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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眼中都是该杀,又何须寻什么理由?”赵莼忆起旧时落于这般鼎炉内,四面热浪如山岳倾倒、洪波涌起,叫寻常修士难以抵抗。 但现在不同,她周遭虽有些微热感,却远未致当年那般仙影浮动,景象蒸腾之兆,可见耳边怪声并无操控鼎炉的能力。既然如此,要想杀她就不会从鼎炉炼化之道入手! “你不是此鼎器灵,自也无法操控于它。你欲取走我丹田中的异火,所想便是吞去异火壮大自身,为的是行反噬之法,以灵噬器,最终将这天地炉据为己有罢了!” 赵莼言辞振振,口中之言俱不为假,法器蕴养器灵,重在于器,就像归杀剑一般,剑灵虽已沉眠甚至消亡,长剑却仍可为人所用,灵性不改。 但有一类器灵却是反行其道,它等并非从法器中诞生而出,而是自天地灵物中开了灵智而来,若侥幸寻得一无主法器,就能强行以器灵的身份占据此器,并借此修行,最终化成真身,乃至于得道成就器仙! 耳边怪声便是欲行此法,只是低估了这天地炉的品阶与玄妙,导致己身之力不能完全占据此器,这才对赵莼的异火觊觎不已,并加以抢夺。 见心中所想被赵莼戳破,略微迟疑后又羞又恼,怒道:“天地炉是本座,本座就是这天地炉,你懂什么,还不快交出金乌火来!” 说罢,便在晦暗中化成一道玄光,猛地向赵莼扑来! 而赵莼嘴唇微抿,双目流露肃然之色,霎时就将黑剑御出,脚下疾退数丈,免被那玄光突入丹田。 只是玄光如何能叫她轻易避过,在深沉晦暗中连连穿行,眼瞧着就要破得赵莼近身! 它心中怀有侥幸,见已进入赵莼身外寸许地界,不由大喜,然而再要靠近时,却是整道玄光散作繁星点点,于晦暗中有如星河流淌。 “好强的剑罡!” 顷刻间无数星子又重新聚合凝作玄光,怪声嘶哑惊叫,心下亦是惊疑连连。 “此子有剑罡在身,分明是剑修无疑,怎会以炼器师的身份进得圣地之中?!”它虽自诞生以来就存于鼎中,但对外界修士的概况却十分清楚,知晓凝元期剑修成就剑气境的都少之又少,何况剑罡! “哼,那蠢货还真当你是散修无处可去,不想你竟是有所谋求而来,”怪声嘻嘻直笑,含带着诡奇的讥讽之意,又有几分引诱,“不若你将所需之物告诉本座,本座便从圣地中取来,换你那簇金乌火?” “不必了,”赵莼将长剑握在身前,漆黑的剑身与眉睫相映,“以你的秉性,取走异火怎会留我活命?” 她所言与怪声心中念想相合,不由激起对方一声嗤笑:“倒是个清醒的。” 玄光游移在原处,见剑罡难以突破,便忽地膨胀开来,从星点到皓月一般,连同着鼎炉也开始向四周外拓而出! 赵莼脚下异动连连,四面鼎壁如山岳猛地拔高,前一刻还在眼前寸许地的雕画,下一刻便远出了千里之外,风沙开始在此间旋转飞舞,层层宫殿拔地而起,垒作断壁残垣的旧物,而现于她眼前的,是一处被两列将卫铜像拱卫的巨大王座! 怪声嬉笑两声,化为数道四肢清晰可见,唯面目模糊的人影,环环欲将赵莼包围其中。 四周建筑初起时,她见到熟悉的神女塑像在宫殿中伫立,连同当日一并看过的壁画们在鼎中世界显现,到此,赵莼已是有所猜测,当年兴盛一时的葱茏古国,现在怕已全然被鼎炉所容纳,而今王座在前,此地是何处便十分明显了! 正是她苦苦寻找的古国王庭! “只道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赵莼银牙暗咬,剑罡御起作风,轻身从王座前腾飞而起,就欲突出怪声化影之围! 