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皎皎如月,披在苏音瘦削单薄的身上。 我知道苏音只想这样安静的一个人待着。 任何关切的话语,对于此刻的苏音来说,都是一种累赘。 她是骄傲的女王,不会允许任何人看见自己脆弱敏感的时候。 哪怕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我。 所以我抱着保温桶坐在外面等她。 保温桶里面是我做的莲藕鸡汤。 很搞笑的搭配,但是苏音爱吃。 月上眉梢,苏音打开门。 看见已经的等得犯困,坐在地上靠着墙壁睡过去的我。 她没有喊醒我,而是陪我一起坐在了地上。 那一年是苏音最难的一年,也是我最难的一年。 为了陪伴苏音走出失恋加失去父母家业的阴影,我长久的游离在自己的学校之外。 时间久到,我的老师已经无法容忍我隔三差五的请假,取消了我保研的资格。 而我,选择了做苏音背后的男人。 面临学业压力的同时,不松口放弃我们的娃娃亲。 最终,事情以我大学毕业就工作,同时和苏音举办盛大的婚礼结束。 苏音翻找了一会儿,居然拿出了我们的结婚录像带,放进了办公室的电脑观看。 婚礼现场,布满了紫色的小苍兰。 苏音喜欢紫色苍蓝。 为了不让一辈子的仪式有遗憾,我自己早在订婚的时候,就租下了农场,为苏音种下了她梦想里面的苍兰。 那场婚礼盛大到上了电视。 面对着镜头,苏音看我的眼神温柔缠绵。 我希望自己对面的女孩一辈子幸福快乐。 我也是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所有人。 苏音是我的爱人。 我们深爱彼此。 她和沈星只是一时的错误。 她的家庭,也只是时代发展之下,走向错误方向的小船。 最重要的是,我们相爱,就够了。 我站在苏音旁边,看着我们的婚礼录像。 眼泪不知不觉之间布满脸庞。 苏音站起来,看着窗外。 她的脸上同样布满了泪水。 苏音,你在哭什么呢? 你在后悔失去我吗? 还是你在为即将得到的幸福而流泪呢? 8 短暂的流泪以后,苏音打了好几个电话。 电话内容我没有听清楚。 只有什么“查下去”“调监控”这样的字眼漏在我的耳朵里面。 而我,其实有些疲倦了。 长久的游离漂浮,我发觉自己越发的虚弱无力。 刚开始时,我还好奇的东飞一下西飘一下。 现在,跟着苏音的车来来回回,我已经疲惫的需要进车里面坐下休息。 我默默的计算自己死去的时间。 不多不少,七天了。 那么,我该走了。 这一次,苏音,你要好好的活在人间。 永远不会展露脆弱的女孩,好好的,活下去吧。 9 我没有等来带我去另外一个世界的使者,相反,我等到了沈星。 沈星的西装皱皱巴巴,显然是胡乱套上的。 而他,为了装君子,一边打理衣服,一边展露笑脸。 还来不及问好,就被苏音一个巴掌甩在了脸上。 “看看你干的好事!” 接着,啪,一个档案袋丢在了沈星脚下。 沈星还来不及追问苏音,只能顾着先打开纸袋。 草草几眼,沈星吓得面色发白。 连爬带滚,冷汗涔涔。 “不是的不是的,苏音,你听我解释啊……” “解释什么?” 苏音坐在老板椅上面,面色冰冷如霜。 哪里还有前几日那样的明媚和煦。 “解释你雇凶杀人?还是偷拍跟踪呢?” “不不不,苏音……我……” 沈星急得胡言乱语,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说不完整就让我来帮你说。” 苏音站起来,看着沈星。 “饭局偶遇以后,不断挑拨我和王学力的关系。” “然后收买我公司的保安,在我的车里面安装了偷拍机器。” “偷听到我和王学力的争吵以后,无事献殷勤,哄骗得公司上上下下都以为我们有一腿。” “然后高价找人,开车撞王学力。” “力度刚刚好,不要弄死,残了最好。死了肯定要被调查,所以残了就万事大吉对吗?” “是又怎么样?” 沈星看自己的阴谋诡计都被拆穿,索性不装了。 “要不是你先和我说话,我怎么知道我们都在一家酒店?” “要不是你对我余情未了,你会几句话就和我死灰复燃吗?” “要不是你和王学力的婚姻真的出现了问题,我能出现这么久吗?” “要知道,先有离婚念头的是你,可不要现在来装深情,什么脏水破事都往我身上到,把自己裁出去做什么好人?” 我在旁边听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些什么了。 