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什么没问题?” 他们方才的对话,不知被他听去了多少。 谢星摇严阵以待,见他弯起眉眼。 在过去,魔尊从不会这样笑。 “看你们的架势,是要和我打上一场?” 楼渊道:“我已经愿意放你们一条生路,何苦执迷不悟?凭你们,不可能胜过我。” 他说着右手轻抬,灵力袭来,击中温泊雪手臂。 ——就在上一瞬息,温泊雪身形微动,试图拿出法器。 “你们在此界游历如此之久,难道不觉得恶心?” 楼渊开口:“绣城中的竹妖被恶妖所害,若非你们,到死都要背负一个滥杀无辜的名头;南海仙宗作恶多年,始终无人所知;还有幽都,一个食人魂魄的混账,竟能坐上城主的位子,可悲可笑。” 他轻笑一下,声调微冷:“天道不公,天理不存,无论仙门大宗,还是邪魔外道,全都烂透了,不是么。” “那禅华剑尊呢?” 谢星摇看着他:“你口口声声说正道不存,结果却因禅华剑尊以身殉剑,不得不死在他的剑下,这难道不是一出讽刺?” 楼渊没应声。 “你被陷害,被污蔑,想要复仇属于情理之中,但为何加害那么多无辜百姓?” 她喉音清泠,直勾勾对上他眼睛:“你恨仙门里的蛀虫暴虐无度,害了你和你师父——但对于那些家破人亡的男女老少而言,你的所作所为,和仙门蛀虫有什么差别?” 说到底,还是为了一己私欲。 “不必多言。” 楼渊还是笑:“时候不早了。” 他话音方落,周身魔气凝集。 杀气搅动浑浊疾风,浩浩荡荡席卷而来,如飞瀑落崖,势不可挡。 韩啸行手疾眼快,挥刀将其挡下,抬头时,恰好对上楼渊的眼睛。 那曾是他师父的双眼,如今看着他皮开肉绽,浅浅露出笑意。 森冷刺骨。 第一道突袭用了楼渊的八成气力,在巨大魔气的碾压下,韩啸行筋脉条条碎裂,蹙眉咬牙。 “好刀法。” 楼渊道:“这是我让你练习的——” 他话音未落,便见冷光袭来。 偷袭的小把戏。 楼渊沉眸,掌心灵力凝结,化出一把长剑。 剑锋凌厉,挥出剑气如涛,下一刻,男人新奇挑眉。 冷光来的方向,并没有人。 这是个障眼法。 身侧杀气乍现,他却只扬了唇角。 太慢了。 以他的修为,哪怕被短暂的障眼法吸引注意力,回过头时,同样能捕捉到他们的行动轨迹。 剑锋一转,挑出一道凛冽剑意,破风之声震耳欲聋。 温泊雪皱紧眉头,手中继续掐出法诀。 剑意即将擦过身体,他顺势仰身,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扭曲姿势,险险避开杀机。 启动:《人们一败涂地》。 身体避开剑意,手上的动作没停。 复杂的法诀于他十指翻复变幻,最终凝出金光万顷。 金光如雨,纷然落下,临近楼渊身侧,蓦地化作锐利刃刀。 许是觉得新奇,楼渊挑起眉头,长剑轻旋,挑出第一道剑势。 化神期的力量浩荡无匹,顷刻便击溃这片密密麻麻的金色巨网。温泊雪难以抵抗,狼狈吐出一口鲜血,被剑气击出数丈之远。 未等楼渊收剑,身后又袭来杀意。 与温泊雪的气势不同,这股杀意强悍至极、势如破竹,楼渊心下了然,侧目望去。 如他所料,是一颗被魔气包裹的子弹。 子弹本就凶戾,此刻裹挟了现任魔尊的魔气,宛如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滔天巨兽。 若是平常人,定会忌惮得瑟瑟发抖,楼渊却抬起空出的左手。 他的速度在电光石火之间,子弹灼热滚烫,击中左手手心。 ——他早就想尝尝被这玩意儿打中的感觉了。 出乎意料地,很疼。 火烧般的滚烫之意迅速扩散到皮肤深处,将他左手灼出一个圆形小洞,即便用了魔气护住,还是淌下鲜血。 好在不深。 原来这就是子弹。 左手放下,楼渊不去理会新增的伤口,长剑抬起,指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楼厌同样是个化神修士,修为虽不及他,却并非遇事瑟瑟发抖的草包。 眼疾手快接下一剑,楼厌胸口被划出一条血痕。 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办法。 谢星摇迅速翻找识海里的游戏界面,微微蹙眉。 今时今日的楼渊并无实体,他们所见到的,只是一缕神识。 一缕十分强劲、已到化神的神识—— 和《天途》里所说一样,只有彻底摧毁神识,才能击败楼渊。 他们的法器与武器固然能限制他一时,然而归根究底,动不了本根。 一旦今天过去,由天道监管的时空错位终于结束,楼渊只要还活着,就会重返修真界,摆脱禁锢。 要想杀了他…… 一刹间,谢星摇想起《天途》里的剧情。 在她听说的故事版本里,温泊雪于生死之际参透了断心诀,给予楼渊致命一击。 然而如今想来,整本书都是由楼渊编造出的谎言。 如果他当真忌惮断心诀,怎么会故意写在书中,让他们去学呢? 根本就是一出骗局。 更何况,要想练成天阶术法,可谓难于登天。他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没办法用出断心诀。 她颇为苦恼地咬住下唇,抬眼望去,昙光为保护他们受到重创,挡下一道高阶剑法,狼狈跌落。 金光佛法碎裂满地。 楼渊每回出手都蕴藏杀机,毫不留情。 ……他从未因为“意水真人”的记忆,对他们怜悯分毫。 [楼厌。] 手中掐诀,谢星摇传音入密:[我用游戏系统和法咒配合你,再用枪。] [你——] 楼厌皱眉。 