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阿宝的故事_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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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这个时候已经是夜晚了，广场上人还是挺多的，只面目模糊，表情不清。青城黄叶都不说话。青城是不习惯再次和黄叶朋友似的坐在一起，黄叶则是默默盯着青城。你知道吗，黄叶开口了，舌头很干涩。你和他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纯真得残酷，而你，纯真得平和。黄叶的表情和温和，青城觉得他此时似乎柔情似水。青城知道黄叶口中的‘他’一定就是照片上那另一个男人。那天在雨里，黄叶是那么小心的把它放在怀里擦了又擦。青城也在私下很多次把自己和那个男人做过比较，得出的结论无非是自己肯定没他帅，自己肯定没他智商高，自己肯定没他钱多，诸如此类……可是他没想到，在黄叶心里，自己和那个人的区别，竟然如此的……抽象。什么叫纯真得残酷？他用眼睛问黄叶。黄叶不回答。青城看见自己座椅斜前方一个花台上坐着一个老爷爷。老爷爷穿着长袍拿着拐杖显得很有风度很古朴。他的身边有只可爱的京巴。老爷爷注视了他们的桌子一会就走了过来。青城挂起微笑面对他，虽然他此时没有一点想笑的情绪。——小伙子，把你们的饮料罐子给它玩玩吧，老爷爷指着他们桌上的罐头说。青城当然忙不迭的点头。老爷爷走远了，青城看见他从草丛里拿出一个大袋子，把罐头塞了进去。很显然的，他就是个以捡垃圾为生的人。青城又开始以他文学青年兼愤青的身份感叹了。他想让黄叶也高兴一些。他说这老人多高尚啊，连捡个罐头都这么有风度。他老人家可比一般的小偷骗子让人景仰多了。那些人简直就是一无是处的废物社会的垃圾和中国的耻辱…… 黄叶在他对面不言不语，只是微微笑着。很宽容、很和善、也很遥远。黄叶在那个人说了那么一句简单的话之后就开始了逃亡。他这么年轻这么有悟性的孩子很快就习惯了这种生活。他慢慢发现自己其实是没人追赶的，现实中的警察根本没连续剧中的那么神奇那么尽责。他没有体力，他的身体弱，他没法靠自己的力气生活。于是，他只能当个骗子。他只有骗。 ——我们回去吧。待青城从激动中回复过来的时候，黄叶直起身子说。青城随他迈开脚步，有些发愣。 ‘我们回去吧’，真是一句好听的话。好听得让青城好象能够凭空构筑出一个他从未感受过的家的感觉啊。可为什么青城觉得自己即将失去什么。而且那个即将失去的东西也许比家更难以寻找或者虚构。黄叶把从前他用来砸青城的那些书从厕所里、厨房里、床底下、书桌里一一找了出来，一本一本堆在床上摆好。他提起第一天来到这个城市时就带来的一只箱子走出了青城的房门，那只箱子里有他的各式各样的衣服，和一堆人民币。青城还在睡觉。青城的睡相很不错、很好看，只是此时变得有些像小刀，一点一点割着黄叶的心和眼睛。只是黄叶已经被刺过很多次，这一次，还够不成让他留下的理由。青城醒来时发现自己脸上盖着一张纸。纸上什么都没写，只是写了一堆A片的名字，和这样一句话： ——‘把这个单子给老板看吧，这样，就不会再拿到动画片了。乖。’ 青城看着黄叶秀颀的字迹目光发直。他没有哭，他不该哭，他也没有一个理由哭。虽然他知道黄叶走了，也永远不会再回来。黄叶是个骗子，他骗过许多人，其中包括一个叫做青城的清纯小男生。黄叶在离开青城的时候和离开那个人时不一样。黄叶在离开青城的时候全身很温暖。黄叶要继续流浪，也许还是做他的骗子，也许，会找到一个更高尚的职业。黄叶会想念这个纯真得平和的人。很想很想。他只是长青城里的最后一片黄叶，只想着早一天能重回大地，涅灭重生。第1章龙凤母尸世人皆知三百六十行，却不知一百零八匠。三百六十行归为养家糊口、平安生活。一百零八匠则是除病安神，食逝者粮。而我们赵家，则是世世代代与死人打交道的匠人。从古国战乱开始，便有很多人异死他乡，那时候我们赵家专业赶尸，将其给送回家乡。后来因为时代的发展，赶尸匠已经逐渐淡忘且消失，直至现代二十一世纪被取代为抬棺匠，把逝者从阳宅送去阴宅享福安康。常人眼中都很忌讳我们这一行的身份，听到“棺材”二字更是瑟瑟发抖。我叫赵岚，从记事起，我家老头隔三差五的带我去参观棺材，没错，就像是参观博物馆的文物那样。这并不是最恐怖的，要知道我在棺材里面睡觉也是家常便饭。人家觉得不吉利，反而我倒是觉得长长见识。现在我家那老头都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作为赵家唯一的独生子，子承父业并不稀奇，于是我也做了一名抬棺匠。当然，作为一个抬棺匠，不仅仅只是抬棺这么简单。背尸、画尸、抹尸、看水、掘坟、法事、引路、封棺……你得样样都会。我抬棺的这几年，多的能挣四五千，最少也有一两千，生活倒也还算富足。就在前几天，老头偷偷给我接了一单活，报酬却只有100块。给这么少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去个屁！”我直接把红包摔在凳子上。老头丢给我一包白沙烟，自己也抽了一根，叹气道：“听我话，把这事情给办的漂漂亮亮，死的是隔壁村的一个大肚婆，肚子里的小孩还有一个月就出生了。大肚婆喝农药自杀，死后现在“赖在家里不肯走”。我老了，有些事情需要你代表我们赵家去处理！” 死的是大肚婆？肚子里还有一个即将出世的小孩？赖在家里不肯走？我看着一百块的红包，立马急忙往外面走去，大喊一声：“今晚别煮我的饭了！” 在路上过去隔壁村的时候，我整个人真的是从自家村骂到隔壁村去，各种脏话脱口而出。因为这单生意根本就不是我自己接的，而是我家老头私自帮我下的决定，但办事人却是我自己！见过坑爹的，没见过坑儿子的。生气归生气，但这白事还是得办妥当。我急急忙忙的来到逝者家中，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围满了人，凄惨的哭声在村子内环绕。 “阿岚、岚哥、赵师傅、小赵……”认识我的人都很尊敬的跟我打招呼。以我的身份，进逝者家里很容易，所有人都识相的给我开道。房间内外面跪着几个披麻戴孝的人，我表示下身份，他们朝着我磕三个头，这个礼仪是必须的，上面说过我不仅是抬棺匠，还是引路人，没有我，逝者去不了阴宅入土。不过当我靠近房间门口，一股尸臭味扑面而来。这都臭成这样了，还不拿去棺材下葬，我也是服了。 “让道，我看看怎么回事？”我捂着鼻子走进房间，里面摆着各种白色的装饰用作悼念，我注意到床上已经死去的大肚婆，果然，肚子已经达到要生小孩的阶段。路上的时候老头给我打电话，他告诉我大肚婆死了有五天了，因为各种关系，连医生都抬不下床，所以只好请我们去办事。本来这条村的白事不归我管，后来因为事情闹成这样，才请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