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作所为,只是在此之中又留有些许疑惑罢了。掌门仙人曾告诉过她,太乙金仙在位时,昭衍门中当以剑道独尊,弟子无论出身,皆以修剑为荣。但是普天之下,人当各有所长,此般对剑道狂热的追求与信仰,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其它大道在宗门内的兴盛。 故太乙金仙力排众议,将身具万法道体的楚云开收为亲传弟子,并钦定其为下代掌门。只可惜楚云开还未能摘取道果,太乙金仙便留下这一弟子,羽化飞升去了。她之考虑,也许是因楚云开尚未长成,昭衍也未至如今这般万法俱兴的程度,留下毕生传承,却会使得宗门内独兴剑道的局面更加顽固,故才独辟万剑盟留下传承,以福泽天下之剑修。 但神通广大如太乙金仙,必然能有其余办法解决传承一事,只身离宗创建势力,则更像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 为何要不远万里,来到当时还是一片贫瘠荒凉的南地,又为何要带走一切传承,不为昭衍留下任何一物? 赵莼眸光一闪,骤然想到天海之下,也许存在着的一元冥水大阵。若万剑盟的建立与此有关,倒能够解释此势力位于南地的原因,至于后一个疑问…… 在谢摘元口中,万剑盟不受命于任何一方宗门,只站在人族之后,必要时甚至能够挥剑杀向正道十宗。 是了,天下剑修受圣堂的指引,几乎都被汇聚到了此处,这将是无比强大的一股势力,甚至……不输于两大仙门! 只有是她,只能是她,只因是她,昭衍才能默许这一股纵横天地的力量被凝聚起来。 抵御着天海下的巨变,亦或者,来自同道的反戈。 同道是人,是你,是我。 太乙金仙所防备的是每一个人。 (本章完) 章十五 脱身艰难 谢摘元离去后,赵莼心中反却沉凝下来。 万剑盟的存在,无形中让她更加确信了心中猜想。那一元冥水大阵,只怕当真存在于界南天海之内。传闻中能够囚死仙人的强大杀阵,而今也应当在发挥着作用,只是被囚禁在其中的是……三足金乌? 传言中,三千世界创立之初,阴阳交融不清,天地混沌一片,以金乌作阳,玉蟾化月,方使天地之序缔结,阴阳分晓。在常理之中,此类传说到此便结束了,而关于金乌、玉蟾是怎样化作的日月,却再无任何描述。 假使,此非三足金乌之本愿…… 此刻于赵莼心头浮现的,正是无数次出现在她记忆中的那张扭曲面庞。其上悔恨交加,痛苦难言,空洞的双目中,怨恨几要汹涌流出。若这是被囚数十万载的怨恨,倒也未必不能解释。然而在梅仙人飞升之际,她所见到的那位肖似青栀之人却道: “七星尺已失,封时竟未必能拖延多久,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一定要……” 我一定要? 赵莼唤出长烬在手,剑身之上的金乌纹路,此刻却在她心间留下重重一笔。 便知万剑盟的存在,其中原因之一是为了天海下的法阵,太乙金仙为了此界的安定,人族的存续,而选择延续先人的做法,将金乌继续镇压在大阵之下。那今日掌门仙人,却更像站在了金乌一边,与先人做法有所背离。 但不管如何,七星尺都是由她之手到了掌门手中,故如今之事,她赵莼已然是无法脱身出来了。 赵莼眉睫垂下,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今朝还在天海的柳萱,此事发生在柳萱身上,必然不会是巧合那么简单。