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部的人,在后边处理灾民赈济的事情。” 萧驰野还想说什么,那头韩靳已经提鞋叫他了。他只得松手,退了几步,带着澹台虎和晨阳转身跑了。 沈泽川头疼欲裂,在雨里浇得清醒了几分,也转身招呼葛青青,带人往低洼处下。 疏通官沟不好干,这活儿又脏又累。户部的人下个水也要换鞋提袍,带职的都缩在棚子底下,连水也不想沾。反正这是海良宜交给工部和禁军的差事,他们是来帮衬的。 沈泽川到时,看他们聚集的人还不够十个指头数。他知道户部下边混惯的人最油了,没点好处使唤不动。 葛青青问:“这天都要黑了,人怎么只有这么点?” 那点头哈腰招呼沈泽川坐的官员说:“叫不动嘛,前头的禁军不是还没挖完吗?等他们这夜挖过去,明早再招人也来得及。大人快坐,哎呦这淋的!快喝杯热茶,好歹暖一暖,别冻着自个儿啊!” 沈泽川没动,打量棚子,笑道:“自个儿起的棚?盖得好。” 那官员捧着茶,喜笑颜开:“可不是,这会儿忙的,哪有人心疼咱们?只能自个儿盖……” 他话音渐小,因为锦衣卫都肃立在沈泽川后边,看着他,没一个人笑。 沈泽川倒还好,接了茶喝了一口。 官员谄媚道:“这是河州好茶,专门泡给大人——” 沈泽川翻手泼了他一脸,官员一惊,大叫一声连连后退。沈泽川用指尖点着杯底,把茶叶都倒干净。面上居然还是那张笑脸,在这骤雨里越发秾丽好看。 “茶么,”沈泽川温声说,“算我敬你,怎么没喝到呢?” 官员仓皇地拨着脸上的茶叶,说:“太、太急……” “阎王点名,不急不行。”沈泽川扔了茶杯,说,“元辅严令锦衣卫督查赈济一事,就地斩杀的命令挂在脖子上套得还是不够紧。这茶我泼在地上,你是一定要喝的。既然站着接不到,不如我送你一程,你去底下给我喝干净。” 官员慌忙跪地,说:“大人、大人这怎么能呢!卑职好歹也是六品朝官,哪能说、说斩就……” “咱们诏狱里拿过的人就没有四品以下的!”葛青青掀袍,一脚把他踹进水里,“镇抚叫你喝,你就得喝。你看是活着喝,还是死了喝?” 官员滚进水里,见沈泽川扣着刀瞧着自己,立刻用手捧水,往嘴里塞着,哭道:“我喝,我喝!” 周遭原本还立着、坐着各种姿态插科打诨的人全部悄悄站立,规规矩矩地靠在边上。 沈泽川扫他们一眼,说:“这差事能立刻办吗?” 众人齐声:“全凭镇抚大人差使。” “我一个督查的,哪懂门道?”沈泽川抽出蓝帕子拭手,微笑着说,“差使不敢当,我们锦衣卫跟着各位就是了。走么?” 谁还敢留呢! 那官员哆哆嗦嗦也想上来,沈泽川瞟他一眼,他又退了回去,结结巴巴地说:“大、大人……” “这一街呢,”沈泽川临走前宽慰道,“喝完再上来。”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雨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锦衣卫再怎么威风,也要下水泡一身酸臭。沈泽川起身时觉得天旋地转,他一把撑着分官沟的板子,稳了片刻,左右都在忙,没人察觉。 只有葛青青赶紧小声劝道:“不急这一时,歇一会儿也是行的!” 沈泽川勉强笑了笑,觉得不能开口,那反胃的滋味已经顶到了喉咙里。他撑着板子上去,从塌了一半的陋室底下摸水袋。 背上忽然一重,沈泽川的脑袋就叫人给盖住了。