我们的婚姻出现了问题,真的只能怪一个人吗? 苏音也沉默了。 沈星借机上前一步,握住苏音的手,真诚的表白。 “音音,我们才是一类人,我们结婚吧,只有我们两个结合在一起,才能把日子过好。” 10 我闭上双眼。 不想再看他们在这里上演苦情戏码。 就在我打算飘出办公室的时候,杯子扔在地上的碎裂声再次吸引了我。 转过头,就看见苏音眉头流血,几片茶叶挂在她的头发上。 而沈星站在一旁,愤怒的脸涨红有如猪肝。 “苏音,你居然阴我啊!” “你骗我过来,录音这些东西是想报警吗?” 我看到苏音陷入危险,想要帮忙,却无能为力。 只能看着沈星暴走。 苏音却浑然不怕。 额间鲜血流进眼睛里面,她更多的是失望透顶。 “所以你雇人去拔掉王学力的呼吸管,残害无辜人的性命。” 等等……拔什么? 拔呼吸管?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苏音和沈星的争执还在继续。 “接近我不光是为了钱,还为了偷取公司的机密。” “我早就发现你的狼子野心了。” “你这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有什么资格和王学力比较。” 苏音说着,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 警察鱼贯而入,抓捕了蓄意杀人的沈星。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 原来我今晚的头疼脑涨不舒服,是因为有人拔了我的呼吸管! 焕然大悟之后,我觉得奇怪的是苏音的态度。 苏音,你不是,不爱我了吗? 11 王学力昏迷之后的日子里,苏音一个人生活。 其实很久之前,苏音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形单影只的不是这几年,也包括大学时候。 她刚进入大学,满心满眼都是来自不同省份的新同学们。 作为一所传媒大学,新同学们各具才艺。 聚在一起的时候欢笑打闹,简直可以掀翻屋顶。 这种热闹和文静的王学力截然不同。 他打小沉稳不爱说话。 虽然比苏音大一岁,可是总像个小弟一样跟在苏音的身后。 苏音习惯他做小尾巴。 但渐渐的讨厌起来。 有了王学力,生理期吃冰淇淋要被说,学人抽烟喝酒更是直接告父母。 苏音很长一段时间都对王学力没有好脸色。 而沈星则完全不同。 长得帅,又会玩他带着苏音凌晨逃票爬山,在电影院接吻。 刺激,新奇,疯狂上升的肾上腺激素控制着苏音。 她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沈星。 为了沈星,打死不接受家里更看好的王学力。 王学力知道以后,果然如苏音预料的那样,不吵不闹,什么都不说。 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的学校。 甚至于劝解两边父母,音音只是好奇,会改的。 苏音以为自己会一直甜蜜下去。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 苏父投资失败,又被人做局陷害。 赔进去一辈子的奋斗不说,还牵扯了家人。 夫妻双双锒铛入狱以后,各色酒肉朋友落井下石。 苏家的家产一时之间被瓜分的干干净净。 没有一个人还记得,苏家刚满18岁,还在读书的女儿怎么办。 而让苏音更痛苦的是沈星的分手。 她倾诉了家里的破产。 昔日的凤凰千金要变落难山鸡。 沈星说两个人不是一路人。 自己给不了苏音幸福,跟着他会吃苦。 然后转头,就搂抱上了其他的女孩子。 生活没有一丝亮光的时候,王学力坚持要在她身边。 苏音自以为看透了男人。 觉得王学力不过是想要利用自己的脆弱来催婚而已。 王学力面对误解,那副软绵绵不做辩解的样子更是让苏音觉得可笑。 她刻意躲开王学力。 明知道王学力学业压力繁重,长久逗留在自己学校,她就是不告诉王学力自己去哪里了。 苏音想让王学力知难而退。 她不会需要任何男人的怜悯。 教室里面无人的晚上,苏音错过了关门的时间。 偷偷流泪哭过以后,她开门就看见了王学力。 他靠在墙边睡着了。 怀里抱着一个可笑的粉色保温桶。 