古往今来,由风云盛会进入到界南天海的日宫族人定不只她一个,柳萱的特殊之处,唯独在于她是人身妖魂而已。 如今风云盛会早已结束,界南天海归于封禁,有大阵布置其中,便是仙人也无法进入其内,她若想再见柳萱,除了对方能够主动从中脱身以外,便只有等到下一次风云盛会,天海重新开启了! 赵莼心境渐平,面上一片沉静之色,如有旁人观她神情,必然无法读出她心中所想。 “此事有掌门仙人,乃至于金乌大神这等惊绝天地之辈在背后推演,故无论如何,我也只能顺着棋局而行,除非有破局而出之力,否则想再多事情也都是无望罢了。”赵莼紧握手中剑令,感受棱角在掌心刮过的硬感,心头杂念并随之被按了下去。 …… 众剑城,月沧门丹师驻地。 此间屋室面北朝南,有一扇雕花琉璃窗半开,将屋外日光迎入室中,在地上留下一片五彩斑斓之影。两个绿裙侍女推门进来,左一个抱着玉瓶,又一个把着一株剪下来的桃枝,二人默然无声布置好了插花,便就低着头往屋外去了,仿佛一刻也不敢在里头多待。 易雯脸颊鼓起,憋了好一通怒气在屋中左右踱步,另三人便只能闷声坐在椅上,抿着茶水也味同嚼蜡。 这时,里间的门被一个挽髻少女推开,她见了众人先福身,随后才道:“诸位,上人出关了。” 伴随着这一话语,下刻从里间逸出的,却是一阵清幽浅淡的香气。这香不与花草相类,而是久与丹药相伴的丹香,众人闻香而起身,知道那少女所言不假,白萧然的确是出关了。 白萧然未曾开口,恭维之语便先到了她的耳边。 “听闻上人此次闭关,是为了炼制地阶丹药中的生血通脉丹,传闻这生血通脉丹,乃是天下解毒丹药中的上上品,便是毒入心脉,服下之后也可为修士换去体内毒血,洗涤全身经脉,当真是救命之良药啊!” 看那男子口若悬河的模样,白萧然眉头一抬,倒未露出什么笑意。 “地阶丹药再是厉害,最多也只能受用于外化修士罢了,况这生血通脉丹还对法身无用,莫说外化尊者,就是法身真婴毒入心脉之后,都会选择更厉害的合心回元丹来用,那才叫解毒上品呢!” 白萧然的语气一如她面上神情那般,孤傲清高,不可一世。 面前这奉承她的男子本就为求药而来,自身却也只是一介散修,那生血通脉丹尚还是他从旁人口中打听得来,故对白萧然口中的合心回元丹,就更是一无所知了。 见白萧然并不受用他的讨好,此人脸上一红,到底露出羞惭之色来,还是先前那挽髻少女行过礼后,向众人道: “上人今才出关,尚有要事须得亲询,几位若来求药,可先随我到偏堂等候。” 室中三人如释重负,连忙笑着对那少女说好,随后才接连离开此处。 等见屋中只剩易雯一人,白萧然便才拧起眉头,毫不掩饰地露出副不耐烦地神色,言道:“说吧,你有何事寻我?” 易雯在旁人面前虽能趾高气扬,今到了白萧然处却十分乖顺,她明知闯下大祸,心底已是一片焦急忧惧,连带的声音也有几分颤抖道:“上月里,府主向善兴堂订下的霜叶含笑……没能……没能拿得回来。” “没拿到手?”白萧然双眼一眯,却知晓易雯办事还算稳当,这些年里从未有过差池,便按下心中不悦,缓了声气道,“是怎样一回事,你且细细说来。” 易雯遂把善兴堂将霜叶含笑转卖于孙景一事全盘托出,而语到中途,便见白萧然重重一掌拍在案上,斥骂道:“这老货,我便知道他没打什么好主意,长福药老考校的丹方才出,他便先人一步买走了城中所有的霜叶含笑,不然我也不会苦等善兴堂这批药材。” “府主,现在该要如何是好,那孙景约您在考校大会上斗丹,可如今咱们手里,就连一株霜叶含笑也没有啊!” 