但怪声又怎是能被她轻易突破之物,须臾间数道人影相合,竟自赵莼并出的指尖直入得她丹田中去,下一刻便要撕咬吞吃金乌血火! “本座虽还未曾尽数掌握天地炉,但天地炉本身就可容纳万物万界,吞纳东西越多,本座的实力就越强,先时料理不得你,眼下将这破碎的葱茏小界化出,你这凝元又怎能挡我?”它已触得血火灿金色的外焰,使得金乌血火抖动不已,惊惧至极。 赵莼双眉紧蹙,立时将丹田稳固,心中念想几动,却是使血火向灵根所在之地靠近。怪声哪肯就此放过,游走在灵基之上,不依不饶地亦向着血火跟去。 她的灵根早已金火相融变异,成就大日之力,本能驱散一切阴邪,但在怪声靠近之时,却并未生出抵触之感,可见它的的确确是气息清正的灵物,而非邪祟。 “这是……” 怪声与赤金色的灵根之影仿若面面相觑一般,心中竟同时生出的觊觎之意。就在这时,王庭液池中的青莲终将三十六重花瓣尽数绽放,一股幽幽的清香开始在整个鼎中世界里浮出。 “啪”地一声轻响,整朵青莲应声而起,如玉一般晶润的花瓣拥簇着中心出青翠剔透的莲座,飘然悬在空中。 赵莼和怪声俱是心中一紧,争夺之意大起,前者是因天妖尊者告诫,后者却并不知晓是何缘故,莫名对青莲生出了亲近之感,就如孩童思念生母,欲要扑入其怀中。 它不知,赵莼心念百转千回下,却是有了猜测,三十六瓣净木莲花正是一味天地灵物,这怪声该是莲花之灵才对! 章两百七十 莲灵吞蛊 赵莼伸臂向上一探,赤金灵根霎时渡出一股吸引之力,三十六瓣净木莲花翠色的莲座被金火之气所蚀,竟化为滴滴晶莹剔透的翠绿水珠,如甘霖一般落在她指尖,触感清凉。 灵根得了这莲座所化的净木之水,与怪声对峙的气势亦为之暴涨,渐有东风压倒西风之兆,而怪声,亦或者说是莲灵,见此局势有变后,便顺着心头那股亲近之意,加入到净木水珠的争抢中来。 一方是锋芒毕露,暴烈至极的金火之气,一方是同本同源的灵物,前者强硬,后者怀柔,净木水珠在进得赵莼丹田后,又被争抢两分,只是终究难与丰沛的大日之力相抗,被灵根吞去了大头。 “如此缓慢相磨,反倒真能将莲灵炼化……”赵莼心中一喜,就地盘坐下来,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凝神聚气专注于净木水珠的争夺。 莲灵亦知如此下去会有灭亡之险,眼下也不敢再小瞧于她,一面继续争抢水珠,一面开始思索起自救之法来。 …… “怎的这回还没有消息。”祭司负手逡巡在寒潭外,面上略带焦急之色。 从前他也为那鼎灵送去过身怀异火的修士,约莫一两个时辰就能成事,到时鼎灵便会召他入内,分出一股强盛的灵力灌注在身,使得他无须苦修破境,就能不断有所精进。 只是此次鼎灵还未有讯息传来,却是另有不速之客。 “大人,急报!”闯入桃林者额上冷汗涔涔,观其有分玄修为在身,应是长老之类的人物无疑。 旧时总摆出一副仁慈面容的祭司,在此种时刻也不由声色俱厉地斥道:“你好大的胆子,敢违逆我的命令,未得召见便进到此处来!”他长眉倒竖,双眼鼓胀而赤红,张口言语间更甚那传言中的鬼怪数分。 这长老哪知会惹得他如此勃然大怒,咽了咽口水颤声道:“禀大人,非是我存心忤逆,而是那沙海中的新生荒族联合旧有的部落,向圣地攻伐而来,眼下已近在百里,怕还有几刻钟就要兵临城下了!” 