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那侍女支支吾吾道,“昨夜宫里来了个嬷嬷,说是奉女帝之命,要教公主殿下那事……” 秦亦听得云里雾里,声音冷了几分,“那事是何事?” 侍女红着脸,“行房事……” 秦亦皱了下眉,“然后呢?” 侍女低着头,“公主不肯,正闹得厉害……” 秦亦放她离开,而后径直推开门进了院子。 院里并不见司寝嬷嬷,却站着十多男子,容貌各异,有如君子端庄,亦有柔和妖媚,但无一例外,皆是千里挑一的好样貌。 秦亦仔细打量过众人,未察觉有何异样后,便抱着剑迎着烈阳靠在院门口,听着紧闭的房门后时不时传出的细微吵闹声,闭上眼不动了。 活似一堵冷脸门神。 房里的话语声越来越响,秦亦站了没一会儿,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姬宁提着裙子气恼地走了出来,言之凿凿道,“我会的,我不要学。” 那司寝嬷嬷紧随其后,半百的年纪,劝得声音都哑了,“既然殿下会,那便是再学一学也没什么不好。” 姬宁不松口,“那你回禀母皇,便说我已经学过了。” 司寝嬷嬷闻言,一句“您这样子哪像是经过人事的”堵在嘴里,吐也不是,吞也不是,急得汗都出来了。 姬宁未理会她,提着裙子往院门口走摆明了不肯学。 “唉哟,殿下,”司寝嬷嬷忙拦住她,“老奴奉命前来,欺君之罪,老奴哪里担得起啊!” 小公主恼得脸都红了,仍旧不听,胡诌道,“那你寻个理由回禀母皇,便说我不喜欢她送来的这些人就是了。” 司寝嬷嬷不依不饶,耐着性子问,“那您喜欢什么样的,老奴派人去寻,大祁之下,总会寻到公主喜欢的。” 姬宁气急,往院子里看了一圈,抬手摇摇一指,指了个分外不同的,“我喜欢他这样的。” 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院门口的门神缓缓睁开眼,抬眸看去,恰对上司寝嬷嬷诧异的目光。 第四章 第四章 姬宁并非随手胡指,因为秦亦的长相在大祁的确难寻。 他面骨锐利,眼眉线条干净如刀,深眸挺鼻,面部轮廓比寻常祁国人深邃许多,双眸犹如幽静清潭,色泽浅透,看上去倒与胡厥人的样貌有四分相似。 前些年胡厥使者来朝,向女帝献上了一名俊美的胡厥男子。 那男子身形挺拔,戴珠串披兽氅,席上挽弓射雁,身姿矫健,十分悍勇。 本是一等一的样貌,可当时嬷嬷却同她说,这样的人,万万是不能收入后宫服侍皇上的。 那年姬宁年纪尚小,不知为何,嬷嬷也没有解释原因,可姬宁想,秦亦和胡厥人长有几分相似,虽然她不比母皇,可想来秦亦这样的,应当也是不能收入府中服侍她的。 果然,司寝嬷嬷将秦亦细细打量了片刻,低声劝阻道,“不可啊公主!” 见嬷嬷反对,姬宁咬了咬唇,态度越发坚定,“有何不可,既然是服侍我,自然是要选我喜欢的。” 嬷嬷吓得脸都白了,像是瞧见了小公主立马要收秦亦为面首。 这满院子的男人,多是身姿如松容颜如玉的翩翩君子类,虽不瘦弱,却远不及秦亦一个杀手身板硬朗。 秦亦肩宽腿长,容貌亦是不俗,独自站在一旁,乍一看去,的确比院中间一众男子更加惹眼。 可女帝命她前来,是要寻人伺候扶光公主,而非找个男人在床上折磨公主殿下。 司寝嬷嬷阅人无数,一眼便能观出男人是否凡俗。而秦亦那体格,莫说服侍公主,怕是衣裳一脱,都得将她吓哭了。 司寝嬷嬷擦了擦汗,“公主何不再仔细看看,这院里的男子皆是精挑细选,家世清白不说,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通,相处几日,总有能讨您欢心的。” 当年母皇在宴会上婉拒胡厥男子的画面姬宁还历历在目,司寝嬷嬷越是反对,她越是咬死了秦亦不肯松口。 小公主轻轻摇头,难得任性起来,“他长得好看,我只喜欢他那样的。” 俩人说话声音并不高,可远远站在院门口的秦亦却像是听见了。 厚白云影慢慢悠悠掠过庭院,他撩起眼皮,看向了高高站在台阶上的姬宁。 姬宁对上他的目光,愣了一愣,许是觉得自己这话太不矜持,虽并无它意,却仍是红了脸。 此事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可怜司寝嬷嬷来时胸有成竹,在公主府待了两日后,最后却只能一筹莫展地领着人回宫复命。 但公主殿下青睐秦侍卫的事却是不胫而走,在府里传得人尽皆知,一时之间,众人看秦亦的眼神都古怪了不少。 