白萧然脸色沉凝,好似一片寒霜。良久,她叹了口气,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道: “为今之计,便只有看岳涯手里还有没有了,那人虽是奸滑了些,可身后的丰德斋,到底不容小觑。” 章十六 灵药紧俏 自打进入众剑城以来,白萧然便以一手精妙的合丹之术,斗败了城中不少负有盛名的丹师。同是能够炼出地阶丹药的修士,多数又要在年岁、修为之上高于白萧然,是以真婴境界内的地阶丹师,的确要属她为翘楚。 久闻这一天才丹师的名号,慕名上门求丹的人自不在少数,故只需稍作打听,便就能晓得白萧然出关与否了。 孙景早使人注意着这边,眼下才等易雯出得门去,就有人立刻把这消息禀了孙万辰知晓,后者眼珠一转,也不管孙景在不在丹室,便急匆匆闯了进去,欣喜道:“大兄,白萧然那边果真有动静了。” 孙景此刻并未开炉,闻言后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眸光往前一落,便眯了眼睛笑道:“她也是心高气傲,自以为万事俱备,便把事情都丢给了手下人做,自己倒安安心心闭起关来。想如今离那考校之期,也不过八九日罢了,便是即刻让人送药过来,亦不大可能赶得上了。” 孙景面若四旬,生的清瘦儒雅,其双眼狭长,颧骨微丰,手执一把琵琶扇,颌下一撮山羊胡,着灰白道袍,头戴儒冠,观之竟有几分出尘之气。 待说起白萧然之事来,他语气中又格外添了些认真,对面前孙万辰道:“如今善兴堂里做主的吴园平,是个惟利是图之人,故我才亲自出面,许了他各般好处,让他将霜叶含笑都让了出来。 “不过众剑城中有能力拿到霜叶含笑的,却不止他善兴堂一家。故另几家势力我都派了人去盯着,知道他们手中也无余货,纵是白萧然亲自过去,该拿不出来的东西,照样还是拿不出来。只是……” “只是如何?”孙万辰瞪起眼睛,小步上得前去,低声询问道。 “只是还有一家势力,便是我也拿不太准。”孙景将手中琵琶扇一翻,眉头拧起道,“虽说我也找过丰德斋的人,问其手中还有无霜叶含笑在,不过那人却道‘想要就有,不要便无’,故我想,白萧然唯一能拿到此药的机会,应该就在那人身上。” 孙万辰本以为将善兴堂的药材截走便可万无一失,今却听闻白萧然还能在城中买到此药,一时心中急切,竟眼放凶光道:“大兄莫要担心,弟弟我这便让人去敲打那丰德斋一番,不管威逼利诱,总之要让那白萧然弄不到手!” “糊涂东西!”孙景目光一变,却将琵琶扇往孙万辰头上敲去,恨铁不成钢道,“若是威逼利诱有用,我何至于到了今日还在担心此事。那丰德斋背后有人,说话硬气得很,等闲之辈可入不了岳涯的眼。我要你派人盯着那边,有什么事即刻向我禀来,我也好随时变通。” 孙万辰自是连声应下此事,旋即又回禀道:“大兄,那吴园平又送了一批灵药过来,我瞧了瞧,数量虽不多,可都是稀罕之物呢。” 孙景对此却无多少兴致,只掀了掀眼皮子,道:“那就都要了,再和着霜叶含笑一并给曹稹送去,说我备了宴席给他接风洗尘。记住了,要庄重些,恭敬些,门中那几个亲传弟子最在意这点,出去不要丢了你大兄我的面子。” 他眼珠一转,神情有些不豫,却又暗含兴奋。 “这净魂固心丹我已摸索出了些许门道,等在考校之期,说不得便能叫恩师高看几眼,从此脱了这记名弟子的身份。” …… 剑天阁内四通八达,若是初次到此,迷了方向的可能倒也极大。 