应他的,是桃林中久久的默然,长老忽觉心沉谷底,如坠冰窟,抬眼见祭司那张愈发坚决的面容,连自己胸腔中鼓动的心跳之声都逐渐清晰起来。 “去告诉他们,莫要心生惧意,这是先辈给予他们的考验,唯有临危不乱者才可复兴古国,”祭司狰狞将嘴角带起,看眼前人如看虫豸一般,“至于你们,便将剩下的人灯带去城墙之上,抵御外敌直到我突破真婴就是。” “可千万别生出反叛的心思来,否则……” 长老鼻孔翕张,瞳孔紧缩,识海中不断鼓动的小虫使其不敢稍作动弹,他等从前不知晓这是什么,直到有同为分玄的修士向祭司提出要离去,被其吞吃了元神后才明白,这圣地中凝元以上的修士皆是祭司手中傀儡,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也不必太过忧心,待我成就真婴,当会保得你几人性命无虞。”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在荒族铁蹄下活得够久才行,祭司大手轻抚在长老肩头,似为其掸落尘灰一般温和,而后转身向寒潭踏去,估摸着这些年攒下的应劫灵物,当能抗下真婴的雷劫十之七八,且还有鼎灵相护,难出什么岔子,方才扯了个自信满盈的笑容出来。 …… 既然鼎灵不召,他便自行入内前去,看其将那异火炼化得如何了。 “怪了,怎会有光源生出。” 甫一进入其中,他就心生警觉之意,往日间这古国遗址都笼罩在深沉的黑暗中不可视物,然而此回却有青光洒下,惨淡如月色,映照处处断壁残垣更为荒凉。 祭司定睛一看,悬在空中散出青辉之物竟是从前液池上的莲花,忽地贪意大起道:“怪不得那鼎灵总是叫我莫要接近此花,原来是件如此神奇玄妙的宝贝。”遂在心中盘算起成就真婴之后,该如何与鼎灵交涉分一杯羹。 尚还未想出个细致,就听赵莼丹田内的莲灵急切道:“蠢货,你还在等什么,速来助我!” 他一面惊疑不定,一面又暗生恼怒,脚下连忙向莲灵指引的方向行去,正好将盘坐在青辉下的赵莼看入眼中,疑道:“你怎还让她活着?” 莲灵并未答他,祭司本要讥讽它几句,却又想着莲灵不成,他自己成就真婴便也不成,于是问道:“我如何助你?‘ 赵莼自然知晓有人来此,但眼下更为重要的是争抢净木水珠,二人同听得莲灵厉叫一声:“自然是用你那结神蛊来助我!”她还未作反应,站于身侧的祭司闻言却脸色大变,立刻就要转身奔逃。 他仓皇离去的身影还未踏出几寸,就忽地散在了风沙中,最后崩碎的头颅里钻出一只肥大的蛊虫——正是结神蛊的母蛊! 莲灵如饿狼一般将雪白色的母蛊撕咬吃下,先前颓势为之一改,开始汹涌地向灵根扑去,生生从灵根手中夺下几分业已炼化的净木之气来。 赵莼暗道一声不好,但先前那般景况,要阻止莲灵吞吃母蛊确也不大可能,毕竟她只要稍稍松缓半分心神,就有被莲灵反噬陨落之危! “圣地祭司这结神蛊不知蕴养了多少年,又有数百位凝元修士以《共生诀》加以供养,怕是在归合期修士中,都难有人能以元神之力出其左右。” 她如此想着,丹田内原是灵根之威占据上风的局面业已大改,莲灵开始在灵基上凝聚成青辉一点,不断从赤金灵根内汲取净木之气反渡其中! 有强盛的蛊虫作为供养,不过半刻后,灵根中的净木之气就已被汲取一空! 但那莲灵不知餍足,将净木之气吞下后,又觊觎起灵根上煌煌如烈阳的金火之气来,遂将青辉笼在灵根之影上,欲要将其缓慢蚕食! 灵根伤损的剧烈痛楚,仿佛将赵莼带回旧日,被邪修岳纂剥去木灵根的时刻中去,如若说从前是金火太盛,步步紧逼于势弱的木灵根,现在便是木气过于强盛,反制于金火之上。 