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一直沉默不语的哈森,“今夜你击杀了狼王,哈森, 以后你就是北边战场的王。” 北边战场一直属于狼王, 萧方旭以其强悍占据着鸿雁山的最顶端, 他在过去那二十年里,令边沙十二部闻风丧胆。在座所有人都对他的传说耳熟能详,今夜他们全胜而归,击杀掉的不是凡人,而是离北的神。 哈森吃着茶,闻言对乌力罕露出腼腆的笑容。 哈森似乎总是这样内秀, 但今夜以后不会再有人胆敢轻视他。乌力罕已经能够预料到,未来几年时间,边沙将会以怎样的速度横扫离北。他们对现在的离北太了解了,萧既明重伤不愈,萧驰野羽翼未满,主将凋零严重,离北面临着过不去的凛冬,而哈森为此等待了很久。 乌力罕说:“但你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出乎意料,”哈森双手捧着碗,想起自己的战利品,“我听着他的传说长大,他在我父亲口中战无不胜。” “俄苏和日会为你自豪,”乌力罕想了片刻,“今夜被你斩首的还有离北铁骑。” 哈森喝掉了茶,没有回答。 但是乌力罕没有说错,今夜被哈森斩首的还有离北铁骑。一直以来,这面立在北方的铁壁都显得那么坚不可摧,可当哈森真正站在这里的时候,他发觉离北铁骑有着致命的弱点。 这支军队过度集中,他们的信仰虽然诞生于土地,却极度依赖统帅。他们建立的时间太短了,以至于每个士兵都把目光放在萧方旭身上,仿佛只要萧方旭在,离北铁骑就能战无不胜。 阿木尔明白这个道理,哈森也明白这个道理。天琛年是离北铁骑不再占据主动地位的转折,萧既明的退后象征着崩坏的开端,而萧方旭的复出则是让哈森笃定了离北铁骑的要害就在这里。哈森被调到北边战场,是为了熟悉萧方旭。他八岁起就跟着阿木尔南征北战,在大帐里听到最多的名字就是萧方旭,在萧方旭对他一无所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萧方旭所有的带兵习惯。 哈森不想只打赢一场仗,他想要离北全线坍塌。至于谁会为此肝肠寸断,那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情,就像离北也从未体贴过边沙的痛苦。哈森要全力击垮对手,贯穿对手的心脏,让对手从此一蹶不振,边沙翻盘的时机就在此刻。他们争夺着,厮打着,在那积累起的血海深仇中蓄磨着各自的獠牙,过度的怜悯对双方而言就是自杀。 火堆快要熄灭的时候,蝎子们四散开来,寻找着小憩的角落。乌力罕守夜,哈森靠着陈旧的柜子合眼。 外边的寒风咆哮着撞在屋檐上,驿站门口挂着的铁马被吹得剧烈作响。世界只剩下黑白双色,夜与雪相互撕扯,破絮似的雪花累积成了雪丘,踩出的脚印很快就被掩埋掉了。 站在驿站外撒尿的蝎子还没有来得及解开裤腰带,喉咙就被卡住了,跟着是细不可闻的“咔”一声,蝎子的身体就被缓缓放在了地上。 乌力罕听力了得,他几乎是立刻抬手摸到了铁锤,目光凶狠地盯着门板,低声说:“狼来了。” 最靠近门的蝎子无声挪动着,趴在了那门板的缝隙间,准备窥探。但是就在他伏身的那一刻,长刀猛然从缝隙间插入,贯穿了他的脑袋。 屋内没人讲话,哈森冷静地注视着,看那长刀抽了回去,门板上一片殷红,血腥味随之弥漫起来。紧接着门被推开了,火光被风扑灭,屋内就此陷入黑暗,酷似萧方旭的身形站在那里,让乌力罕险些惊出冷汗。 