赵莼有意要入那圣堂之中,只是光凭手中剑令,似乎还无法进入这方玄妙之地,她便暂且收了心思,选择先在剑天阁中了解一番。而关于此地之事,自不可能指望谢摘元这等大能屈尊降贵,对赵莼一一道来,为此,她在这阁中停留了几日,却也知道了不少事情。 阁中四处有修行之地与藏书之地,分别在东西两侧,北有试剑台,当为切磋论道的地方,等过廊桥向南,则又会到达一处供奉大殿,中有历代剑仙之像,与一幅太乙金仙所留字卷,为“秉剑争天”四字。 此座供奉大殿并不冷清,反可说是人来人往,盟内修士穿行其间,大抵都是为了相同之物—— 道点。 赵莼在侍剑宫内曾听闻过此物,只是此道点又与彼道点不同,侍剑宫内的修士积累此物,是为了争夺每年进入剑天阁地十个名额,而盟内剑修获取道点,则是为了进入圣堂之中修炼。 圣堂作五层之分,持八卦剑令者可入第一层,四象剑令者可入第二层,以此类推,手持一元剑令的剑域境强者,才能进入圣堂第四层,至于在此之上的第五层,想来便是剑仙们的修炼之地了。 赵莼有四象剑令,按理说可入圣堂第二层,但她手中没有道点,便是进去了也待不了多久。而第一层中,一道点可抵一日,到了第二层,则就是十道点可抵一日了…… 所以在这剑天阁内,无论是灵玉还是其它天材地宝,在修士眼中都不如道点来得有用,故修士云集于供奉大殿,便多是为了交易道点而来。 而获取道点的手段也有许多,其大抵可分作盟方任务与个人委托。前者由万剑盟发布,包罗万象,种类繁多。如金台教事发后,万剑盟便下达了诛杀此教几名长老与弟子的任务,随后又有巡查周围情况,看有无死气残留的简单请托,自然,这两者所能获得的道点数量多少有所不同。 个人委托则大多与修行相关,如寻求一名境界在己之上的前辈指导修行,或是修炼上遇到了阻碍,故发布疑难寻求解答,亦有最近有所进益,欲寻同道切磋一番的,总之各般各样,叫赵莼深有兴致。 不过在盟方任务之中,又让她瞧见了个不大一样的。 万剑盟有意收集大量药材,供城内丹师试炼灵丹,盟内剑修若有灵药交付,也可按其价值折算道点。 (本章完) 章十七 两种法子 赵莼欲想获取道点,无非便是要从盟方任务与个人委托处入手。 而对应着真婴境界的个人委托,道点数量往往又不如盟方任务来得可观,赵莼想此物多多益善,便还是决定以后者为重。不过盟方任务中,巡视、清剿一类的委托亦对修为有所要求,且此类任务大多是要离开众剑城去,动身往南地各处,说来也与赵莼想法有违。 她是想留在剑天阁内安心修行,如非迫不得已,却不愿左右奔走,平白耽误岁月。 剩下的任务中,有一门为藏经楼解书,便是在剑天阁贮藏经文剑法之地,将各般剑经剑法加以解读,好叫其余修士能够顺利修习。自然,从这藏经楼中观阅经文,也是需要付出一定道点的。 赵莼看到此处,觉得有些兴趣,便就此任务仔细读了下来。 藏经楼经书逾万卷有余,当中最古老的,甚至能追溯到太乙金仙一代。如此古物流传至今,再并上后人添入其中的剑法、剑式,说这藏经楼的底蕴不输正道十宗,也并非妄言。盟内修士可凭借道点观阅其中经书剑法,同时也能从中获取道点。 其一,是自行撰写经书剑法,以叫藏经楼认可,归入楼内传承。这之后,每有修士观阅此书,撰写者即可获得一定道点。其二,则是解书。解书的存在,乃是因无论古今之人,所撰写经书都必定藏有自身体悟,旁人少于阅历、见闻,却难以完整读出书中奥秘。这时,剑道造诣更高之辈,便可将此经书解读一番,好叫旁人更易理解。 此些解读后的经书剑法,又被称为注本,在藏经楼中同样收人追捧。 