她上下唇齿紧紧咬合,双拳紧握着坐定,而丹田内的灵根,业已显现出崩溃之前的颓势! 章两百七一 破与立 赤金色的灵根之影颤抖不已,在青辉的压制下开始呈现出溃散之相。 然而灵根生变,丹田却是未曾出现碎裂的征兆。赵莼突破凝元时,因为灵根的异变导致丹田几有崩碎的危险,幸而有珠子相护,这才顺利成就凝元境界。 许是此次丹田无虞,珠子便没有异兆产生。赵莼以为,珠子总是在她性命垂危的时刻现身,无论是邪修岳纂夺取灵根,还是凝元时的丹田变故,都是因它而成功脱险。 眼前灵根与青辉缠斗,虽也的确危及她己身性命,但珠子不出,是否也意味着凭赵莼自己,就能有逆转颓势的机会? 若事事皆倚靠于珠子,那她夜以继日的修行亦不过是如天际浮云一般的虚妄事物,胸中那颗坚定不移的道心也难立在己身之上。 赵莼将浮躁心境平复,此时青辉已将灵根之影吞去十之三四,将将要至半成,她银牙暗咬,内视过丹田现下的景况,因着灵根的动摇,承载着真元的灵基渐有萎缩之态,池中莲座托举中心元神,倒是还稳固无虞。 元神不可动,灵基无所为,她遂将视线放在灵根之影后委顿不前的金乌血火上,这簇灿金色的火焰散发出明亮的光辉,比起莲灵的青辉而言,还要更甚几分。 修行以来,金乌血火确也助她许多,它的吞噬之能犹如巨蟒食兽,并不是在吞下的那一刻消化殆尽,而是不知餍足地大肆吞吃,直将灵物存于腹中,再行缓缓炼化。 念及此处,赵莼不由心头一动,如若以血火将青辉吞下,可能一反当前颓势,扭转乾坤? 她或有千百般细密的思量在心中,但灵根上愈发衰微的金火之气已刻不容缓!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这世间种种机缘的起始,不过大多是一个赌字,比起坐以待毙直到灵根化散而亡,倒不如放手一搏,去争那一线生机!” 此念既起,犹豫迟疑便已是后话,赵莼猛地将金乌血火催动,在焰上裂开大口,不论是灵根之影还是莲灵青辉,都一并吞吃入异火腹中。 不论灵根,就单说那莲灵青辉,因着吞吃炼化了圣地祭司的结神母蛊,其中孕育的灵力便远甚于赵莼本身,金乌血火将它吞下后,立时就有一股厌烦抗拒的饱腹之感出现在她心头,又因母蛊元神之力强盛的缘故,连着赵莼的识海都有针刺一般的痛楚。 血火在丹田中不断膨胀,甚至已渐渐逼近丹田的边境,透过灿金色的外焰,能看见赤红内核两侧,青辉与金火之气还在不断攀咬,只是血火内核明显是灵根一方的助力,才导致青辉吞吃的速度为之骤减。 莲灵只顾与灵根相斗,直至青辉如清冷月色开始星星点点散落在火焰中时,才觉出不对。 “不好,此火有吞噬之能,若不赶紧破出,我之灵力怕是要被其汲取殆尽!”世间虽有火谱流传,但异火的种种具体能耐,怕也只有收服异火的修士本身才说得清楚。 而异火修士本就少有,对异火之能更是守口如瓶,莲灵灵智初生,对修真世界的了解俱从外界而来,不知此中原理,倒也是多数天地灵物的固有弊处。 它心中恐惧,就欲从金乌血火腹中逃离。不过,饶是修士也难以一心化二用,更何况是惊惧慌乱之下的莲灵。自它有了逃离的念头,赵莼就将这一机会牢牢把握,催动血火防备其突起,与其争斗不休的灵根又寸步不让。 莲灵每向血火边缘退一分,灵根之影就向前进一步。 如此你退我进不依不饶间,莲灵青辉竟被灵根逼迫成了小小一团。 “争斗一道,当一鼓作气,以免后续有衰竭之嫌!”