姬宁好不容易请走司寝嬷嬷,只觉自由松快,并未将那日当着众人吐出的脱身之词当回事,但她身边的李嬷嬷却是为此愁眉不展。 夜里,李嬷嬷伺候完姬宁沐浴,看她靠在床头心无旁骛地读书,忍不住担忧道,“公主那日对司寝女官所言,可是出自真心?” 姬宁早将这事抛之脑后,茫然抬起头,“嬷嬷所指何事?” 李嬷嬷叹了口气,“便是公主所说心慕秦侍卫的事。” 李嬷嬷见她这般无忧无虑,更是忧心不已,“秦侍卫此人出身相府,行事狠辣,绝非良善之人,这世间好儿郎千千万,公主可千万要三思啊。”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提醒姬宁秦亦行事狠辣,其中的忌惮之意显而易见。 李嬷嬷是宫中老人,当年先帝驾崩,安亲王意图谋反,叶停牧率军围了亲王府整整一夜,一夜里府内只进不出,撤军之时,安亲王只剩下年幼无知的小世子这一条血脉。 那年宫变,李嬷嬷是少有的知情人,当时陛下还是公主,领军在外还未返京,李嬷嬷抱着只有不到两岁的姬宁躲在公主府,担心受怕了一整夜。 时隔多年,她仍记得第二日天亮时分,满身鲜血的叶停牧身披轻甲,手持先王遗诏,踩着青砖来到两位小郡主面前。 晨光追在他身后,照清了殿前一路血红的脚印,腥味厚重,仿佛在死人堆里滚过一遭。 她从未见过一个人身上有那么多血。 后来她才知道,叶停牧一夜之间几乎屠尽了安亲王府几百人口。 如今已经十六年过去,可李嬷嬷忆起那场面仍心有余悸。 叶停牧官至宰相的路是由鲜血铺就,他此般狠绝无情,被他收作义子的秦亦,必非良善之辈。 当年宫变已成王族秘辛,李嬷嬷不敢重提旧事,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委婉劝告姬宁。 姬宁见李嬷嬷急张拘诸,虽有些不解,却耐心宽慰道,“嬷嬷不必忧心。” 姬宁合上书,轻言细语地同她解释,“我不过借秦亦拦一拦司寝嬷嬷,并无它意。” 李嬷嬷闻言,胸中稍微舒了口气,“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虽说姬宁胸怀坦荡,可李嬷嬷一番话却是点醒了她,她自觉那日所言只为脱身,可在旁人看来却算不得清白。 别人也罢,可她担心秦亦会因此误解。 姬宁为人磊落,第一次拉人作挡箭牌,想着还是同秦亦解释清楚为好。 是以几日后的午间,姬宁在府内避暑的凉亭拦住了秦亦。 凉亭北面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湖,东西两侧绿竹环绕,亭内立有半人高的冰鉴,里面装满了冰块。 绿竹成荫,凉气习习,是个盛夏解暑的好地方。 秦亦在府内并无住处,游魂一般行踪不定,姬宁也不知道要去哪寻他。 是以她趁着天气炎热,在这凉亭守株待兔,守了四日,总算捉到了黑色的大兔子。 姬宁午时有小睡的习惯,这几日等得她困乏不堪,险些就趴在凉亭睡着了。 此刻看着出现在石径尽头的身影,她顿时醒了瞌睡,扬声道,“秦亦。” 秦亦像是没听见,继续提步往前走去。 姬宁愣了下,她原以为他们习武之人耳力出众,没想他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此番出来未带侍女,眼下没有传话的人,只好顶着日头快步追上去,“秦亦。” 那身影仍旧未停。 他看似不疾不徐,但一双腿不知怎么走得那么快,眼看着就要消失在视野里了。 姬宁有些心急,又提高了声音,“秦亦,你慢些,我有话同你说。” 喊了半天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他转身看向姬宁的方向,但也不过去,就看着她往自己身前蹦。 姬宁汗都快跑出来了,她停在他面前,仰面看着他,微微喘着气,蹙眉道,“你是不是故意听不见我说话?” 她埋怨道,“你上次也这样。” 秦亦看着她因暑热而变潮红的脸,面不改色道,“属下不敢。” 姬宁不太信他,但又觉得他没理由撒谎,问他,“你平时走路也这么快吗?” 秦亦模棱两可道,“差不多。” 小公主被他三言两语噎得没了脾气,只好道,“那你下次看见我了,记得要走慢些。” 秦亦应下,“是。” 见他这般听话,姬宁略过此事,领着他往阴凉的亭子去,“你来,我有话和你说。” 俩人在凉亭里坐下,姬宁轻“咳”一声,“是关于之前司寝嬷嬷来府里的事。” 姬宁觉得这事是由她而起,所以语气格外温柔,她观着秦亦的脸色,缓缓道,“我先前同司寝嬷嬷说喜欢你这般样貌的男子,这事你知道吗?” 