当然,为经书作注的解书之人,便可从注本之上获取一定道点,只是远不如撰写正本来得多罢了。 赵莼看过两种获取道点的方式,心中已是有了考量。撰写经书剑法一事,她现下却不会考虑,一是因为神杀剑道尚未圆满,以此写就经文,只怕也会漏洞百出;二则是神杀剑道为她自身所辟,今世修行此道者,不过只她一人,盟内修士观阅剑经,多会寻找与自身剑道相合的内容,她的剑道于旁人而言,却是只能远观之物,无有多少真正的助益。 而除开对自身剑道的见解,赵莼最为熟悉的,便应是庚金剑道与杀戮剑道了。 只是天地之间,总有这两门剑道的修行者,但若剑道境界在赵莼之上,对此道的见解就绝对不会逊色于她。杀戮一道,有惊才绝艳者如师兄斩天,庚金剑道更是为太乙金仙所独辟,万剑盟中卧虎藏龙,赵莼却不会狂妄以为,她已在这两种剑道上登峰造极了。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剑心境罢了。 不过那解书之法,她倒不是全无机会。只是还需考虑到藏经楼之书历代都有人进行解读,即便好物能够历久弥新,但经人咀嚼过多回,所剩之物大抵也无味无趣了。除非她能寻到旁人之不能寻,读出旁人所不能读,才能超越前人,让盟内修士以她注本为先。 此事虽顾虑重重,但赵莼却不是犹豫之人,她暗将解书一法归于可行之列,复又重新看向了万剑盟征收药材的任务。 她不远万里来到此地,只怕往后多年都是要留在剑天阁内修行的。若视道点为财物,那么行走在剑天阁内,便不可太过拮据,不然束手束脚,终究难以成事。凡积蕴财物,便无非是开源节流,后者不大可行,就只有创造更多获取道点的渠道了。 “吴玉秾如今身陷困境,我若在此时出手解围,她定会愿意与我合作。此人略有手段,能购来不少珍贵药材,且还通熟南北两地之路,背靠一座势力不小的家族……”赵莼目光一闪,微微够起唇角来,“的确算是个不错之选。” “这之后,便有药材折算,与解书两种方法获取道点,虽不知够不够用,但总是好过其它法子的。” 赵莼的考虑,是在于她将以修行为重,无法把更多的时间用于完成各类任务,故现在所考虑的两个办法,都是在节省修行之外要付出的精力,收集药材不必她亲力亲为,只要把灵玉交付下去,自就会有人帮她办事。而解书写成注本后,一旦有人观阅,便就会让她收入道点,同样不需要另外浪费时间。 “钱财一道上无需挂心,就是这解书之法,还需我细细钻研一番了。” 赵莼理完思绪,便踏上剑气往城中遁去,自有了剑令之后,这剑天阁即可随她自由出入,所受限制亦不像从前那么多了。 …… 却说易雯满心激动到来丰德斋正堂,才将遁光散去,便就唤了堂中伙计过来,说要面见掌柜岳涯。 岂料那伙计不耐烦地掀了掀眼皮,竟是半点也不给易雯一个好脸色,反讥道:“阁下何人,怎的一来便要求见我家掌柜?可知掌柜虽是生意人,但好歹也是真婴修士,你一不拿出信物,二不见拜帖递来,光凭这三言两语便要掌柜见你不成?” 易雯顿见恼怒,不悦道:“你这伙计出言无状,可晓得我家上人是谁?” “莫管你是谁,孙景也好,白萧然也罢,今日不见本尊,我家掌柜却是不肯露面的。”那伙计嘻嘻一笑,竟在青烟中化成只白眉狸猫来,而看堂中其它人的眼神,却也对此见怪不怪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岳掌柜手底下的狸猫精怪,怪不得说话这般有底气。”易雯瞪他一眼,皱眉道,“还不快去通传你家主人,就说我这里自有一笔生意与他做。” 