赵莼并非是盲目直前的莽夫,相反,她知晓何时该进何时须退,进退有度才可保自身无虞。 就如眼前来说,莲灵既已显露势弱之相,便不该畏手畏脚与其久做纠缠,她杀机顿起,丹田中金乌血火猛地膨胀而起后,霎时间又向内围聚缩小。外有血火如饿虎,内有灵根作豺狼,莲灵青辉极惊惶极恐惧下,尖啸一声就要拼死一搏! 常言道,穷寇莫追,怕的是走投无路者情急下反扑而来。 眼前莲灵正如穷寇,但赵莼亦然,你死我活的局面下,又何惧于一方的临死反扑? 识海内针刺一般的痛楚被她强行压下,连同久久存在于心头的饱胀之感一并,金乌血火腹内,仿若有一双紧紧捏握而来的大手,将莲灵与灵根生生融进一体。 而在融合中,青辉又逐渐逸散作星子,闪耀于灿金色的外焰中,是以两物相合,最终还是以赤金灵根占据上风,听那莲灵绝望地哀叫后,最后一缕青辉也全部散,灵根之影穿梭其中,复将那些星子点点纳入炼化。 及至金乌血火将灵根吐出,回缩成掌心大小,赵莼的灵根已壮大为一轮圆日,不再是先前的长影状。 她额上冷汗从未消却过,仿若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般,莲灵尽散,她这才安心入定,将丹田重新安抚。 就在此时,耀目至极的圆日中又遁出一缕玉白清气,从丹田行入经脉,最后缓缓渡进识海之中。 因凝神炼化莲灵的缘故,赵莼只得将识海的痛楚忍下,回神后才内视见得识海里有针孔一般的细小黑洞,心神之力正以难以感知的速度从中逸散。 玉白清气在识海中氤氲开来,渐将千万个破损的黑洞填补,难耐的痛楚为之一消,后化为轻柔的抚慰,一路从识海安抚至丹田。 赵莼又觉,那玉白清气化为了一双大手,缓缓将她识海撑扩,最终消散后,识海已是先前的两倍有余,心神之力也已肉眼可见的凝实强盛起来。 莲灵难以短时内炼化全部的结神母蛊,在血火与灵根反将他炼化后,这些留存的母蛊便成为了赵莼修复滋养识海的助力,因祸得福,大抵就是如此。 她睁开双眼,从地上一跃而起,天地炉中的古国遗址因失去了莲灵的庇佑,一时间颠倒倾覆,宏伟宫殿尽数崩塌陷落,风沙卷动下,连液池之水也开始荡漾在空中。 中无莲座的灵莲洒下清辉一片,赵莼探手将其取来,复又向生长它的液池走去。 章两百七二 炼化天地! 液池之水并非是赵莼所想的清澈,而是一种棕黑的泥液,不能下视其中。 三十六瓣净木莲花既已脱离,水面上的莲叶与根茎便也枯萎掉落,赵莼以真元将泥液荡开,一小截莲藕即显明真身。 古人评莲作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青莲本身就瓣瓣如玉,晶润流光,有着天地莲根之称的青莲藕根自也非同一般,棕黑泥液里,赵莼观这莲根如同一湾清泉,将四周污浊俱都驱散开来,其通身不过巴掌大小,却是光辉如月华,洗尽尘埃。 她手心一招,莲根就破出液池,稳稳落在掌中。 “咦?”赵莼轻讶一声,惊的是莲根触手温热,有如玉髓一般宝光暗蕴,灵性在其中流转,她微微以手捏握一番,便取出一只容纳灵物,可使灵气不散的木盒出来,将莲根存放其中。 至此,解决灵根祸患的净木莲花,与铸件所用的天地灵根就都已得到,赵莼轻吐出胸腹中的一口浊气,后续只需将莲花交予天妖尊者,再回到宗门取得日中谷内的镕浑金精,她便可两件要事尽成,暂无忧心之处了! “不过圣地祭司今已亡故,无他坐镇,圣地或会陷入大动乱中……”赵莼长长一叹,识海中现出的,却是经年以来,存于莲灵中的诸多记忆。 