她若强行上前,定然九死一生,然而此时此刻,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以他的修为汇入子弹,是他们能重创楼渊的唯一手段。 更何况,身为对手的头号攻击目标,楼厌不仅要应对接二连三的杀气,还要分心保护他们这些同伴,时至此刻,已身受重伤,无法近身缠斗。 与温泊雪月梵交换一道视线,谢星摇深吸一口气。 温泊雪被之前的剑气震出内伤,胡乱拭去嘴角血迹,双手结出阵法。 蓝光如丝如缕,渐渐凝成海浪一般汹涌磅礴的势,随他神识乍起,扑向楼渊。 温泊雪平日里温驯乖顺,甚至有些胆小,楼渊清楚他的真实性格,诧异扬眉。 与此同时,身后袭来浩荡剑气。 两面夹击,楼渊无声冷笑,眼中沁出寒意,再度起势。 在天道的压制下,他无法像过去那般肆意妄为。 长剑先是斩碎幽蓝灵潮,破开温泊雪胸口;身后的剑气无暇顾及,贯穿他脊背,险些刺入心脏。 千钧一发,楼渊迅速避退,侧身而过,剑气回旋。 两股剑意猛然相撞,空气震荡如雷鸣。 月梵重重摔落在地,咳出满口腥血。 “还有吗?” 楼渊淡声:“你们——” 几个字堪堪出口,男人眉心一凛。 ……不对。 他身后还有人。 猝不及防的杀气毫无征兆,楼渊猝然回头。 在身后,是一袭似曾相识的红衣。 谢星摇扬唇,举起右手。 黑洞洞的枪口好似深渊,转瞬间,一望无际的黑暗里,迸裂出花束般的火光。 后背的剑伤剧痛难忍,让他的动作有了刹那迟缓。 楼渊莫名笑了笑,以魔气聚作屏障,挡下第一颗子弹。 旋即抬手,任由长袖振振作响,朝她挥出一道剑气。 从起手的那一刻起,谢星摇就明白,她躲不开。 楼厌就在后面的不远处,即将扣动扳机。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然而不知怎么,心中忽然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古怪。 比如楼渊方才的轻笑。 比如他的动作轨迹——就算不把魔气作为屏障,直接以剑气将她和子弹一并逼退,对他来说,定然轻而易举。 但他还是这样做了,于是中间出现一段极小极小的空隙。 十分微妙的空隙。 像是在等待什么,也好奇着什么。 长剑起势,没给她留下一丝退路,谢星摇忽然想起《天途》里的断心诀。 断心诀,天阶术法,可斩灭神识,跨越修为。 《天途》虽然是他所写,但不可否认……思来想去,能将他置于死地的,唯有断心诀。 楼渊明明可以将这个信息隐瞒下来才对。 因为晦涩难懂,断心诀并不广泛为人所知,他不提,他们甚至不会知道世上还有这个术法。 思绪回潮,曾经无数次的练习涌上心间。 谢星摇隐隐约约地,好像明白了一点儿什么。 但她却又更不明白了。 长剑袭来,她没有后退,而是凝神屏息,侧身避开。 即便用了闪避,剑气铺开,还是在她身上撕裂道道血痕。 谢星摇强忍疼痛,对上他的眼睛。 这是最后的机会。 那双黑色的眼睛无悲无喜,同样静静与她对视,下一刻,剑气又起。 断心诀,第二式。 壶中日月。 这是意水真人手把手教给她的术法。 灵力回旋,恰如平地起惊风,见星月流转,再见朝阳破空,流泻千里。 日月尽在此中,我心悠悠。 远处的楼厌看出她意图,陡然停下动作。 楼渊亦是聚力。 他没用错杂繁复的剑招,剑身之上缠绕出玄奥诡谲的术法,寒芒起幽朔,形如鬼魅,杀气渐浓。 莫名地,谢星摇觉得,他们都在赌。 他们也都想要一个未可知的结果。 耳边皆是苍茫萧静,天地归于平寂。 谢星摇看着他的双眼,在生死之间,蓦地笑了笑。 心中的重压倏然烟消云散,雾里看花中,她明白了那些隐而未发的期许。 断心诀,第三式。 断影横江。 日月流转,俄顷散开,弦月清光流影,朝日映水流波,只余残光大开大合,却也静谧无声。 两势同起,他动了杀心,没有留情。 谢星摇也没有。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豪赌,剑光穿破光幕,斩落飞溅的流光。 猩红鲜血缓缓晕开,如同浸染于宣纸之上的泼墨。 谢星摇低头。 长剑堪堪刺入她皮肤,便浑然卸下力道,没有继续刺入的气力。 心口的血渍浸湿衣物,并不多。 与之相对的,是从楼渊口中涌出的大量鲜血。 风起风落,日月消弭,断心诀深深印入他识海,引出地裂山崩。 这一刻,不需要任何言语。 高大的男人垂眼看着她,嘴角猩红,扬起微微笑意—— 这让谢星摇忍不住又一次想,五百年前那个叱咤风云的魔尊,从未这样笑过。 温和恣意,如水如波。 这是她所熟悉的,意水真人的神情。 每当她的断心诀有所领悟时,意水都会拍拍她脑袋,展露如出一辙的笑意。 如今她终于学会了全部,他便也这样笑起来。 空气里静默一刹,不远处的天边,骤然凝出苍茫乌云。 雷声轰鸣,谢星摇明白,那是天道。 楼渊死于她手上,天道不必担心因果紊乱,而扰乱天道秩序之人,理应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乌云渐进,即将吞噬他们所在的角落。威压强悍无匹,让浑身上下的每一滴血液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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