那狸猫在人前滚了一圈,却冷哼道:“还是阁下你回去告诉白丹师一句吧,她要的东西我丰德斋多的是,只是这生意做不做,取决的是我家掌柜,而非贵府主人。她要想去那考校大会,不给出几分诚意又怎么行呢?” 易雯拿他没法,只能恨恨记下此妖,旋即转身离去,险些与门外之人撞个正着。 她正是满心怒火无处疏解,才要开口斥骂几句,便与那人对上了眼神。 只一眼,易雯浑身沸然的怒意就消了下去。 (本章完) 章十八 分堂管事 迎面行来的女修身形高挑,比易雯约要高出一个头来。 她并不对旁人施以眼神,擦身而过之际,亦不对易雯等人多作留心。只是在视线触及到女修面庞之时,易雯忽从心底感到一股畏惧之感,叫她忍不住驻足回头,看那女修只身往堂中走去。 易雯瞧不出此人修为如何,便晓得对方境界必然要在自己之上,然而这种威慑之感,却是从前白萧然也没能带给自己过的。 白萧然少而成名,所拜师长即便在月沧门内,亦称得上德高望重。故在月沧弟子眼里,白萧然之性情,还颇有些傲慢骄矜,手下之人办事不力,受其叱咄也是常有的事。便是易雯这般,跟在白萧然身边已有多年的人,平日里也对之深感畏惧,生怕触怒了对方。 然而这种畏惧,和眼下的畏惧,却是不一样的。 与她擦肩而过的女修,身上气质像山颠霜雪似的冷淡,但看其面上神情,又让人觉得此人如静水湖泊一般沉稳。 思忖间,她听见那女修开口了,也正是如心中所想那般,冷淡又低沉的声音,她说道: “此间商铺谁在做主,我有事要寻他。” 语气既不恭谨,也毫不见客气。 话音落下时,对方似是取了什么东西与狸猫精怪相看,易雯瞧得未明,只感觉面前金光一现,随后便看不见分毫了。 狸猫精怪将身一扭,迅速化出个半大少年来,此回他面上神情,却全然不与易雯之前所见的那样满带讥嘲,而是谨小慎微地半躬下身子,做出副讨好模样,谄笑道:“回上人,此间掌柜名唤岳涯,如今正在内堂之中清点账目,小的这便为上人引路。” 女修并不言语,只颔首以应,就示意这少年引她寻人。 易雯见此自然惊诧,心中难免为这两重待遇的不同,而感到些许的羞恼不平。只她心有畏惧,却不敢上前阻拦下两人,问问狸猫精怪为何不肯给自家上人颜面,反倒对这女修笑脸相迎。 她又疑又恼,想着未能把霜叶含笑拿到手里,回去恐将受白萧然责惩,便就把这女修之事暗暗记下,欲回去禀了白萧然知晓,届时虽不至于添油加醋,但好歹也要让上人晓得,今日之事并非她的过错。 易雯转身便往白萧然府邸行去,这边赵莼也跟着狸猫精怪到了内堂。 以她眼力,尚在见面之际,就瞧出了眼前精怪的底细。这狸猫白眉带须,体型圆润,长尾蓬松炸开,末端带一点浅浅的金色,应就是善于嗅宝寻踪的盗金狸。此族血脉无奇,只寻常精怪罢了,因着喜好金铁玉石,越珍贵越好,故又养了一身偷盗功夫,在修士之中名声十分不好。 不过她面前的这只盗金狸,堪说是珠圆玉润,皮光水滑,细看去竟也有分玄修为的道行,便就晓得此间掌柜对之也是不吝爱惜了。 赵莼踏入内院时,岳涯尚在亭下小憩,与盗金狸口中的清点账目不同,他手边矮案上摆放的只有一壶黄酒,并两碟小菜罢了。 岳涯半眯着眼,神识却十分敏锐,这一人一妖才入内院,便叫他觉察出了进来的不止盗金狸一个。另一人气息清正,绝非精怪野物,且看气息而言,修为就绝不在他自己之下,甚至说,在岳涯见过的真婴修士之内,还未有强大过此人的。 他从那躺椅上鱼跃而起,正巧一人一妖已是向着小亭走来。 