三十六瓣净木莲花本不在王庭液池,而是是生于天地炉中,是以莲灵蕴出后,才会以天地炉为载体,生得占据宝物,修成器仙的野望。它从与天地炉的结合中知晓,此炉可炼化万物,灵材灵药不足为谈,最为玄奇之处,是能将一方世界炼化回初始的灵源状态! 能造出世界的灵源何其可怖,只若得到些许,它便能一路通达至器仙飞升之日。 莲灵七情六欲不全,贪欲就先起在心头,它以至宝蛊惑了一三州之地的真婴修士,分出一滴莲心净木之水融入其血脉中,令其带着天地炉与净木莲花一并前往尚未开化的蛮荒古地,寻求炼化世界的机会。 它后来才知,这名真婴修士乃是天生的生机道体,在受得净木之水后,通身血脉便产生了奇异的变化,令他可以与荒族相交,结为友邦。此就是葱茏国主与古国的由来,亦是赵莼先时在壁画上窥见的拜鼎图所记刻之事。 天地炉欲要炼化世界,就必须处于五行平衡的状态之下,这也是为何葱茏国神殿中,会有五座对应五行的神像,还在神像上供奉灵物的原因。 回忆到这处,赵莼忽有恍然大悟之感,她在初见那一尊天地炉时,正是在一处无灵小界中,现在看来,不是小界无灵,而是其早已被天地炉炼化,将其中的灵源夺取成功了! “炼化一界灵源,便是断绝一界之气运,此等逆天之行,是何方势力所为,怎会被天道所容忍?”她不由长叹,略生出心悸之感,因着莲灵的记忆到此处尚不算终结。 它来到蛮荒,是因此地才从混沌中初开,不似三州之地那般强者无数,丁点异动都会被立时察觉。不料蛮荒虽没有人族强者,却有一尊实力更为可怖的榕树天妖,使其久久不敢出手。 也是直到葱茏国主陨落,荒族为之反目,动荡中才被莲灵发现了有机可乘之处,它以多年修为震碎葱茏国所在的这片地界,将其以碎片的形态收入天地炉中,果然不出其所料,这些世界小碎片也能被炼化为细小的灵源! 散尽修为后,莲灵需要重新蕴养,也需要寻找新的世界小碎片,甫时还是一介散修的圣地祭司便充当了曾经葱茏国主的角色,成为一方新势力的头目。 “以葱茏国主为其棋子,这莲灵至少得是八千载前的存在,有此长久修行,才能以修为震碎一方天地,我若不是正好遇上了它的虚弱时期,怕是十死无生了。”赵莼语气沉沉,将自身的渺小看得更加清晰。 “不过若就此放任下去,等到莲灵恢复全盛之时,圣地当也要走上当年葱茏国的老路,被其震碎后收入炉中炼化,成为灵源助其修行。”她一面喃喃,又观鼎炉中的古国遗址,许是莲灵并未完全掌握天地炉的缘故,这些世界小碎片还未被炼化成灵源,只是已经崩碎无法复原了。 如此逆天灭世之举,以她现在的能力还无法探查其中真相,应当返回告知宗门,层层上禀令人族强者知晓才是。 赵莼顾自点头,又因识海里断断续续送出的记忆而心神一紧。 祭司并无葱茏国主血脉,如何能与荒族结交?他所倚仗的,是寻到了古国的王族遗孤,将其血肉元神炼制成油灯,称其作长明,使得荒族为灯火燃烧时的气息所蛊惑,令圣地中的修士得以安全行走在沙海中! 被他蒙骗王族若诞育后代,祭司便立时杀死上代父母,使得代代王族只得一人存留,在隔绝其联系的同时,又保证长明灯经年不断,冷漠至极,又残忍至极! 赵莼忆起沙海中荒族看待蒲玥的眼神,以及祭司对她诡异的容忍,哪还不知其中内情? 这事在圣地中未必只有祭司一人知道,而今祭司一死,从前被按捺的觊觎之心即会张扬生出,她必须赶紧寻到蒲玥,至少得在圣地动乱之前! 莲灵一死,天地炉便再次陷入无主之境地,如此玄奇逆天之物,若被他人得去,怕也会生出当年与莲灵一般的邪祟心思来,赵莼便从鼎炉小界中遁出,探手一招将寒潭收复为一只巴掌大的小鼎,最后置入自身丹田之内。 