于某些修士而言,迈入筑基之时,年龄尚浅,又不愿以小儿面貌示人,故而会改变容貌,使之成熟许多。或有迈入筑基时,已经年老的,亦会服用驻颜之物,将己身容貌停驻在最美好之时。 此些种种,皆看修士个人喜好。 赵莼面前这位白袍道人,肉眼瞧去,不过二三十岁,内里年龄怕是有数百余。 且这道人飞行上台时,周身光华大作,并非是凝元修士可为,应是分玄期真元化光的体现。 寻常宗门里,难得一见的分玄修士,在此盛会中,至岳宗竟将其遣来,做主持之用。 “此人名为方渡年,乃是近年来至岳宗新晋的分玄,辈分在宗门分玄之内最低,因是此故,才请他来。”二师姐柳萱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边来,笑言道。 灵真弟子中,唯她一人长年在外,各类事情见识广博,恰好赵莼又是个好学的,两人在问答中便熟络起来。 赵莼与她越熟络,就越发惊讶,不光是各类珍奇宝物,各种功用特别的丹药,她都能知晓完全。更怪异的,是各宗门的景况,如哪一宗门有凝元、分玄诞生,哪一宗门发掘出了天才,少有能逃过她耳朵的。 至岳宗与灵真派相隔甚远,近年来的事情,她都晓得。 赵莼实在不敢轻视于她,不管在何处,情报都是极为重要的资源,她能将这些资源极速收于手中,必然手段不简单。 修真界中亦有开场讲话一事,不外乎是欢迎各宗到场,讲解这百宗朝会的历史,又言南域修士应当团结一起,共筑正道之光。 白袍道人应是不喜这些,面上无多表情,只匆匆念完之后,挥手言道开场。 柳萱玉指向前一伸,笑道:“师妹瞧,那前边的便是至岳宗,榕青山与风海楼。” 赵莼望去,三类各着一色的弟子正色坐于位上,其中至岳宗为玄色银纹衣袍,榕青山则是青白二色混用,至于风海楼,与灵真派相似,却是用的海蓝之色,上有碧波纹路。 又听柳萱细讲:“此三宗于南域中,论宗门实力应是前三,再一侧,明黄衣袍的,是丹塍门。此派非常特殊,门中弟子精于丹道,此次百宗朝会应是不参与斗战的。” 她自己便是入阶的丹师,提到丹塍门中几位座上弟子时,语气还颇为熟稔,应当是认识。 而后柳萱又向赵莼指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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