秦亦看着她,“知道。” 姬宁被他盯得有点心慌,她按了按胸口,继续道,“我当时那样说,是为脱身的权宜之计,但我思想想去,怕你误会,所以想同你说清楚。” 秦亦听完,一如往常地没什么别的表情,不过眼皮子却是往下一搭,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淡淡道,“公主多虑。公主千金之躯,属下不过一介武夫,不懂琴棋,不通书画,家世更算不上清白,不敢心生妄想。” 姬宁听他自贬自贱得如此熟练,愣了一愣,“我并非这个意思。” 姬宁疑心自己先前的话中有歧义,着急地解释道,“我没有说你不好,也并不觉得武夫便比文人低人一等,只是当时事出紧急,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秦亦撩了下眼皮,“属下是下策?” 小公主被他古怪的脑回路震得说不出话,讷讷道,“……我也没有说你是下策。” 秦亦沉默两秒,垂眸站了起来,“若公主无别的要事,属下就先行告退。” 姬宁见他这就要离开,不知怎么想的,抬手按住了他放在石桌上的剑,而后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你、你觉得热吗?” 秦亦站定,低下头,看见姬宁睁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隐隐还带了几分愧疚。 她语气温柔道,“五日后,我要随母皇去行宫避暑,行宫依山傍水,夏季十分凉爽。” 她屈起手指,无意识地在他剑鞘的雕纹上挠了一下,“你要一起吗?” 第五章 第五章 皇宫,宣政殿。 早朝结束,文武百官叩拜退朝,三三两两低声交谈着往宫外去。 叶停牧走在人群最末,还未踏出宣政殿,一名内侍突然快步从内殿行出,自身后叫住了他。 “叶大人!叶大人请留步。” 内侍停在他面前,笑着恭敬道,“叶大人,陛下请大人到内殿议事。” “何事?” “这奴婢哪敢多问,”那内侍压低了声,抬手挡着嘴边风,“但奴婢想,应是和南河郡赈灾一事有关。” 前方的户部尚书依稀听见赈灾二字,他看着叶停牧随内侍入了内殿,又抬头望了眼这四四方方的天,心道:要变天了。 内殿服侍的宫女已经退下,殿里只有女帝姬鸣风一人,她坐于案后,正在看今日百官呈上的奏章。 内侍示意叶停牧在垂帘后稍等片刻,他拂帘而入,禀报道,“皇上,叶大人到了。” 姬鸣风正处理公文,闻声头也不抬,“知道了,退下吧。” 内侍弯腰退出去,“是。” 内侍离开后,殿里便只剩叶停牧和姬鸣风俩个人。屋内焚香寥寥,寒冰清凉,姬鸣风像是忘了殿中还有个人,她不紧不慢地批完手中的奏章,才抬眸看向帘后晾了好一会儿的身影。 绯衣墨发,头戴冕冠,不声不响地恭敬候着,叫人挑不出错。 独独那眼神,直白又压抑,像是要把所见之人印在那双幽潭似的眼里。 姬鸣风这一看去,正对上了叶停牧直勾勾盯着她的目光。 她放下奏章,面不改色道,“放肆。” 叶停牧闻言,垂下眼,拱手行礼,认罪认得行云流水,“微臣失礼。” 宽袖垂于身前,露出半截手腕,隐隐可见袖口内洁白的里衣。 似乎清癯了些。 姬鸣风看了一眼,收回了视线。不过叶停牧却注意到了她的目光。 先帝仁德,生了副软心肠,却无儿孙满堂之福,膝下子女早夭的早夭,病逝的病逝,到最后,活至成年的竟只有姬鸣风一个女儿。 活到成年也算侥幸,姬鸣风幼时体弱,十四岁生辰那日,先帝眼瞧着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协皇后上鸿安寺祈福。 寺里的住持见了先帝,言先帝龙气强盛,子女无福消受,故而接连离世,若将公主送离胤都,交由福厚命重之人带在身边磨砺几年,或能强健体魄,福寿绵延。 先帝不敢不信,思索了一夜身边有谁富厚命重,思来想去,后来将姬鸣风交给了朝中百战不殆的大将军,送到了离皇宫最远的边境去。 大漠黄沙,落日孤烟,一去就是三年。 三年后归京,当年娇柔无力的公主竟出落成了个小将军,英姿飒爽,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叫老皇帝看湿了眼。 也是在那年,新科状元郎叶停牧在宫宴上对姬鸣风一见钟情。 姬鸣风唤叶停牧进来后,看他站在哪儿一动不动,问他,“在想什么?” 叶停牧如实道,“陛下。” 姬鸣风挑了下眉,“哦?