要上禀宗门此事,天地炉也可作为一大铁证! “当前要事,还是先寻蒲玥!”她将双拳握起,两步便凌空踏出湖心桃林之境,然而旧日里安定祥和的圣地,现在却笼在一片战火之中! 蒲玥领她进入时,所见的沙墙之阵已被强行破除,荒族御着小山一般的驼兽将房屋连连踏平,圣地子民四散奔逃哀鸿遍野,分玄长老们却不见身影,不知去向了何方。 “祭司以蛊虫控制他们,现在母蛊已死,子蛊自然也存活不了,没了这层顾忌,他们估计已经自行逃跑了。” 赵莼站在湖心殿宇大门内,战火现还未波及到此处,内里便有许多前来避难的筑基修士,她任意抓起一人,见他面容熟悉,正是在殿宇中当值之人,于是问道: “你可知蒲玥去了何处?” 章两百七三 转机 面前筑基修士听了这话,又观她面容冷肃杀气四溢,不由浑身一抖,咬着牙道:“大人召了她和耿长老一并前来,之后如何便不知晓了。” 赵莼在圣地中待足了三月有余,十余位长老也了解得差不多,立时就清楚这人口中的耿长老正是十三长老中唯一的丹道修士,讳作耿如英。 她虽不知祭司究竟为何要召她二人,但将种种蛛丝马迹摆在心头,稍稍又一合计后,哪还不晓得其中阴私!凡是圣地中的分玄,大多都知晓自己识海中被祭司种了结神蛊,是以没了反抗的心思,及至祭司与那母蛊尽皆消亡后,才大难临头各自飞。 耿如英作为圣地中唯一的丹道大师,且修为又在分玄后期,赵莼甫一进入圣地,就从旁人口中得知此人极受祭司看重,地位尤其超然。王族血脉历经不知多少代后,到蒲玥身上已是十分稀薄,莲灵曾告知祭司,即便再往下繁育,炼制出的长明灯也不如从前得用。 依赵莼所看,无用之物到了祭司手中,左不过也是毁弃灭口的结局,他在突破真婴,急欲放弃此地前找来蒲玥,除了叫王族血脉断绝于此外,倒也不存在别的念想了。 赵莼冷哼一声,不再去看那吓得双腿打颤的筑基修士,识海微动,便御出神识将整个湖心殿宇笼罩在视野之下! 莲灵没吞完结神蛊,反叫她得了好处去,现下识海拓宽了两倍有余,神识亦随之增长许多,殿中桃林都能探查个细密,何况是不算开阔的亭台楼阁。 然而神识扫过后,却并不见哪处有这二人的存在,她双眉颦蹙,嘴唇紧抿,径直走向回廊镜头的一间暗室去。 许是当中的人走得匆急,连着暗室将将能过人的小门也没合上,赵莼利落地推门进去,内里阴风阵阵,好不刺骨,入目就先是被高高吊起的一连串尸骨! 她自不是先前被蒙在鼓里一事不知的人了,瞧了上方熟悉的铁索与镣铐,就清楚这是已经被炼化血肉的王族后裔。祭司为保长明灯效用,总会等到他们突破凝元境界再下手,而到了这一境界,尸骨数百年不朽不摧已是常事。 只当中那些空了的镣铐,是因自身血肉所炼制的长明灯毁去,才致血肉元神失了联系,彻底化散开来了。 十二盏灯,蒲玥毁去一盏,又有六盏在与荒族求和的变故中损毁,现下只剩了一手之数,多半也应当是被逃命而去的长老取走,而耿如英…… 她必不敢杀蒲玥! 赵莼在心中咬定此理,皆因蒲玥是仅剩且存活的王族后裔,即使血脉稀薄,也叫荒族不愿伤她,甚至连带着她身边之人也不曾下手,耿如英若想安全离开此地,就必须将活着的蒲玥带在身边。 一面想着,她又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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