在那漫长的死寂中,屋内的蝎子们暴起来了。他们在围杀萧方旭的时候损失近半,剩余的蝎子已经疲惫不堪,被狼王捅穿的恐惧重新袭来。蝎子祈祷着狼崽没有他父亲那般的臂力,但当他们接触时,蝎子被钉在了地板上。 门口那点光亮也被堵死,黏稠的血水爆溅在脸上。乌力罕没有擦拭,他在漆黑中挥锤砸向萧驰野的面门——就像他砸向萧方旭那样。 但是萧驰野卡住了乌力罕的小臂,他才从尸体上拔出来的刀在这逼仄的包围圈内没有掉转刀口,用刀柄上的鬼头砸在了乌力罕的脸上。乌力罕踉跄着想要后退,可是萧驰野没有放手,他的刀被背后的蝎子挂住,于是他立刻放弃了狼戾刀,直接用空拳砸翻了乌力罕。 乌力罕健硕的身躯撞倒了火堆,他满脸是血,觉得自己的鼻梁断掉了。他甩着脑袋,那重力砸撞的滋味让他双耳出现短暂的失聪,甚至一度看不清前方。他吐出被砸掉的牙,含混地说:“杀了他!” 哈森觉得自己被盯住了,这是从门开的那一刻就不容忽视的视线。哈森知道萧驰野是来要什么的,但他不会还给萧驰野,因为那是他拿定了的勋章。 哈森握住了棱刺,然而萧驰野没有给哈森机会,他提着蝎子挡在棱刺前,靠着那厚实的人体把哈森抵撞在柜子上。萧驰野一拳砸空,柜门当即破开,哈森背后的柜子轰然坍塌,这让哈森暂时能够喘息。他的棱刺突袭迅猛,但这一次萧驰野没有躲避,他攥住了棱刺,扳向自己。 哈森在图达龙旗领教过萧驰野的力量,他无法夺回棱刺,在松手的刹那间猫腰躲开了萧驰野的攻击。 萧驰野没有扔掉棱刺,他被旁边扑来的乌力罕压住了。那犹如山丘般的身躯把萧驰野撞在墙壁上,乌力罕跟着回以重拳。那拳头板砖似的砸得萧驰野齿间出血,他在挨打的同时拽住了乌力罕的衣领,偏头躲过一击,随即用头狠磕在乌力罕受伤的鼻梁上。 乌力罕仓促地捂住口鼻,萧驰野用手指转过棱刺,他握住了那凸出的尖锐,把刺卡在了指缝里,接着一拳砸中了乌力罕躲闪不及的脸。 乌力罕暴怒地发出号叫,他整只右眼被棱刺戳中了,痛得浑身颤抖,弯下腰时血流不止,混乱地骂着边沙话。 萧驰野没放过乌力罕,他拽过乌力罕的头发,疾行几步,把乌力罕的脑袋狠撞在墙壁上。那令人齿冷的撞击声重复了好几遍,撞得墙壁上满是血迹。萧驰野背后的蝎子已经扑了上来,挂在萧驰野背部,准备掀翻他。但是萧驰野没有动,他反手摸到了蝎子腰间的弯刀,跟着松开了提住乌力罕的手。 乌力罕痛苦地叫喊着,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他仅仅走了两步,脖颈间传来了冰凉的触感,甚至等不到下一刻,那血就泉般涌喷出,脑袋滚了出去。 萧驰野抬手擦抹着腥臭,在黑暗里露着双极亮的眼睛,眸中盛满了疯狂和仇恨,这让他像匹饿狼,被这场大雪覆盖掉了全部的理智。他盯着哈森,一字一句道:“把我父亲还给我。” 哈森把垂挡住眼睛的红发抹向后方,看着萧驰野冷漠地说:“那么你父亲,何时会把我兄弟还给我?” 萧驰野已经蹿近了,他根本不想听哈森说话。两个人在搏斗间撞破了窗户,随即翻滚进暴雪中。 哈森全力回击,他把萧驰野放倒在雪中,然后灵敏地挺身而起,喘着息退后,寒声说:“你父亲的铁蹄踏烂了他的脑袋,就在暴风雪中,让他横尸荒野。” 萧驰野撑身站起来,他啐掉了口中的血沫。 哈森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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