朕就在你眼前,有什么好想。” 当年姬鸣风还是公主时,因一副好容貌名冠胤都,后来在沙场历练数年,称帝十六载,如今也养成了一副不怒自威的帝王之相。 单这喜怒不辨的语气,都叫人心惊,但叶停牧却仍是语气平平,一本正经。 他道,“由心不由我。” 想就是想,无论是否身在眼前,总是想的。 姬鸣风轻笑一声,没再理他。 她从桌上拿起一本奏折递给他,“户部呈上来的,看看。” 叶停牧接过,展开一看,发现奏折里写的是南河郡的洪灾一事,南河郡守请求户部拨款,修建水坝沟渠。 姬鸣风站起来,正色道,“五年修了三次,年年修,年年垮,朕派暗探去南河郡探查,探子回信说南河郡守富态逼人,沿路的灾民却是骨瘦如柴,赈灾食粮掺糠带水,百姓更是无房可居。” 她说着,又抽了一本奏折扔到桌上,“这是南河郡守递上来的,通篇都在言洪水凶猛,大坝无法抵挡,叫着要赈灾粮钱,对居无定所的百姓只字不提!” 叶停牧见她动了气,放下折子,给她倒了杯茶,双手奉至她唇边,低声道,“陛下放心,微臣会办好此事。” 他站得很近,一双眼如先前一般直勾勾落在她脸上,只是和方才不同,此刻他的目光缱绻又安静。 他这张脸的确生得好,看一眼便不想挪开视线,偏又不怎么爱笑,冷玉似的美人,唯独眼神灼热,仿佛躯壳里烧着一捧猛烈的焰火。 年轻时爱上的人,时隔多年,仍用当年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姬鸣风淡淡道,“朕还没说,你就知道要怎么做了?” 叶停牧道,“我心向君心,微臣不敢揣测圣意,但总要学。” 姬鸣风看着他,没饮那茶,而是突然捏着他的下巴,用力咬住了他的唇。 她像是有点恨自己,恨自己怎么就控制不住吻他。 察觉到搂在腰后的手,姬鸣风齿下用力,低斥道,“欺君犯上,真该治你个重罪。” 姬鸣风后宫空虚多年,此次出行避暑,除了几名大臣,便只有姬宁和世子一行人。 姬宁昨夜在驿站未休息好,整个白天都昏昏欲睡。 队伍走的官道,官道林子少,太阳却盛,秦亦骑马伴行在姬宁的马车一侧,听车里悄无声息,担心她在车内中暑,隔上一会儿就要确认一次。 他屈指扣响木纹车窗,也不出声,敲三下便停。 没听见人应,三数之后,他便又扣了三下。 马车中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姬宁应是被他吵醒了,片刻后,如他一般在车里扣响了车壁。 只是那声又钝又慢,像是还困着。 秦亦听见声,望向前方继续赶路。 可过了两刻钟,等里面的人快要睡下之时,秦亦又敲响了马车,姬宁仍回了他。 可等到秦亦第三次敲响马车时,姬宁突然推开木窗,看着他,气闷道,“秦亦,你一个人是不是觉着无聊?” 所以才拿我打趣。 后半句小公主没问出口,但秦亦大抵也能听出这意味来。 他竟没否认,而是面色平静地点了下头,“有点。” 纯粹是在火上浇油了。 姬宁皱眉,她已经有些后悔带他出来了。 她低下头,在马车的冰鉴里挑挑拣拣,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碎冰,从窗口递了出来。 许是怕弄湿了裙子,她左手扶着袖口,露出一截软玉似的手臂,骨肉纤细匀称,在这午后阳光下,被地上的黄土衬托着,白得晃眼。 秦亦低头,看见她手腕内侧正中有一颗血红的小痣,鲜明惹眼,如落在白纸上的朱砂。 不规则的透白冰块躺在她掌中,化开的冰水从她指间滴下来,姬宁朝秦亦伸了伸手,“喏,你拿着。” 秦亦伸手接了过来,占了她满掌的冰块,在他手里就只有半个大了。 姬宁仿佛在训狗,她道,“冰没化之前,不准再敲我的马车。” 秦亦看她关上木窗,又看了眼手里的冰,倒也听话,手里握着冰,直到抵到达行宫,都没再扰她。 一路马车行了两日一夜,赶在第二日太阳落山前抵达了目的地。 行宫位处陵安,陵安乃祁国粮仓,如姬宁所言,的确是山环水绕,气温适宜。 待安顿好后,姬鸣风举办了一个小宴犒劳众人。 姬宁睡了一路,此时精神百倍,吃饱后就从宫宴上遛了。 宴上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众人聊得尽兴,她便也没出声,默默站起来,提着裙子悄悄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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