未等进入亭下,那女修便突然驻足,偏头对身边半大少年低语几句,随后又见她递给对方一枚小小瓷瓶,少年接过此物后,神情便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许多,只恨不得磕头言谢才是。而在此之后,他便立在亭外,不与女修一起往亭中走了。 岳涯细细端详过女修相貌,心下已然有底,他也不在亭中枯站,当即便抬脚迎了上去,拱手做了个长揖,道:“众剑城管事岳涯,见过府主。” “你见过我?” 赵莼略一抬手,便将面前真婴虚扶起来,她一面询问,一面又示意岳涯随她往前同行。 “我等为府主做事,自是要熟记府主形貌的。”岳涯低声答道,因急着上前迎接,却未来得及把亭中之物收起,眼下一看酒菜都在,便难免有些红了脸。 好在赵莼却不在意这个,她随意择了处地方坐下,又叫岳涯不必拘谨,等二人对坐亭内,便见她正了神色问道:“故如今丰德斋内,是你在主事?” “却非如此,”岳涯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手下管着的,只是众剑城一处的生意,算是分堂管事,上头的大掌柜才是主事之人,我等也只是听吩咐做事。 “不过大掌柜闲暇甚少,难以顾上每一处丰德斋的生意,所以分堂之内,大多还是由各家管事做主,北地之中每年交上一次账目,供大掌柜查阅,而我等南地中的,则可以三年交一次。” 他口中所说的大掌柜,应当就是沈青蔻本人了。 赵莼一直晓得,丰德斋在沈青蔻手中犹如藤蔓一般,在苍茫大地蔓生出了诸多枝节,却唯有在今日见到岳涯时,才终于对此有了些实感。在进入众剑城的丰德斋之前,她便已经对此有所耳闻,晓得这是城中最大的一处商铺,从灵药矿石,到丹药符箓,无所不包,无所不有。 巧的是,当年将吴家的善兴堂挤兑至今日境地的,正是百多年前进入此地经营的丰德斋,和领命来此的岳涯。 据岳涯所言,外界当是隐隐约约有所知悉,晓得丰德斋身后所倚仗的,乃是昭衍门内一位极有背景的弟子,所以丰德斋的扩张才能如此顺利,不过饶是如此,中间所遇到的阻碍也绝不能称作少,故在这当中运筹帷幄的,应当还是沈青蔻之功。 修行路上,法财侣地皆不可少。大宗弟子少有囊中羞涩之人,便是因他们手下从不缺各般产业,哪怕不亲自经营,也自会有人愿意投诚,所以财源滚滚,手头总是充裕的。(本章完) 章十九 由得取用 不过赵莼今日而来,却不是为了考察账目的。 她对此类事务并不擅长,且亦无心于此,府中一应事宜也都交给了手下之人去做。今日特地来此,不过是因在剑天阁中偶然听到丰德斋之名,这才晓得自己名下尚还有商铺在众剑城内经营。 赵莼作为羲和山洞府之主,此些经营得来的资源,自是由得她随意取用。此也是为何她有了与吴玉秾合作的打算之后,还要特地来寻岳涯一回。比起吴家的货路,却还是她自己手下的产业更叫人用得安心,不过道点多多益善,吴玉秾那处,终归也是一桩收益,等与岳涯商量完后,赵莼却还准备往善兴堂走一趟。 将心中打算说与岳涯之后,对方自是满口应下,似还生怕赵莼不够一般,另又开口道:“若府主急着要用,我便传书联系了定仙城的管事,让那边的也一并挪用了过来。” 在岳涯眼中,无论丰德斋,还是其背后的大掌柜沈青蔻,实都是依附着赵莼而存在的,便也应当以赵莼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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