苏音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她第一次蹲下身去仔细观察这个和自己从小长大的未婚夫。 瘦削的脸庞上冒出了一茬茬的青色胡茬。 黑眼圈深得很,头发也没有好好打理。 看起来,哪里像是一个被导师器重喜爱的学霸呢? 更像是一个流浪汉。 可是就是这个流浪汉,默默地付出和陪伴着她。 苏音是一个骄傲的人。 她连抹眼泪,都是仰着头往上看。 那天她蹲下来,靠着王学力的肩膀,第一次睡了安稳觉。 之后的日子流水一样逝去。 苏音考研出国,王学力进入公司上班。 学成回来的苏音空降高管。 出色的事业能力给了王父王母刮目相看的机会。 而在春风得意的这些年里,王学力和此前的很多年一样。 沉默温柔的站在苏音生活。 大概是舒服顺心的日子过久了,苏音渐渐讨厌起波澜不惊的一切。 王父王母早就退休了,天天希望着抱孙子。 王学力因为事业不顺,索性在家做起了家庭主男。 一家人的开销,全部交给苏音负责。 这都无所谓。 更让苏音在意的是,她无数次梦见,自己没有听从安排回国的话,人生会不会不一样? 她学成之年,放弃了国外的高薪工作回来。 她觉得王学力一家对她这么好,她要报恩。 既然王学力最大的愿望是和自己结婚,那么这就是她需要报的恩。 婚礼上的紫罗兰,她感动。 回过味来,却开始觉得王学力不够男子气概,只会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 然后带着不满,到再遇沈星。 沈星说得没有错。 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往他身上泼。 要不是苏音自己有了离婚的念头,沈星怎么可能撬得动她的心。 她游离在了王学力赤忱的爱情之外。 午夜梦回又鄙夷自己的行为。 于是带着愧疚,不敢见面。 见了面,就不断找茬,妄图用语言的暴力掩盖自己的错误。 而王学力,从来没有过指责。 苏音很讨厌他这样。 直到知道王学力车祸的那一刻。 看着躺在病床之上,失去行动一动不动的王学力,苏音后悔了。 她失去了一个用生命来爱她的人。 她拿着手机不断翻找电话,醒目的红色未接电话宣告着事情的无可挽回。 13 事情的最后很俗套。 沈星因为确凿的证据被捕入狱后,肇事司机在逃窜路上狗咬狗,回来自首举报求得轻判。 而王学力因为救治不及时造成的损伤,宣判成为了植物人。 我摆着腿坐在苏音旁边打开的窗户上。 因为没有被人间宣判为死亡,没有什么鬼差啊灵魂摆渡人啊的来接我去另外一个世界。 我无处可去,终日游荡在苏音的周围。 她呢,一如既往的痴迷工作。 醒来处理工作,睡着的时候手机界面还停留在文件上。 我叹一口气。 我希望苏音不要那么过度的透支自己。 说实在的,看这这样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的苏音,我此刻宁愿她和沈星在一起。 最起码,不会像此刻一样。 外面又是一个雷雨天气。 轰隆隆的雷声夹着雨声,听起来喧嚣却又让人觉得宁静。 苏音疲惫的睡觉。 单薄的衣服哪里可以抵御突然的降温? 担心她受凉生病,我无法拿起来任何实物只能靠近她,用寒冷刺激她醒过来。 靠近苏音,我也看着她眼角不可避免的皱纹。 “学力……”苏音呢喃着喊出我的名字。 我浑身颤抖。 “我疼……”苏音似乎做了噩梦,有眼泪从眼角流出来。 我想起来有一年的奥运会。 我们在家里看奥运会的开幕式。 恍惚之间,我记起来申奥的时候,我们许诺对方说要去现场看奥运会。 起身时,苏音碰落了水杯,杯中的水混合玻璃掺渣撒了一地。 她转身要去拿扫把。 我站在那里,皱着眉头看她。 小心点。 我说。 然后我蹲去捡起来碎掉的大块玻璃。 手指被划破,血液一滴滴落在地上。 我蹲在原地叫苏音的名字。 故意和她撒娇。 说苏音,我疼。 然后她有些不知所错的想怎么安慰我。 最后还是我把她揽进怀里,安慰她。 但这次,我不能带着无措安慰她了。 我只能退到门边,告诉她: 没关系,会好的。 《小欧皇的末日杂货铺》作者:最爱梅子酒 文案: 唐羽安家里经营着一家杂货铺,每天放学后,他都会在店里帮忙看铺子。 这天下午,爸妈都外出进货去了,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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