他还蹲着身,前边的遮挡突然又被掀开,萧驰野喘着息,猛地钻进来,塞给他还热着的食盒,下一刻便又钻了出去,提步要走。 沈泽川拨开罩着脑袋的大氅,那走了几步的人又原路返回,踩着坍塌的杂物,蹲下来夹着沈泽川的脸,重重地亲了一口,亲完又用力揉了揉沈泽川的脸颊。 雨水哗啦啦地掉,萧驰野喘得好厉害,他在昏暗里看了沈泽川一刹那,什么也没说,掉头就跑。他身手矫健地翻出去,一边把挂在臂弯里脏湿的袍子重新穿上,一边飞奔进巷子。 要不是时间紧。 萧驰野扯着衣领,从废墟上越过去,踩着污秽往禁军那头赶,暗骂道—— 他妈的! 第64章 惊雨 氅衣太大了, 顺着肩头往下滑, 沈泽川捞了起来,被那温暖包裹, 通身都融浸在萧驰野的味道里。 沈泽川摸出帕子擦拭着被萧驰野揉湿的面颊, 在这嘈杂的雨夜里, 情不自禁地又闻了闻那帕子。 都是萧驰野的味道。 沈泽川垂眸片刻,用鼻尖轻轻蹭着帕子, 眼角眉梢的阴郁都被驱散了。 那食盒里上层盛着金银卷, 下层盛着热汤药。一掀盖,顿时热气团腾。今夜弄一顿热饭不容易, 就是萧驰野, 也得没命地跑起来, 才赶得过来,才赶得回去。 葛青青本想去倒碗茶给沈泽川,爬上来见他正在喝药,不禁一愣, 又喜道:“原来安排了, 那就好, 我还正寻思着打发人去买一碗药来。” 沈泽川把药喝干净,用手指揩了唇角,说:“这条街拆到哪儿了?” “刚过藕花楼,坍塌厉害的地方不好拆。”葛青青挽着袖子,说,“这事有鬼。” “又是说不清的账, ”沈泽川坐着身,缓了会儿神,继续说,“谁把皇上送出来的,这事儿只有皇上自己知道,他若不肯讲,这案子就断了。” “照我看,这坍塌不像巧合,东龙大街年年都泡,偏偏就在昨夜塌了藕花楼。”葛青青看了雨夜,又看向沈泽川,“你有头绪吗?” 沈泽川从今早就在想这件事情,坍塌使得藕花楼的蛛丝马迹都被抹干净了,这决计不是巧合。奚鸿轩是个惜命的人,他前段时间才翻新了藕花楼,挖空下边的事情更是知之者甚少。 沈泽川张开的眼眺望雨夜,像是在对自己说:“少安毋躁,必定还有后招,这一次还不知道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 * * 寝殿里的太医退了出来,对太后一众人行礼。太后隔着垂帘,倾身询问了李建恒的情况,太医细细禀报了,她听到血已经止住的时候才放下心来。 “此事离奇,”太后坐直身,说,“一朝天子离宫外出,竟没有一个人知晓,宫内外的巡防还怎么让人放心?” 下边的一众老臣无人吭声,都垂首默立,如同泥雕。 太后说:“哀家居于后宫,本不应该插手政事,然而此次再次关系到皇上安危。哀家做母亲的,可真是白发愁看泪眼枯[1],哪里还能再受得起这样的惊吓?诸位大人,此次总该给哀家一个说法!” 潘祥杰听着这话,便心下一紧。 孔湫沉默片刻,说:“大内巡防就是想拦,也未必能拦得住皇上。依臣之见,此番应该重罚奚鸿轩!若非他用那些外域妖孽引诱皇上,皇上怎么会出宫?” “是了,”户部尚书魏怀古是前头攻讦萧驰野的魏怀兴的嫡长兄,如今魏氏的当家。他一般不开口,这次却说,“奚鸿轩是该罚,但他罪不至死。臣看这次要论罪的是工部,阒都修缮归他们管。潘大人,怎么让官沟堵成了这个样子呢?” 潘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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